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篱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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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篱篱-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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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琴泣了两声,方道:“今日骆小姐随了棠将军出门,只说要去西风岗看看她爹爹,小的糊涂,见骆小姐一意坚持,便让几个侍卫跟着让他们去了,可骆小姐和棠将军到现在也还未回来……”

    思羽急忙问道:“可去找过了?”南琴道:“爹爹去了西风岗,可并未寻见他们,现在正安排了人在城中四处搜寻。”

    思羽顿足道:“我早说过不能让他将他姐姐带出去,你们怎么如此糊涂?”顾不得辞过朱恃,撩起长袍便往外奔去,南琴愣了片刻,忙呼道:“王爷,马在宫门外……”

    思羽奔出宫来,翻身跃上马背,也不等南琴,便纵马往城南飞驰而去,一路心急火燎,急驰到赵彪家中,闯进去一把将正在午睡的赵彪抓起,沉声道:“远华失踪了,还请赵大哥一定帮忙找到她。”

    日夜交替,不知不觉中几日已经过去,狭小的房间内门窗紧闭,远华木然坐在一张窄小的木板床上,看着自窗户缝隙中透进来的几丝光线一点一点变暗,知道又到了黄昏时分。

    她的身体渐渐变冷,床上就放着觅华拿进来的几件衣服,她却动也不动。

    门吱咯一声开了,觅华端了碗饭菜进来,又将门关上。

    远华看了他一眼,起身拿过他手中饭菜,坐下便吃,尽管食不下咽,她却只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去,思羽还未找到她,她不能让自己倒下。

    觅华坐在一边看着她,良久道:“想他了?”远华不语,觅华冷笑了两声,又道:“姐姐早日把真相告诉我,我便放你回去和他团聚。”见她也不答话,忍不住道:“姐姐对他倒是情深意重,宁肯放弃一切和他在一起,也不肯对我这个弟弟说一句实话。”

    远华放下筷子,看了他一眼道:“他和你不一样。”觅华见她已吃完,便将碗拿开,握住她的手道:“我不想伤害姐姐,只要你告诉我……”话未说完,远华冷冷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别过脸去。

    觅华无可奈何,只得站起身来,去到门边,忽转头冷笑道:“我看南思羽对你也不过如此,都这么几日了也不见他来找你,说到底终究也只是外人罢了,哪有你我姐弟来得亲?”

    远华闭上双目,不再说话,觅华看了她一会儿,便出去将门反扣上。

    远华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忽听外间有人叩门,她精神一振,忙坐起身来侧耳细听。觅华在外间低声道:“是谁?”那门外之人道:“殿下问事情进行得怎样了?”她心中一紧,只听觅华道:“请殿下再宽限几日,我姐姐还未交出那东西,待我……”那门外之人道:“殿下吩咐过了,若三日之内棠将军还未问出个结果,便让我们将你姐姐带走,殿下自有办法。”

    觅华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姐姐不在此处。”远华悄悄自床上起身,却见周围并无躲藏之处,只得轻轻站到门后,将身贴住墙壁,只听碰的一声巨响,外间的门已被砸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中夹杂着觅华的一声怒喝:“张重!你别欺人太甚!我说过,姐姐不在这里!”

    张重抢进门来,四顾一望,便径直往里间走来,觅华拔出单刀挡在他身前,张重看着反扣的门冷笑道:“棠将军还是快把你姐姐交出来罢,若给我们找到了,殿下那里可不好交代。”觅华沉着脸护在门边,扬手便是一刀。张重举起手中长剑架住,嘿嘿冷笑道:“棠将军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远华伏在门边,只听外间呯呯一阵乱响,她正想往床边退去,门咔嚓一声被张重劈开,一柄长剑横在她的颈上,张重沉声道:“跟我们走。”

    觅华寡不敌众,早已被张重带来的人制服,他见远华被擒,心中大急,挣扎着扑过来,喝道:“不许伤了我姐姐!”

