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这般生了气又反抗的样子倒真是可爱。
男人急急的收了笑又赔了礼道:
“烟儿……可好?”
步非烟哪里再也理他,只叫了小二来,将身上所有的碎银两拿了去,不顾小二在身后一个劲的道谢便急急的走了出去,藏枭一笑也追了出去,还不知讨厌的在她耳边又叫她的名字:
“烟儿……”
也不知是默许了还是怎样,步非烟倒是没有不愿意他这样叫自己,本来这名字是只有家里人才这样叫的亲昵,却不知让这个只见了两回的男人这般叫了倒另有一番温和。
有些人,只一眼就命中注定,又何况被命运安排偶遇两次之多。
下午都过了些时候藏枭才送了步非烟回去,两个人一直聊着天倒像是多年的朋友一般,过了这街就出了砚台山的脚下,藏枭站了原地不动,只示意让她距离自己近一点。
好奇的往他身边走了走,只见那男人从袖口处取出刚才别在她头发上的那银钗,步非烟倒是有些吃惊,没想到他竟然买了那钗。
将那簪子欲将它戴在眼前人的发上,却又被那女子拒绝道:
“你可知这是什么意思?”步非烟笑着将男人的手推了回去又说:“等你遇到心里的人,再戴给她吧。”
藏枭本应是有着骇人神情的脸上却只因为她平平的增添温和,这本不该或者他从未想过此生还会再出现在脸上的表情,他又将那银钗在她眼前晃了晃道:
“此生只怜卿之颜;不辞愿做玉头簪。”
还未等步非烟反应过来,那簪子就在好听的男人声读这句诗词的时候被戴在了一瀑青丝之间。
藏枭的眼中明明黑的吓人,似乎要将这世间所有的黑都一股脑的卷了进来,却在这个时刻温柔舒然,他道:
“烟儿,我怎不知那戴钗的意义,只因为是你罢了。”
那语中千层万意又何必再过多的解释,这一刻的藏枭只像是一个爱极了的普通男人,又哪里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匪头。
步非烟只觉得心头热得发涨,这一刻她只觉得眼前的人不像是印象中的那般模样而是柔情似水又恰巧碰进了她的心里。
随即却一笑,女子好看的面容里一笑道:
“我还不知你的名字。”
真是说的恰巧,如此这般浓情时刻,她倒不知道他的名字。藏枭也无奈的笑了笑,轻道:
“藏枭。”
作者有话要说:
☆、步婉清,婉妃娘娘
过了些日子,本以为晴了天的京城不料在毫无预兆的今夜里又是一夜大雪,半月前那场大雪还没有化干净,整座京城就又叫这天浮上了一层白。
紫禁城威严耸立在京城之中,皇家威严即便是到了这夜也丝毫不减,紫禁城用它肃穆威严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
已经深夜,宫中早已宵禁,除了守夜的太监偶尔提着灯笼来回在城中走动巡查,这座王宫宝殿死气沉沉的仿若没有生命。
也是,除了那掌控天下的天龙之子,宫中的人无论是贵是贱,究其一生也不过是将这辈子都困在了这华丽的囚笼里。
龙衍香渐渐淡去,清宁宫里倒略显温存。
烨煜在一番春色盎然之后安静的睡去,年轻的面容早已失去了本应该是这般年纪男子热血奔放的豪情万丈,而是安静沉稳的老练,总不像这年纪该有的性格。
帐中皇上睡的正香,一旁的婉妃娘娘却总也睡不着,想着过几日就可见到家人总也是高兴地不行。
下午的时候,宫里的小太监来报,说步府来的是府上二奶奶和小姐,步婉清高兴的不得了,想着家里那个小丫头,两年前见着的时候总觉的瘦的很,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胖了一些,不知她过得如何,也不知爹同意那江暮平跟她的婚事没有。
一肚子的体己话要拉着妹妹说,帐中的步婉清悄悄转过身去又不敢扰了皇帝的好眠,背身过去睁着眼睛想着以前和步非烟一起做了桂花的小汤圆,弄得到处都是木薯粉,叫家里的老厨娘一边无奈一边又心疼那粉,要不就是姐妹俩一同放风筝的时候,见那风筝总也飞不起来,步非烟竟要爬上树去说那里风大,叫爹一通数落。
不知是不是翻身过去让本一直搂抱着自己的皇帝发觉,身后的男人醒了过来,靠过来从背后环上步婉清的腰间,还带着睡醒时候的沉溺,在她耳边一吻爱抚道:
“怎么醒了?”
