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方十八,最美好的年纪,眼高于顶,见过不知多少才子俊男,都看不上眼。
她是这个国家最美丽最娇贵的公主,她的驸马必定是个独一无二的男人。
而这个鹤立鸡群的男人,就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皇上不仅为他们引见,还安排他们坐在一起。
豫英王很善谈,见多识广,了解女人,他对美人向来很懂得欣赏。
她的矜持在他面前很快土崩瓦解。
她听他谈那些神奇的冒险故事,仿佛看到他在虚幻的海市蜃楼里徘徊,在茫茫海浪中架舟搏浪,他见过金发碧眼的西方人,还在莽莽森林与熊一决高下。
她被他彻底倾倒了,宴会上的女人都在注视他,妒忌她。
一夜之后,她告诉皇兄,她要嫁给他为妃,她知道他还没有王妃。
等她嫁入豫王府,再跟那个女人算账,一举两得。
皇上微笑:“你想清楚了吗?”
她揽着他的手臂撒娇:“当然。”
嫁给豫英王,她从此就有了依靠,而且这个男人还是这般的英俊迷人。
皇上微微一笑,揉揉她的头发:“这样的男人,很难得到他的心。”
她抬起下巴,很有自信:“我喜欢挑战。”
皇上捏了捏她的脸:“对这样的男人,不要操之过急,慢慢来,皇兄会帮你制造机会。”
倾云笑得倾国倾城:“还是皇兄最疼我。”
深宫如海7
仇末书已经是赫赫有名的朝廷兵器,就象一股龙卷风,横扫江湖。
现在,他终于可以将剑尖直指他的目标——地堡。
很可笑很讽刺的事,他父亲一手创造了地堡,却最终死在地堡之手。
而他父亲一手栽培出来的他,却要亲手毁掉地堡。
这就是江湖,弱肉强食的江湖,冷酷无情的江湖,快意恩仇的江湖,无可奈何的江湖。
在一个漆黑的雨夜,他独自一人,远离部下,来到铁盒子。
铁盒子确实是一个铁制的盒子,和其它铁盒子的不同之处在于,它大且圆,高二丈,直径约十丈,铁壁上开有数个方形的孔洞,就象一个铁制碉堡。
铁盒子没有门,只有方孔,里面住有人,却从来没有人见过里面的人,也没有人进出。
铁盒子是江湖人必不可少的秘密中转站、储物站、中介站。
它承接着江湖人数不尽的神秘生意,比如杀人生意,地堡所接的任务就是在这里交易。
想雇佣地堡的人,会把自己的要求送到这里;地堡会派人来这里取客人的信件,然后把自己的回答和条件送到这里;雇佣者再来取地堡的回复,如果地堡接受,就先把价钱放在这里,地堡完成任务后,经雇佣者确认,铁盒子再把价钱交给地堡,从中收取中介费。
整个过程,三方都不曾见面,而唯一知道客户信息的铁盒子,口风就象铁盒子一样密不透风,誓死捍卫客户的信息和秘密。
铁盒子不参与江湖上的纷争,不挑客户,一视同仁,它的信誉就象铁打一般坚固。
外人进不去的铁盒子,里面出不来的铁盒子,隐藏着太多永远不会公开的秘密。
仇末书也有一个秘密藏在这里。
他曾经以为他永远也不需要知道这个秘密,但他现在需要打开这个秘密。
大雨滂沱,雨水搅着黑暗。
他深一脚浅一脚,走到如一尊铁兽的铁盒子前面,静立片刻,敲了敲关闭着的铁窗。
铁窗打开了,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但那小小的窗口后面永远有人在等待客户。
这世上,再没什么商家象铁盒子一般设想周到,保密彻底,信誉完美。
里面的人看不到,他低下头,对着窗口念了一组号码,然后又是一组数字。
“稍等。”很平静的声音,判断不了任何事。
深宫如海8
铁盒子一向沉默,能不说话就绝不说话,江湖人喜欢这样。
铁窗关上了。
片刻之后,铁窗打开,一个小铁盒和一张牛皮纸出现在窗口。
他在牛皮纸上按下手印,签上代号,拿走小铁盒。
窗口随即关上,铁盒子彻底封闭,就象梦想对他关闭,他对过去关闭。
他捧着小铁盒,一颗眼泪掉下来。
