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祥双眼直直地:“还说什么?”
二姑娘低头,扯了扯衣角,神情有些不太自在:“还说她其实不适合虎子哥……说……”
二姑娘没说完,成祥却明白了,成祥一闭眼,转开头去,后退两步,就坐在了屋门口台阶上,双手抱住头。
胡老二插嘴道:“不是吧,小庄娘子那时候就这么对你说的?还想……把你跟捕头送作对儿?”
二姑娘方才没好意思说,此刻便白了胡老二一眼:“用你多嘴?我可没有答应!我也没有听!不错,起初我是有点儿不服气的,也不喜欢小庄姐,可自从老三……老三的事儿后,我是真心里服了她!我觉得她能配得上虎子哥,换了其他第二个女人我也不让的!可就是她,我让的甘心情愿,虽然她还没跟虎子哥成亲,但我心里已经把她当嫂子看待了!且当时她说这些的时候我还没回过味儿来,我若是知道她那是交代后事,我就抱住她的腿也不让她走了……我季玉兰有一说一,不带掺假的!”
胡老二忙唯唯诺诺地道歉:“玉兰妹妹你别生气,我就那么一说……我的意思是,那时候小庄娘子就在想退路了……她、她压根儿就没想跟捕头一块儿过啊……可捕头还剃头担子一头热……”
二姑娘一听,死命揪了他一把:“你怎么总戳忍心窝子,少说一句会死吗?”
二姑娘扭头,看着成祥神色:“你也不想想,小庄姐如果真个儿不喜欢虎子哥,对他没有心……干啥跟我说那些呢?我瞧着她要走,恐怕是另有什么原因的……”
胡老二撇嘴道:“还能有什么原因……”
成祥听到这里,却慢慢地抬起头来,他看了看大树下,目光在树下的空地上扫视了片刻,却又一摇头。
二姑娘见他好歹有了动作,便道:“虎子哥,总归……咱们先不想这些,人是铁饭是刚,你这不吃饭哪能成……不管怎么样,先吃几个包子吧。”
二姑娘一使眼色,胡老二手快地从屋里把篮子拎出来,二姑娘拿了个包子,捧给成祥:“虎子哥,你尝尝,这还热乎着呢。”
成祥看着那包子,看了会儿,忽地用力一扫,那香喷喷的肉包子顿时滚了出去,跌在地上,沾了泥尘。
胡老二在旁吓了一跳,同时又暗暗叫苦:“不吃给我也成啊……唉……跟东西赌什么气……”
二姑娘也愣了愣,继而尖叫了声:“虎子哥!你这是干什么!不过了吗!”
成祥猛地站起身来,道:“不错!老子今儿就是不过了!”他迈步往外就走,二姑娘见这势头有些吓人,忙对胡老二说:“快、快拦着……魔怔了!”
胡老二哪里敢,正好门口上黄胖猛子几个也来探望,当下一堆人堵在门口,叫道:“捕头,你干啥呢?”
成祥奋力一挣,吼道:“都滚开!就是不过了!老子要回金木寺,老子当和尚去!”
二姑娘脸色发白,闻言想笑,可转念想想,又想哭:“虎子哥!你别这么想不开呀!”
成祥是个说做就做,毫不含糊的人,这话出口,可并非单纯赌气而已。
几个捕快见状,也顾不得惧怕了,抱腰拉腿拽胳膊,使劲浑身解数死命拦着,三只狗儿见状,也狂吠不休。
正闹得不可开交,连邻居们也都惊动了,见这情形,劝的劝,拦的拦,十几号人,沸沸腾腾,成祥却谁的脸面也不卖,像是倔牛一样往前挣,他一发力,这些捕快都不是对手,顿时给振开旁边,成祥回头一指,道:“谁也别拦着!不然伤着你们也不关老子的事儿!”
成祥一瞪眼,捕快们噤若寒蝉,胡老二几乎哭了,却不敢动手,只瑟瑟叫道:“捕头……”
成祥扫了在场众人一眼,转身就要走,眼见那高大的身影将要踏出院门,却听得身后有人尖叫了声:“虎子哥,我瞧不起你!”
成祥猛地一停脚,听出发话的原来是季玉兰。成祥缓缓转头,却并没有真的回头看二姑娘,他重新回过头去,迈步又要走。
二姑娘发疯一样冲上前,不顾一切地便跑到门口,张开手臂挡在成祥跟前:“今儿你要回去,就从我身上踩过去!”