见皇上醒来,步婉清一下子从那回忆里跳了出来,赶忙道:
“臣妾扰了皇上了,臣妾罪该万死,请皇上……”
话还没说完,烨煜就佯装生气的轻轻打了她的小嘴:
“朕不是说过了,只有你我的时候不要说这些繁荣的话,白天一天听够了这些客套,到你这来还要听你讲不成。”
步婉清转了身过去,依偎在烨煜的怀里小心翼翼:
“臣妾错了,只是扰了皇上休息……”
他身上有极好闻的龙衍香,又带着淡淡的栀子,总让人安静的紧。 只记得第一次侍寝的时候,紧张的步婉清紧闭着眼睛,一□□务繁忙的皇帝带着严肃的表情进了寝宫里,见那床上的美人儿双目紧闭却美若动人,冥冥中觉得可爱,便觉得一天的烦闷都消除殆尽。
烨煜勾着笑退了龙袍,只着了一身贴身的锦缎丝绸坐在床边,大手抚上那人的脸,只觉得在那人睁眼与自己四目相对的一刻,美女阅尽的烨煜觉得自己沦陷了。
那双眼,干净剔透,仿若冰天里的紫玉玛瑙葡萄玲珑剔透,只有纯净没有任何杂质,不带诱惑不带勾引,只有小女孩家因为第一次夫妻之事和第一次见到九五之尊之人的惊恐和不知所措,不娇柔做作的故作镇定,而是自然的外露着自己内心的小忐忑。
烨煜轻笑,带着不同于白天时候的森严肃穆,柔和的问:
“你叫什么名字?”
步婉清不见皇上如同敬事房教事的嬷嬷说的那样会躺下来等自己服侍,却只是问自己的名字,以为是不是自己紧闭双眸的举动惹了皇上不高兴,颤抖的声音小声道:
“臣妾……步婉清……”
烨煜没有听清楚,索性伏了身子下去离着那人更近一些又问道:
“再说一遍。”
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只为了听自己的名字而俯身下来,步婉清只觉得脸上烫的很,闻得到他身上只属于皇家的龙衍香味道,带着小女孩细柔的嗓音小声道:
“臣妾,步婉清。”
皇上听到了名字没有急着起身,而是歪头过去盯着她的眼眸看,想近距离看那双已经很久在这勾心斗角的深宫之中看不到的神色。
“别怕,朕会对你好。”
他道完,便深深的一吻,欲望浓烈,想要将这纯洁如玉的美人儿完全的占为己有。
从那时到现在,竟然已经快要五年。
她仍是他最爱的婉妃,而他也是她心中最大的依靠。
将步婉清搂在怀里,看了看天色离上朝还早,烨煜又闭上眼睛休息,他轻吻怀里人的额头问道:
“是因为家中来人,所以高兴?”
步婉清掩不住欢喜,嗯了一声猛地点头,又咯咯的笑起来竟然像个孩子一般满足。
烨煜笑的舒心,又道:
“朕第一次见你,你这双眸子干净如玉,不比其他的人总是带着魅惑一样无趣,这些年,你还是那样子,倒是天真可爱。”
烨煜看不到的是怀中人一时凝住又很快将这表情掩盖过去的样子,步婉清又笑:
“有皇上,臣妾什么也不怕。”
烨煜自然高兴的在她头上一吻,随即又问:
“家中来人你既然高兴,以后朕便多叫他们来陪你。”
步婉清当然知道这是哄她高兴地话,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又怎么会因为她一个小小的妃子改变。在烨煜的怀中蹭了蹭,步婉清笑道:
“皇上心疼臣妾,臣妾当然明白,只是若因为臣妾开了这先河,怕宫中其他的姐妹看了去白白的伤心思念家人,臣妾也于心不忍。再说臣妾有皇上的喜爱,臣妾就最高兴。”
步婉清说完心下一阵落寞,这样场面上的客套她已经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说的倒这样自然流利。
烨煜当然不知步婉清这时候的心中所想又抱紧了怀中的人轻道:
“你总是这样体谅。”
两个人又腻歪了一会儿,见烨煜已经要睡着,步婉清将被子又给烨煜盖了盖也要睡去的时候却听外面的小太监来报:
“皇上,灵大人有要事求见。”
几乎是话语刚落,烨煜就不露声色的猛地睁开眼睛,却迟了一会儿再懒懒的不耐烦道:
“知道了。”
抚了抚怀中的人,烨煜将被子给她一个人盖好,轻轻拍她的后背道:
“朕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烨煜走后的清宁宫也如同这宫中其他宫所一般生无所寂,步婉清一个人躺在床上想着刚才皇上说的话,她身下还有刚才两人春晓承欢之时的酸胀感,她却笑得苦涩。
