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没有来救我,果然没有来……
是啊,他为何要来?……难道对于他来说是举手之劳的事,他就一定要出手相助吗?笑话!那天下间他要管的事岂不是多到他一辈子也操心不完?沐挽云啊沐挽云,你不是一直坚持人不靠己天诛地灭的吗?在自己的生死大事上,你怎么就傻了吧唧的栽了跟斗呢?
事已至此,她并不埋怨林云。本就非亲非故,他如此待她她也无话可说。只是要她束手就擒,这样简单就死在晋王的手中,让她如何甘心!?
想整我死?好!大不了姑娘我与你拼个鱼死网破!看看究竟是谁先倒下!
44。凤起璎珞…第四十三章 无极门主 二
强打起精神,挽云掉转过头,朝三尺开外的晋王绽放一抹玩味的笑颜:“我很好奇,晋王爷的背部究竟藏有什么秘密呢?”
言毕,她转脸看了眼大厅左侧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贤王,随即又转回目光,逼向一脸震惊的晋王。挽云轻启朱唇,笑得好生娇媚:“晋王费尽心思想隐藏的秘密,不就藏在你的背部吗?”芙蓉面色如若春景娇柔,似是要昙花一现绽放她最美的瞬间。
是的,挽云能肯定,晋王的背部藏有不可见人的秘密。在她大脑残留的三段回忆中,但凡风挽云触及晋王背部靠近脊椎那块肌肤,他便会下意识的稍稍别过身子,让她的手挪至别处。如此细微的动作,风挽云未能发现也很正常,但是同时反复重温三段回忆的沐挽云若是还发现不了,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挽云的话音刚落,四周呼啸的风声居然随之殆尽,时间好像就此停步,偌大的大厅安静得只剩彼此的呼吸。
腾空在半空中的黑影们闻言,纷纷落下了身子,静立于大厅四周的各个角落。黑衣人们默然不语,只是齐齐掉转过头望向晋王。不需要任何人指挥,好似他们生来便是心灵相通一般。
探究,疑惑,不解,若有所思……贤王风厉黎若熙黑衣人们——大厅内所有的人都死死地盯着晋王,盯向晋王的背部!
“你个贱女人!”晋王恼羞成怒,原来……原来她接近他竟是为了这个!自己怎么会如此大意,居然被一张惊为天人的皮相迷惑得失了戒备之心!?
色令智昏……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你们还傻站着干嘛!?”晋王嘶吼着朝大厅中静立的黑衣人们下令:“还不快给我杀了那个贱女……”
话还没有说完,怒吼声突然中断,晋王只觉得怀中一空,下一秒,陌生的冰凉触感划过了他的背部。
晋王瞪大了眼——他居然听见了自己的血肉绽开的声音,还有刀尖断骨声!一刀,又一刀地落在自己的背部……
不敢置信的回转过头,晋王的瞳孔微微扩张。背部传来的痛楚使得他的眼睛竟也有些模糊。迎面溅来一滴腥血,不偏不倚落入晋王的右眼。顷刻间,他右眼中的整个世界都被染红。
而就在那一片血色朦胧中,他看见琴儿凝固着血渍的嘴角安然翘起,那神情似是得意,似是悲伤。而她的手中——赫然握着一把弯刀——粘连着他体肉血肤的银月弯刀!
不会……琴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不可能……一定是他眼花了,琴儿绝不可能背叛他,绝对不可能!
是他将她从烟花之地解救出来!是他助她报仇雪恨!两年来的有求必应掏心掏肺,他将自己一颗完完整整的心交付与她,她还有什么理由会背叛他?!
感觉到了晋王赤。裸裸的灼热目光,琴儿却偏过头去不加理会。她紧咬银牙,忍受着因为挽云意念反噬而给她身体带来的阵阵绞痛,可下刀却依旧干净利落,一横一撇一划,不过三刀,巴掌大的玉牌便被剥离了晋王的体肉——即使是血肉模糊一片,也丝毫掩盖不了温润夺目的墨绿光辉,和隐约其上的三个大字——狴犴令。
晋王用两只脚强撑着身躯不倒,背后偌大的创口止不住的淌血,瞬间染红了地下一片。他幽幽地看着琴儿,眼中没有气愤,没有恼怒,有的只是不解。“你……真的是……琴儿?”
