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来吧!”
大夫小心地为熟睡的诺儿诊过脉,也说只是受了惊,并无大碍。我们才真的松下这口气。
我突然好奇问齐修道:“为什么你一抱诺儿,诺儿就不哭了?你和他说了什么?”
他神秘一笑:“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秘密。”
我“扑哧”笑道:“他能懂?”
“当然!”齐修正色道。
“哼!我看他就是更喜欢你!”我有点吃味的说。
“哦——”齐修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是有人吃醋了。呵呵,没关系,你只要记住我永远最喜欢你就好了。”
我想我的脸一定红透了。
☆、第 7 章
齐修这几日越发忙了,有好几次都是到了半夜才回来。问他在忙什么,又总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遮遮掩掩地不肯说。害我越发的好奇,又隐隐的有些担心。
“你说,男人有什么事是一定要瞒着女人去做的呢?”我问小翠。
“恩……”小翠停了手上的活儿,想了想道:“逛窑子?”
精辟!
难道齐修偷偷去妓院逍遥快活?我“刷”地站起来,很快又自己泄了气:“你说的那是普通男人,齐修才不是那种人呢!”
小翠恍然大悟:“哦!小姐说的是少爷啊,少爷当然不会去那种地方,小姐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呀?”
我愁眉苦脸道:“那你说齐修最近到底在干嘛呢?”
小翠一听又是这事,很不以为然地继续去干活,一面道:“小姐你就别瞎想了,小翠虽然不知道少爷最近在忙什么,但小翠知道少爷做的事都是为小姐好的。”
我想了想,忽然茅塞顿开。我既然要和齐修过一辈子,自然应该完全的信任他,管它是刀山火海,我陪他去就是了。
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就什么都不用怕。
“小翠,你太聪明了!”
我大笑着夸赞小翠,把小翠弄得一阵莫名其妙。
“有什么好事让落儿这么开心?”齐修突然出现在院门口道,“老远就听到你的笑声了。”
“齐修你回来了,今日怎么这样早?”我开心地跑过去,挽着他的胳膊道。
齐修也显得很开心,笑着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最近在忙什么吗?带你去个地方。”
“好啊!”原来人想开了,问题真的能迎刃而解。
坐马车行了半个多时辰,眼看着就要到郊外了,马车才停下。
下车,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栋宅子,门梁上挂着大红的喜绸,这是……有人要成亲吗?不过也太冷清了些。
我疑惑的看向齐修,他笑而不语,略微抬了抬头,是要我进去吗?
我试探性的敲了敲门,大门立刻敞开,里面的红绸,喜字一览无遗。一位四十多岁,看起来很是精干的男人走出来,对我们恭敬地俯了俯首道:“少爷好!少夫人好!”
啊!我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正好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齐修低头在我耳边仿佛呢喃,又仿佛经过艰辛跋涉终于到达峰顶时的叹息般,轻轻的吐出两个字:“夫人!”
这两个字极轻,落在我的心上却似生了魔力一般,让我心跳骤然加速,呼吸紊乱,脑中刹那闪过无数念头,就是不敢相信这一刻的真实性……
手被牵着无意识往前走,脚下变得轻飘飘的。
院子里还有几个丫鬟婆子,都站好了恭敬的喊:“少爷好!少夫人好!”
直到梦游似地把整个宅子都转遍了,我还是觉得有些晕晕的:“……这些都是真的?”
齐修没有回答我,而是后退一步,执起我的手,深情的望着我道:“落儿,嫁给我好吗?也许礼节简陋,也许少人祝福,也许麻烦会铺天盖地的袭来……但请你相信我,无论任何时候我会保护你,我会为你披荆斩棘,给你现世安稳!
你愿意嫁给我吗?”
心被涨得满满的,除了拼命点头,我已经不能有任何其他反应。
齐修好像长出了一口气,将我紧紧的搂入怀中,低声道:“对不起!让你等了这样久!”
我使劲摇头,不能开口,因为眼泪早就汹涌,我怕一开口自己会嚎啕大哭,才被求婚的人,我才不要那么丑呢!
