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立断,趁那人不备,便一掌拍向那人的后颈,快准狠,又是致命的穴位,任是谁都要当场晕厥。
“陛下,陛下!”无影,无情两人立马冲上去,掏出随身携带的破立丸,连给亦城服下两粒。
亦城渐渐苏醒,睁眼之后虚弱的一笑,“朕没事。”
“陛下!”无影按捺不住心痛,在亦城面前大喊了一声,“陛下气息如此虚弱,怎么能是没事?”
“呵呵,并无性命之忧。”亦城摇晃的坐起来,用修长洁白的手撑起身体,或许没有性命之忧,可这至少是去了半条命啊!习武之人,气息微弱意味着什么?他们没有人不明白。
“可陛下……”无影刚要再说些什么。
亦城便挥手打断,而是指着倒在一边的段明佑说,“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哼,我们对他做了什么?凭他现在的功力我们能对他做什么!”无影的口气颇含埋怨,“不过是偷袭下,让他晕过去而已,现在这世上还有能奈何得了他的人吗?”
亦城稍稍看了无影一眼,无影知道是自己的表现太过激烈了,随即调整了下表情,把更多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还请陛下早些回宫休整,以免宫中有人生疑,臣已备好车马,只待陛下启程。”久久未说话的无情张了口。
亦城略微点了点头,又把目光落在段明佑身上。
“陛下放心,这边的一切皆有臣来休息,臣已备好镇息丸,对身体有益无害,并且可让人几日内保持酣睡状态。”
“做的很好。”在无影的搀扶下,亦城站起身,临离开时,再次望了段明佑一眼。
心里有个默默的声音响起,“请你代替我,守护她!”
第九十九章 江山为聘
凌、凉两国的议和异常顺利,连凉国派出懂得使节都觉得不可思议,只待和亲一事议定,一切仿佛都不是问题了。甚至有人疑惑,这到底上一场两国间的和谈,还是一场男女之间的嫁娶?
更让凉国使节惊异的是,原本准备的割地赔款,凌国先是不假思索的接受,然后又以聘礼的方式重新送给凉国,并在边界处自古有争议的肥美地带一并划给了凉国,古往今来,自己算不算得上是最受优待的战败国使节?
然而,凉国这位女皇听后,没有拒绝也没有欣然,只是淡淡的让人准备良驹千匹,轻裘万件,珍翠奇玩百箱,还有十个粮仓库一并送给凌国,当做凉国的嫁妆。
是输人不输阵,保存颜面吗?如此大方的手笔,真堪比男儿胸襟,凉国使节暗暗的想,这女皇当真是非比寻常,难怪就是凌国皇上也惦记。
只是,这凌皇以江山为聘,这世上还会有不动心的女子吗?
皆是豪情万丈,气吞万里的两人,还真想看看他们携手坐拥天下是怎样的情景!
接到这个消息的白宸和韩锋倒是相视一笑,这两人千回百转,这次可有希望真的在一起,可不约而同的,他们面上不多言,但心里明白背着两个国家和天下万民的婚姻如何能纯粹的起来?
“这慕鸾倒有些埃及艳后的意味。”白宸小声的在一旁自语道。
“埃及艳后?”显然,韩锋不能理解这个词。
白宸一顿,旋即明白时代不同,他们自然是不会知道埃及艳后,倒真是自己嘴快了,只得解释道:“一个传说中的女子,也是一个国家的女王,但她的国家很弱小,她便把自己嫁给了当时大帝国的首领卡撒,护住自己的子民与国家。”
韩锋听后一笑,“埃及艳后?呵呵,倒也未必,她如何能是安心依附于谁的那种女人?”韩锋在慕鸾手下多年,不是不了解慕鸾,甚至他是很了解,正因为知道这个女人非比寻常的性格与志向,他才决定助她一臂之力,因为他认定,终有一天慕鸾会成为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
可他亦是了解,慕鸾性格中的倔强、冷静是她成就大业的法宝,也是牵绊她感情的顽石,感情需要信任,需要牵挂,甚至需要依附,可这些慕鸾都没有,她不会轻易相信这世界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亦城或许在她心里不同,可终究没法成为一个特例,否则,她如何能以女儿身手握天下?
权谋的路上,不能被情字分心。过程再曲折,但韩锋知道,那样的终点是必然。
飞蛾扑火,不究其果,但慰其心。
“那也未必,人总是会变得,女人之所以强势,是因为没能遇见那个让她弱势下来的人。”白宸轻轻反驳道。
韩锋报以一笑,并未接话,但他心里出现的是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愿意等待白宸,是因为他知道,她会回来的。
可是,亦城,你要迎娶回来的那个人,真的会回来吗?
浩荡的队伍绝对可以用“空前”这个词来形容,如若不如此又怎么能配得上这场奇世旷古的婚礼呢?帝王娶亲算不上稀奇,但两个帝王结亲,当真是山河同震、日月同辉!
