“郡主今早出门,给郡马爷送东西,却在宫门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子戴着面纱,便觉得奇怪。派人打听了,才知道这是吕家的小姑子,在这里已经等了三四天了,为的是赵将军。”
嬷嬷没把话说全,也没添油加醋,只把看见的事说了。
胡桃儿也是察觉出味儿来了,这样年轻的小姑子打扮得光鲜漂亮,站在人来人往的地方等着赵玄凌,就算两人压根没一点关系,叫别人看见了会怎么想?
赵将军身边没有丫鬟美妾,唐子嫣又正怀着身孕,就算他纳了漂亮的小姑子,别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尤其这小姑子大庭广众之下一点都不羞于启齿,大大方方说是要见赵玄凌,说两人一点关系都没有,谁会相信?
嬷嬷说完,就匆匆回去了。
翠竹听得满脸气愤,不用想,那个漂亮的小姑子必然是吕初珍了。
上门没能见着将军,所以跑到宫门去等着他,这小姑子还要脸面吗?
唐子嫣一怔,倒没想到吕初珍会如此大胆。
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好,说是她已经豁出去,不嫁给赵玄凌不罢休,这种做法实在叫人有些不痛快。
她叹了口气,谁叫赵玄凌是个香饽饽,身边又没伺候的人,更是大家眼里的好夫郎,恨不得趁着自己怀孕,好占了一席之位。
翠竹看着唐子嫣的脸色,小心问道:“夫人,我们要不要去宫门等着将军,别叫狐媚子把将军的名声给败坏了。”
“将军自会处理,我跑过去算什么,不相信将军吗?”唐子嫣摇摇头,吕初珍不要脸,自己还要呢,就这样急急忙忙跑过去,岂不是让人觉得,她把这个漂亮的小姑子很当一回事了?
闻言,霍嬷嬷也点头附和道:“夫人说的对,越是当她是一回事,她越是嚣张,倒不如不闻不问,视若无睹的好。”
唐子嫣不出面,吕初珍就像是跳梁小丑一样,根本就威胁不了她这个赵夫人。
她没理会,倒是赵玄凌身边一个小子来禀。翠竹隔着屏风,听得都忍不住笑了。
说是吕初珍前天拿着食盒,说是知道唐子嫣身体虚弱,几天下来都不见客,吕元荷都被挡在门外,就要给她补补身子,都是亲手做的吃食。
她站在赵玄凌跟前,结结巴巴好不容易说完,将军只看了一眼,说道:“我家娘子不吃外头的东西,免得不小心坏了肚子。”
这话说得不客气,直接是怀疑吕初珍做的东西到底干净不干净。
吕初珍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掩着面哭哭啼啼地走了。
没想到第二天还不放弃,又拿出一件衣裙,说是给唐子嫣做的。
吃的东西不能送,这是吕初珍年纪小不懂忌讳,这才犯了错。
但是衣衫都是上好的料子,还是宫中的样式,刺绣也是极好的,就算是将军也挑不出错来。若说不好,难道宫里的东西也不好了?
赵玄凌也是只看了一眼,淡淡道:“衣裙不错,可惜这颜色我家娘子不喜欢。如此名贵的衣裙,总不好叫姑娘破费了。”
他摆摆手,身后的江元镇忍着笑,把一张银票递了过来:“吕姑娘,给。”
吕初珍这次是忍不住了,捂着脸“哇”的一声,哭着跑走了。
江元镇摸摸鼻子,小姑娘果然不经吓,将军只是说了两句,自己也没说什么,居然就哭着跑了。
翠竹听得忍不住想拍手叫好,将军果然厉害,一句话就把狐媚子赶跑了!
唐子嫣也听得好笑,心情不由愉悦起来。
赵玄凌一张嘴皮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叫她都不得不佩服起来。
等他回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唐子嫣的笑脸,便知道底下的小子,早就把这两天的事告诉了她。
这当然是赵玄凌私下授意的,免得她又胡思乱想,寝食难安。
有些事多说无益,倒不如直接做的好。
但是又不能无声无息,叫人不知道。
索性他亲自办事,让底下机灵的小子回来告诉唐子嫣,安了她的心。
第一百四十六章九回肠
吕初珍这次丢了大脸;得了教训;再也没去宫门口等着赵玄凌了。
她从来都崇拜将军;觉得他容貌不凡,又英明神武;还是一品的大官;谁会想到竟然这般不懂得怜香惜玉?
