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不敢打扰娘娘休息，只是……”
“去吧，我自有分寸。”
“是，娘娘。”云舒才知道这位新娘娘的脾气是如此的倔强，决定的事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虽然大多数主子都是这样，但她却并不霸道，也知道为他们这些下人着想，不让他们为难，这一点倒是大多数的主子都做不到的。
看子虞似乎是入梦了，云舒也不敢再吵，轻手轻脚的走开，向身后比了几个手势。十五个护卫从树间落地，都很轻，甚至没有带起一点风声。
云舒上前去，悄声转达了子虞的意思，护卫们见她睡在树下，茶铺里也正好可以看得见她，也就从了她的意思，同云舒一起去喝茶了。
许久，子虞听到树上有沙沙的响动，才慢慢睁开眼，轻声道，“你不要动，他们还看着这边。”
“你怎知不是风动？”树上传来幽幽的一声，很低，却很清晰。语气中带着些调侃的意味。
“哪里有这么大的风。”她淡淡的答，又慢慢的闭上眼睛。
树上的动静停止了，一片树叶飘落下来，搭在了她的肩头。树上又传来幽幽的一声，“不问我为何而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洛川。既然你有事，你自会说，我又何必多问。”
“你一开始就知道是我？”洛川坐在树丫间，一只脚曲在身侧，另一只垂落下来，偶然晃动一两下。一双美目紧紧的盯着树下侧着头闭着目的女子，嘴角带着轻笑。
“你说话我才听出来，起先并不知道。只是没走过一棵树必有一叶落在我身上，有时并不合着风向，我猜想是有人要见我。”
“若是要害你的人，只怕你此刻已经没命了。”
子虞淡然一笑，“这句话倒是听了很多次，我呢倒是命大的人，一时还死不了。”
“好，这话我喜欢。”树上传来一声淡笑。
“是……有那人的消息么？”子虞问出这句后，心跳就扑通扑通起来，脸也微微的涨红。
洛川沉默了片刻，才答道，“皇城现下风雨满楼，各处都加强了戒备，要见你一面并不容易。想等得你出来，无奈都要等得生草了还未见你的影子。”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消息是有，但不是关于他的。五皇子已经下令严绞暮月，皇城内外戒严，搜查暮月党羽。我们已经有不少兄弟落网，我来是要告诉你，若是有人查到你的身份，切莫承认。”
自然是不能认，皇室最不喜见到的便是地下组织，尤其是得民心的地下组织，暮月正是皇室的心头刺。若是有人查到七皇子的皇妃是暮月的堂主，那牵连的只怕是皇府上下上千条人命。
“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
洛川淡笑一声，“本是一身肉骨，死又有何可惧。”
“世上若是少了你这样一个人，倒也无趣了许多。”
树上的青年男子停住了摇晃的单脚，眼底闪过一丝异动，旋而又转为清笑，“千古知音难觅，人生得一知己，果是幸事。”
说完，只听得一点叶舞声，便再没有了他的踪迹。
子虞知道他走了，惊的却是他这身轻功，竟然比一叶知秋的不相上下，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分明是个才人，却甘于在一个边陲小寨做二当家，分明是不屈在她之下的铮铮傲骨，却又肯拜她为堂主，真心相交，这样的一个洛川，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定位。当朋友么？又看不见他的底牌。做敌人么？他又当她是友。
摇摇头，原来从心所欲而不达正解的事，不止这么一件两件。
掉头看向茶棚那边，护卫和云舒都在饮茶，彼此交谈不多，尤其是那些护卫，双眼从未离过她片刻，可见主子是如何郑重的吩咐过要保护好她的安危。想到沈默含，忽然觉得出来久了，有些不放心，这会儿休息也够了，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茶棚里的护卫见她站起身，也都放了手中的茶碗，云舒上前来，问是否要回去了，子虞点点头，便走在了前面。护卫们仍是隐在树间行走，不敢打扰她。
回到府里便去看了沈默含，太医说一切都好，这几日或许就能转醒。放下心来，又加上出门活动活动，吹了吹清新的风，子虞觉得精神还不错，晚饭也多吃了一些，傍晚时分坐在自己的小院子，看天。