成祥皱眉,却淡淡地说:“二丫头,让开!以后哥回了山上,你也是可以去探望的,有什么不好。”
二姑娘摇头:“我瞧你现在就很不好,为了个女人闹成这样……像是胡有道说的:你栽在了一个女人手里!跺一跺脚整个乐水县都要抖三抖的成祥成捕头,被个女人弄得心灰意懒要回去当和尚……你能做得出,我就也不怕说!”
胡老二跟猛子黄胖在旁边,挤在一起,吓得色变,看着二姑娘,就如看着女侠一般,目光中充满敬佩……跟担忧,胡老二大概是吃了熊心,也跟着冲上去,挡在了二姑娘跟前:“捕头,捕头……”
二姑娘却将他用力推开,骂道:“你让开,我不用你们拦着!今儿要打要杀,任凭他!咱们好话都说尽了,他却总不听……也不想想,我小庄姐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吗?她要真是那种人,你会喜欢她喜欢的这样儿吗?还值当的你现在要去回去当和尚吗?”
成祥正按捺怒气,闻言一扬头,狠道:“你给我住嘴!她要不是没心没肺,怎么我对她那么好,她连个照面儿也不打就给我走了?我哪点儿对她不好了?老子生平第一次这样对一个女人!她要是真讨厌我,那就跟我说啊!对我那么好是什么意思,前天还说要成亲和和美/美的,转头人就不见了?前一刻还在火里,一转眼把你扔冰里了,是你你受的了?”
成祥停住话头,虽然是疾言厉色地吼着,可是眼圈儿,却是通红的。
二姑娘看着,心头一酸:“虎子哥,我知道……可是小庄姐,她要真的对一个人不好,她用得着要装出对他好的样儿来吗?你好好想想,她对你说的做的,有哪些是假的是哄你的?前日她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瞧得出,她不高兴,她不高兴把你推给我,她也不高兴那么说……”
“那就不要说,不要推开!可现在她却仍是走了!”成祥说了两嗓子,眼前却又浮现昨夜小庄主动靠近了他,她偎在他的怀中,说……成祥抹了一把脸,不让自己想下去,也绝不让自己再为小庄落泪。
“你怎么就不想想她是不是迫不得已的!”二姑娘瞪圆了杏眼,声嘶力竭地,“你怎么就不好好想想!你不是女人,只有女人才最了解女人的心思,我知道小庄姐不想走!我也看得出来!她……是喜欢你的……”
二姑娘说到这里,忽然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我真的看得出来……虎子哥,因为……因为之前,我也是这么喜欢你的……”
所有的人都鸦雀无声,成祥愣愣地看着季玉兰,望着她哭的肩膀一动一动的样子,成祥踏前一步,忽然伸出手去,把季玉兰拥入怀里。
二姑娘哭着:“虎子哥,你相信我……她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离开你的……”
成祥沉默了会儿,抬手在二姑娘的头上一按,把她压在自己肩头:“好了,别哭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邻居们都散了,成家就只剩下几个捕快跟二姑娘,几个人坐在石桌旁边,二姑娘把包子拿出来,这次成祥没有再发脾气,却一连吃了五个肉包子才停手。
成祥吃完了后,拍拍手:“我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四个人八只眼睛都看着他,成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老子要去找小庄。”
胡老二好不容易得空,呆问:“找……找她?可这天大地大的,去哪里找?”
猛子也道:“可不是,都不知道去了哪,昨儿咱们找了好久呢……”
黄胖忙顶了他一肘子。
二姑娘却有不同意见:“你们这起子男/人怎么这么榆木疙瘩?世上无难事,只要有心人,有没有听说过?难道咱们就在这里坐着干瞪眼,比四处找还有用?虎子哥,我、我支持你!”
“二丫头……”成祥抬手在二姑娘头上一抚,声音温暖。
二姑娘的眼睛也红了:“虽然我是舍不得你走……虎子哥,你知道去哪找小庄姐吗?”
成祥的眼前掠过那黄金飞天,还有温风至的声音,道:“宫廷之事何其险恶……你真的想掺杂其中吗?”
成祥点点头:“我大概知道她去哪了……”
几个捕快好奇地问,成祥只是不说,反笑道:“别瞎问啦,等我找到她,带回来后……叫她自个儿跟你们说!”
