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若熙挑眉,打断道:“那你为何现在又要将它取出?”
“若熙,这也是我想要你帮忙的原因。”挽云直言不讳一笑。
“决帝说‘赶在血玉蛊之前’,看来那个地点还有四令与血玉蛊三者必有关联。而宇文拓对翎云设下魔怔,还口口声声要他挖出我的心借我的血唤醒血玉蛊,可见他此次来轩辕的目的一定也是瞄准了那个地方……”挽云看向黎若熙:“若熙,你曾救过魔发的翎云,我相信你本意并不想帮宇文拓,你能告诉我,那个地方是哪里吗?”
“告诉你后,你想做什么?”黎若熙淡淡敛眉,“抢占那所谓的天瀚皇朝宝藏?还是……毁了它?”
“都不是。”
挽云启唇一笑,露出一排亮亮的牙齿:“我要活捉宇文拓,逼北宫退兵。”
陆纪辰借兵与轩辕,北宫九方两军对峙落霞山,尚不知战局如何。她不能坐以待毙,用他人的牺牲换来自己的高枕无忧!
换了翎云,他也不会。
“你一个人?”黎若熙失笑,“据我所知,宇文拓以魁斗为由带了不少高手,你虽厉害,但单枪匹马终难敌以寡敌众,你想堵他,恐怕并非易事。况且你已怀有身孕,轩辕睿是生是死还是未知,他若再也醒不来,你肚中孩儿就是他的遗腹子……”
眸光一转,黎若熙的笑意渐渐凝固,她认真地看着挽云,字字咬道:“想清楚,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错失了现在的所有。”
“孩子……”
挽云心尖一刺,恍然回头看了眼床上的翎云,又低首抚上自己的肚子,一时眉头紧锁。
正在她犹豫之际,沙哑的嗓音却忽然插道:“她不是一个人”。
荌荌上前拉过挽云的手,眸子清亮地眨眨眼:“挽云姐姐,我去帮你。北宫善巫蛊,我已练成了千蜂毒虫阵,我的千蜂毒虫足以抵御他们的蛊虫,再加上你的武功,一定能抓住那个北宫太子!”
“荌荌……”
挽云惊诧抬眼,荌荌却抢先一步竖指在她唇边,“挽云姐姐不是说好要带我去治这一身疮疤吗?既然如此,我便跟定姐姐了!何况,就算为了翎云哥哥,为了二娘,我也不能不去!”
“千蜂毒虫的确厉害,但是与血玉蛊比起来,只能落得下风。”黎若熙眸子里幽火一闪,沉声曼曼道:“所以,风挽云,不要靠近血玉蛊,不要让血玉蛊有机会复苏,不然纵是凭我三人合力,也抵不过一个血玉蛊。”
挽云转过头来,眼神刹那变了。
“血玉蛊究竟是怎样的蛊虫?它复苏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荌荌歪头呐呐低吟,“竟连我们三人合力都……都……”
她后知后觉眉间一跳,惊喜而又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淡然的黎若熙:“你的意思是你也一起去?”
“若你们抓不到宇文拓,行踪败露遭殃的是我的族人。”黎若熙抱胸而哼,“如此,不如三人合力,永除后患。”
宇文拓,我因不甘做你的棋子,不甘自己的族人被你捏在鼓掌之中玩弄,而费尽心思地破坏你的计划,但始终无法撼动你庞大的根基……
可是,今时今日不同了。
黎若熙微微而笑,恍惚间一只手被挽云抓住,荌荌的手立刻也压了上来,三只纤细的手相叠在一起,紧紧而握。
她抬眼,恰好对上挽云和荌荌的眼神,一个如晴朗雪山耀眼,一个如澜澜碧波柔和,眼底的坚决却如出一辙。
“矫情。”
无奈的嗤笑一声,黎若熙还是反手握紧了她们的手,眼底却忍不住泛起波澜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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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天瀚史记,天瀚历代皇帝在死前都会挑选好自己一生中所获得的最钟爱最有价值的珠宝玉石,待死后便埋入先祖始皇修葺的灵山暗室中。而天瀚皇族绵延数千年,源源不断的财富早已将整座山道堆积盛满!除了珠宝玉石古玩珍藏,还有每个时代最出色的宝刀宝剑以来镇邪。
古曾有人言,得灵山者,无异于得天下!