下人们知道她喜欢清静，都不靠近，云舒冒着胆子来送了一件烘烤暖了的虎皮大麾，将她全身都裹进了温暖中。看着天上的行云在落日中变幻着形状，缓慢飘向远处，只觉得那是种无限的自由，好远。
安静中，忽然听得围墙西北角有一声暗响，像是什么东西落地了。子虞拉紧大麾，试着走近几步，才看清那是一团红青相间的事物，一动不动。再走近几步，才看出那似乎是一个人，后背中了箭，箭头已被拔去，箭身还残留在背上，血渍染得青衣发红发紫。
那人还在喘息，看来没有断气，子虞上前去，将那人翻过一点，看到他的脸上也全是血渍，用帕子擦掉那些半干的血后，才看清这人是谁——正是带走了慕之的曦木堂主。
子虞的心脏顿时不跳了，血液都滞留在胸腔，好像要将所有的郁结都全部挤压出，她是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慕之的消息，可是眼前这个人已经陷入昏迷，这种折磨比饥不得餐时看着满桌的菜肴还要痛苦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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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入世
更新时间2012…2…9 12：48：48 字数：2051
子虞的心脏顿时不跳了，血液都滞留在胸腔，好像要将所有的郁结都全部挤压出，她是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慕之的消息，可是眼前这个人已经陷入昏迷，这种折磨比饥不得餐时看着满桌的菜肴还要痛苦百倍。她试着探了探这人的鼻息，想是他自行封住了经脉，或是吃了什么保心的药，呼吸竟然很稳，比常人要慢出一倍。
子虞也不敢惊动他人，这人是暮月的堂主，若是被人发现，皇府一样不得安宁。
她先是去院门外吩咐过，任何人不得进入院中，又将院子里做事的人都打发了，才关了院门，过来扶他进房。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勉强将人移到了床上，她此刻已是满身的大汗。顾不得歇，凭着对过去看过那些医书的回忆，她从房间里的常备药箱中找到了一些认得出，正好也派得上用场的药，按着最佳的顺序都给他服过，只是后背上那支断箭她不敢贸然拔出，只是用剪刀减去了头，让他可以平躺着，好在伤口周围似乎是上过好的药，止住了血。
守着那人到了大半夜，半梦半醒间听见他在呢喃什么。过去仔细听来，他叫的是她的名字，子虞。
为什么，他认识她么？从第一次他们见面他就有些古怪，此刻这种古怪越发明显，他是认识她的！可是他为什么要否认，不肯告诉她实话？
“你认识子虞吗？”她试着同他说话，这个时候说的话必定是最真的。
那人又喃喃重复了几次她的名字，就又睡深了，子虞便也没有再打扰他，回身来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
天亮时，子虞从梦中惊醒过来，转头看向床上，那里却空空如也。
那人不见了么？不可以！慕之的消息只有他知道，他怎么可以不见！再没有慕之的半点音信，她只怕是要疯了，尤其是在得到了希望后又再度失去，那种心情是如何的绝望！
她急挣起身来，正要出门出找，却见窗前临着一身青衣，血迹已经干透，在衣上留下斑斑点点的红紫印痕。见她起来，他只是淡淡的回头，便又望向了窗外。
“堂主，可否告诉我右相的消息？”子虞扶着桌角，一时间脑内有些昏沉。
“并无大碍。”
子虞的心一瞬间落地，这才听见了自己真实的心跳声，喜色由眼底溢出，“多谢堂主。”
“唤我奕木即可。娘娘也不必太过欢喜，如今的他……”他顿在这里，轻叹了一口气，才又道，“娘娘见过便知。”
子虞想到了几种可能，要么手臂保不住，更严重一些或许全身都不能动，若是成了植物人又怎样，她可以放弃一切去照顾他，与他厮守一生。这样自私的想法虽然可笑，但只要他需要她，就什么都值得。这些时日，她每每祈祷都是要让慕之保住性命，她愿意拿一切去换，什么都可以不要。
