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云极其无语,“瞎想什么呢,我只是想跟你谈谈心,来来,坐。”说着,还热心地将梁叶方才做过的椅子拖到自己身边,用手指指。
“不必了,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梁医仙依旧抱胸,表示抵死不从。
“好吧,随你。”挽云耸耸肩,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雾缭绕中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梁叶。
浑身一个寒颤,梁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挽云有些无力的笑笑,又看了梁叶一阵,终于开口,说话的语气远没有她的眼神那么坚定。
她道:“梁叶,包办婚姻一事,你也知道向来不靠谱,若是他们不愿意,也别过多勉强,顺其自然就好。”
“我一口盐汽水喷死你!”梁叶顿时火冒三丈:“昨天怎么没见你这么说?现在事情暴露才跑来演好人,沐挽云,你真是有够虚伪!”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只是你心里应该清楚,婚约一事是勉强不来的。你若真将荌荌当你妹子,就该给她找一个真心爱她的人,而不是随随便便将她塞给未婚夫了事。”
“说得好听,其实还不是为了自己。”梁叶鄙夷地看着挽云,好像看细菌病毒一样嫌弃万分。
挽云也不反驳,只是埋头喝茶——好吧,她承认她是有私心的。
还以为她会奋起反击,梁叶袖子一挽做好了泼妇骂街的准备,现在却被莫名其妙地晾在一边,他突然有了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憋屈。
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挽云还是不接话,梁叶忍不住了,干咳一声后,他别过头去,粗着嗓子道:“虽然你没有义务,但是我希望你还是解释一下,你跟轩辕翎云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信过滤掉他的蔑视,挽云微微一笑:“我爱他。”
“……”
差点没被自己一口气噎死,梁叶被沐皇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三个字惊得嘴合不拢,“你、你、你、你……”
“我爱他,很爱很爱,但是我不会在和他一起。”
不想被梁叶打断,挽云干脆把心里话一口气全说完。
“我爱他,可无法因为爱他便选择让步。我不甘心与别人分享他的爱,我无法宽宏大量地做到让他去宠幸别的一个女人!可与这些相比,我更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去束缚他的前程……他那么优秀,那么出色,他是一国的未来帝王,他需要借助女人维系他的朝堂!我不想、也不能够去改变他的人生轨迹……可是梁叶,你我同来自现代,你应该明白我的感受,若是爱了,不求轰轰烈烈,但求此生唯一。若是不能此生唯一,那么,我宁可放手,与他擦肩而过……”
挽云呵呵笑着,她努力想表现得更加大度,可双眸始终雾水朦胧。
话说起来虽轻巧,可句句如同梗刺,一下一下划着她的心。
爱,生根于发肤,渐入骨髓,哪里是说丢就能丢的?
轩辕翎云,我到底该怎么办?我不想放手,真的不想放手……
梁叶梗在一旁,做五雷轰顶状,左眼眉角一直在抽。
——丫琼瑶剧看多了,把自己幻想成悲情剧女主角了吧?……还有,此生唯一?您这唯一标准是怎么定的?只许对方娶你一个,你丫一人能嫁三次?
他还来不及提出自己的疑问,殿外一阵急急的叩门声响彻凤殿。
“皇后娘娘恕罪!老奴有要事禀告!”殿门外是刘嬷嬷的声音,一贯的苍老尖利,余音却有些颤抖。
“什么事啊?直接说吧。”
“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跪在宫门外,刘嬷嬷额上皱纹里夹满惶惶不安:“皇后娘娘,陆妃……陆妃娘娘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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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帝元年十一月,三妃之一的陆妃死于自己寝宫,面相狰狞,死因不明,下体血水一片,疑似死前发生小产。
以重病为借口,久居王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三王爷听说爱女去世,当即桌子一拍怒起发兵!
面对陆纪辰的姻亲盟国轩辕及北宫两国的责难,三王爷义正言辞——陆纪辰连同妖后淫。乱后宫,三妃都惨遭变态帝后二人组的非人折磨,若不除去陆纪辰及妖后,死去的陆妃就是轩辕、拓跋两妃的下场!
