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江山- 第59部分

　　　　方涓颦眉道：“就是因为知道不是，所以才奇怪，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兰鹃无所谓地笑道：“我在治病啊！”

　　　　“治病？！”方涓更奇怪了，“治什么病？”

　　　　这回兰鹃语塞了，我总不能说我是在替公主纠正性别取向吧！于是她想了想，才笑道：“公主未经人事，却遭遇令兄的冷落，她寂寞怨恨之余，便将所有男人都一概贬罚了。若是任由她这样下去，那么她和令兄的姻缘，可就真成了镜花水月了，这难道是方姑娘愿意看到的吗？”

　　　　“那兰姑娘方才的这番话……”方涓依然皱着双眉。

　　　　兰鹃笑道：“你猜得没错，我就是在挑逗她！公主虽未经人事，但所有女子在洞房之时，都会有喜娘告之行房之事，公主想来也一样。而看她新婚之夜对令兄的怜惜，应该知道她原来也是向往夫妻恩爱的。只是令兄冷落她，所以才使得她一怒之下，便不要这姻缘了。我今日挑逗她虽一时有效，但还要令兄真心爱她，让她真正得到男女欢爱之情，他们夫妻才会和好！方姑娘也应该希望你哥哥琴瑟和谐的罢？”

　　　　方涓虽然双眉舒展，却还是有些不明白：“兰姑娘又怎会知道这些，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兰鹃笑道：“你去问你哥哥吧，他都知道的。如今也就是他了，将我的底细知道了个一清二楚！”

　　　　方涓定定地看着她，突然又问道：“你果真不是梅小姐？”

　　　　兰鹃迎着她的目光，肯定地点点头：“不是！”

　　　　第二天一早，兰鹃才起身，就见公主带着巧筠匆匆来了。见到兰鹃，公主笑道：“我来送送姐姐。”

　　　　兰鹃却没有回答，而是不停地上下打量她，看得公主脸红起来，难为情地问道：“姐姐看什么？”

　　　　兰鹃一笑，将公主拉到僻静处，悄悄地问道：“告诉姐姐，昨晚靖义侯干嘛了？”

　　　　“没……没有干嘛啊！”公主口吃了，脸红得润泽可爱。

　　　　兰鹃心里好笑，脸上却是一沉：“怎么，和姐姐也不说实话了？”

　　　　公主急了，张着嘴想说，却又实在不好意思说，扭捏了半天，才拉着兰鹃，将嘴巴对着她的耳朵，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他……他亲了我了！”

　　　　嗯？这可不是兰鹃想要的结果，她追问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公主的脸越发地红了，声音也更低了，“他抱着我睡呢！”

　　　　也不对！兰鹃再接再厉：“还有呢？”

　　　　公主吃惊地抬起头来，却又很快羞涩地低下了头去，喃喃说道：“没……没有了！”

　　　　兰鹃生气地捧起她的脸，说道：“难道宫里的嬷嬷没告诉过你，新婚之夜新郎倌要做什么事吗？”

　　　　“说……说过。”公主推开兰鹃的手，别过脸去。

　　　　兰鹃更生气了，难不成这方浩还真是放不开，白费了自己的一番心思不说，还险些坏了本姑娘的清白名声呢，可恶！

　　　　“那靖义侯做了没？就亲了你一下，用得着高兴成这个样子么？”

　　　　公主两只手捻着衣角，低低地辩解道：“他说……不要心急，我就……就……”

　　　　兰鹃歪着头看着她，接过话来说道：“就依着他，算了？”见公主不响，便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没出息！”

　　　　公主委屈道：“那我要怎样有出息啊？”

　　　　兰鹃没好气地说：“你不会……”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她停住了，然后就看着公主发呆。自己不觉一阵后怕，兰鹃，你有没有搞错，站在你面前的可是五百年前的古人。就昨天那几句话，已经把他们吓坏了，若是今天再把公主教出些什么名堂来，那我成什么了？

　　　　于是拍拍胸口，还好及时打住！谁知公主却好奇起来，抬头问道：“我要怎么样啊？”

　　　　兰鹃狡谐一笑：“这个么？姐姐是女人，也不懂，不如你晚上问靖义侯吧！”

　　　　公主知道兰鹃又在笑她，于是白了她一眼，气呼呼地说：“姐姐知道的也不告诉我！”

　　　　兰鹃笑道：“我又没嫁过人，怎么知道啊？”

