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忧,一个女子,一生只能将最隐私的肌肤展现给自己的丈夫,除此之外,就叫做不洁。
那种复杂,她不知道如何面对。
几乎是跌下床去,双脚无力的想要逃走,藏枭猛地从后面抱住她欲逃开的身子,那种熟悉的安全感袭来,冲击着想要彻底逃离的想法。
她虽然没有被皇上要了去,可是烨煜全身压上来的感觉和他亲吻过的触觉还一一保留在脑海中,每一寸都让她觉得无比难受,像是被种下了啃食骨头的虫蚁挥之不去。
“对不起,烟儿。我不该……”
猛地挣开他的怀,再也压抑不住的情绪涌上心头,泪雨纷纷:
“不是你不该,是我!是我的错!我是该谢谢你救我的,可是我要怎么面对你呢?我喜欢的是你啊,是你啊,可我是被皇上……被皇上压了身下,在我姐姐的宫中强撕了衣裳的人啊!我是不洁的,我现在这般模样,怎么面对你呢?”
小小的人儿蜷缩了身子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臂膀里放声抽泣。
她心里最脆弱的部分早在藏枭的喘息打在肩头的时候就已经崩溃,只是她不愿意将他们暴露在外,一直小心的将它们收好,可现在一股脑的全部涌了出来。
藏枭只觉得心都疼的麻木,一个劲的在滴血,恨不能千刀万剐了自己替她疼。
小心的抱她入怀,不顾她极力的反抗,生猛地吻了上去。
连呼吸都做不了,用力的捶打着男人结实的胸膛,藏枭也不顾由着她打,只将双手牢牢的扎紧了她的腰让她紧贴着自己,暴戾的吻却带着疼爱和温柔满满的袭击来,怀中的人终于放下心中的抵御环上他的脖颈由着他亲吻。
松开她的薄唇,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擦干,男人紧皱着眉头,一字一句说着铿锵,黯哑的嗓音有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步非烟,今生你是我藏枭的女人,心是我的,身子是我的,一切都是我藏枭的!今日往后再不许你那般胡思乱想说胡话!”
拥她入怀里,紧紧抱紧她薄弱的身子,一抹暴戾在藏枭浓黑的目光中闪过,随即便被隐藏起来。
他敢碰你,我便覆了他的天下!
夜浓黑,如那人深色的眼眸,势要将这世间里所有的黑都全部翻滚进自己的眼底。
藏枭自回了庄里就一动不动的坐在床前看着床上的人疲惫的睡去,整整五个时辰,谁也不敢进来打扰。
他的左手还带着刚才被炭火烧过的伤口,皮肉有些发焦,虽然伤口不重,却也看着只叫人鸡皮疙瘩都要起了。
大夫上山来看过,只说步非烟是受了风寒和惊吓,仔细静养不要再受凉就会好起来。
将这屋中的碳火盆点的十足的旺,又新添置了几个火盆,屋中一下子就更加暖了起来,用柔软的毛皮包裹好的暖炉子隔着一层被子放进她的膝盖上头仔细的暖着,一点一丝都照顾的极好。
床上的人睡得安稳,只偶尔皱一下眉头倒是不知道梦中梦见了什么,藏枭每在这个时候都要再握她的手,或者拍一拍她让她又舒展了眉头方可又安心的睡去。
她上身全裸着被那畜生压在身下,撕裂的喊叫声一点点的也同样撕裂着他的心,如果他今日没有进宫,如果他没有遇见婉妃娘娘见了那方帕子,不知道步非烟今日也进了宫来。
藏枭不敢再想下去,猛地摇头,又将担忧又后怕的目光扫到那女子的身上。
鬼疯子第五遍走了进来,怯懦的小声又怕招惹了藏枭发恼,一面又担心的道:
“庄主,先叫了大夫包了您手上的伤吧,步姑娘一时还醒不了,您这伤……”
知道鬼疯子是担心,藏枭不再固执点了点头叫了大夫轻声轻脚的走了进来,去了屋中的侧厅小心的包扎着。
炭块本就是粉尘多的东西,燃着的炭火带着碎屑飞过来,擦过手掌的时候有了不少脏东西进了伤口里,大夫拿了些粉末兑了水浇在藏枭的手掌上,原本是常年练刀习武,手掌中磨起了厚厚的老茧,这小伤小碰的从来也不放在心上,可这药水下去还是钻心的疼痛,藏枭眯了眯眼睛,闷的哼了一声。
上了药,又嘱咐藏枭有些东西不要吃,开了药方又仔细说着一定要按时喝,藏枭都一一答应着了,忙让鬼疯子送了大夫出去就又回了床边看着床上的人睡得安心。
又过了一会儿,步非烟才慢慢醒了,只觉得全身虽然疲劳无力却温暖的舒服极了,慢慢睁了眼睛,看向床边那人正为了自己醒过来高兴的不行。
“醒了?冷不冷?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他急切的问着,黯哑的嗓音中全是关切,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将嗓音降低了一些,却总觉得听的奇怪。
浅浅一笑摇头,目光温暖的看着藏枭。
从第一次见他的眸子,就已经沦陷,明明是冷峻的神情却总是让人安心又觉得安全。他本应是这山上无恶不作的匪首,却总是用细心的关怀救自己一次次于水火之中。
可自己,今日叫皇上扯去了衣襟,压在身下,那般狼狈被他看在眼里,还差一点让他成了刺杀皇帝的罪人!
