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躺在安路涛臂弯里,小鹿乱跳的心越发猛烈。脸上的红晕也慢慢往上爬。
“心跳那么厉害,怕我吃了你?”
“殿……殿下,你还是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慕容雪的声细如蚊,安路涛未听见,见他没有停下的意思,她也不好意思再提。
刚刚的场面让她觉得安路涛很可怕,现在温柔细声的安路涛让人安心,他的身上还有太多的东西等着她去发现。
安路涛抱着慕容雪往西苑走去,他会护着她,不是自己被她的温柔如水吸引,而是慢慢地接近她,了解她,看她是否如安辰逸所说,是值得自己信任的人。
英雄抱着美人,走在花丛树木间,周围万籁俱寂,好一幅美丽的山水图,真是羡煞旁人。
他还不知,今日他如此护着她,日后,皇后和程霜必会视她如敌,他帮了她,却又连累了她。
☆、第二十二章
“御书房”里皇帝正批阅奏折,王喜带领众宫女太监门外伺候着。
“大将军。”程一海急冲冲赶来,被王喜拦下。“皇上吩咐,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王公公,本将军有重要事情找皇上,还请公公行个方便。”程一海心表不一,尽管心里恨死这只“拦路虎”,表面上还得心平气和。正所谓小鬼难缠,王喜虽说只是小小的内宫太监主管,可求他办事的人大有人在。程一海虽说是大将军,有重兵在手,此时要是冲进去,别说告太子状,为程霜出口气,恐怕连自己也会受牵连。
“我的大将军,不是奴才不给您行方便,只是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打扰。”王喜特意强调“任何人”三个字。
程一海并非有勇无谋之人,他环顾四周,把王喜拉到一旁,把随身携带的玉佩交于王喜之手,并小声说道:“王公公,这是海南进贡的贡品,皇后娘娘赐予我,现在它归您了。”
王喜观察着玉佩,他收到的这些个小玩意不计其数,都是文武百官,各宫娘娘所赠,对它们的真假,色泽,他都有所研究。这块玉佩经他鉴定,的确是块上等玉。
“大将军,这怎么好意思呢。”说着便把玉佩塞进袖口。“那您先候着,奴才这就去通报。”
王喜推门而入,程一海瞬间面无表情,心中怒火难熄:死王喜,给本将军记着,早晚会宰了你。
无缘无故送出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程一海相当心疼。他在紧闭的大门外焦急地徘徊,当大门被打开的那瞬间,程一海急步上前,迎上面带笑的王喜。
“大将军,皇上让您进去呢。”
程一海抱拳,“谢公公。”
面前一套,背后一套,这已是司空见惯,王喜从未觉得这些当官的和各宫娘娘送东西给他,是瞧得起他,也从未觉得他们对自己的笑是发自内心的。表面这些东西没有价值,有价值的是他们送出的东西能够帮到他。
“微臣叩见皇上。”程一海单膝下跪。
“爱卿平身。”皇帝放下手中奏折,见程一海并未起身,觉得奇怪。“爱卿这是何故?”
“求皇上为微臣做主。”
“王喜说,你有重要的事情非见朕不可。到底是什么事?”
“启禀皇上,早上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喜梅来府上找我,她说太子殿下把程良娣给打伤了,失血过度,高烧不退,现已昏迷不醒。”
“什么?”皇帝拍案而起。
“皇上,程良娣就算做错了天大的事,太子也不可在新婚第二天就大打出手。程良娣从小到大,从未被人打过。皇后娘娘前去找太子理论,太子不但不解释,反而教训了皇后娘娘。微臣护女心切,为皇后娘娘抱打不平,还请皇上为微臣做主。”
“爱卿先平身。朕定会为你讨个说法。王喜。”
王喜推门而入,弯腰候命。“摆驾东宫。”
“是。”
一听“东宫”二字,再看皇上怒发冲冠,王喜知道太子殿下又闯祸了。不过王喜这倒不用替太子担心,每次只要皇上去教训太子,反而会被太子给教训了。皇上每次都是气冲冲地去,无奈而归。对前皇后的亏欠,再加太子那张巧言善辩的嘴,皇上奈他不得。
皇后,皇上先后来到“东宫”,说明事情很重大。跪迎了皇上,槿奚他们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皇上,您快看看。程良娣都被伤成什么样了?”听宫女来报,皇帝已到“东宫”,皇后便假装哭泣,佩服的是,眼泪还真往下流,的确是演戏的好手。
“太医,程良娣怎么样?”
