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你是怕封夫人的算计,想离开封家,才愿意去选秀的吗?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有什么事你就写信回来,我们会尽力帮你的。”
云溪眨了眨眼睛,拿帕子动作优雅地摁了摁眼角:“是,也不全是。”
我道:“你这是在饮鸩止渴知道吗?你只知道封家有风险,可入宫了呢?风险更大!我们虽然是平头百姓,宫廷我们不了解,可也想得到,这个大一个地方,这么多人,是非肯定也多。小时候我们听故事就听过吧?还记得白头宫女的故事不?多少宫女庸庸碌碌地老死宫中,连个墓碑都没有。”
我说着,打了个寒噤,忙道:“云溪,咱不选了,要不,我去求求靖南王爷,让你落选就是了……”
云溪微笑着看着我,摇了摇头:“姐姐,你别急,你听我说。”
我静下来,听着云溪慢慢地道:“其实在封家,封夫人并不能将我怎么样,只要万事自个小心,她不会也不敢对我打打骂骂,表面上的大度和善还是要做的,封老爷……毕竟对我有一份愧疚之心,用好了,也很是管用。”
她顿了顿,微微一笑,笑容里含着自嘲和苦涩,道:“可……就算我的亲事要我点了头才能答应,他们又能提我说上什么好亲?封夫人断不肯为我寻好亲事的,落井下石倒差不多,封老爷……他那么多儿女,倒操心得了谁?我不过是个庶女,还是外人眼里来路不明的庶女……”
我皱了皱眉,这来路不明……这说法,大概是封夫人有意放出去的,不需明说,只要语言暧昧,就令人说亲时有了忌惮了。
云溪道:“姐姐,我与你说过,我不甘平庸,不愿嫁一个庸人,就是到了封家,我也是这样想的,而且……封夫人的大女儿,不过嫁了苏城蒋知府的小儿子为妻,因那蒋公子偶然得了一件名家墨宝献给圣上,因献宝之功,得了个虚衔,那封大小姐一回娘家就拿那虚衔压人,要我向她磕头。如果在封家,我永远只能屈居人下,我永远不能得个好亲事,我永不能为我母亲讨回公道……我不甘心,我要让封家的人都在我面前俯首,我要为我母亲正名……入宫,是捷径。”
我有些无奈,道:“云溪,你又如何知道入了宫就能出人头地?你才貌兼备,可……”
云溪望着我微笑:“我知道,宫里美女如云,我不一定能入了皇上的眼,可是……有人能帮我。”
我怔住了,慢慢地问道:“你的意思是……”
云溪凝视着我的眼睛,吐出几个字:“靖南王爷。”
我望着云溪笃定的眸子,呆了呆,慢慢地拿起桌上已冷掉的茶喝了一口。
云溪道:“我凭我自个也许只有几分胜算,可如有靖南王爷相助,你说呢?”
我没有说话,心头一片恍然。
原来云溪打的是这主意。
皇上在众花中也许看花了眼,看不到云溪,可景玄能让他看到。
云溪微笑的脸上露出几分自信:“当今皇上喜欢有才情的女子,我虽不敢说学富五车,看也读过几本书。姐姐,你不知道,挑了进京的,就算不能为妃,也要留在宫里当几年宫女,到了年龄才有可能放出来。我……没有退路了。”
我抬头望着她笃定的眼眸,慢慢地点了点头“好,我替你向靖南王爷说。”
云溪微微摇了摇头,轻笑一声,道:“姐姐,我选秀一事,靖南王爷也知道罢?”
我点了点头。
她嘴角含着一丝意味莫名的笑容:“我知道你拜托过他关照我,若不是他默许和纵容,他在湘州府就能将我截下。”
我微微皱眉,想了一想,心头微凉。
确实如此。
云溪看着我,道:“他派人暗示过我,他会助我,而我……也要助他。”
心底一阵怒火浮起,我猛地站起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云溪嗔怪地看了我一眼,拉我坐下:“你看你,这脾气还是不改。姐姐,其实,这对我有利,于他也有利。他需要一个在宫里的助力,而我,需要一个靠山。我愿意助他,也愿意为他所用,就如他愿意为我提供助力一般。”
心里沉甸甸的,我呼出一口气,似乎想将胸口的那口闷气呼出来一般。
云溪突然清脆地一笑:“你可知道为什么我在柳树村好好的,封家却突然知道我的?”