轩辕、北宫国安静了。
以此同时,九方国三军将领遥相呼应,于顺义、万昌、马辕三地同时起兵,夹击皇都天州。
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
“阿纪,你去休息休息吧,你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合眼了。”应太傅的请求,沐皇后拖着病体前来御书房做说客。
战火远比想象还要惨痛激烈,尽管胡帅将军带领的悍兵埋伏在天州城外,可与三面敌军对峙,始终双拳难敌四脚。好在还有天州守城尹风将军,坚固的防守加上胡帅将军灵巧的游击战术,天州城门尚未被攻破。
不过,却也已是岌岌可危。
“是啊,阿纪,去休息休息吧,你若是倒了,那军队士气可就彻底跨了。”
接话的是沈天浩,不知从何时起他也跟着挽云改口叫“阿纪”——估计那阵子陆皇帝心情不错,笑笑便也接受了,破天荒地没有伸手跟他讨价还价要“交换条件”的银子。
太傅点头,见缝插针地跟着劝慰:“陛下无需太着急,目前我们虽落得下风,可他们的粮草储备不足,时间一长自会暴露,待到那时,他们就算不想撤兵也得撤兵!”
“可若是天州城在此之前就被破城了呢?”陆纪辰的脸深深埋在双臂之间,谁也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粮草不足粮草不足……粮草再不足他们还是出兵了!朕九方国大半军力,大半军力啊!你说,你们说,朕这皇帝是不是当得太无能了……”
“阿纪,不要太过自责。三王爷为了找出兵借口不惜毒死自己的女儿,跟这种阴毒的人玩心眼,难免不被他忽悠……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与其懊悔自责,不如打起精神来迎战!”
一听这口气就知道她心里已有了主意,沈天浩两眼放光崇拜地看着自家未来娘子:“春花……啊不,皇后娘娘可是想出了什么妙计?”
“亏你还是个生意人,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你不会没听过吧?”
读书不多的沈天浩愣了愣,呆呆地拼命摇头——哪来的贼?哪来的王?
一旁太傅略加思索,抚着白胡子忽然哈哈大笑,“擒贼先擒王?皇后娘娘总是思路奇特语出惊人,尔等不得不佩服啊!”
附和着连连点头,沈天浩一改先前沮丧,笑容有些猥琐——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家娘子。
“你想从三叔处入手?”
陆纪辰抬起头来,充满血丝的眼干巴巴地没有丁点神采,“你以为朕没想过?可即便尹风守城,还是让三叔溜出了天州,想是军中有内应接应,这才让他钻了空子……”
“那又如何?跑了便跑了吧,我这还有一句老话——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挽云笑眯眯地看着陆纪辰:“阿纪,若是明目张胆拖家带口的,你说三王爷他能逃得了吗?”
“皇后的意思是……”太傅白眉颤了颤,捋胡子的那支手停住了。
“他以女儿的死做出兵借口,打得就是亲情牌。既然如此,你就把他老婆孩子都绑到城门之上,让下面的军士将领看看清楚,在亲情与权力面前,他选择的究竟是什么。”挽云淡淡笑着,双手平摊开来,“选择妻子儿女,他便输了天下;选择继续攻城,他便是为了一己私利而不惜牺牲至亲的冷血之人,自然输了军心……不管他选择哪个,后果都足够他受的。”
“挽云……”陆纪辰怔怔看着镇定自然的挽云,眼眶瞬间有些湿润。
睿智,机敏,聪慧……最是危难时,她总是能及时伸出援手,有她在身边,何其有幸?
太傅虽佩服,脸色却有些黑——绑家眷去城门上?办法好是好,不过真够缺德的!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启禀皇上,璎珞贤王求见。”太监总管俯身通报。
听过挽云的“损招”后,陆纪辰的心情稍稍有所好转,挥袖道:“让他进来。”
众人没什么反应,可有人一听“贤王”二字多动症立即发作,摸摸脑袋拂拂头发开始想着告退的借口,“啊,那啥,我大姨妈来了,回去洗个澡先,拜……”
“你大姨妈进宫了?几时的事?”暗地里自诩春花之夫的沈天浩一脸“男子汉要有担当”,责备地看着满脸黑线的自家春花:“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说?大姨妈在哪里?我去跟她老人家请个安……”
陆纪辰坚持了几秒,最终还是绷不住了,拍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他”听挽云说过大姨妈是“那事”的代名词,可这些男人们又怎么会知道?哈哈哈!看她如何下得了台!