“回皇上,程良娣千金驱体,原本就娇弱,从台阶摔下来,再被碎片扎伤,并未及时处理,伤口感染,再加被吓破胆,现已高烧不退,情况并不乐观。”
太医的话的确很真实,只是在字面上做了文章。也只有皇帝会被傻傻地唬住。
“岂有此理。太子呢?良娣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跑去哪里了?”皇上的声音震耳欲聋,吓得全屋的人不敢大声喘气。“槿奚,你说。”
“回皇上,殿下在容良娣那儿。”
“在容良娣那儿?现在昏迷不醒的也是他的妻子,他竟然待在容良娣那儿,太不像话了。”
“是啊皇上,这容良娣也太会摆谱了,皇上亲驾东宫,也敢不来迎驾。”
皇后煽风点火,苗头已经指向慕容雪。
“回皇上,皇后,殿下和容良娣并不是有意不来接驾,而是情非得已。”槿奚继续回答。
“好一个情非得已。槿奚,什么时候轮到你替他们解释缘由?”皇后怒斥。
槿奚忙跪,安路涛交待的事她必须完成。“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实话实说。”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马上把太子和容良娣叫来。”皇上对皇后的指手画脚采取默认。
槿奚也知道言过必失,可太子交待的事,她拼死也要完成。
“回皇上皇后,容良娣卧床不起,殿下正陪同在侧,并不知皇上驾到。”
皇后听完槿奚的话大为吃惊。“大胆槿奚,竟敢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
“奴婢不敢。奴婢句句属实。”
“容良娣刚刚还生龙活虎,这会儿功夫就卧床不起,你当本宫的眼睛瞎的吗?”
“皇后娘娘息怒。容良娣从小膝盖受过伤,刚刚被皇后娘娘罚跪半个时辰,导致膝盖麻木,引发旧伤,不能站立,只能卧床。”
皇后再次被惊到,她知道,自己被安路涛算计了。
“皇后,你为什么要罚跪容良娣?”
“皇上,臣妾没有……”
“你还想狡辩吗?”安路涛走进来,适时地打断了皇后。“儿臣拜见父皇。”
“平身。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父皇,皇后娘娘今早莫名其妙罚跪我东宫所有人半个时辰,现在容良娣还卧床不起,我正想请教皇后娘娘,容良娣犯了什么错?东宫下人又犯了什么错?你要如此惩罚?容良娣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慕容空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事,我们可无从知晓。”
安路涛故意提到慕容空,是为了提醒皇上:重视程霜的同时,请不要忘了慕容雪背后的慕容空,江湖势力亦是强大之风。
“皇后,真有此事?”皇帝听出安路涛意有所指,开始重视罚跪事件。
“皇上,臣妾没有罚跪过任何人。”
“皇后娘娘可真能睁眼说瞎话。要不要当着父皇的面,检查一下她们的膝盖?”安路涛指着身后的槿奚和秋儿。
“本宫……”皇后真是百口莫辩,她本无心罚跪任何人,只是没想到,安路涛半个时辰之后才出现在正苑,又恰巧慕容雪患有旧伤,一切的一切顺理成章成为安路涛狡辩的依据。
皇帝看着皇后的表情,便知确有此事,他为了顾全皇后的颜面,对罚跪一事略略计过。“好了,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皇后,你以后也注意点,不要动不动就体罚他们,要时刻注意到你的身份。你们都退下吧。”
槿奚会意,应声退下,回眸一望,秋儿的反应不对劲,她的双眼饱含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光芒,正死死地盯着皇上。还好皇帝的心思并不在她们身上,在没有被皇帝发现之前,槿奚必须把她拉走。
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拉出西苑,跑了很远,槿奚才敢放手。她看着秋儿没有表情,身体僵硬,纹丝不动,像是中邪。
“秋儿,秋儿……”
槿奚叫唤数次,秋儿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她真的很担心,曾经活泼可爱的女孩会变得痴呆。
秋儿不理会槿奚,什么话也没留下,转身跑了。槿奚不放心,追了出去,却在“东宫”门口不见了人影,奇怪地是,“东宫”侍卫并未发现秋儿出去。秋儿今日之举,让槿奚心生疑虑。
☆、第二十三章
离皇宫不远,有一片深林,正是那天夜里,秋儿跟踪安路涛和安辰逸会面的地方。秋儿从天而降,运用内功,一掌一掌打在苍天大树上,树叶吸收秋儿的掌气,飘浮空中,最后无数树叶在她的掌气中拧成一团,一掌推出去,砸断一棵树。
秋儿举起双手,仰天大喊一声“啊”,心中所有的怨气随着一声“啊”冲出五脏六腑。
为什么?为什么仇人就在眼前,我却下不了手。只要一掌,可以杀了狗皇帝,皇后,还有安路涛,为什么没有出手?冷秋月,你这个废物。
运气集中于拳,打在地面上,拳头大小的坑清晰可见。发泄了,怒喊了,她开始平静了。
自从见到皇帝,他近在咫尺,背后偷袭,定能成功,可她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站在原地,控制自己,头脑一片空白,她居然下不去手。是因为怕伤及无辜吗?还是怕仇未报,先暴露?
