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他们一群人刚离开没多久,就听到忽然楼上一个小厮急急忙忙地跑下来,一路追着队伍跑了几步,庄归是最先注意到的,她停下了马扭过身子去看着那人。
那小厮立刻跑到庄归身边,他弓着腰撑着膝盖喘气着说道:“公子留步,我们商相在楼上听到楼下的动静,打听了下情况,他邀请公子和我们一同住下。”
庄归表情立刻从原先的纳闷变成了恐慌,但是这时候其他几个下人也已经走了过来,他们问清楚了事情后便去向前方轿子里的白华禀报。
庄归原以为以白华这种冷冰冰的态度也许不会答应,谁知到白华竟然答应了,还说要那小厮回去感谢他们家相爷。
庄归马上感觉到了事情前所未有的危机,一种压迫感马上袭来,像一张大网,她有很不好的预感。
再然后,马车队伍调转了头一行人又回到了那家酒楼客栈的前面,下人掀开帘子,白华缓步走了下来,庄归在想白华该不会是想去结交商珏吧,不过她又觉得白华绝对不是这种人,庄归能隐约感觉到白华骨子里其实是很看不起商珏的。
白华走下轿子,虽然还是带着斗笠,但是庄归每次想到这个人的脸,就只能想到他脸上只有一种表情,那种像蛇的肌肤一般冰冷的表情。
他微微耸了一下肩膀,下人立刻心领神会地上去替他把肩上的披衣取下,那刚才来找他们的那个小厮有些傻眼了。
那小厮想,这位公子不管从气度还是举止上,都不属于他们家相爷,看来也是位贵客不知道相爷看到会怎么想。
但是此刻最纠结的便是庄归,她一点点看着白华的动作,不紧不慢,她确实越来越紧张。
随后,客栈的掌柜亲自告知了他们的房间位置,正准备回房间收拾。
那个小厮忽然又说道:“公子留步,我们相爷说了,请公子移步水榭喝一杯酒。”
很出乎意料,每个人的意料。
庄归茫然地望向白华,他带着斗笠,看不见脸,衣服是最好的料子,举手投足都有着天皇贵胃的气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听到商珏说要请他去喝一杯的时候,庄归感觉到斗笠下的白华在笑。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表情,但是她的脑子里却可以清晰的呈现出那种笑容,带着蛇一般的狡黠和冷酷。
再然后,她才意识到为什么白华的这种惯性的笑容会那么完整的印在她的脑海中。当她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她差点被吓到,她竟然已经习惯性的把他的脸联系成了宣华的那张脸。
事到如今她才意识这一点,那种熟悉的像冷玉一样冰冷的感觉。
但是不容她多想,白华已经露出一声细微的笑声,他点了点头,语气很官腔地说道:“那就请带路吧。”
然后他回过身,就看见庄归脸色很僵硬地站在原地,他说:“怎么了?”
庄归脸色很难看,她想了想道:“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房间去休息了。”
一瞬间,她细微地察觉到白华又一次笑了,这次显然是略带恶劣的笑容,白华说:“不,你陪我去。”
庄归感觉大脑血液在回流,她下意识摇了摇头说:“不,我不去。”
白华虽然带着斗笠,但是她能感觉到他的眼睛正地盯着她,庄归说:“公子,我……”然后她就说不下去了,她现在的状态完全不是编造借口的状态,她生怕下一刻商珏就会从里面走出来,看见她,然后,她已经不敢去想然后的事了。
旁人只见庄归双手紧握,一副很是挣扎的样子,都很疑惑,不知道庄归为什么好像举步艰难的样子。
白华好整以暇看着她,不说话,庄归蹙起眉毛低低喘了口气道:“我确实是身子不爽,想先去休息。”
“你身子不爽与我何干?”