相传,这一规矩是天瀚始皇创立,意为当子孙后辈遭遇危难之际,方可取出财富以渡难关。为了恪守规定,天瀚始皇在山壁之前特做四道机关,每道机关唯有嵌入令牌方可打开,而四道令牌分给他最为亲信的四大家族,勒令他们分居东南西北,待将来主上有难再齐聚一堂打开宝藏之门。
只可惜,三百年前,当天瀚皇朝岌岌可危之际,经过岁月磨洗的四大家族早已丢失了祖先的忠贞,致使在渊源长河中挣扎千年的天瀚王朝,灭亡。
此后,四令的成了人们最为关心的话题。天瀚始皇所修葺的灵山更是不知其址,无数人曾翻山越岭的找寻,最终都死在了没有尽头的征途中。
鲜少有人知,这座传言中神秘的灵山,就在轩辕华州西南境。
四月初十,与落霞山相距数万里的华州一夜被血洗,不知从何而涌来的另一波北匈人占领华州肆意杀虐百姓,领头的那人尤为俊美,华彩锦衣神采飞扬,手中端着个玉壶振振有词,看似玉琢般剔透却比谁人都要狠心,一挥袖子襁褓中的婴孩也不曾放过!
——北宫,宇文拓。
轩辕皇宫收到消息时,已是两日后。
师叔与六公主顾及怀孕中的挽云,并没有找她一同商议。散会后师叔想起几日未见丫头,便顺道拐去看看她。他才进踏园子,那头杵在树边发怔的嬷嬷吓得“嗷”地一声立马跪下,战战兢兢掏出一封书信,喊着“主子之命实在不敢违抗”,哭得稀里哗啦那叫个惨烈。
抖着手接过书信,抖着手拆开,抖着手从头到尾看完后,师叔傻眼了。
丫头,携带林荌荌和黎若熙,于三日前,赶赴华州。
华州……华州……
脑中锵地一声巨响,师叔霍然弹起往太后寝宫飞去——糟了!她们三人有危险!
240。生死轩辕…第五十章
四月十一,宇文拓亲自审问华州县令。问及灵山,县令答曰不知,杀!
杀遍华州县衙后,宇文拓昂首而出,满身腥血与他白皙的肤色形成鲜明反差。踏着百姓的尸骨,他抽动的嘴角挤出一丝狰狞的笑意。
在哪里?灵山究竟在华州的哪里!?
“太子殿下。”一人策马而来,单膝跪地双手上举,将密报呈给宇文拓。
眯眼细细看过,宇文拓负手冷笑:“看来父皇造乱,得益的不止本宫,还有璎珞莫皇帝啊……”
莫谦然啊莫谦然,无极门门主果真名不虚传,嗅到我们的踪迹,立马带领无极门众赶往华州!想来我们真是同一类人,你持三令,本宫持沉眠的血玉蛊,谁也打不开灵山的机关,却都不愿放弃这千古难得一次的机会……这就是人性的贪婪,是上位者永填不满的欲望。
本宫承认,比起陆纪辰和轩辕睿,你确实是个好对手!
“太子殿下!”跪地之人抱拳仰首,“是否要派兵将他们处理干净?我们还未寻到灵山踪迹,若被他们抢先一步,岂不是浪费了陛下为您创造的大好时机?”
“这你就错了。”宇文拓挑眉,转身远眺天黛一线。
“无极门是什么?天下第二大门派!刺探情报收集线索谁比得上他们?与其自己累死累活,不如由着他们出马,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唾手便得。哈哈哈哈哈哈!”
“可是……”
随从话语吞吐,犹豫过后还是俯身一拜:“太子殿下,我们不先出手,也许他们会反咬一口……”
“看到这个了吗?”
宇文拓不耐烦地打断他,纤长五指捧起那小巧精致的玉壶。
润泽玉色小壶剔透,在阳光照射下隐约能看见里面的蛊虫。随从只看了一眼,立即仓惶又埋下头:“血玉神蛊大人在上!小人不敢冒犯!”
“血玉蛊是我们宇文家族流传千年的神蛊,莫谦然不会不知。本宫既然能与他做一次交易,自然能做第二次!除了轩辕睿,他是第二个能伤风挽云的人,本宫需要他,他也需要本宫!只要他对这绵延江山心存眷恋,便只能任由本宫摆布……哈哈哈哈哈哈哈!”
宇文拓神情激昂,高举的手掌上玉辉粼粼,就似一朵发光的玉莲。他的笑声在狭长而空寂的小巷里不断回响,乌鸦啼叫一般刺耳难听。
“太子殿下英明!”