    张重见他来势凶猛,身子不由一闪,手便松了松,远华趁机蹲下身子,拾起地上一片砸碎的碗片。

    觅华刚刚扑上前来,身后一柄长剑却已直刺入他腰间,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晃了晃,在远华身前倒下,喘着气道:“我真的没想过要把姐姐交给齐王,只想……”远华看着他,点头道:“我知道。”

    张重眉头一皱,便道:“如今留着他也没用处了,你们把他收拾了,随我出来。”说罢,便去拉远华。

    远华沉着脸,将那碗片放在自己左手脉搏上,一字一顿道:“你们放过他,我便跟你们走,若是你们将他杀了,我这就死在这里。”

    张重愣了愣,笑道:“骆小姐何必如此?我们不杀他便是。”远华动也不动,冷冷道:“你们替他包扎了,留点创药和食物给他。”张重只得依言照做。远华见他们包扎完毕,便俯下身子,轻轻搭了搭他的脉搏,又理理他鬓边碎发,含泪轻轻摇了摇头,起身道:“走罢。”

    张重对身边几人耳语了几句,方对远华道:“骆小姐请罢。”远华将那碗片紧紧拽在手心里,看也不看他,大步踏出了门。

    张重兵分两路,自己带了一队人马悄悄往齐王府而来。云夕在房中早已睡下,朦胧中听见有人在房外轻声呼唤,忙披了衣服开了门,张重低声道:“齐王殿下想念娘娘和世子,特吩咐在下专程来接。”云夕吃了一惊,有些不敢相信,张重自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与她,她接过抽出一看,果然是朱暄的字迹,虽觉事出突然,到底心下欢喜,踌躇了片刻,便去房中唤醒乳娘,收拾了东西随张重上轿。一行人静静出了王府,却并不与另一队人马汇合,直往漠北而去。

    思羽这几日并未上朝,从早到晚只静静坐在芳草居内,一遍一遍翻看着远华房内的东西,心痛如绞。他并未过多责怪南琴,只暗暗埋怨自己那晚为何没有提醒她。如今伊人芳踪不再,她的音容笑貌却宛若眼前,很多时候他有些恍惚,似乎只要自己一声呼唤,她便会自内室款款而来,白衣白裙,就像一朵清新怡人的莲花,让他心醉神迷。仿佛只要一转头,便可以听见她清脆的笑声,缭绕回响在他的耳畔,令他的耳根微微发热。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有她留下的痕迹,每件她穿过的衣服,每本她看过的医书,都在眼前幻化成了她窈窕的身影,闭上双目,她的脸庞越发清晰,却又遥远不可触摸。

    不过几日之间,他已明显消瘦了一圈,形容憔悴万分。南祁所派的王府侍卫已将城中暗暗搜了个遍,赵彪也发动各方兄弟,在城内外四处打听,却都无半分消息。他心中十分焦急,却又无可奈何,几番想要起身亲自去寻,可又怕错过了什么消息,不敢稍离王府半步。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清晨,他在房内昏睡了片刻,正想过去见见母亲,却见赵彪一头闯了进来,大声道:“找到了!”他心中大震,只呆呆的看着赵彪,赵彪笑道:“那棠觅华将骆姑娘关在城外一间村舍中,王爷请随我来。”思羽如梦初醒,忙取过长剑奔出房门,南琴早已备好了马,他见赵彪的几个弟兄正候在门口,便问明方向,急急翻身上马飞驰而去,赵彪吼道:“等等我们……”

    思羽心急如焚,一路快马加鞭,当先冲到那间房舍跟前,只见房舍大门被砍得稀烂,屋中桌椅乱七八糟,心中便暗道不妙。觅华已不在房中,内室一张木板床上堆着几件衣服,他颤抖着拿起,却见衣物下放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只写了几个字:“姐姐已被带到漠北。”

    赵彪正与手下兄弟在房外细细搜寻,忽见一个人影自房内飞奔出来,还未看清楚,那人影已飞身上马,催动马蹄向前奔去,他这才看清楚了是思羽,正欲出声询问,思羽忽勒住缰绳,回过身道:“还请赵大哥转告南祁和我母亲,就说我去边关了。”转身扬落马鞭,那马一声长嘶,绝尘而去。
缠绵
    缠绵

    清风拂落一树晨露,窗棱上还结着淡淡的清霜,东方柔光渐起,室内的烛火终于熄灭,朱恃刚伸了个懒腰,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阵清冽的空气涌了进来,云织倚在门边,皱着眉头看着他:“怎么又是一夜没睡?”

    朱恃站起身来,柔声笑道:“南思羽那家伙这几日不见影踪,这科举的事儿本是交给他的,少不得我先看着。”云织道:“难道就没有别人了么……今日不用早朝吗?要不去睡会儿?”

    朱恃自觉神思困倦,便点头笑道:“你一说倒真觉得困了……”云织轻声埋怨道:“别人都道做了太子风光无限,看了你这模样才知道太子原来是这般劳心劳力的。”

    朱恃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你放心,过了这段时日就没这么忙了,等空闲下来,我便奏请父皇到江南一带视察民情,你不是一直想去么?”