琴儿怎么可能背叛自己?不会……不会!
晋王的声音气若游丝,却有如玉珠落盘般清清楚楚,敲得琴儿握着狴犴令的手竟开始抑制不住的轻颤。
是,是她背叛了他。为了狴犴令,她什么都做了!什么郎情妾意,什么相濡以沫,一切都是假的!被蒙在鼓里的只是晋王罢了……天下之人为达成一己私欲本就不择手段,琴儿并不会为此感到羞愧或内疚。
为了这一天她已等待了太久太久……此前,她曾无数次幻想,自己手握狴犴令潇洒离去的场景。只是待到事情真正发生的这一刻,琴儿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洒脱。
她很心虚,心虚到甚至不敢直视晋王的双眼……两年的夫妻情分是假,晋王的情深意切是真。琴儿知道,直到这个时候,即便是眼睁睁地面对她的背叛,晋王仍旧不愿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
何苦用情?何必动心?到头来,只能落得个身心皆伤……
狠下心来不再与晋王纠缠,琴儿决然地转过背,右脚点地间飞身跃起,娇俏的蓝影于半空中划过,下一瞬轻落至白衣胜雪的贤王身前。
“王爷小心!”风厉见状立马跳起身,身子一转横挡在贤王身前。即便双手双脚被铁链捆绑着,动作的灵敏程度也丝毫未减半分。
“哼。”琴儿一声冷哼,半是欣赏半是赞许地道:“不愧是贤王身边的第一暗卫,真是好身手,好功夫!”
风厉还以为她是在嘲讽自己无能,气得扬起拳头二话不说便抽向琴儿。“是又如何?吃我一鞭!”捆绑住双手的铁链劈开空气哗哗作响,眼看就要抽至琴儿的脸面!
就在此时,一只手不疾不徐地搭上风厉的肩,贤王沉着声音道:“风厉,退下。”
风厉不由地一顿,挥至半空的铁链随即耷拉了下来。
贤王说什么?让他退下?……
“风厉,退下。”见风厉呆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望着自己,贤王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边。
这一遍风厉是真的听明白了,他仅犹豫了几秒,便低下头,乖乖退至贤王身侧。
贤王做事总有他自己的理由,就算看似再不妥的行为背后也总会隐含深意。风厉跟着贤王少说也有好几个年头了,自然明白万事只需服从不需质疑的道理。
贤王收回手,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蓝衣女子。
刘海粘连着额角的汗水,湿成了一簇簇紧贴着额头。嘴角的血迹已干,像是一条黑色的虫子附在她的嘴角,弯弯曲曲的有些骇人。
琴儿抬首间,恰好撞上了贤王深沉的目光。那眼神中包含的内容太多太多,多到她浑身酸软,不敢再望……忍受着心口反噬的绞痛,琴儿单膝跪地,双手高举着血肉淋漓的狴犴令,以绝对服从的姿势呈至贤王面前。
她这是在做什么!?
扑通一声响,晋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满地的腥血随即溅散出一朵巨型的花。他颓然地躺在自己的血泊之中,瞪大了眼,一瞬不瞬地看着琴儿跪倒在贤王身前,耳中顿时嗡嗡炸响!
“不!琴儿!不要!……”晋王费力的用手撑起上半身,嘶声力竭的吼着:“琴儿你疯了吗?他是一个傻子啊!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晋王的嘶吼声回荡在大厅上空,尾音久久不散。琴儿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依旧我行我素。
“你!……”晋王转过脸,对身侧的黑衣人怒吼道:“你们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把侧妃拖回来!还有狴犴令,把它给我夺回来!”
听到晋王的命令,黑衣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谁也没有动。
“你,你们!……”晋王气得一拳头砸向地面,顿时血花四溅,溅得他一头一脸。“你们今天是要造反吗?别忘了,我是无极门的门主!门主!你们不过是无极门最低微的门人,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啊?都不想活了是吗?啊!?”