自己不过是用着迂回的方式;讨好唐子嫣;也给赵玄凌看看如何的贤惠。
到头来;将军毫不客气地回绝了自己,简直叫吕初珍脸面丢尽了;哭着再也不肯出门。
吕老夫人也气得不轻;把吕元荷叫过去狠狠训斥了一顿;说她并不懂得帮自家姊妹云云,难怪没能笼络住杜长卿,叫夫君冷冷淡淡的,还美妾成群。
吕元荷听得当场就红了眼圈,也是哭着走了。
她尽力帮着娘家人,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埋怨着。
回到杜府,杜长卿又不知道在哪个小妾的房间,吕元荷呆呆地坐着,一时觉得生无可恋。
唐子嫣也是闭门不见客,看着就是不愿意跟她来往。
吕元荷叹着气,忽然觉得自己这辈子真是失败至极。
她呆坐了一会,到底还是被身边的奶嬷嬷劝着去后花园走一圈,没想会在凉亭里碰见了杜老爷,连忙前身行礼。
杜老爷看着吕元荷脸色不好,关切地问了几句,听说没什么事,到底还是叫小厮去请了郎中。
吕元荷连连道谢,这个杜家,唯一会关心自己的,就只有面前这个杜老爷了。
郎中把脉后,只说她抑郁在心,时日久了,身子骨便有些虚弱了,需要放宽心将养着才是。
送走了郎中,吕元荷何曾不想放宽心,好好跟杜长卿过日子?
不是她不想,而是杜长卿压根就没这个心思。
也不知道他跟吕家有什么仇怨,对谁都和容悦色,唯独对自己是毫不遮掩的厌恶。
“夫人,公子回来了。”贴身丫鬟忽然惊喜地进来传话,吕元荷楞了好一会,才给嬷嬷压下整理了发髻和衣裙,还不忘回头问身边的丫鬟婆子:“这装扮会不会太素了?要不要再添一支金钗?”
奶嬷嬷听得心酸,上回杜长卿进院子,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了,喝得醉醺醺的,呵斥了吕元荷几句,还动手打了她一巴掌。
吕元荷哭了几天,日子到底还是要过下去。
如今对着铜镜左右端详,一副惊喜的模样,就怕杜长卿今晚心情不好,又要拿夫人来发一通火。
奶嬷嬷看见杜长卿进来,果真没什么好脸色,不由心里犯嘀咕,担心地瞅了吕元荷一眼。
吕元荷心里也不是滋味,杜长卿不在初一十五的时候进她的院子,都没什么好事。
杜长卿倒没立刻发火,坐在桌前喝了一口茶,就狠狠把茶杯扔在地上砸碎了:“冷冰冰的,你就这样伺候我?”
吕元荷只得一叠声叫丫鬟换上热水,亲自泡茶,递到杜长卿跟前。
杜长卿这次皱了皱眉,没再发火,却问道:“今儿在后院里见着爹了?”
“是,我到湖边散心,遇上爹,他见我脸色不好,便替我请了郎中来。”吕元荷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杜长卿冷笑,阴阳怪气地道:“他对你倒是好,娘亲嫁进来这么多年,也没见爹这么尽心。”
吕元荷不敢搭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实在他的语气太奇怪了。
杜老爷偶然遇到她,看着身子骨不好请郎中不是稀疏平常的事吗?
怎么到了杜长卿的嘴里,似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吕元荷一脸狐疑落在杜长卿的眼里,堵着心,却又发不出火来。
放下茶盏,杜长卿只觉无趣,瞥了她一眼:“你这张脸实在难看得很,以后都呆在院子里,别到处乱走了。娘那边我也会替你说,请安也别去了。”
吕元荷呆了,他这是变相要禁足,不由急了:“爷,我这是哪里错了?”
