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记·晏然传 作者:荔箫(晋江vip2013.10.15正文完结,宫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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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记·晏然传 作者:荔箫(晋江vip2013.10.15正文完结,宫斗)-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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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直听得目瞪口呆,滞了半晌才开了口,颤抖不已:“您就是……安夷将军?”

    “是。”他一点头,睇着我,“你却不是言安。”

    言安,曰安,晏。那就是我在那封信上所署的名字。

    他不顾我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着:“贺皇次子诞辰的那次宫宴,是我第一次见你,就让我觉得自己没用透了。”

    我哑声苦笑:“为何?”

    “我居然能够保家卫国却护不了未婚妻。”他眉头微挑,深有自嘲之意,“我在殿中,接受着众人贺我凯旋的话语,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九阶之上本来该为我发妻的人成了别人的妾室。看着她与其他嫔妃周旋、因为身世受尽排挤,却不能以夫君的身份为她说一句话。”他抬起头,面有悲戚的狠意,“我甚至不敢让她现在的夫君知道我知道她是谁。”

    原来,竟是这样。怪不得,在宫宴之上,那位明明素未谋面的征西将军会出言我为争辩;怪不得,在大傩那天,他一番坦荡荡的辩解之后,最后一句是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因为我是他未婚却不可能再成婚的妻子。

    我微颌首,抹去面上所有的悲意,抿嘴浅浅笑道:“将军,您要成婚了。”

    他轻笑不语,我沉缓道:“一些事,我做不了主,将军做不了主,只能由着别人做主,已经过去的,也只好随它去。”

    他笑而摇头,轻松的口吻难掩眼底的一抹戾色:“言安,曰安。你可以随遇而安,可夺妻之仇于我,却不可能轻易忘了。”

    我心中一震,俄而微笑道:“将军错了,陛下与您,并没有夺妻之仇。”我注目于他,话语坚定,“是你我无缘。宫中为将士缝制棉服的宫女那样多,我却偏偏不肯用真名,这才是开端。命数天定而已,谁也怨不得谁。”我的视线移向旁边小间紧阖的门,续言道,“朵颀公主是个好姑娘,将军既然要娶她,好好待她就是了,旁人皆不值得将军多想,更不需将军去寻什么无端的仇。”我轻轻执起那块玉佩,粲然笑道,“这块佩,还多谢将军归还。这是稀世罕见的好玉,丢了怪可惜的。”

    他沉默地看着我,好像是要看清楚我心中的想法一样。少顷,全然不相信地问了一句:“你是这样想?”

    “是。”我颌首,“若不然,将军还要如何呢?是让陛下把我赐给将军,还是……将军您要弑君夺位?将军也知您与我并无情分可言,夺妻之仇?晏然不是个物件,我想嫁给谁,是我自己做的主,不由谁去夺。”我凝睇着他,一字字说完这些话,理所当然的口吻。

    他半晌无话,我径自站起身,敛起轻搭臂上的帔帛,淡泊道:“若没有别的事,本宫要回去了。”说着再向他浅一福身,“再次恭贺将军成婚。”

    我信步离开,不愿多做半刻的停留,却被身后一声低沉的“晏然”唤住,不得不再次停下脚步,生硬道:“本宫自以为已同将军讲清楚了,将军您与本宫不同,本宫已没有家了,也无可惧,将军您总要为家人想一想。”我略一停顿,视线穿过辉晟殿大门,直望向远处的延绵宫宇,一声轻笑,“也正因如此,将军觉得能有何事逼本宫随了陛下呢?本宫在世上无牵无挂,若当真不愿,一死了之。恳请将军不要再寻什么虚无的仇了,一切皆是本宫自愿,将军如觉得受了耻辱,就想个办法取本宫性命,本宫奉陪。”

    身后一声沉气之音,他双手相叠肃然向我施了一揖,语气平淡如一池静水,寻不得半分波澜:“臣霍宁,恭送娘娘。”