哭了好一顿,我才平静下来,想到以后这就是我的家了。刚才只顾着震惊,都没好好看仔细,于是又硬拉着齐修又看了一遍。
结论就是,我非常特别满意!
这座宅子虽然不大,却布置得十分雅致,环境也清幽,很有一点隐居的味道。
齐修说他请人算过日子,十日后便是黄道吉日。
也就是说再过十日,我们便要成亲了。
这件事齐修没有瞒着他的父母,知道瞒也是瞒不住的。将军和夫人知道后大发雷霆,齐修态度坦然,严明他心意已决,绝不更改。
从那日回府后,我便一直等着夫人的责难,没想到先等来的人竟是静婉公主。
公主穿了一件红色罗裙,上面用金线绣了大朵大朵的牡丹,依然广袖飘飘,尽显贵气,面上敷了轻纱,又添一点神秘。
这两次见公主的衣着打扮,应该是极喜牡丹的。看来说公主爱桃的传闻并不可信。
我俯身行了礼,立于一旁。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我打定主意绝对不现开口。
她用莫测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最后定在我脸上看了半天,才悠悠开口道:“果然,云姑娘长的颇像一位故人。”
“人有相似,也是难免。民女卑微,并不识得任何权贵。”我谨慎的回道。
“……过去的人”公主顿了顿又道,“你真的一个都不记得了吗?”
我摇头。
公主向我逼近些,显得有些急切:“事呢?也都忘了?”
我继续摇头:“当年大夫说民女的脑袋受伤很重,能活下来已经实属不易。”而这三年来我对过去的事连一个片段都未曾忆起
一只纤细的手抵住我的下巴,微微用力抬起,于是我不得不与她对视,她的眼光锐利,像一把利刃直插入我的心里,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轻纱微浮,不知是叹了口气还是松了口气,大概是相信了我,公主后退几步,眼神又变得柔和。我却仍能感到周身阵阵寒气。
“落儿!”
门口急匆匆进来一个人,打破了变得有些诡异的气氛。
齐修向公主行完礼,便立在我的身边,额上还有一层细汗。
“不知公主驾到,臣有失远迎,望公主见谅!”
公主“咯咯”地笑道:“小将军来得倒快,还怕本宫吃了你的美人儿不成?”
“臣不敢!”
“好了,人本宫也见到了,既然确认了不是那位故人,本宫就不打扰了,你们……”眼光在我和齐修之间流连了一会,说了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好好珍惜相处的时光吧!”
听得我脊背又是一阵发凉,也许这太平日子真的不多了。
公主离开后,我拿出手绢给齐修擦汗,忍不住抱怨:“看你急的,公主光明正大的在将军府见我,难道还能把我怎么样吗?”
齐修皱眉道:“看你脸都白了,”握了握我的手,“手也冰凉冰凉的,还说没事?”
我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就是忽然有点心慌,怕有不好的事发生。”
“笑得真难看,”齐修拍拍我的脸,安慰道:“别怕,一切有我!还有七日,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嗯!”可我还是很不安。
齐修悠悠地长叹一口气,假作愁眉道:“难道是我的新娘子等不及了,想要马上就嫁给我?这可怎么是好?酒席还没摆好呢?”
我嗔怒道:“谁等不及了?我看你才巴不得早点娶我呢?”
齐修笑着道:“是是是!是我等不及,夫人快息怒!”
笑闹了一阵,齐修忽然正色道:“落儿,我真的等不及了。我会让那边的人加快进度,至多三日,不两日。两日后我们就拜天地。”
☆、第 8 章
我最终还是没等到成亲的那一日。
公主走后第二日,官兵们便把将军府围了个滴水不漏。顷刻间,阖府上下都知晓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将军府出了敌国细作。
而这个细作不是别人,正是来路不明,还勾引了她们少爷的在下——我!
刑部尚书李公正亲自率兵前来,宣读了圣旨,务必将奸人捉拿归案。
两名官兵强硬的把我拖拽出来,就算心里明白如何辩白都是无用,我还是不甘心地大声嘶喊:“我不是细作!我不是——”
“放手!”
一个人猛地冲过来,左砍右劈挥舞着拳头将我从官兵手中抢过来,护在身后,狠狠地道:“我看谁敢碰她?”
