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笑笑:“方小姐何必悲伤,所有的相遇相识,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就譬如我们当初的相见,谁又能想到?所以以后的再会,又谁知有没有可能呢?方小姐不要悲哀,有缘自能相逢的!”
方涓也含着泪笑了,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兰鹃便把才写好的剧本给她看,又细细地将剧情说给她听。王妃使宫女悄悄来看了几次,说是小姐和那位姑娘在说戏呢,王妃便不再怀疑,以为方涓果然只是戏班的人了。
就这样,王妃留方涓用过了午膳才送她走,临别依依,两人都有些难舍。在方涓,那是自己的恩人,而在兰鹃,那是唯一可以和她同演悲欢的知音。
第二天,回雪从王妃那里回来,告诉兰鹃,王爷已经吩咐下去了,让打点行装,三天后就离开京城回凤翔去。
“我们也回去吗?”兰鹃不相信地问。
“是啊!”回雪点点头,“刚才我遇见夏先生,他还说了,让我仔细收拾小姐的衣物,不要落下了什么。”
兰鹃疑惑了,不是说留下的吗?难是王妃舍不得我,又说服王爷答应带我走了?可是从那天夏智轩的态度来看,又好象不可能哎!怎么回事?
她站起身来,想出去找夏智轩问问清楚,却听见外面有宫女的声音:“娘娘来了!”
兰鹃一惊,忙迎了出去。
果然王妃过来了。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王妃神情严肃,一见到兰鹃,便将她拉住,对宫女们喝道:“都在门外伺候着!”
兰鹃吓了一跳,难道王妃知道了她的真相,所以要把她带回王府去处置吗?她胆战心惊地随王妃进了房中,对回雪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不是吗?反正如果王妃要对她不利的话,回雪也是帮不上忙的,既这样,还是不要连累她的好!
不想王妃见房中没了人,却拉着兰鹃哭了:“儿啊!要将你一人留在这京中,娘怎能放心?少不得魂儿也随你留下了!”
兰鹃开始摸不着头脑了,不是回雪说要走吗?怎么王妃又说要留下了呢?她期期艾艾地开口了:“娘,夏先生不是让回雪收拾女儿的行装吗?怎么娘又说不走了?”
王妃含泪一笑:“馨儿放心,智轩都有安排!那孩子是娘看着他长大的,从小就稳妥,办事也周全!要不是我的馨儿任性,如今……唉!事情都过去了,娘也不说了。我今天特意过来,是要提醒馨儿一件事。娘想了很久,觉得还是该和你说一下!”
兰鹃想起王妃进来时的一脸严肃,知道一定是重要的事情,便忙在王妃对面的椅子上坐了,然后郑重地说:“娘说吧,我听着呢!”
王妃拉着兰鹃的手,认真地说道:“娘要提醒馨儿,小心那个小贱人!”小贱人?对了,是柔仪郡主。可是柔仪郡主怎么了?
想到她被自己三言两语套出话来的样子,兰鹃忍不住笑了笑:“娘,她能干出什么事来,要娘费心思去防着她?”
王妃冷笑道:“智轩早就查出来了,我儿去年在京中堕胎之事,就是她告的密!她来探望馨儿的病,无意间见到了那个大夫。后来娘因为她的无礼惩罚了她,她便怀恨在心。悄悄找到了那个大夫,许以重金,在太后面前将此事都说了出来!”
“啊?!”兰鹃想不到那个见了她连话都藏不住的柔仪郡主,居然还有这等能耐。只是为了一顿家法,就要置人于死地,这怨毒之情,也实在是太惊人了吧!
王妃却狠狠地说:“哀家饶不了她!她竟敢暗算我的馨儿,看哀家怎么收拾她!哼!她以为有太后撑腰就可以不可一世了么?以后这天下,还不知道是谁的呢!”说着,又对兰鹃说道,“馨儿放心!娘一定要给你出这口气!”
第六十七章 难舍难分
兰鹃却是心惊不已,出气?王妃要怎么给她出气啊?难道要王府密使悄悄杀了柔仪郡主?这好象也太……太残忍了吧!
要知道,柔仪郡主才刚刚新婚啊!再说了,如果不是王妃当初将她冒名顶替,送进宫来,她也许就是民间一个普通的女子,哪里会有这样的心机和手段呢!说到底,梅素馨固然是这场帝位之争的牺牲品,可她又何尝不是呢?