别了头过去,泪从心里流在枕头上,沾湿一大片。
慢慢翻身过去,背对着他,不是不想见他,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神情再来见他!
肌肤之亲,当是夫妻间亲密之举,可今日她的全身都快要让皇上摸遍了,又哪有脸再来要他的关怀。
不敢出声的紧闭双眼低低啜泣,步非烟只觉得浑身难受,恨不能找个什么地方藏起来才好。
坐上床来,本想看看她是不是不舒服才转了身过去,竟见着枕头上已然湿了一大片,藏枭心疼又震惊的要去给她擦泪却被那人一下子躲开。
“别碰我了,我叫皇上都……”语顿,步非烟只觉得再无颜面见他,紧闭双眼直直的摇头“我这样按了老祖宗规矩是该死之人,你不要再碰我。”
“你再要胡说!我就把你扔下山去不顾你死活!”
藏枭本来是要安慰她的,可这话一出口就立马后悔了,哪里是安慰人的话,说话之间倒要了人命去。他急急的一叹气,只是气她怎可以那么说自己,一时间气坏了,话也说得冷冽。
俯身下去,隔着被子拥她进了怀里,却发现那位置不够他躺下,连忙拍了拍她的胳膊说道:
“里头靠过去!我躺不下!”
本来是带着怒气的命令,却不知为何在这时候让人觉得好笑,步非烟挪着身子,眼见就要贴着床榻最里面的地方。
藏枭又气又恼猛一把将她拉了回来,隔着被子全部贴近怀中,紧紧匝着她的腰间,似要把那人都揉进身子里。
冷声带着严肃道:
“你再那样说,我不会放过你!林子里有的是老虎野狼,把你扔了那狼窝子里去!”
可这话仔细听着又不对,只觉得自己这张嘴怎么这样的笨,以前也不是没有读过书,怎么就好好的劝人都不会了,藏枭又一叹气刚要解释,那人却如数明白他要说的话,点着头道:
“我知道了。”
知道她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藏枭满意的一笑,低头埋在她的脖颈之间,却一时愣在原点。
她上身本一丝不挂,来的时候也只是裹着藏枭的大披风坐了马车里,山上从未见女人,又哪来来的女人的衣服给她穿。
头埋下去的时候,那粗犷的鼻息吹在步非烟的肩头,让怀中的人一个激灵浑身抖了一下,藏枭甚至能用唇感受到她肩头的体温,一时间两人谁也不说话,只愣愣的僵持在那里。
心脏跳得猛烈,藏枭一动不敢动的躺在她身后,如果是以前这样亲密的动作也许也没有什么,他喜欢她,就算是肌肤之亲又怎样,人都注定是他的。
可如今她被烨煜那般凌辱,只怕心下对这种举动一定敏感的很,不想再让她心中有任何不快,也不敢冒然的就转了别的话题去,就只是愣愣的不知所措。
呼吸间的热气洒在肌肤上,一种情愫在两个人的身体间传递着,步非烟当然感觉得到这种亲密的存在,她不介意,却还是因着烨煜那般禽兽一样的折磨暗自觉得自己有些污秽不堪,压着嗓子低声问道:
“你不介意吗?皇上……”
嘶的倒一口冷气,藏枭攥紧了她的腰间,冷声道:
“你想被丢下山吗?”