那是轩辕鬼人留给他的财富,地堡几十年来积累的庞大财富的单据、埋藏位置,还有各个秘密据点的路线、地图,还有地堡杀手的资料,还有杀手们的毒药配方和解药配方。
那是轩辕鬼人一生的心血,也是地堡的命脉,掌握了这些,就等于掌握了地堡。
轩辕鬼人把这些留给了他唯一的儿子,而领取这个铁盒子的密码就是仇末书母亲的生辰。
仇末书出生不久,母亲就去世了。
他母亲并不喜欢地堡的营生,虽然舍不得儿子,但能离开这个世界,她认为是种解脱。
他也曾经认为离开轩辕鬼人是种解脱,现在才发现,轩辕鬼人真的离开了,他便被这个世界遗弃了。
他带着盒子,离开铁盒子。
雨仍然下,他的眼泪已经停止,心如铁般刚强。
他已经不是那个倍受宠爱的少爷,他是个江湖人,要做江湖事。
龙宫和地堡之间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地堡还有敌人,但它的敌人不可战胜,因为那是——朝廷。
夜生香不能忘记她和危入夜第一次去龙宫执行任务时,她所受到的羞辱和耻辱。
她对自己的容貌和魅力,一向都很有信心,引以为傲——无比的骄傲。
但是,那一刻,却被他们彻底地踩踏。
龙君隐几乎没有正眼瞧她一眼,她在他面前极力地卖弄风情,比任何时候都更热情和投入,可他,却看向了只是静静坐在角落里,什么也没干的危入夜。
而危入夜,她几乎连妆都没化,连眼皮都没抬,就直接进了龙君隐的怀抱。
她仿佛是个小丑,全力地演出,自以为精彩,其实只是给人看热闹。
她要让这些践踏她的骄傲的人付出代价。
她给危入夜带来了很多的困扰,但还不够,她要把危入夜逼上绝路。
只是,她用尽心机,却总是不如意。
龙君隐已经是豫英王,身带着家族和父亲留给他的光环,那样的人,已经不是江湖人可以靠近和碰触的。
危入夜在他身后,他就是江湖人无法打破的屏障。
她留了一个地雷给危入夜,然后,只能束手旁观。
这已经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因为,江湖没有给她再继续与危入夜较量的机会。
江湖,不会放过地堡,她既然接下了地堡,在享受权力和财富的同时,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与危机。
她一心想对付危入夜,别人却已经找上门来。
她不知道,她以前所轻视的轩辕鬼人的儿子,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轩辕鬼人的儿子,已经是地堡无法抵抗的对手,也是整个江湖都难以抵抗的对手。
在仇末书掌握了轩辕鬼人留下来的筹码之后,她将疲于奔命,再也无暇顾及危入夜。
没有了地堡的追击,危入夜真正地从江湖中慢慢消隐,直到彻底。
深宫如海9
入夜现在只是一个母亲,安于居室,过着平静悠闲的生活。
这是她以前没有想过的事,也是很难想象的事,但她不讨厌这种生活。
如果有什么风雨,自会有那个男人扛着。
“娘——娘——”
耳边传来稚嫩动听的声音,她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微笑着朝门外走去。
门外,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叠着走进来。
延儿跨坐在卫豹的肩膀上,挥舞着小手,咯咯笑个不停。
卫豹双手握在孩子的腰间,随孩子晃动瞎闹。
卫豹喜欢背着孩子到处跑,孩子也喜欢这样玩。
孩子看到母亲,眼睛更亮了,尹尹呀呀叫个不停。
卫豹把孩子举下来,交给她,退了出去。
“娘——娘,抱抱——”孩子的发音已经很准确了,看到娘就叫个不停,令她幸福。
孩子已经一岁多了,高了点,重了点,但还是瘦弱,先天在娘胎里受的苦,后天也无法全部清除。
孩子的脸微微发红,看来玩得很开心。
她抱着孩子在榻上坐下,额头抵着孩子的额,柔声道:“和卫叔叔玩得开心吗?”