于是忙笑着安慰王妃道:“娘太性急了些,如今父王大事未成,万事都该小心些才是!若是为了这小贱人露出了破绽来,那也太不值得了!娘且先忍忍气罢,女儿这不是没事了么?”说着,心里不断祷告,梅素馨啊梅素馨,你不要怪我阻止王妃为你报仇。你仔细想想,其实柔仪郡主也蛮可怜的不是?
你和王妃固然是骨肉分离,可是她又何尝不是呢?更可怜的是,她可能连自己的亲娘都不认识呢!也许她就是以为王妃是她的亲娘,然后看见自己的亲娘对自己冷冰冰的,对你却是疼爱有加,她心里有气,也在所难免!虽然手段是狠毒了些,将你逼死了,但这也不全是她干的,不是吗?
你就大人大量,饶过了她吧!就算看在她替你在宫里当了十年人质的份上!好不好?
王妃似乎十分欣慰她的懂事明理,慈爱地抚摸着她依然略显苍白的脸颊,含泪笑道:“我的馨儿真是懂事了不少呢!你放心,娘是有分寸的,绝不能坏了你父王的大事。要知道,你父王准备了二十多年呢!”
兰鹃稍稍放心,转而又奇怪了:“娘,那三天之后,我是走还是不走呢?”
王妃笑道:“三天后,馨儿随娘一起离开京城。我母女还能相聚两天!”说了这话,泪随声落,就哽咽住了。
兰鹃也有些悲哀,想着这些天王妃对自己的百般呵护,多少年了,自己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的母爱,似乎由王妃一夜之间都无私地给了她。她心中的依恋和难舍,也如王妃一般,丝丝缕缕,缠绕心头。
但是……兰鹃心头,似乎有灵光闪过,一起离开?还能相聚两天?什么意思?对了,是不是自己要和王爷王妃一起离开京城,然后再秘密潜回啊?夏智轩不是说了吗?她是王妃心爱的义女,不能让她一人留在京城。是的,一定是这样的安排!
但是,秘密潜回以后呢?她要以怎样的身份留在京城?而且,王妃就不怕太后让锦衣卫悄悄去查梅素馨的踪迹?如果锦衣卫发现肃王府内并没有梅素馨,那么自己在京城的身份不是马上就暴露了吗?王妃说夏智轩已有安排,他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啊?
兰鹃心烦意乱,索性就势将身子钻进了王妃怀里,撒娇道:“女儿舍不得离开娘!”虽然是知道王妃不是自己的娘,但兰鹃的这句话却是真心实意的。尽管王妃和方浩一样,都是将她当作了梅素馨来疼爱珍惜的,可她就是觉得王妃的怜爱更令她难舍。
王妃抱住了兰鹃,一遍遍地抚摸着她,口里安慰道:“馨儿不要怕,智轩都会安排好的,他不会让你有事的!”说着,自己却依然忍不住落泪。
三天后,兰鹃果然随肃王府的轿马一起离开了京城。
她被肃王爷安排在一辆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内,听说肃王爷对外宣称义女病重,昏睡不起,所以虽然天气尚热,却依然怕她受风而加重病情。
和兰鹃同车的是回雪,兰鹃悄悄让她去看看夏智轩在哪里。回雪原来不想去的,可实在是扭不过她,只得下了车去找夏智轩。
兰鹃等了好久才见她匆匆爬上车来,忙问道:“夏先生在吗?”
回雪摇摇头,有些慌乱地说:“夏先生不在,小婢悄悄问了娘娘身边的瑞芝,说是夏先生二天前已经先走一步了!”
先走一步?兰鹃把身子往靠垫上一躺,不知道在哪里等着我呢!
回雪却迟疑地又开口了:“小姐,小婢好象看见侯爷了!”
嗯?看见侯爷?是方浩吗?兰鹃坐直了身子:“哪里看见的?”
回雪犹豫地说:“是远远看见的,好象是侯爷,骑在马上,朝这里看呢!”
兰鹃无语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方浩,你这又何必呢?如今你就是有千般不舍,万般留恋,也无法留住那为你而飘逝的芳魂了。就连我,只怕也不是你能挽留的了!
你我在这异时空相逢,也算是有缘,但这缘分,恐怕只能是到此为止了。梅素馨走了,我虽然留下了,但恐怕以后就是陌路人了。方浩,好好保重吧!你方氏一族的沉冤,不过是千百年来帝皇专权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的血点,虽然对于你来说,是背负一生的包袱,但对于历史来说,却实在是不值得一提的。
只要帝皇的专制存在一天,这样的沉冤便会生生不息地产生。方浩,你确定自己能洗清这皇权下的血腥么?
