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虞知道慕之的个性,一次背叛过,他就绝不会再留。
莫白转过身来,眸中煞红,她与他对视,丝毫没有惧怕之意。逐渐,他的目光慢慢失了锋芒,转而变得冰冷无力。
“就算留不住他的心,我也要得到他的人。不过,前提是你必须死。”他的语气也冷了下来,森寒如冰。
子虞淡然一笑,“你知道他想要什么?你以为他想要的是这天下,所以你费尽心力想要得到这天下,以为这样他就会留下。我只能说,你和我都误解了他。”
“还有什么遗言,一齐说完。”
“你恨的人是我,不要累及无辜。”她淡淡偏头看向车窗外,已经过了中门,再往里走,就是正殿了。
莫白冷笑,袖中滑出一颗乳白色的药丸,放进她的手心,“我答应你,不取七皇子的命。”
子虞握住药丸,侧脸看向他,“我说的是所有人。”
他也看向她,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他也不再坚持,别开脸去,答道,“好。”
子虞将那药丸服下,两人并不再说话。
马车行到大殿拱门之前,两排羽林卫涌上来,拦住了进殿的路。领头的锦衣卫总管玄英认出这是莫白的马车,向马车行了礼。
江南越身下车,“玄总管既认得这马车,怎么还要拦?”
玄英的手始终不离佩剑,态度确实很恭敬的,“先帝驾崩,正殿已经封锁,只许出不许进。”
马车中,莫白和子虞均是一愣。这个时候,没想到陛下竟然……
江南也顿时失言,转头看向身后的马车。莫白推开门,下了车来,转过身牵了子虞下车,在她耳边冷声道,“你服下的毒名唤鹣鲽,若是离了母毒十丈,便会毒发。母毒在我身上,若不想死得太早,跟紧我。”
子虞也并不想离开,她知道沈默含要对付的人是莫白,只要跟着莫白,尉迟婴也一定会出现。
莫白抬起眸子,对玄英道,“玄总管,且放我们三人入殿悼念。”
玄英握紧了剑柄,低头答道,“先帝临终前,已经传位给七皇子殿下,卫国太子尉迟殿下为证。七皇子殿下如今已是大仓皇帝,皇帝陛下有令,不许放任何人入殿。”
莫白转眼看向江南,江南会意,指间一根银针飞出,极准的刺入了玄英的御灵穴,玄英眼中当即瞳孔涣散,失了焦距。江南行到玄英身边,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玄英木讷的点头,转过身去,对身后的御林军道,“放行。”
子虞看出玄英已经失了神智,受控于人,心下暗叹,世间原来真的有摄魂术。从前在慕之的书房里读到这些方术,她也未曾全信过,由此看来,那些方术果然是真实存在的。
“走。”莫白侧脸,对她道。
第187章 入世
更新时间2012…4…25 16:21:51 字数:1997
“走。”莫白侧脸,对她道。
子虞跟上他,两人走在玄英和江南之后。大殿正门紧闭,侧门开了一扇,门外层层守着御林军。有玄英这枚棋子,他们很顺利的由侧门进入了正殿。江南拔出银针,玄英当即昏迷过去,倒地不醒。莫白行在前面,推开了通向正殿的大门。
当下,子虞又是一愣:正殿上,玄英口中已经驾崩的先皇,正正坐在皇座之上,殿下都是武将,沈默含站在最前面,面色沉稳。众人一齐向走入正殿来的三人看来,陛下叹气,“含儿说莫爱卿有谋反之心,朕始终不肯信,若不是亲眼所见……”
玄英在他们后面,竟然也进了殿来,跪下禀告到,“启禀陛下,一切皆如七皇子殿下所料,逆贼莫白企图对下臣试用摄魂术,令臣违背皇令带其入正殿。”
莫白上前,跪在殿下,叩头,“臣进殿奏事,玄总管却谎称陛下已逝,阻拦臣进殿。臣思主心切,才对玄总管做下此事。”
沈默含见子虞站在莫白身后,眸间一紧,没想到莫白手竟然会握了他的软肋。手下的武将欲上前拿下莫白,他打了个手势,众人按捺了下去。
江南从莫白身后上前,也跪下,叩头道,“启禀陛下,逆贼莫白确实有某朝篡位之心,他私下收藏传国玉玺,这次进宫,正是企图用玉玺逼迫陛下退位,夺权窃国。”
莫白唇上冷冷一笑,并不反驳。
沈默含侧脸,身后两个武将上前去,搜莫白的身。果然从衣带里搜出来一枚玉玺,两人大惊失色,急忙将玉玺呈上。陛下接过玉玺,禁不住咳嗽起来,旁边的高公公让太监端了药过来,陛下推开,喘息道,“朕念及你跟随苏爱卿多年,苏爱卿视你为心腹,才将国政托付于你,你……辜负了朕的一片心。”
莫白站起身来,“我自小跟随右相大人南征北战,仓国的半壁江山是右相打下。若说国政,若没有右相大人,仓国绝无今日的强盛。”他看向江南,冷冷道,“江内侍,你说我窃国,在场的各位,有谁比右相更有资格坐那个皇位?是我窃国,还是你们窃国?”