随从伏地高喊,身边呼啦啦立马跟着跪了一片,喊声震天动地!
“都起来吧!”
宇文拓看也不看这群跪地的奴隶,他面朝东方昂首,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
莫谦然,本宫在此,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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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云一行人赶至华州,还未入城门,已能闻得城内浓郁的血腥和尸体腐败所散发的臭味。半敞的城门上印着几个已经变黑了血手印,狰狞得就像要从城门里挣脱而出!
只是看着它们,已能想象出华州百姓面对异族入侵打砸杀掠,临死前是怎样的无助与绝望……
“混蛋!”
挽云一拳打在铁皮城门上,牙齿咬得颤颤发酸。
“还是晚了一步,可怜了华州百姓……”荌荌不忍向城门内看,她叹息一声,上前半扶着挽云的肩。
“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挽云姐姐可不能就此泄气。”
“他在百里外城东郊。”
收回黄符,黎若熙淡淡仰首望向东方碧蓝苍穹,“身边有不下三百随从,但一直未移动,似是在等待什么人。”
“正好,让他们尝尝我千蜂毒虫的厉害!”
荌荌不以为然,从袖中捧出千蜂母虫嘻嘻逗了两下,收进袖子后一脸按捺不住的笑,“走嘞!抓太子去啰!”说着便一蹦一跳往东边冲。
尽管如花容颜被毁尽,恢复记忆后又背上了许多以前不曾背负的沉重担子,但什么也阻止不了荌荌日日精神抖擞活力非凡。她依旧爱笑爱闹,破锣嗓子唱起歌来几个时辰都停不了,即便是偶尔望着天空出神,脸上也写着大大的“阿叶”二字,心思简单的像面镜子,跟在心事重重的挽云和沉稳的黎若熙身边正好起了调剂作用。
荌荌昂首挺胸蹦了几步,发觉后面没人跟上来,转身不解地歪头:“你们两人怎么了?怎么都不动了?”
“我跟你们分开行动。”
黎若熙忽然道,她双手抄在袖子里一脸淡然,“离得太近,宇文拓也能相互感应到我的存在,一起行动只会拖累你们。”
“你要一个人?”
荌荌愣了愣,连连摇头反对:“若熙姐姐,你也说一个人太过危险,怎么能分开?再说就是他发现又如何?以我们三人之力难不成还怕了他?不管怎样,决不能单独行动!”
“荌荌。”挽云抬袖制止,她抬眼,抚着城门静静看三尺之外盈盈而立的黎若熙,须臾,又转向荌荌,“我先去刺探情况,你和若熙在后方照应我。”
“你们两个是怎样回事!”
荌荌不料挽云竟会如此说,当即恼了!一插袖子眼睛瞪得溜圆。
“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个要分开?不是说好了以三人之力抗击宇文拓吗?挽云姐姐,你看看这城里死去的老百姓,他们都是翎云哥哥的子民!还有你,若熙姐姐,你不顾你的族人了吗?……明知道只有三人合力才有把握赢得机会,现在推脱又算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只是嘴巴说得好听而已吗?我林荌荌真是错看你们了!”
赌气一甩袖子,荌荌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荌荌……”
挽云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决定不再辩解,她垂下眼睫,“不要怪若熙,我想,她是打算单独跟宇文拓交手罢了。”
“你又何尝不是呢?”
黎若熙闭了闭眼,仰头,望天。
“挽云,跟你认识这么久,对你的心性也算颇为了解。不撞南墙不回头,你没试过的东西偏要一试,不跌得头破血流誓不罢休,而我……”眼睛一睁倏然扫向挽云,黎若熙眉目间尽写坚决,“这次是绝不会让你去试的!”
被她一句话正中心底,扶着城门,挽云沉默了。
荌荌抱着脑袋头都快炸了:“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试不试的?”
“我知道,我说什么也没用。”黎若熙施施然抬手挽鬓,紫袖顺着腕臂滑下,露出一截白皙凝脂,“如此,便谁也别推了,一起去吧。荌荌,若不想你的挽云姐姐出什么差池,就看好她,寸步不离。”
“也好,一起吧。”
出乎黎若熙意料,挽云竟一口应下。她挑眉,冲黎若熙挑衅般的笑,“如果你可以阻止我的话。”
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荌荌这回不说话了,她拍怕屁股起身,目光贼亮,二话不说走在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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