他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情,庄归一开始就错了,和他说情本来就是自取其辱。
如果是其他事,她一定放弃了,她本来就是这种逆来顺受的性格,他想她怎么样,她就怎么样,但是这次不一样,因为那个人不一样了。
庄归还是不动,她的表情越来越松弛,原本很僵硬,现在已经被一种悲伤的情绪沾满了。她不说话,就是死站着。
白华蹙起了眉,他似乎很不满意的样子,他道:“你应该知道,我现在起码有二十种方法可以让你立刻动起来,所以你最好不要再惹我。”
庄归迟疑道:“对不起,我真的……”
“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这事?”
“我没有。”
“你只能点头,没有摇头的权利,因为你只是我养的一只狗。”
白华走到客栈的一排架子前,那排架子是观赏用的,上面陈列了一些摆设品,大多是喝酒的器皿,他随后拿起其中一个铜质的酒杯,上面纹着莲花的图纹。
白华拿过拿过酒杯,然后他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庄归,一把把她拽了过来,然后庄归就被他拖着拽了起来,她没有挣扎,任由他抓着然后两人到了一间客房。
白华一把将庄归推进房间,庄归跌了几步然后才站原地站稳,房间很昏暗,她一声不响站在原地,看着地上。
然后白华将门关上,他一步步朝她走来,庄归这才抬起头看着他,他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很绝望?”
庄归看出了他斗笠下的嘲笑。于是她继续低下头,白华继续说:“是不是委屈的想哭了?”
庄归确实想哭,但是她不想在这种地方。
白华又更加靠近她地走了几步,庄归不得不往后退了。
他说:“那你现在就哭出来。”
庄归咬了下牙齿,显然她不打算照他说的去做。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萦绕在耳边,“你是不是很难过,很像我现在就放过你?”
庄归的面部表情开始有点崩溃,她似乎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她不断地摇头,但是不发一点声音。
白华边走边将那只酒杯举到她的面前,他说得很慢:“你不想去也可以。”
庄归不相信他是什么好人,她朝他看去,她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她能感受到他对她的愚弄和厌恶。
被逼到了底线,再往后就是桌子了,庄归只好双手在背后撑住桌子,一副泫然泪泣的样子但是咬着牙就是没有哭出来。
白华手里拿着的那是一个很深的杯子,此刻它正被白华拿着晃在庄归的眼前,他的声音像蛇的肌肤一样冰冷,同时带着蛇一般的残忍,他说:“哭啊,哭出来,然后用你的泪水把它灌满,如果你能灌满,我就放过你。”
庄归有些迷茫地看着那只杯子,很深很深的杯子,也许庄归流干一辈子的眼泪都不可能把它灌满,可是白华就是这样一个残忍的人。
他还是那样地看着她,让她背脊能亮出一层冷汗的目光。
他说:“怎么,不肯哭?”
她一开始就知道,他怎么可能会放过每一次折磨她的机会。
她手指紧紧磕着桌面,好像要把它扳掉一样,上方的白华的声音,“啧,看你这卑微的样子,怪不得他当你是垃圾。”
原本庄归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但是这句话却好像崩掉了她最后一根弦,她的双脚死死钉在原地,好像一步都抬不起来,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只是觉得无法接受这一句话,虽然他说的也许是事实。
她忽然抬头看向白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
软弱,自卑到了骨子里,却依旧想要踩着脆弱的浮冰往上爬。
她就这样看着白华,也许谁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一幕,她竟然会在这种被打击的最深的时候有勇气抬起头。
她并非没有尊严,也并非不要尊严,只是如果不去触及她最后的拿一根底线,她不愿和任何人争。
但是商珏就像一根刺一直扎在她的脑子里,让她神经异常脆弱。
一瞬间的沉默,连庄归都没想到的。
很明显,是这个眼神让白华沉默了,他拿着杯子的手在半空中停顿着,因为他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脸,两张一样的脸重叠在一起,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多年前。
他犹豫了,即使他本来是一个很残酷的人,但是唯独看见这张脸,看见她露出了这样的表情,他无法再继续刺激下去,他不忍心,就像曾经他对着这张脸,不舍得让她喝下断肠草一般。
原来过了那么多年,这张脸对他的杀伤力依旧还是和最初一样,有点都没改变。