众人哑口无言,沈默含上前来,拱手道,“臣为臣,君为君,自古天下人伦为此。乱国者当诛,窃国者当杀,这也是上古圣贤留下的警训,望母皇遵从圣训,拿下乱贼,严惩不贷。”
“卫国太子在我手上。我死了,卫国太子也活不了,两国战火一起,天下再没有太平。请问陛下,圣人遗训里,可有保得天下万年太平这一条?”莫白有恃无恐,当下仓国的实权半数握在他手上,他又有卫国太子和子虞这两颗棋子,料想他们不敢拿他如何。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沈默含侧过身去,目光淡然扫视过去,众人都齐齐住了口,不再议论。
他看向子虞,她也看向他,对他轻轻的摇头,动了动唇,用口型告诉他,不要管她,想办法保住尉迟婴的命。他略略点头,她才放了心,看来当下的局面,扔在他的掌控之中。
陛下又是一阵重重的咳嗽,高公公一边抹泪,亲自将药端到龙颜面前,劝道,“陛下,先饮了药,再议事不迟。”
陛下还是将药碗推开,微微坐起身子,“莫白,朕念在苏爱卿的颜面,饶你死罪。交出卫国太子,朕自会放你出境,只要你不再踏入仓国一步,这件事朕就不再追究。”
莫白唇角勾起冷笑,拍拍手,大殿的正门缓缓被推开,众人一齐看出去,只见门外守着的御林军,全军覆灭,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殿前,血流成河。门外由一群黑衣人,都背着弓箭,将宫门把持了。皇宫正殿,没有圣令,军队是不能擅闯的,此刻没人出得去,自然也不会有军队来救驾。
武将们大多慌了神,沈默含看门外那些黑衣人,腰上都挂着暮月的腰牌。他恍然大悟,他混入暮月,成为墨染堂的堂主,就是为了查出暮月之主,却一直没有查到那人是谁。原来他一直忽略了世上最有可能,也最有资格做暮月主人的人——苏慕之。
苏慕之不在,莫白自然就是暮月的新主子,能调动暮月的武士,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了。这些人都是生面孔,应该都是莫白的心腹。
子虞也认出那些人是暮月的人,只是其中有没有离月堂的人,她没有把握。目光扫过门外的黑衣武士,有一个人微微抬了头,与她的目光不期而遇。
她心上一热,虽然蒙着面,但那双眼睛,分明是洛山大哥。再看旁边一人,一双笑眸正看着她,正是洛川。这么说来,景漠应该也参与了其中。四处看去,却不见他。
再回过眼来,却看见两个黑衣人推着尉迟婴进了殿门,他从容的立在殿上,子虞的心猛然一沉。门外的弓箭手搭弓引箭,箭尖齐齐指向了尉迟婴。她回想起那个梦境,身上发出一阵冷汗。
莫白步上通向皇位的台阶,高公公大怒一声,上来阻拦。自有两个黑衣武士跃上,将高公公拉开。众武将要上前去,沈默含拦下他们。当下不宜轻举妄动,看清形势再做打算不迟。
莫白从容的行到陛下面前,俯视座中咳嗽不止的老妪,冷声道,“卫国太子万箭穿心而死,卫国皇帝岂能容得下仓国?两国战乱一起,生灵涂炭,我想陛下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子虞转眼看向尉迟婴,他也看见了她,只那一眼,他的身子僵住,眉心竟然有些哀伤。
子虞将手按在了心上,他若明白她的心,就不可以死。
忽然他极快的抽了身边黑衣武士的剑,飞身刺向莫白,万箭齐发,都向他射了过来。一切来的太快,也太突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莫白的心口已经被他的长剑贯穿。而他的身上,也已经是千疮百孔。
第188章 入世
更新时间2012…4…27 20:13:12 字数:1984
忽然他极快的抽了身边黑衣武士的剑,飞身刺向莫白,万箭齐发,都向他射了过来。一切来的太快,也太突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莫白的心口已经被他的长剑贯穿。而他的身上,也已经是千疮百孔。