“恐怕,皇后娘娘口中的大姨妈,并非真有其人,而代指某种事件或人物,比如……在下?”温柔醇净的男声从宫门外传来,白衣男子踩着不急不慢地步子悠悠出现,简单的请安后,他抬眸,柔情似水地看着一脸尴尬神色的挽云——以这小妮子的脾性,他充分相信大姨妈绝非字面意思。
“皇后娘娘,本王猜得可对?”
对,很对,非常对,你全家都是大姨妈……挽云干笑两声转身就想逃,“陛下,大姨妈您明白的,臣妾就先告退了。”
陆纪辰随意地点点头,笑过之后心情又开始凝重,抱着脑袋思索如何布置城门“逼心”的具体事宜。
莫谦然看着日思夜想的那抹倩影急匆匆地淡出自己的视线,却也不急,颔首微笑道:“陛下,本王身体不适,也先告退了。”
“去吧去吧。”太傅还没来得及皱眉阻止,陆纪辰已经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退下,顺带还抓过太傅和沈天浩头碰头地召开第三百二十七次战术研讨会议,“诶,你们说,是先夜里包围三王爷府,还是先……”
莫谦然丝毫不以为意,春风般怡然笑着退出御书房。
想逃?有意思,云儿,本王便跟你玩盘躲猫猫……
挽云脚下速度如风,飞也似的往凤宫逃。
这还是她在璎珞逃离莫谦然后第一次与他在九方国碰面——之前神志不清、躺床上奄奄一息时不算。
还好她反应快,不然在众目睽睽下,她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由于太过心急步子迈得大了些,挽云一不留神踩到了拖地裙摆,一个重心不稳便往前扑去——她是抄最近的小道回寝宫,附近根本一个人也没有,更别提有人上前搀扶一把了。
挽云倒也不急,任身体前倾,双手已探出袖口,准备触地那瞬来个三百六十度翻转然后优美落地——现在的她可不再是当初那个眼睁睁只能等着摔倒的弱小女子了。
耳边一声轻笑,淡淡木兰香萦绕鼻尖,挽云只瞧眼前白影一闪,右手忽然一凉,一股力量将她回拉,还未反应过来,她已撞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轻功天下第一的莫谦然笑得无辜,双臂铁箍似的圈住挽云,一张俊脸不由分说缓缓俯下。
“你想干嘛!这里是皇宫,别乱来啊!”挽云慌了,双手运气将他推开,红着脸退后几步。
莫谦然双臂环胸,歪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发鬓微乱呼吸急促却美艳不可方物的挽云,眼神中流露出的笑意似曾相识。
“姑娘方才不是看呆了么?既然姑娘倾慕鄙人,难道鄙人不该主动一些,以圆姑娘的痴梦么?”他微微而笑,背台词似的一句接一句道,有些玩味地看着一头雾水的挽云。
某记性不好的皇后努力地想啊想,好半天后终于想起——靠!这人居然在重演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情景!
180。情陷九方…第三十一章
“提旧事很好玩吗?”
挽云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在莫谦然柔情的注视下浑身不自在,转身提起长摆裙就准备逃,“本宫很忙的,贤王若无聊还是去找别人消遣吧。”
“云儿,你好冷淡啊……”
莫谦然一移步,再次堵在她跟前,水波荡漾般微微笑,“如果我没有记错,某人离家出走的帐还没有算,还有朝三暮四的帐、不经过我同意随随便便嫁人的帐、以及一而再再而三拿自己生命冒险的帐……云儿,你说我该如何惩罚你呢?”
他说得极慢,慵懒的嗓音带着独特的魅惑,纤长食指就要抚上她的脸。
挽云立即机警地往一步跳,竖掌做“禁止动手动脚不然后果自负”状,厉声严肃拒绝某人的“投怀送抱”:“这里是皇宫,我好歹也是皇后,贤王请放尊重点!”
“很快就不是了。”莫谦然很无所谓的耸肩,在挽云变脸前又飞速补上一句:“当然,云儿如果皇后还没有当过瘾,我可以接着让你做璎珞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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