我眨眨眼,摇了摇头,我也一直奇怪此事来着。
云溪朗声一笑,话语里有几分感慨:“这可真是……命运弄人……”
作者有话要说:消失了好久,真是抱歉……
原因……,一是年终真的很忙,二是最近很卡文,三是……咳,反正,羞愧,我检讨。
应该在大年前能够完结的,我一定会完结此文的。
☆、91、忧虑
我越发好奇起来,道:“快说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云溪道:“你可还记得两、三年前;那时候……唔;娘带着我们去镇上福家米行看了看……”
我点了点头;是两年多前的事情了;娘亲有意将我许配给福家;为此还去了趟福家的米行;却不想还真扯出了桩桃色事件……
思及此;我心里也有一丝黯然;我们家与福家的情分也就这样彻底地断了;这人哟,有了贪念有了算计,情分又能存多久?
不过,云溪此刻提起这件事却是何意?
我问道:“自然是记得的,可这……”
云溪望着我的神色,大约也猜到了我此刻的想法,也就没有再卖关子,道:“当日在镇外的宝灵寺,我们遇到了……封夫人。”
我有点意外,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我认出了当日在宝灵寺出现的夫人是封夫人,却没想到云溪也想了起来。
可是,如果封夫人当初就认出了云溪,最大的可能是置之不理,当成从未出现和存在过这个人,怎么可能将云溪引回封家?
果然,云溪继续道:“你可还记得我们抽签后,有两名家仆跟在我们身后,还问过几句话。”
我歪着头努力地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云溪道:“其中有个家仆,是我娘从娘家带去的贴身侍女的儿子……”
云溪说起这件事时,已经很平静了:“当初封夫人将我娘身边得力的人都遣散了,其中就包括那名侍女,后来我娘离开了,事过境迁,封夫人也渐渐地不戒备我娘原来身边的老人了,她便在内院混了个小管事的位置,儿子也安在了老爷身边做些跑腿的事儿,此次是受老爷委派跟着封夫人出门的。此事说来也巧,他方三、四岁年纪时颇受我娘喜欢,他的娘亲为讨我娘喜欢,见他也是年幼,没那么多顾忌,当差时有时便带他去我娘院子里玩。他见过我佩戴的玉佩,难为他当初那小小年纪竟还记得。回到封家后,他慢慢地想起了这件事情,心中存疑,便告诉了他的娘亲,他的娘亲也甚是吃惊,也不敢轻易声张,便悄悄地寻机会叫人来打听了我们颜家的情况。后又见了娘,就越发确定此事了。”
我愕然:“这……也太巧了点吧?”
云溪点了点头,我想了想,却道:“慢着,难道……封家来人之前,娘就和那说的那侍女接触过?”
云溪不出意外地点了点头:“是的,但娘瞒下了这件事情,因她知我亲娘与封夫人的恩怨,也担心封夫人对我不利,又担心我知道了此事多想,所以就瞒了下来。我想,她宁愿我不要回封家。”
我点了点头,也是能理解娘的想法的,可是,后来怎么……
云溪继续道:“还是那大娘终究觉得不将这件事情告诉老爷是对不起我娘,便寻了机会向老爷说了这事。”
我叹了口气道:“不管如何,如今已是这样了,你……凡事小心些,有时间便多过来寻我。”
云溪微笑着点了点头,一脸关切地望着我,问道:“倒是姐姐你,我听说……玉哥哥在殿前发誓不娶妻?”
我点了点头。
云溪看起来有点急了,道:“可你……”
我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云溪神色里有点无奈:“你呀……还是这样,大大咧咧的,可这是你的终身大事。”
道理我知道,可……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急又有什么用呢
云溪无奈地看了我一会儿,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站了起来,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闲暇时我再来寻你罢。”
我愕然:“为何不留下来用饭?”