连梅素馨也无可奈何,连肃王妃也无可奈何!那太后和皇帝又何尝能摆脱其中的束缚。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要制造许多条条框框,绳索枷锁,来捆绑自己。皇权固然限制了臣民,可实际上,皇帝自己又何尝不是被绑在了这皇权之中。
兰鹃长叹了口气,慢慢地躺了下来,马车轻微震了一下,接着便听见车轮碾过石板的“喀喀”声,她知道,是王府的轿马起程了。
车马一出西门,王妃就来到了兰鹃的车内,将她的行李一一打开,细细嘱咐。这是搽伤痕的凝露,那是调养身子的灵露;这是补血的丹药,那是滋阴的良方。秋风一起,要记着及时换下薄衣,北方天寒,别忘了常备霜碳!
这些嘱咐让兰鹃不由自主就想起回雪当初要殉主时说的话来,不觉自己悲从中来,拉了王妃的手说道:“娘自己也要保重才是!”
一句话说得王妃大恸,将兰鹃搂在怀里又是一场痛哭。
车轿在两天后到了大同,一行人入住驿馆。当晚,王妃和夏智轩一起出现在了兰鹃的房中。离别在即,王妃哪里是肯舍,只是紧紧抓住兰鹃的手,一直一直地看着,泪如雨下。旁边,回雪捧着一套自己的衣衫,跪在地上,也是满脸泪痕。
“让小婢再伺候小姐更衣吧!”
回雪的这句话,让兰鹃又惊又怕,看着夏智轩:“怎么?回雪不跟着我么?”
夏智轩摇摇头,微笑道:“我没有办法分身来护她,只好让她留在王府了!”
“什么?!”兰鹃大惊,离开回雪,比离开王妃更让她恐怖万分。回雪是她在这个异空间唯一亲密而可以相信的人,就是她当时想着要逃离京城时,也没有忘记要带着回雪,她怎么能离开回雪呢。
因此看着夏智轩,她哀求道:“留下回雪好不好?让她和我在一起,你叫那四个女孩子分两个来保护回雪就好了!好不好?求你了!”
然而夏智轩却是轻轻地,但十分坚定地摇摇头,然后,他收敛了笑容,冷冷地说道:“回雪,伺候小姐更衣!”
兰鹃被两个宫女扶着进了里间,回雪也哭着跟了进去。兰鹃回头看着夏智轩,突然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夏智轩!我恨你!”
王妃束手无策,看着夏智轩:“智轩,馨儿她……”
夏智轩微微一笑:“娘娘不必在意,馨儿很快就会明白的!”
王妃似乎依然心事重重,兰鹃很快就出来了,她被打扮成了回雪的模样。回雪却没有跟出来,夏智轩打量了她一番,点了点头。很快,从外面进来两个女子,一个绿衣,一个紫衫。
夏智轩朝着兰鹃微微一笑:“你先认识她们两个罢,一个叫绿婵,一个就是紫媚!”
第六十八章 破茧成蝶
两个女子同时单膝下跪:“卑职见过小姐!”然后站起身来,微微一笑,垂首敛袖:“绿婵(紫媚)见过兰相公!”
兰鹃还没有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就被两人一左一右带出了房间。
知道所有的抗议和反对都是毫无意义的,因此兰鹃一句话也没有,只是机械地随着那两个女子走着,其实她也没怎么走,更多的时候,是被她们架着。走了很远,还能听见王妃的哭声悠悠飘来。
兰鹃终于抬起头来,含泪道:“娘!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走在前面的夏智轩回头看了看她,含笑道:“你不必担心,梅小姐今晚病情恶化,娘娘怎能不伤心呢?”
梅小姐病情恶化?什么意思?兰鹃瞪大了眼睛:“什么病情恶化,我不是好好在这里吗?”
夏智轩笑了:“要你做梅小姐的时候,你不想做,如今不要你做了,你倒是舍不得了?”
不要我做了?不是要我做梅素馨帮他们完成篡位计划吗?怎么又不要做了?那他又是找戏班又是安排密使的干什么?兰鹃稀里糊涂的,根本就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她苦恼地说:“夏先生,你能不能把话和我说明白些啊?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你到底要我干什么啊?”
夏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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