    命不由己,无可强求。我与他都明白。

    不管他在意的是被夺妻的耻辱还是对我尚有一份别样的感情在,从此以后他还是要安心做他的骠骑将军,而我仍是大燕后宫的宁容华。

    如此而已。

    一年前,我也曾对此那样的不甘,迫切地想知道那安夷将军是个怎样的人。今日的我,在听完这许多种种之后,仍是平静地走出辉晟殿,平静地上了步辇,平静地回到簌渊宫。

    在我的心里,对此早已掀不起那样凛冽的恨意。

    所以,我最后道的那句恭喜,真心实意。我与他本就只有那一纸书信的交集,再无其他,往后的日子,还要各自去过。

    我坐在步辇上,回思着方才辉晟殿中的种种,不禁佩服起朵颀。那是怎样的一颗心,可以容得夫君在婚前向从前失之交臂的未婚妻道明一切。

    可转念一想,大约也只有这样做吧,让他告诉我一切,交还那玉佩,断去一切念想,然后再与她成婚。

    霍宁一定会待她很好,他这样的人,不会让妻子受委屈。

    这一年的清明、上巳在同一日,朵颀要在这天行笄礼;我在宫里,也有我要做的事情。

    珠兰一早送了青团来,说是冯云安做的。这些日子我时常抽空去看她,也送些衣食去。她渐渐的心情也好了,连带着珠兰也开心。

    揭开食盒,里面的碟子中盛着一枚枚绿色圆团,颗颗晶莹,被那白瓷衬着很是诱人。我自己尝了一个,软糯可口,里面的豆沙馅调的也合适,带着艾叶的清香沁人心脾。我向珠兰笑道:“好手艺,替本宫多谢你家娘子。”

    珠兰笑盈盈地福身告退,我将盖子阖好,扬声吩咐云溪道:“收好了,晚上等陛下来时再拿出来。”

    傍晚时,林晋进来禀道:“娘娘,陛下回宫了,已在成舒殿歇下,今晚大概不会召幸嫔妃了。”

    我沉下一口气,放下手中正绣着的那块鹅黄锦帕,徐徐道:“知道了。今儿个没什么胃口,不必传膳了,去拿冯氏送的那青团来。”

    片刻工夫,云溪取了那食盒来,搁在案上打开盖子,将瓷盘拿出呈在桌上。我执著刚一碰那青团,便听她轻唤了一声:“娘娘……”

    淡睨她一眼,只作不理,架起青团送入口中。

    软糯的口感,清甜甘香中夹杂艾草的微苦。味道是很好的味道,但糯米所制的东西到底难免腻口,吃了半枚就放下了筷子,恹恹地蹙了眉头:“撤了吧,吃不下了。”

    云溪复将青团撤了去,我倒了杯茶凝神饮着,心底思量着即将发生的事情,快意与惧意参半。

    附中逐渐起了一阵阵绞痛,从最初的时有时无逐渐加剧扩散,越痛越明显。我微蹙眉头,饮下一大口茶,温热的茶水未能减缓半分疼痛。

    “婉然!”我紧捂小腹忍痛喊了一声,婉然入内一看霎显惊色:“姐姐!姐姐怎么了?”

    她扶住我,一叠声地疾呼:“林晋!林晋快出传太医!娘娘出事了!”

正文 057。斩草

    大概在太医到来之前;我就已受不住腹中的疼痛昏迷过去。意识迷蒙地醒来,一点点的转回清醒。我没有睁眼;想先侧耳听一下殿中现在都有何人。

    没有声响,一只手抚在我额上;好像是袖口蹭在了我的鼻间,带着龙涎香与琥珀的暖香。

    “陛下今日祭祖;本就劳累了。太医既说宁容华没事;陛下请先回去歇息吧。”皇后的声音贤惠温柔;温和地劝他先回去安歇。

    坐在我身边的人没有走的意思;反道:“梓童先回去吧,这边的事;朕自会处理。”

    我幽幽睁开眼;被光亮刺得一恍,抬手挡了一挡,微眯着眼看不真切眼前的人:“陛下?”

    向远瞅了瞅,又道:“皇后娘娘……”我神色中满是迷茫,全然不知出了什么事、他们为何会此时在明玉殿,疑惑地四下张望。

    宏晅深有怜惜却故作轻松地笑道:“你吃坏了东西,晚上吃什么了?”

    我想了一想,回道:“今日胃口不好,没怎么吃东西,就吃了些穆华娘子送来的青团,还不足半个。”

    “穆华娘子?”皇后闻言一凛,“容华说的可是欣莹阁的冯氏?”

    我点点头:“是。臣妾知她被禁足已久了,可臣妾想着自己到底是一宫主位,总要照顾着些,便时有走动。”语毕一沉,陡然回神,错愕地望向宏晅,“陛下觉得她会害臣妾?”

    宏晅未答,叫来婉然,问她:“那青团还有吗?”