秋儿有此时不动手的理由,只是她还不能完全说服自己。她一再责怪自己,是自己的软弱,是自己变了,变得瞻前顾后。她恨现在的自己。
深林里,古道边,秋儿坐在树下,冷静自己,说服自己。
“东宫”的争斗还在继续,程霜的房间火气冲天,慕容雪则在房间走来走去,心有不安。
“良娣,您要去哪儿?”莲儿拦住欲出门的慕容雪。
“皇上来了,我要是不去参拜,是大不敬之罪。”
“良娣,殿下吩咐,您只要在房间里待着就行,哪儿也不能去。”
“莲儿,皇上要是知道我在房间装病是杀头的大罪。”
“可您要是出去了,殿下就是欺君之罪,也是杀头的大罪,是要诛九族的。”
“诛九族?”慕容雪后退一步。
“殿下既然吩咐了,就说明他是有把握的。您就听他的吧。”
慕容雪被说服了,是她太够冷静了。自己都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性,又何谈阻止父亲的计谋?她必须让自己学会冷静,学会分析事态。
西苑程霜房间,安路涛和皇后的争斗瞬间升温。这次如若不能利用程霜被伤之事,大挫安路涛的锐气,以后皇后便会处于下峰。
“好,容良娣的事是本宫不对,那程良娣呢?”皇后主动认错,试图把焦点移到程霜身上。
“我说得很明白,是她错在先,作为东宫之主,我就不能教训一下吗?”
“教训?有你这么教训人的吗?你知不知道她伤得多重?太医,好好给太子说说。”
“是。太子殿下……”
“你闭嘴。”太医还没开口,就被安路涛地气势吓得不敢开口。“我是不小心推了她一把,滚下台阶,是她自己脚下不稳,碎片是她自己摔在地上,被扎伤不能怪任何人,经过这件事起码教育她,以后不要随便乱摔东西。我是说不准传太医,但没说不准宫女替她包扎,一点小伤,不需要劳烦太医,自己可以处理的事为何要麻烦他人?在东宫,所有人都要学会独立自处。还是说,皇后觉得程良娣不是东宫人?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发炎而引起高烧不退只是暂时的,服几贴药,好好休息就会完全康复,我说得对吗,太医。”安路涛一气呵成,不给任何人回驳的机会。“凡事有因必有果,这件事的起因就是程良娣无理取闹,摔坏瓷器,后果就是她被自己摔出的碎片扎伤。整件事都是程良娣自己策划。我甚至在怀疑,是不是她故意这么做,好让皇上前来兴师问罪。还有程将军,您女儿在东宫受伤,是我没有管好家里的瓷器,让它们自己摔到地上,把自己砸成碎片,让令千金受伤,我代那些已破碎的碎片向您说声对不起,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那些碎片,也饶了我的管教不严之罪。”
安路涛站在程一海面前,眼神里透露着挑衅,字字珠玑,针针见血,让程一海这个告状者无地自容。
程一海避过安路涛,跪到皇上面前。“皇上恕罪,是微臣教女无方,养成坏习惯。这次受伤也算是给她的教训。微臣该死,不该为了这点小事让皇上移驾。”
安路涛的口才皇帝不是不知道,全都是他那皇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