她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步非烟没有醒来的时候,藏枭静静的想过她会对这件事情的反应,甚至更愿意她声嘶力竭的大闹一场,如今这情形是藏枭最不愿意见的,安静的不回答将内心的所有想法都收藏起来,表面看起来一切都正常,可心里那层距离已经慢慢种下了。
将被子给她掖好,将刚才不小心露出来的肌肤遮挡在被中,藏枭深叹一口气不再提这件事情,凑到她耳边轻声问:
“饿了吗?要不要吃东西?”
她本什么也不想吃,害怕他再担心还是点了点头轻道:
“我想吃白糖糕。”
这玩意藏枭以前倒是吃过,只是上了山之后,带过来的厨子虽然手艺不错,可这种点心这样的细致东西从来没做过,他一时语塞甚至都想着就要兄弟下山跑一趟买些回来吧。
“我做给你吃吧。”
步非烟来了兴致,虽然浑身还疲累的很,眼中却已然点亮了不少神采,藏枭本不愿意让她再动手却也不愿意扰了她的好兴致点头说着好,刚要翻身起来扶她,却不见床上的人动一动。
步非烟有些慌张的又带着不好意思道:
“我……没有衣服……你随意找一件给我吧。”
藏枭这才连连下了床去翻箱倒柜的找衣服,庄上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别说是女人的衣裳就是一点女人的玩意儿都没有,四下找了又找也没有合适的。
“鬼疯子!”
藏枭实在没有办法,在侧屋里怒吼着叫了鬼疯子进来,来人还以为庄主是出了什么大事连忙一瘸一拐的跑进来。
“去,把你那件新作的鹿皮长袍拿来。”
鬼疯子一面应着立马就去,一面又好奇的问着拿那个来做什么。
“她总不能没有衣裳穿吧!”
这才明白过来,赶忙回了屋子去取了衣服来,鬼疯子身材瘦小一些,衣服给步非烟穿上虽然样式怪了些身形却不会差的那么多。
一面将衣服递了过去,藏枭一面对鬼疯子道:
“带几个兄弟下山去,弄几件衣服回来。”
鬼疯子连连答应着,一面就走了出去。
那长袍是裹了一整张成年鹿皮在里面,藏青色的绸缎有上好的手艺,本来在山中是用不着这种衣服,也不御寒就是个好看。鬼疯子那日下山去,见了裁缝铺里有这样子觉得好看就也做了一身。
藏枭再转过身来的时候,步非烟已经将那衣服穿好,虽然衣服长了一些还有些肥大,没有女子衣裳上的繁荣绣花,只是干净的藏蓝底子,倒更显得温婉素雅。重新将那簪子随意的挽起在长发间,藏枭只觉得看的出神便走过去拉了她的手进了厨房里头。
藏枭是从来不进厨房这种地方的,他不会做饭也觉得麻烦,步非烟环顾了四下倒觉得惊奇,厨房里东西齐全的很,还规规矩矩的摆放整齐,还真不像是匪窝子的模样。
白糖糕用的东西简单,糯米蒸熟了打成打糕,然后蘸着白糖或是将那白糖熬化了沾着吃,清甜可口又不会觉得腻人。
满满的蒸了一整锅糯米饭,藏枭又叫了些人来把那糯米饭打成米糕,一群爷们儿又哪里吃过这样细致的玩意儿,都觉得新鲜,正讨论着味道如何的时候,就见着步非烟端了一碗熬开了的白糖水还放了些黄酒,轻轻甜甜的味道一下就让人食欲大开。
一众兄弟都说着好吃,藏枭自然也高兴的很,拉着她又端了一盘子进了屋去,明明刚忙活了一阵,可手上还是冷的不像话,进了屋有一会儿了藏枭还不愿放她的手。
“怎么这么冷?我再弄些炭火来。”
急急的拉着他,瞧着他这刚要说着话呢就要出去,清然的一笑道:
“这屋子里明明都热的很,我不冷,没关系的。”
坐在桌边,拣起一块白糖糕自然的递到他嘴边,藏枭叫这亲密的举动一下子就融化了,多长时间以前,他藏枭从未想过会出现一个女人,让他日思夜想,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可以围坐在桌边,亲密的吃一块一起做的糕点。
这叫做,家人吧。
带笑将那甜的醉人的白糖糕含在嘴里,只觉得那是世间最好吃的东西。
甜,从嘴里,流进心间。
“好吃吗?”
她歪头问他,也拿了一块送进嘴里。
“嗯,想不到你还有这好手艺。”
步非烟却不好意思的一笑,说道:
“哪里是有手艺,连最重要的打糕部分都是你兄弟们帮的忙。”
她一颦一笑之间都足足的触动藏枭的心,这些年他颠沛流离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