　　　　公主吃惊了：“那……姐姐昨晚不是说，被男人抱着好喜欢吗？你怎么……”
第九十六章　细诉原委
　　　　兰鹃傻眼了，天哪！这是古代唉！没有结婚的女人是不能随便被男人碰的。不是我，虽然没结婚，但抱着亲个嘴，接个吻还是小意思啦！更何况性爱心理学也是心理学的选修课之一，而我又非常不幸地选修了！所以那些男欢女爱的事情，确实知道得多了些，结果一不小心就露了马脚了！

　　　　兰鹃不敢面对公主疑惑的眼神，只好撒谎：“姐姐以前不是学的旦角么？演戏的时候被男人抱过！”自己心里却想，要是让公主知道抱自己最多的男人就是那个该死的靖义侯了，不知她会怎样呢！

　　　　到底是公主，果然单纯可爱，一下子就相信了兰鹃的话，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姐姐知道得这样多，没有嫁人就连洞房的事情都知道了！”

　　　　兰鹃后悔得直想咬掉舌头，我这样算不算自作自受啊！

　　　　正在这时，听见外面方涓低低地在唤她，“兰相公！兰相公！”

　　　　兰鹃忙和公主一起走了出来。

　　　　戏班已经把行装都装上了马车，旁边有宫人和内侍看着。兰鹃依然男装打扮，因此让公主先走了出去，自己在角落里又站了一会儿，才慢慢出来。走了几步，却看见方浩站在角门处，好象正在等她。

　　　　知道躲也无用，她索性迎上前去。方浩依然静静站在那里，一直等她到了跟前，才低声说道：“谢谢你！”

　　　　兰鹃没想到方浩竟然说的是这话，倒愣了一下：“谢我什么？”

　　　　方浩笑笑：“谢谢你费心撮合我跟公主啊！”

　　　　兰鹃白了他一眼：“可是你昨晚还是……”

　　　　方浩落寞一笑：“你倒是比公主还心急！”

　　　　兰鹃气道：“为人丈夫，就该履行丈夫的义务！”心里想着，算你运气，生活在明朝，要是生活在现代，我非告你家庭冷暴力不可！然后就撺掇公主和你离婚，然后再给她找个帅哥，气死你！

　　　　见兰鹃气恨恨地盯着自己，方浩先示弱了：“好了，你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是为公主抱不平呢，你放心，我会好好待她的。”

　　　　兰鹃这才满意地收回了目光，点头说：“这还差不多，是个男人，就应该有男人的样子，大丈夫敢作敢当，你既然敢娶妻，难道就不敢洞房了？”

　　　　方浩想起她那晚为了自己收纳凝芳的事情大呼小叫的模样，倒对她的这些话也不介意，只是微笑着问道：“我虽然知道你昨天的那些话都是好意，却只是不明白你是如何知道的！你果真来自五百年以后吗？”

　　　　兰鹃笑了，这个问题似乎实在是不容易说清楚，不如用事实来说话的好，因此笑道：“你知道吗？我昨天其实是在给公主治病呢！”

　　　　“治病？”果然，方浩奇怪了，“公主有什么病？”

　　　　“心病！”兰鹃平静地说道，“不仅是公主，你也有心病！”

　　　　方浩倒也不强辩，想了想，问道：“是什么样的心病？”

　　　　兰鹃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岔开了话题：“心病古来皆有，只是到了我们那时候，有人将它专门分出来研究，称之为心理学；而医治心病的人，则称为心理咨询师。”

　　　　说着，她笑着看着方浩，“其实我还远没有给人看病的本事，只是因为演戏的需要，稍稍学了一些。毕竟，一个女儿家，要将男人演得活灵活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方浩想起她在台上的潇洒倜傥，风流婉转，倒笑了：“你已经很象男人了，要是不赌气的话，就更象了！”

　　　　兰鹃一皱双眉，正要生气，却看见方浩笑着看自己，只好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嗔意，接着说道：“公主因为你的冷落，加上在宫里看见的都是些不正常的男人，所以她的心里，便以为男人都是不好的。我在侯府演的折子戏，让她看见了一个从来也没有见过的男人的形象，她就开始向往民间的男人了，所以四处找我！”

　　　　方浩有些疑惑：“这也有病？”

　　　　兰鹃笑笑：“这没病，只是爱情的疯狂而已！”

　　　　听着兰鹃的新名词，方浩只有自嘲地笑笑，听她继续说下去：“一直到她来缠我，我发觉事情有些不对了，公主钻进自己的幻想中去了。所以我想告诉她，我也是女儿，希望她能摆脱这些虚无的东西，但是没有用，她反而更加疯狂了。也许她觉得我是女儿对于她来说是安全的，所以她更加无所顾忌了。”