白华的沉默是短暂的,他冷冷地看着庄归片刻,随后将那只铜制的樽杯放在了桌子上,他说:“我说的话,永远算数,这只杯子,你何时用泪水灌满它,我就放过你。”
再然后,他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庄归呆呆地站在那里,然后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双手抱着头,脸色异常痛苦。
她听到外面的声音,是白华,他对下人说:“去和商相说,今天我不去了。”
庄归承认是松了口气,虽然她不愿意相信白华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了她。
但是确实现在是她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即使她和商珏此刻在同一间客栈,她依旧可以安心的睡觉了。
这就够了。
她揉了揉僵硬的脸,然后打开房门,看见门口的下人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勉强一笑:“我没事。”也不想去知道那些下人在想什么。
随后她走上了楼梯。
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关上房门,然后就一头栽到了床上,不想去想任何事。
周围很安静,这家酒楼客栈确实实属高雅,环境幽谧,最重要的是很静,她这样躺着,慢慢地就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很深了,她打开窗子发现客栈的灯都已经亮了起来,月色很美。她舒展了一下身体,用手对着月光伸开五指,然后清冷的月色一点点透过她的指缝照到脸上,这种感觉似乎还不错。
她有些饿了,就准备离开房间去找点吃的东西。
刚走到外面,由于这间客栈实在是有点大,她不知道该怎么走,就索性趁着月色美好慢慢摸索着路。
走过长廊的时候,正巧看到楼下的小花园,虽然看起来很漂亮,但是她还是没打算去兜一圈,毕竟商珏也在这间客栈,万一碰到了可不得了。
她现在怕他是真的怕到骨子里了,这种感觉难以形容。
随后她就往酒楼走去,因为这间客栈是酒楼和客房都有,但是需要走过一条很长的长廊才能走到酒楼。
可是事实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夜色很浓,四周也很安静,庄归刚走到拐角处的时候,也许是上天的征兆,她就觉得心思不定,眼皮子跳得很快。
当然,也确实很快,她就看到几个人的身影,最前面走着一个人,后面跟着几个人。
一开始她还没有看清楚,只以为是一般的客人,可是转念一想,这客栈除了白华和商珏还有其他的客人吗?
而且,随着他们走近,她看得越发真切,那人走路的样子,那种能够让周围人都定下来看着他的气场,确实也只有商珏了。
庄归还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但是她心里已经十分确定了。
逃开。
只有这一个选择,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躲进拐角出的墙的另一边,看着那群人究竟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庄归听着自己的心跳,数着他们的脚步,他们一点点靠近,没有人说话,她不敢去看商珏,只好用被贴着墙壁仔细地听。
幸好,他们向着走廊的另一个拐角处走了,于是脚步声从越来越近又变得越来越远了。
庄归想着这下应该安全了,她才静悄悄地探出头去看,刚才只想着逃,现在又忍不住看他,她确实从头到尾都一直处在一个异常矛盾的状态。
她看着他们渐渐走远,她也渐渐垂下眼帘,随后转过身准备离开,却看见一个人就站在她的背后。
那人在黑暗中依旧带着斗笠,但是任何人看见这样的人都会觉得他一定有一张隽秀的脸。
他就那样站着,看着她,让她毛骨悚然。
他说:“你就那么怕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庄归一下子双手抓住身后的墙壁,又一次贴到墙上,她不知道为什么白华会站在她的身后,这种浓重的夜色下,确实把她吓了一跳。
他又一次重复了刚才的话,“你就那么怕他?”
听不出温度的话。
她想假装糊涂,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假装,只好掩饰说道:“我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
白华忽然走近她,用步步紧逼的方式,他带着嘲弄低声说道:“你不是早就和他狼狈为奸了吗,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你在怕他什么?”
庄归的脸色白了,她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白华冷笑,“你以为我会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