胡老二等便哄笑起来。
二姑娘望着成祥,见他恢复如常,心底有点儿欣慰,也有点儿心酸……二姑娘吸一口气:“虎子哥,这样也好,她去哪你就去哪,去了哪就在哪闯出名堂……不信就找不到人!”
作者有话要说:水落果果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7 16:57:11
冰霜果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8…07 17:56:34
谢谢两只萌物~~╭(╯3╰)╮最近貌似晋江又抽抽的啊~~
写到二姑娘拦着的那段儿,眼泪很汹涌,这种突如其来的感情……
薇妮:预告,下一章小蟹出没请注意~
小蟹:喳,挥舞钳子,一级准备~
第51章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又叫“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就在乐水县事端频出起伏跌宕之时,龙都中;也是一场翻云覆雨。
因有人状告解家私自打杀丫鬟之案,刑部经过数日调查;终于将解家长子大理寺少卿解廷毓带回审讯。
解廷毓倒是毫无惊慌之色;仍是那种温和淡定的神情;上了堂,行了礼;风度依旧;虽是法纪森严的刑部大堂;却仍如闲庭信步。
刑部此刻分为两派,一派是主张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毕竟是权臣家事,无意亡故两个下人,也不出奇……另一派却是主张一查到底,因为有人指出,这案件或许跟前日刚刚了结的懿公主落水案有些牵连,既然把人提了进来,便务必要顺藤摸瓜问个水落石出。
刑部主审官史仑咳嗽了声,略有些和颜悦色,道:“解少卿,今日召你前来,是有些案件相关,要询问一番少卿。”
解廷毓道:“下官领会得,会尽量配合大人。”
史仑点点头,翻了一下手头的各色卷宗:“前日有人在本部将你告下,说是丫鬟翠云的死别有蹊跷,你对此有何解释?”
解廷毓道:“下官记得府中有这名丫鬟,是个负责端茶送水的,等闲也照不见面,小丫鬟们打打闹闹,若说是失足跌死了,也是有的。”
史仑复一点头:“解少卿,有个府上的奴婢供认,说是这丫鬟云翠死之前,正好儿是去给你送茶水的……可有此事?”
解廷毓神色无波:“这个下官不记得了。或是有的,可府内奴婢甚多,正巧那几日下官心烦,自也不会一直留心什么丫鬟。”
史仑道:“可据供词说,这翠云丫头,是进去之后再也没有出来过,再后来,就说是失足跌死了,少卿,你对此有何见解?”
解廷毓垂眸想了想:“敢问大人,这证人的证词里,可说明了翠云是被我杀害?若是没有确凿证据亲眼所见,单凭这丫头去过哪里伺候过哪个主子,就说是被那人所害……岂不是有些武断,有栽赃嫁祸之嫌。”
史仑见他侃侃而谈,便跟其他几个作陪的官员对视了几眼,才又说道:“既然如此,解少卿,听说府上有位丫鬟,叫做秋燕?”
解廷毓抬眼:“不错,是之前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史仑叹了口气,道:“这告状之人,也说起秋燕无故失踪……解少卿你看……”
解廷毓道:“大人既然做了调查,怎会不知情?秋燕被许配给府内的家奴……那家奴十分凶性,两人一言不合,家奴便将秋燕刺杀,后来怕人追究,那家奴就也自杀死了,怎么会无故失踪?”
史仑又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的……只不过,解少卿,本部的监司在调查此案的时候,找到贵府中的一名下人,问询起来,据他所说……这名范姓的仆役,并不是自己自尽身亡的……乃是……死在少卿手中!请问少卿,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解廷毓目光微动,跟史仑对视了会儿,解廷毓知道,刑部的人必然从府中将当夜在场的那三名仆人找到……若他反驳,再有第二人出来佐证,正好打他的耳光。
解廷毓沉默瞬间,史仑道:“解少卿……为何不回答?”
解廷毓这才微微一笑,道:“说来,这件事乃是家丑,下官的确不想张扬,不错,那人的确是被我所杀。”
史仑有些色变:“解少卿,你是承认了你犯了杀人之罪么?”
解廷毓道:“大人稍安勿躁,请容下官把当日来龙去脉说清……”解廷毓把秋燕如何伤在万人嫌手中之事说了一遍,道:“府中发生如此血腥之事,我自然要询问那姓范的下奴,谁知他凶性不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