云溪道:“老爷请了女夫子教我些宫廷礼仪、应当,我也只得着半天假而已。”
我叹道:“那么急?”可心里也明白,云溪入宫的时间将近,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误了。
将云溪送出巷外,在云溪的再三劝阻下止住了脚步,我望着云溪离去的方向,那一辆小小的马车转了个弯就不见了,只有隐约的马蹄声传来,街角那一家的屋檐挂了个小酒旗,迎风荡呀荡的。
对于云溪的选择,我忧心,而且甚是不赞成,可隐约记得在书里看过一句话,“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这人觉得对的路,那人也许并不喜欢,路,终究是走的人选的。
回到家中,刚被同窗寻去的纪玉也回来了,见我百无聊赖地在摆弄着几个棋子,又见云溪不在,便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挑眉微笑道:“哟,我们阿喜也识愁滋味?”
我微抬头望天,叹了口气:“人生在世,谁能无愁无虑。”
纪玉目光沉沉地望着我,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开口道:“阿喜,有件事,或是拖着,或是假装没有发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便与你说了罢。”
我怔了怔,回望着他,他道:“我在殿前许愿不娶妻,可我并未说不娶你。”
我呆了呆,才知道他是以为我为此事而担忧了,刚说了个“不……”字,却被他这句话惊了一惊,剩下的话也顿在了嘴里,只愣愣地看着他,听他说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
停更了这么久,如今这道歉,怎么也感觉轻飘飘的,可我还是想说声对不起,对不起一直支持着我的读者朋友们。
很惭愧,前段时间,俺沉迷网游了。如今我已经离开了网游。可留下的感慨,却不少。
在网游里只有短短几个月时间,可经历的却很多,那些从陌生到熟悉的人,从熟悉到渐渐疏远的人,从陌生成为朋友的人,再从朋友反目成仇的人……那些纠结的事情,那些令人开心的、愤怒的、伤心的事情……很羞愧地说一句,在那几个月里,就为了游戏里的那点事情,我哭了好几次。呃,如今想起来,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游戏就是游戏,且不管是游戏还是现实,有多少念念不忘的事情成为记忆里一粒可有可无的尘埃,有多少曾经的朋友成为路人甲乙丙丁。
游戏就是游戏,一旦离开游戏这个共同的平台,不关是朋友还是仇人,终究是尘归尘、路过路,渐渐疏远和遗忘。
游戏越玩越寂寞……
呃,貌似话痨兼跑题了,回归正题吧,这篇文我从现在开始将它完结了,不会长久断更了。只是……说句欠扁的实话,事隔长久,真的很难找回当初的感觉……
话说,如果我完结此文再发新文,会看的朋友还有多少呢?估计寥寥了吧?
文品和信誉是自个珍惜的,我这次没有好好的珍惜,再次道歉,向读者朋友,也向自己。
☆、92
我呆呆地等着纪玉说下去,纪玉却顿了顿。
他垂下眼帘;慢慢地拉起我的手;或者是经常握着笔;他的手指纤长秀气;在指腹处却长了薄茧;微微的有些硌手。
我没有缩手;任由他握着;他手指里淡淡的温度;让我觉得安心。
他的拇指慢慢地在我的手背上抚过;带来微微的麻痒感;抬起眼看着我,他的神色显得有些凝重而认真:“阿喜,我向你保证,这辈子,我只娶你一个,只有你一个,真的,我向你保证,你信吗?”
如春风抚过,开出的花,我心里一暖,凝视着他,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心里却始终有一种古怪的感觉。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答案并没有让我等太久,因为,纪玉接下来的话告诉了我答案。
他说:“我在殿前答应不娶妻,可是……我可以不娶妻,却可以纳妾。”
我被他握着的手一僵,愣怔了一下,一瞬间,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娶妻,只纳妾……而那个妾……是我?!
我简直是不经思索地脱口而出:“不……”
纪玉握着我的手一紧,他没有让我说下去,急急地打断我道:“阿喜,你听我说,我保证妾上再无妻,我保证只娶你一个,你先别急着回答我,你好好想想,行不?”
我垂了头,头脑中有一瞬间的混乱。
从小、从很小很小,母亲就一直告诫我和云溪:宁为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