　　　　方浩还是不解：“女儿家之间，闺中良友，亲如姐妹也是有的，这也不奇怪啊！”

　　　　兰鹃看着他笑道：“朋友之间，是交以友情的。我倒想问问你，你会对朋友的身体感兴趣吗？会想到要看看他的身子吗？”

　　　　方浩惊道：“那岂不成了龙阳之好了？！”

　　　　兰鹃依然笑嘻嘻的：“是啊！所以公主一见我就动手动脚，你说她是怎么回事啊？”

　　　　方浩怔怔地看着她，却是不能相信：“女子也有龙阳之好？”

　　　　兰鹃笑道：“男人有的，女人也都可能有！只是女人深藏闺中，不引人注意罢了！譬如我刚才和你一说，你就只想到公主与我是闺中姐妹，而不想到其他了。”

　　　　方浩惊疑地看着她：“那公主要不要紧？”

　　　　兰鹃见他担心的样子，点头赞赏道：“这才是为人丈夫应有的态度嘛！自己的妻子，怎能不关心呢！你放心，公主并没有沉醉其中，昨天被我几句话能说成那样，说明她还陷得不深。只要你好好待她，她依然会是一个好女儿！只是……”

　　　　兰鹃抬头细看着方浩，“倒是你的病，似乎比她更严重！”

　　　　方浩一愣神：“我有什么病？”

　　　　“你时时放不下梅素馨，难道不也是一种心病？”

　　　　方浩避开了兰鹃的目光，转了头去看别处，却没有回答。

　　　　兰鹃也不管他，自己继续说道：“每个人终其一生，都会做错一些事的，所以才有这样一句话，世上没有后悔药。而你却偏要去寻出这后悔药来，怎么不是心病难解？在心理学里，这就叫偏执症！”

　　　　方浩痛悔道：“我如何对得起素娘！”

　　　　兰鹃看着他：“我当时曾问过你，婚后你待她是不是真心的，你承认了。后来方姑娘也告诉了我，你对梅素馨确实是一心一意的，这就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了。你休妻，连公主都知道，不全是你的意思，你这样自责，又有什么好处呢？

　　　　“而梅素馨一心助你，就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她对自己的身份，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比你要清楚得多，她知道后果的。不然，那晚肃王爷来招她，她为何不逃？因为她一逃，会有更多的人要死于非命！

　　　　“所以，梅素馨有她自己的打算，并不全是因为你的缘故！虽然，你是她最在意的牵挂。”说着这里，她看着方浩，“退一万步说，就算她全是为了你，你以为，她会愿意看见你现在的样子吗？”

　　　　方浩垂头不语，眼中却依然是凄凉而悲哀的。兰鹃不禁抓住他的双臂，柔声道：“梅素馨已经走了，九泉之下，她是孤单的，所以，你不该再让她担心了！好好活着，好好待公主，好好孝敬乳娘，你还是方涓的靠山呢，还是宛清的希望呢！知道吗？”

　　　　方浩一拳捶在小径边的梧桐树上，落泪道：“就是因为想着这些，我才不能随素娘去了，才只能让她孤单一人独眠黄泉啊！”
第九十七章　真爱如醉
　　　　兰鹃拉着他的衣袖，继续劝道：“你既然已经想到了，就更不应该如此沉沦了！想想你含冤九泉的父母，想想含辛茹苦将你养大的乳娘，想想历尽磨难，好容易回家来的方涓，想想还在青楼受苦的宛清，你能这样自私吗？梅素馨愿意你这样自私吗？”

　　　　方浩似乎渐渐安静了下来，他慢慢转过身来，看着兰鹃，感激地问道：“那以后，我该叫你兰姑娘了，是不是？”

　　　　兰鹃一惊，随后就笑了，方浩终于将她和梅素馨分了开来，她点点头：“你愿意就这样叫吧！”

　　　　方浩看着她，有些迟疑地问道：“我听兰姑娘说起，你从未嫁过人？”

　　　　兰鹃不知道方浩怎么会想到问这句话，因此笑着点点头：“是啊！那时我负债累累，谁会愿意娶我呢？”

　　　　方浩似乎尴尬起来：“那……那天晚上，是姑娘的……”

　　　　被方浩这一提醒，兰鹃的脸也红了，低了头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方浩难堪地转过身去。

　　　　兰鹃觉得自己很难回答了，如果是在现代，她会潇洒地说一句“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