    婉然福身道:“有,都在小厨房收着。”

    “让太医去验!”宏晅轻蹙着眉,婉然连忙应了声“诺”,领着太医往小厨房去了。

    殿中无声,我们都静等着他们来回禀结果。

    太医回来得很快,向宏晅一揖,道:“陛下,确是那青团中有断肠草①。”

    断肠草?!我一阵心惊,竟是这样狠的毒药!心有余悸地望向宏晅,他轻握了握我的手道:“去带冯穆华来。”

    冯云安大概是在睡梦中被人叫醒带来的,头发散乱着,衣衫也穿得并不算齐整。她已有一年没面过圣、没离开过欣莹阁了,难得离开,又是这样的事。入殿时,面上难掩惧意,敛身下拜强作镇定:“陛下圣安,皇后娘娘万安,容华娘娘万安。”

    我冷睇着她,宏晅淡然道:“自己说吧,怎么回事。”

    “陛下,臣妾……臣妾没害容华娘娘。”她低低伏着,神色慌乱地解释着,“臣妾被禁足一年多了,只有容华娘娘来看过臣妾,臣妾怎么会去害她……那青团是臣妾做的,但是……”她几欲哭出来,重重一叩首道,“求陛下明鉴。”

    宏晅不语,皇后冷声地开了口:“当初的事,也是大罪一条。本宫心存疑惑才没有赐你一死,你竟还不知悔改。”

    “不是的娘娘……”冯云安不敢抬眼连连摇头,“当初的事臣妾是冤枉的……宫闱禁地,臣妾岂敢行那魇胜之事……”

    原是为了这个被禁足。这样说来,就算罪名并未坐实,皇后不杀她也实在是开恩了。

    我尚未从中毒后的虚弱中缓过来,淡瞧着她,寒意森森道:“本宫只吃了你送来的青团,若不是你害我,还能是谁?”我说着扭过头去,看着床栏上的雕镂一声冷笑,“也真麻烦你被禁着足还要去搞那断肠草。”

    “容华娘娘……臣妾……”这是让她百口莫辩的事,如不是她害我,总不能是谁有意去陷害她。失宠已久,她根本没有让别人大费周章去陷害的价值。

    帝后没有命免礼,她只能一直跪着,珠兰随在她身侧也一直跪着,稚气未脱的脸上充满惊恐,嘴唇翕动着想要替她解释。我又睨了她一眼,方道:“本宫也不想冤枉了你。珠兰,你送青团来时,可有旁人动过么?”

    珠兰见突然问到自己,怔了一怔,颓然摇头:“没有。但……娘子不会害您……”她说着面上突然一变,“绝不会是娘子!奴婢肯定!”

    听她如此说,皇后斥道:“关乎宁容华性命的事,岂是你担保得了的!”

    珠兰一叩首,道:“容华娘娘,不是奴婢为娘子辩驳,可早上奴婢来送青团时,您已用了一个。若是娘子下的毒,您吃完那个青团时就已经毒发了,奴婢可没有再将青团拎回去下毒啊……”

    她显是紧张,一字字都打着颤,却还是竭力地说完了。宏晅神色一缓,看向我:“是这样吗?”

    我恍然点头:“是。臣妾白日里就吃过那青团,没有半分不适。”

    我思虑片刻,叫来云溪,问她将青团交给谁收了。

    云溪回说:“今日是阿茗在小厨房当值,交给她看管的。”

    我心中一动:“传她来。”

    阿茗一进殿便是与纪穆华适才不同的神情,同样是惊慌恐惧,她却多了心虚。宏晅在瞧见她神色的那一瞬就显出了了然,挥了挥手,吩咐道:“交宫正司审。”

    阿茗的面色登时煞白如纸,瘫在门槛前被宦官拖走。宫正司自有办法让她说出该说的话,甚至不会给她自尽的机会。有怡然在,她不会允许这件事不了了之。

    这一切,比我想象的还要顺。

    我服下解毒的汤药,在宏晅怀中睡去。中毒带来的虚弱使我睡得很沉很久,醒时他已不在,婉然禀说:“皇后娘娘吩咐了,让姐姐好好休息,今儿个不必去晨省了,我就没有叫姐姐起床。”

    我点点头,坐起身淡淡问她:“宫正司有结果没有?”

    “还没有,不过听说今天早上,怡然姐姐亲自去了。”

    有宫正坐镇,底下的人更加不敢懈怠,这件事离了结,大概也不远了。我眺了眼窗外,微微一笑:“今日阳光真好,去请三位娘子来坐坐。”

    她们都听说了我中毒的事,入殿时神色各异,我不理会她们的惊意,悠然地同她们闲谈,她们也只好微笑以对。我的视线多半时候都停留在睦才人身上,她今日穿了一袭淡紫色齐胸襦裙,面上缀着殷红的眉心花钿,持着一方帕子轻掩着嘴道:“臣妾听说昨晚的事,真是后怕得紧。臣妾等对那冯穆华都是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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