“你哪里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我就不该听爹娘的话,娶了你!”杜长卿搁下狠话,掉头就走。
她跌坐在地上,红着眼圈。
两年来,杜长卿终于开口说了实话,原来一开始他就不想娶自己,完全是父母之命,才会如此憎恶。
奶嬷嬷叹着气扶起失魂落魄的吕元荷,替她心疼之余,却也无可奈何。
哪家婚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偏偏这两人就像冤家一样,怎么都看不对眼……
唐子嫣听说吕元荷病了,还病得很重,已经是三五天后了。
她除了叹气,也只能叫霍嬷嬷捡着点名贵的药材给杜家送去。
翠竹看唐子嫣惆怅,便捡着趣事说了:“夫人,隔壁终于住人了。”
旁边的府邸空置了一年,到底还是卖出去了。
“瞧着是一家三口,衣着朴素,相貌平常,应该是底下的仆役先来打扫一番,不是主人家。”翠竹叽叽喳喳地说着,又提到隔壁那棵桃树长得好,明年春要是开花,定然是极好看的。
让唐子嫣想起了以前归德侯府里的桃花苑,不由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赵玄凌这几天却是忙了起来,早出晚归的。
未免她担心,赵玄凌夜里在被窝里偷偷告诉了唐子嫣:“皇上遇刺,都是不要命的死士,找不到背后指使之人。正寻着蛛丝马迹,却依旧毫无头绪。”
死士应该是特地训练过的,身姿相貌普通平常,功夫的路数都看不出是哪里。尤其配合得天衣无缝,还藏匿在皇帝身边,叫人防不胜防。如此多的钉子,赵玄凌一时也揪不出来,不由焦头烂额。
三番四次的,几乎要了皇帝的命,他不得不警惕起来。
能够如此轻易把握皇帝的行踪,又能准确无误地拿捏住守卫的弱点,简直就像是宫中放置了一双眼睛似的,什么事都在运筹帷幄之中。
赵玄凌怀疑,宫中有对方的人,而且还是离皇帝最近的人。
但是离皇帝近的几个人,都是新帝的心腹。
如今刚刚登基,朝堂人心不稳,皇帝还没完全扫清,能用的人不多,心腹就更少了。
若是杀错,他就要身边无人可用。
若是放过,他就得一直处于危险之中。
出于取舍,皇帝到底还是留住了身边人。要是为了保命轻易就杀了心腹,以后还有谁敢向他表忠心?
所以只能加强戒备,绷着神经防范了。
果然没多久,赵玄凌就得宿在宫中,彻夜不归。
唐子嫣独自睡在床榻上,还有些不习惯。
隔壁的新主人迟迟没来,翠竹已经打听了好几个版本了。
有说是刚外放回来的大官,也有说是哪个爵爷的新居,还有说是哪个富商的外宅。
既然主人家没来,唐子嫣也不用叫人去拜访了。
倒是厨房请了个不错的甜点厨娘,叫她每天都吃得肚子滚圆,意犹未尽。
厨娘最擅长一手核桃酥,一出炉,满园飘着香气,就是不爱吃甜点的小子们都忍不住垂涎。
夜里唐子嫣又用了一碟甜点,洗漱后便准备歇下了。
赵玄凌还是没回来,可见依旧没抓到幕后黑手。
唐子嫣辗转反侧,总觉得心里一个劲的乱跳,怎么也睡不踏实。
霍嬷嬷在外间的软榻听着里面的响声,便起身低问道:“夫人可是睡不着?”
“也不知道为何,这胸口堵着,一口气喘不过来。”
唐子嫣捂着心口,叫霍嬷嬷揉了揉,也不见好。
霍嬷嬷担心,便叫了梁嬷嬷过来瞧瞧。
梁嬷嬷看了看唐子嫣的肚子,只道:“夫人的肚子比一般人大,奴婢觉得孩子个头太大,顶着夫人的心口才难受了。”
郎中也被请了过来,把脉后也是说得差不多:“夫人放宽心,胎儿一切安好。”
两人都说没事,唐子嫣也只道自己多想了,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听见外头一阵喧闹声,不由惊醒过来:“外面怎么了?”
霍嬷嬷出去后,回来脸色有些发白,看着唐子嫣一脸焦急,斟酌着才开口道:“小子从宫中派人传来消息,只道是皇上又遇刺,将军也受伤了。”
闻言,唐子嫣眼前发黑,一阵天旋地转。能叫小子们慌慌张张回来报信,赵玄凌只怕受的不是普通的伤:“人在哪里?叫进来仔细问问。”
小子隔着屏风在外头行礼,满头大汗道:“夫人,皇上今晚在湖边赏月,四处空挡,守卫也是团团围住,却没想到刺客居然藏在湖底!”
御林军都离着十几丈远,只有赵玄凌在皇帝身边,眨眼间硬生生挡住了十几个刺客的暗器,到底还是受伤了。
至于伤得重不重,当时兵荒马乱的,有人叫他来禀报夫人,小子便急急忙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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