晋王撕心裂肺的吼声让人听得只觉得心烦意乱。心里暗叹一口气,琴儿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只是将双手举得更高了些。她清清嗓子,道:“恭喜公子,终得狴犴令。”
大厅忽然间安静了下来,静得有些诡异,挽云甚至觉得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下一瞬,一屋子的黑衣人同时跪倒,皆是朝向贤王的方向,异口同声道:“恭喜长羡公子,终得狴犴令!”
45。凤起璎珞…第四十四章 胜者为王
大厅忽然间安静了下来,静得有些诡异,挽云甚至觉得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下一瞬,一屋子的黑衣人同时跪倒,皆是朝向贤王的方向,异口同声道:“恭喜长羡公子,终得狴犴令!”
长羡……公子……
……长羡公子!?
不!不可能!
一旁喘着粗气的晋王突然间不动了,他缓缓转头,定定地朝向数丈外负手而立的贤王,目光如一柄锋利的刀剑,只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不!”晋王张口狂啸着:“不!长羡公子不是死了吗?他已经死了!……你们,你们!”指尖滑过身周跪倒一片的黑衣人,晋王瞪着猩红的眼,奋力嘶吼着:“你们疯了吗?他是三皇子!不是长羡公子!”
无奈的摇摇头,贤王一脸的天真稚嫩已全然褪去,化作一位嘴角含笑的谦谦君子。他的双目炯炯有神,不经意间流露出洞察世间万物的浩浩气势。嘴角稍稍翘起,蕴着势在必得的自信微笑。他负手而立,君临天下的势气不容任何人质疑。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又不是同一个人了……
贤王全然无视晋王的存在,他伸手接过琴儿手中的狴犴令,上身微倾单手将她扶起,唇角扬起的笑意更甚。
“你……”晋王看出了贤王的变化,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他不是?……
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晋王猛地转头望向黎若熙。“是你?——黎若熙!是你愚弄我!?他根本就没有中你的返童心术!是不是!?”
面对晋王的责骂,黎若熙显得异常从容。她斜倚着雕花梨木椅,有一下没有下的抚弄着自己的指甲,头也不抬的道:“若熙情非得已,还请晋王莫怪。”
“好,好!你们,你们!……”晋王抖着身子,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千算万算,本以为是万无一失,谁能想到他竟设了个局将自己套了进去!……是他瞎了眼,信错了所有的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若琴……”贤王至始至终都没有看晋王一眼,他抬起手,轻拂过琴儿嘴角凝固的黑血,语中带着淡淡的怜惜。“你受苦了……”
“不!”若琴轻轻摇头,脸颊触着贤王暖暖的掌心,一向淡然的她不知为何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吸吸鼻子,若琴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轻描淡写的笑道:“公子错了,若琴并不觉得苦。”
“若琴……”像是遭到当头棒喝一般,晋王失魂落魄地喃喃重复着:“若琴……若琴……”
若……琴……若琴!?莫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晋王突然间仰天大笑,笑得前俯后倾的,眼泪都笑了出来……失血过多的他再也无法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狠狠地跌落回血泊之中,可那狂躁的笑声却不曾随着他的摔倒而停止。
“好笑好笑!太好笑了!”晋王狰狞着脸不依不饶。“若琴……我就说这名字为何如此熟悉……几年前你的生辰之日,你为了你那个低贱的奶娘之女,跟父皇讨要一个贤王妃的名分!父皇因为疼爱你,竟允了这桩荒唐的婚事,一时震惊整个璎珞朝野……而那个女人,就是你两年前病逝的若琴王妃!……”
当晋王脱口而出“若琴王妃”这几个字时,若琴的身子猛地一抖。
眼角余光撇到她的不正常反应,晋王只觉得心脏剧烈的收缩!
她……难道真的是……?
音调忽然上扬,晋王几近咆哮的骂着:“莫谦然,她是你的女人,是你的妻子!为了对付我,你居然忍心……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
“够了!”若琴冷冷打断晋王的责骂:“若琴王妃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是若琴而已。”
王妃不王妃的,说白了只不过是一个名头,她并不在意。她唯一在意的,只有现在站在自己身侧的贤王——她曾经的夫君……
是的,曾经的夫君。当她第一次承欢于晋王身下时,她就已明白,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再做回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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