如今他醒过来了，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此刻子虞才察觉到，这段日子以来，只有今天这一刻，她是真正的活着。
“我要见他。”她笃定的说，“请你无论如何帮我这个忙。”
奕木转过身来，细看了她两眼，垂目道，“现下我亦不知他的踪迹，人生何处不相逢，总有见面的一天。”
至少知道他没有如她说预料的最坏的结局，至少他还可以来去自如，身体健全，那么也就放心了。
“子虞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堂主。”
“自当知无不言。”奕木伸手关了窗，一双修长白净的十指如玉雕成般优雅，他侧立回眸的一瞬，有一种近乎熟识的感觉，好像这个人早就认识了很久。
子虞循着他的眸子看入他的双眼，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可认识我？”
奕木眼底一惊，神色僵滞了片刻，想避开她清灵的双眸，又始终逃不过她追问的目光。他上前来，坐在桌旁，示意她也坐下来。
子虞依他的意思坐下，他才说道，“原本不愿提及这段往事，但你也有权知晓自己的过去。”
子虞心上一紧，想起在五皇子的庭院里偷听来的那些话，他们那时便谈起过她的身份，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弄清她的身世，如今好像有了这个契机。她专注的看着他，听他慢慢往下说。
“周朝末年，皇室自知难以自持，便将一个秘密金库的所在地告知了十一公主，祖父奕七奉命护送公主出宫隐居。”
他顿了顿，见她面有疑色，已经知道她想问什么。
“祖父虽为宫内太医，但因琴艺出众，又颇得君王之心，奉君王之命教授十一公主琴技，十一公主倾心于祖父，君主也是知道的，便命祖父保护公主出宫。”
“这与我们相识有关？”子虞听了这么多，也不明白他究竟要说什么。
奕木也是自嘲的一笑，“十一公主便是已灭虞国的开国之君，祖父被封为护国公，爵位世袭。公主驾崩时，唯恐太子登基后为了秘密金库加害奕家，便留下两份遗训，一份给太子，一份给奕家子孙，两分遗训合在一起才能知晓金库的位置。且遗训上还说，公主死后百年不得开启金库。”
“我还是不明白，这与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虞国轩辕太皇有一儿一女，儿子轩辕子辰少年便战死沙场，我的父亲也随子辰太子死在了远疆。那时战事告急，我冒死求皇上准我领一千轻骑去营救，不料还未出军，一千人便被十岁的小公主毒死，她下令我不许离开她半步，否则就是一万人，她也杀尽。”说起这些，奕木的语气很淡，也很平和，但感觉得到他那时救父心切的心情和不得出兵的苦闷。
人要在火车上度日两天，每餐方便面的日子很有小时候的感觉，亲懂的……
第154章 入世
更新时间2012…2…13 18：59：22 字数：2124
“你何必听那位公主的话？”
“我幼时便立过誓，一生都要保护小公主。”
“皇上竟如此糊涂，溺爱儿女到这个地步，难怪虞国亡了。十一公主泉下有知，必然也会喟然而叹。”子虞脑海中浮起一些画面，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放纵小女儿滥杀奴仆，恣意妄为，那个小姑娘年纪虽小，却时时都欺负身边一个少年，这个少年应该就是奕木了。
十四岁时这位公主偶然撞见奕木与一位大臣的女儿在湖边饮酒赏花，那女子的笑容如此甜蜜，激怒了公主，她便请旨将那女子五马分尸后，将残肢丢在山上喂狼，还要奕木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她又向父皇表明要收奕木为侍夫，婚礼当日送给他的大礼是一箱的女子头颅，凡是跟他有过交往的女子，悉数在内，一个不落。太子知道此事后震怒，将那些女子的尸身从湖中打捞上来一一安葬，又好好安顿了死者的家人。小公主不但不思悔改，还因此将奕木杖责了二十大板，他没有运功护体，差点被活活的打死。
这就是那位公主与奕木的纠葛，也就是她子虞欠奕木的人命债。
“后来虞国破落，公主下落不明，我以为她已经……”
“没想到我不但没死，还失忆了。你念着我兄长的情谊，决定不再计较过往，只当我是陌路人，只是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