齐修的样子凶狠而不顾一切,仿佛谁敢上前一步他就要扑上去将他撕碎一般。周围的官兵竟真的都不敢贸然有所举动。
僵持片刻,李公正缓步走上前来,对齐修拱拱手道:“请小将军不要妨碍下官执行公务。”
齐修毫不退让:“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硬闯进来抓人!”
李公正缓缓地勾起嘴角:“下官自然知道这里是将军府。所以特意去请了圣上的旨意,”说着扬了扬手里的圣旨,“难道小将军要抗旨不遵吗?”
我的心一提,正要劝说齐修,就听到齐大将军怒气冲冲的吼道:“逆子!你还嫌惹的事不够多吗?还不赶快退下!”又回身向李尚书赔礼,“老朽教子无方,李大人见谅!”
李公正深作一揖,道:“将军多礼了,下官也是奉旨行事,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将军千万莫要见怪。”
见两人竟客气起来,齐修急声喊道:“爹!落儿不会是细作!”
大将军气道:“闭嘴!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你想让整个将军府都受到牵连吗?”
“落儿是我的妻子,怎么是不相干的人?”
大将军抖着手指向齐修道:“逆子!来人,还不把他给我拉开!”
“不必了!”我高声喊道。
只这一会儿的耽搁,我已经想得分明。对方连圣旨都请到了,来头必然不小,今日我定是在劫难逃。多做无谓挣扎也只是连累齐修,连累将军府。
于是我挺身站出说道:“小女子确实与将军府的人豪不相干,承蒙不弃,收留照拂,小女子会感激一辈子!今日是断不会连累府上诸人的。”话是说给大家听的,眼睛却看向齐修。
“落儿……”齐修伸出手又要拉我。
我后退一步躲开他,强忍着忍着泪摇摇头,小声说道:“照顾好诺儿!”
我一步一步的后退,齐修刚一动作就被一拥而上的十几名家丁牢牢捆住,只能徒劳地挣扎。
齐修,一定要保重你自己。
可是,可是诺儿还那么小,我需要一个承诺,一个来自将军府最高女主人的承诺。我匍匐在她的脚下,额头触到冰冷的地面,卑微地哀求她:“夫人,求您善待齐诺!”
等不到答案我便一直跪着,固执的等着……
即使不抬头我也能感受到她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有多怨毒,她恨我迷惑了齐修,恨我毁了他的光明的前途,现在更恨我连累了将军府,恨到连我生的孩子也不喜欢,不愿意多看一眼。可是我赌她对齐修的爱,赌她骄傲会让她守诺。
我赢了,虽然声音还是冷冷,可是她说了:“我齐家的骨肉,难道我还会错待他吗?”
“快将她带走吧!”
早就在一旁等候的官兵立刻上前,架起我往外走。
不知这世间是否真的存在心灵感应,诺儿恰在这时哭闹起来,我的心霎时像被人狠狠捏住,又生生撕扯般难受。
我告诉自己一定不要回头,诺儿哭闹不能回头,齐修撕心裂肺地喊“落儿——”更不能回头。因为我怕控制不住自己,也不想他们看到我满脸泪水的狼狈样子,我若是表现得坚强一点,他们也会少担心一点……
对不起,不是我狠心,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
宝贝对不起,以后你要勇敢一点。
齐修对不起,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很爱很爱你!
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我把自己缩成一团,希望这样那些四处觅食的老鼠和蟑螂就不会发现我,不要爬到我的身上来。
这里终日不见阳光,晨昏就变得不是那么重要,困极了就睡一会儿,很快又会惊醒。因为梦里都是孩子的哭声,还男子的嘶喊声,我们被人生生拉扯着分开……
多半都是醒着,脑子里停不下来的胡思乱想,浑浑噩噩地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
地牢里当差的狱卒们都像是练就了暗夜视物的本领,取放饭食时也从不点灯。所以第一次被提审时,我已经有些不能适应光亮。抬手在眼前遮了好一阵子,才勉强能看清些东西。而绝对没有人希望,刚从永夜般的黑暗中出来,第一眼看到的竟是满室的刑具,千奇百怪,不必真的用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