他说这些年,她从未改变还像当初见她那般天真可爱,可这后宫里唯独这四个字最荒唐可笑。
五年,她从平平的秀女到今天的婉妃,变了的不是这毫无用处的名分封号,而是那颗早已不纯净的心。
步婉清起了身本想着唤婢女掌灯,又一想这个时候来掌灯再叫底下这帮子人嚼了舌头根子去,不知道又会闹出些什么不愉快,索性自己点了一支小蜡烛,披了件厚衣服,坐在茶桌旁边拿起那绣红一针针的绣起来。
烛光之下,那本来单纯的步家大小姐,也已经是这深宫之中的老人儿了。
她却是单纯过,那双明眸在亲眼看见了太多残杀和血路之后已经慢慢学会了隐藏自己,姐妹残杀相互倒戈,只为了争夺那个手握大权的男人更多一夜的停留和关心。
答应、贵人、妃、贵妃,甚至是皇后。
一夜,这深宫之中只有一人会因为皇上的宠幸而独自耀眼,其他所有人都是今晚的败者,都要摸了黑与那冷冷的床板一同睡去,可回头想来,今晚耀眼的这一人,皇上也不会天天都来,换了明天依然是空空面墙独自休眠罢了。
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
若是为了家族兴旺,拿自己拿了这一生成为一颗棋子,想起来也真是可悲了,不知道这些如花般进宫来的少女,在入宫前那颗浮躁的心,难道没有为平常人家的一个少年动过心吗?
那般青涩懵懂的欢喜,在入宫的时候被冷冷的切断,心中会不会有一丝难过。
嫁了少年郎,此生相依相随相夫教子也好过日日夜夜与这些笑面蛇心的女子们争斗那一个男人要强吧。
算了,都是命里有的,谁又能保证少年郎不会移情别恋白白辜负了你这一生。
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样胡思乱想了。
步婉清自嘲的一笑,一针一针的绣的仔细,将那小棉衣上的每一个针脚都绣的结实好看。
宫中无人知,婉妃娘娘已有身孕。
月事没有来已经两个月,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里正孕育着她和皇上的孩子,那个小生命在她的身体里不知道过得好不好,冬天天冷穿得多,总还是没有叫人发现。
她要等到三个月之后孩子成形再告诉皇上,一开始怀孕时候的恶心不舒服也就忍着没有告诉下人怕传了御医来,就人尽皆知了。
至于刚开始几个月里的房事,她也只是偶尔侍寝,有时候烨煜就算来的勤了她要么推脱今天累了,要么就催促他也要多走走其他姐妹那里,将皇帝生生的给了别人怀中。
烨煜倒是没有太大的疑心,只是觉得她最近是冷淡了一些,却没有多想,还夸了她这般大度体谅。
这些于现在的步婉清都不重要,她只要肚子里的孩子!她不要像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一样活活的叫人害死在腹中还给自己引来一场祸事,差一点要了她的命,老死冷宫之中。
烛光下的步婉清已经没有了刚进宫来的清新,而是更像一个识破红尘的坚强女人,她只要保住她的孩子,无论男女,不需要母凭子贵,只希望这有生之年她的孩子平平安安。
窗外一夜大雪,纷纷的下个不停,树枝屋檐挂满了白雪,有些枝杈上承不了那雪的重量,白雪就自那树枝上沉沉的落下来。
非烟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大雪,她长了步非烟五岁,已经是记事的年纪,只记得大夫人已经年过四十岁才有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孩子,那孩子出生的时候窗外骤然降雪,大雪整整下了一夜,覆盖着整片京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响亮的啼哭声传来,足足熬了三个时辰的大夫人早已经累的昏死过去,只记得伏在桌子上睡去的娘一下子醒了过来,听见产娘说是个美极了的格格,母女平安的时候,步婉清清楚的记得娘高兴地流了泪下来,拉着她的小手去看她的小妹妹。
“清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