从御座的高台上滚落下来,他的目光一直不离子虞,唇边的笑意很是凄凉。子虞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中,眼前一片黑,跌倒在地,昏厥过去。
沈默含忙上去扶起她,护在怀中。
外面的黑衣人正要群起而进,从侧门外却进来了一轮木质轮椅,椅上的人一袭清远的白衣,素净如雪。
一众人都赫然,纷纷向那椅中人退让,行礼。
沈默含并不知道他会出面,也是一惊。低头看向怀中的子虞,这里交给他也就放心了,他将子虞打横抱起,正要从侧门离开去请御医。
苏慕之却叫住了他,轮椅缓缓行到他身边,水雾般的眸子轻柔的落在他怀中的子虞脸上。
“她中了鹣鲽,不能离莫白十丈,否则神仙难救。将她交与我,余下之事你来处理。”他取下身上的暮月的令牌给沈默含,回转身对外面的黑衣人道,“暮月总令,如今已归入仓国皇帝之手,暮月之人,自此皆是宫人。若有不服者,当下即可离开暮月。”
门外上千的暮月武士,竟然没有一个人离开。
沈默含接过令牌,将子虞轻放在他的双膝上,他展臂将她护在身前,将她的头枕着他的肩,另一只手从袖间拿出针袋,展开,抽出银针扎入她的几个穴道。
沈默含步上高台,将令牌呈与陛下。陛下将令牌推回他手里,袖中抽出一个折子,唤了高公公过来宣读。
这是禅位的圣旨,皇位传给了七皇子沈默含。高公公读完,众人皆长跪在地,伏面不起。
陛下握住沈默含的手,泪流满面,喘息道,“这些年,我一错再错,唯一做对的事就是将你留在了身边。含儿,过去的事纵然是我不对,如今我已病入膏肓,你能否原谅我当日对你和你的母亲犯下的错?”
沈默含低头,不答。
陛下一阵叹息,“我纵使有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是仓国之主,万不能因对我恨就废了一个国。仓国百姓无错,你该做明君,为仓国千秋万代的基业而活。”
沈默含抬眸看她,点头,“儿臣自当尽力。”
“含儿……”话音未落,却吐出一口鲜血,浑身抽搐。沈默含急忙让高公公去请太医,却已经来不及了,陛下倒在他怀里,断了气。
第二日,仓国举国哀悼先皇驾崩。
国殇之期,沈默含没有即位,而是以太子身份总理大小政务。卫国差了使臣赴仓吊唁,另传国君之令,来请卫国太子速速归国。沈默含便约车治装,亲自请卫国太子虽来使回国,卫国太子却回绝了使臣,不肯离开。
却说子虞醒来后,眼前守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位赖在仓国不走的卫国太子,尉迟婴。
“醒了?苏慕之说你中毒不深,毒已经都拔了出来,没有大碍。”他替她盖好被角,春水一般的眸子里含尽了柔情,“小虞,你告诉我,那日在大殿上你将手放在心上,不是骗我的吧?”
子虞还不确信眼前的人,真的就是尉迟婴,迟迟不答他。
他抽起嘴角,挑眉,“我还以为你是真心的。真叫人伤怀……”
“婴。”
“嗯?”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好真实,心下一阵欣喜,脸上却摆明了不满意,“下次再这么吓我,别想我再理你。”
“不是吓你,那些都是真的。”他叹气,看向她,眸间多了几分愧色,“本来想等你身子好些了,再跟你说这些。不过以你的聪明,不等我说,就该猜到了。”
子虞手上一颤,掀开被子要下床来。尉迟婴将她按回去,摇摇头,“苏慕之和小含都在外面,你出去了也是要被押进来的。”
“我要见景漠。”她说话时,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他又是摇头,别开眼,不看她,沉声道,“暗羽的人将他的尸身带走了,并没有说葬在哪里。”
景漠……原来那日在大殿上,被万箭穿心的人,是景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