    云织嫣然一笑:“你可别骗我。”朱恃携了她的手慢慢往秋雁园中走去,柔声道:“还记得你当日在母后生辰上所弹奏的那曲《平沙落雁》么?那时我便想,这个女子心界非同一般,只可惜你跟了我,今后便被困在这宫墙内了。”

    云织百感交集,当日这曲琴其实是为另一人所奏,却不想阴差阳错之下,知音竟是眼前人,不由微微笑道:“世间哪有万全之法,我虽从小自视与一般闺阁女子不同,到头来发现自己也不过如此,所想所愿与姐姐一样,惟愿与心头之人白头共老罢了。”

    朱恃见她提起云夕,心下微微嗟叹,正走到秋雁园门口,孟扶匆匆过来行了一礼,朱恃见他欲言又止,忙问:“何事?”

    孟扶看了眼云织,低声道:“齐王殿下昨晚将齐王妃和世子接走了……”朱恃吃了一惊,暗中苦笑两声,便随云织进去了。

    顾善均这日在军中查看过营中伙食,又巡视了一遍替王妃专门搭造的帐篷并一干物事,方往自己帐中走去。他自到了边关,总是被朱暄安排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心中早已腹诽不已,却又无可奈何。他郁郁回到帐中,却见桌边坐了一个人,正伸手拿了桌上的茶壶自斟自饮,他只穿了一件月白长袍,面上风尘仆仆,衣襟上蒙着淡淡灰尘,却难掩周身清华高贵之气。

    顾善均吃了一惊,呆立不动,那人轻轻笑了一声,也不起身,看着他道:“我是一个人来的,顾将军若想去通知齐王殿下就请便罢。”

    顾善均方回过神来,犹豫片刻,便到他身前跪下道:“王爷说哪里话,只是王爷孤身来此,不知……”

    南思羽长笑起身,扶起他道:“顾将军请坐下再说。”顾善均心头疑思不定,也只得在他身边坐下,不解地望向他。

    思羽喝了口茶,闲闲问道:“顾将军在边关已有多日,这边关情况究竟如何,想必是很清楚的了?”

    顾善均面现愧色,讪然道:“不瞒王爷,末将久已未随齐王殿下上阵退敌,实是不知现下敌军情况如何。”

    思羽长眉微微挑起:“顾将军这样的人才,怎么齐王也舍得闲置?”顾善均默然不语,面上隐现愤然之色。

    思羽眼光不离他的面庞,又笑道:“顾将军当日随我出征漠北,我早觉得将军智勇双全,现在真是可惜了……”

    顾善均神色有些动容:“当日王爷不顾嫌隙提拔末将,末将早已心存感激,当时便想一直追随王爷,只是……”语声顿住,不好再往下说。

    思羽微微一笑:“我向齐王推荐了你,本想你一身本事能有用武之地,可是齐王竟如此浪费人才,实在是枉费了我一片诚心。”

    顾善均叹了口气,思羽又道:“将军虽久未上阵,对大致情形想必还是心中有数的,依你看,我方如今兵力强健,可说是敌寡我众,却为何久久拿不下蒙古残部?”

    顾善均愤然道:“我就是不明白,齐王殿下为何萎萎缩缩,不晓得他怕什么?若要我说,大伙儿一鼓作气杀过去,我们人多势众,还怕那起蒙古贼子不就范?还是王爷当日爽快,大伙儿都心服口服。”

    思羽喝了口茶,淡淡道:“过去的事儿就不要再提了。不瞒将军,我今日来,也是受了太子殿下的委托,想好好查查这个中原因,”顿了顿,目光炯炯地望着他,沉声道:“将军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顾善均本是心思直爽之人,此时再无怀疑,肃然道:“末将愿听候王爷差遣。”

    思羽颔首笑道:“事关重大,请将军不要向其他人提起……此事我自会暗中察访,还请将军先帮我打听个人……”

    阳春三月,漠北边关积雪融化,春风渐渐绿遍了大地,望月关外青草依依,随风涌动,说不尽的广阔辽远。思羽穿着军中兵士的衣服,头巾覆脸,立在兵营边上遥望着望月关,如今已是春暖花开之际,当日曾与远华约定此时在草原上策马扬鞭,可如今佳人却不知身在何处。他到边关已经十几日了,顾善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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