孩子咧开嘴,露出可爱的牙齿:“开心——好好——”
然后咳了几下,看来是口渴了。
她倒了一杯水,先喝了一口,看看口感和温度还合适,才喂孩子喝水。
孩子喝了水后,打几个小呵欠,揉揉眼睛,把头埋进她的怀里,小睡起来。
她真是喜欢他埋在她怀里的感觉,柔软,幽香,温暖,感觉生命都被他给填满了。
她抱着他在室内踱步,轻轻拍着他的背,轻轻哼着催眠曲。
看孩子睡得沉了,才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在一旁继续绣衣服。
孩子穿的衣服,几乎全是她做的。
她当然可以不做这些事,但她喜欢,她也有时间,为什么要让她的孩子穿别人做的衣服?
龙君隐很忙,经常不在府里,她也乐得悠然。
晚上,她给孩子喂饭,洗澡,换衣服,念诗,待孩子睡了,才陪孩子躺下。
龙君隐已经数天没有回来了,她并不担心他,但有时,她也会想,他在忙什么呢?
她在孩子身边睡去。
孩子的身体不是很好,她舍不得让他在另一个房间里单独睡,便在自己的房间里给孩子设了一张小床。
如果龙君隐晚上不回来,她便和孩子一起睡。
迷迷糊糊睡到深夜,她忽然醒过来,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空空如也,他还是没回来?
她心里有些怅然,张开眼睛,看向幽暗的房间。
窗边似乎多了个人影,微微吓了她一跳。
她坐起来,定晴细看。
坐在椅子里的人影,背影高大伟岸,象夜一样地神秘,龙君隐?
入夜一怔,他这么晚才回来,为什么独自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龙君隐陷在椅子里,已经很久。
他睁着眼睛,眼睛在这夜里,也是锐利有神,比夜更深。
他在想什么?
今天,皇上对他说了,倾云公主爱上了他,想嫁给他。
倾云公主是云贵妃唯一的生女,倾国倾城的容貌,花一样的年纪,一切都无可挑剔。
她知道入夜就是杀母凶手,她恨入夜。
但她爱上了他,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也许只有爱情和幸福才能化解这种仇恨。
深宫如海10
而他,就是她的爱情与幸福。
他需要做出决定。
倾云很骄傲,入夜也很骄傲,他也很骄傲。
他面对的是一个棘手的选择与决定,弄不好,鸡飞蛋打。
入夜看他坐了很久,轻轻起身,披上袍子,慢慢走过去。
龙君隐没动。
她站在他身边,轻轻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他微微转头,对她淡淡一笑,把手搭在她的手之上。
沉默一会,他蹭着椅子往后挪了挪,对她偏偏头。
入夜微微一笑,拉了拉袍子,坐进他怀里。
宽厚、强壮、温暖的胸膛,将她包围。
阳刚的身体和柔软的身体,与生俱来的互相吸引,紧紧地贴在一起,满足而迷恋。
她的脸庞贴着他的胸膛,他的气息渐渐地让她安心。
他抚着她柔若无骨的身体,嗅着她的幽香。
这样的夜,只是偎依爱抚,却比鱼水之欢更让人满足。
她轻抚着他的胸膛,轻轻道:“你有心事。”
“唔。”
“是不是……和我有关?”
“是的。”
“说吧。”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她的发香就在他的鼻间萦绕。
“倾云公主想嫁我,她是云贵妃的女儿。”
入夜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没说什么,只是靠他更紧。
她知道的,自己欠下的债,是必须要还的。
这么深的血债,这么重的血债,怎么可能仿佛不存在?
两人只是静静地相拥。
安静的黑暗中,忽然响起一丝轻微的动,细细的、嫩嫩的声音响起来,带着哭音:“娘——爹——”
延儿醒了,身边的冰冷让他不安,他叫着爹和娘。
入夜从他的怀里起来,走过去抱起孩子,过来,递给他。
龙君隐抱过孩子,几天不见,还真是想这孩子。
孩子终于回到了熟悉的怀抱,虽然没有灯光,但他知道那是他的爹爹,安定下来,含含糊糊地叫着:“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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