仅仅一辆送亲的龙凤辇,就有九层台那么高,全金铸就,左右由各二十四匹千里良驹拖动,随从宫人更是数不胜数。
坐在辇车上的慕鸾,单单头顶着的就有九九八十一根金玉簪钗,流苏步摇,那根纤细的脖子还硬需直挺挺的保持气势威仪,太耀目的华丽,终究也让人觉得可怖。
彼时,挽凤阁那场看似产于玩笑间的仓促婚礼,让亦城深觉愧疚,他曾说他总有一天要还给她一场风风光光的喜礼,那一声“娘子”犹在耳畔。
此刻,亦城终于能践行自己的诺言,一场奢华到无可复制的仪式,可是,为什么他们都再也找不到当初合写一张简单合婚庚帖的心情。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君若不离,我定不弃。
可在纷乱恶俗的世情前,是谁做了折断的蒲草?是谁做了转移的磐石?是谁曾离别?是谁曾抛弃?
或许都没有,心中惦念不减半分,只是太遥远的距离,触不到对方的丝毫,这次,跨越千山万水而来,是否两颗心可以重新相依?
江山为聘,倾国为媒。
亦城一身华服,亲自率领众人站在凌国皇宫门口,鸾儿,这次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了。
除了慕鸾,之前没有人见过亦城那般温柔的神色,即使亦城平日并不是一个暴戾的人,相反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可莫名的就让人觉得寒冷,但今天,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总算盛满了与之相配的柔情,波光流转,宛如三月春风,暖洋洋的拂过心头。
凌国人从没曾想过,他们的君主能温润美好到如此地步。
凉国的人则恍然大悟,原来那千里江山在这个男人面前怕是根本不及他们女皇的万一。
长长的队伍逐渐行进凌国皇宫,平日宽广雄伟的皇宫从来没有这么拥挤过。待队伍停下,亦城站在高高的汉白玉台阶上,慕鸾坐在九层高的辇车上,两人竟是平视而对。
只是一瞬,慕鸾便站起身,由着站在辇车上的其中两个侍婢搀扶着走下来,还有两个为慕鸾拽着拖着的长长衣摆,如血一般的艳红的裙色,映着灿灿阳光,平滑细腻的丝面反射的光芒让那两个侍婢甚至有些睁不开眼。
一步一步的走下来,再一步一步的走上来,向着亦城所在之处。
诚然,锦衣华服,艳阳高照,为彼此周身都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金光,但是,他们彼此之间看得很清楚,对方的眉眼、鼻唇、一凝一笑、一步一摇,都是那么那么的清晰。
亦城,
鸾儿,
此时此刻此生此世,我们终能有机会并肩……
第一百章 向来情深
繁琐的仪式终于落定,由亦城亲自监造的明华宫,自是壮美旖旎,无可言喻。日月同华,蕴含着执手相携的美好愿望。
明华宫的主殿便是挽凤殿,就如当初的挽凤阁,名字没有变,亦城的心意也是没有变。然而,此时,这饱含着别致清新的巨大奢华里,只余慕鸾、亦城二人,虽满目琳琅,却不免觉得空落。
四目相对,顶着这身沉重的行头已经忙活了一天,连天色也黑了下来,目光里本是疲惫的,却在装满对方的那一刻被点燃。一时间,无可开口。
良久,还是亦城先张了口,喉结一动,震动出温润的声音,“累了吧,来,坐吧。”他指了指已经摆好的金色四方塌,上面还有一张红木矮圆桌,两个丝玉铺垫,桌上放着一只银质雕龙酒壶,和两个与之配套的银龙酒樽。
这便是最后一道仪式,合仓酒。
慕鸾依言坐了下来,亦城也落了座,依然是面对这面,但更近了一些。
该说些什么呢?为什么离开?景天为什么接她回去?她如何做了一国女皇?或者这些亦城早已打探知晓,那么是不是要问彼此心意如何,是否一如当初?是否喜悦万千?为了这家国,也为了自己?慕鸾的脑海中不断想着这些,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还是亦城的一句询问拉回了慕鸾的思绪,“你最近过得好吗?”
千言万语到最后变成了这最普通的一句,没有对前尘往事的纠缠,没有对爱恨背叛的担忧,仅仅是一句寻常的久别故人之间的口气,你好吗?
重要的是你,你若安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慕鸾微微点头,“还好。”简短的两字,却是万般复杂的情绪,荣登大宝,权倾一时,算不算得上好?双生女儿,母女平安,算不算得好?空前绝古,举世盛婚,算不算得好?
绕了一大圈,终于又能见到你,所以,还好。
“鸾儿……”亦城的语气里带着犹豫,“当初那片绿梅,我……”
“没关系的。”慕鸾忽然打断,那片绿梅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曾经的美好像是个虚伪的笑话,没有根如何生长?她脸上维持着笑意,“时事有常,我们不能随心所欲,逆天而行,这些怪不了你。”
亦城仿佛还想再解释什么,可慕鸾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而是一边倒起酒,一边自顾自的说道:“当日在凌国边境,白宸曾经问我若你舍弃天下,不做帝王,那么我会不会留下?”
说到这儿,慕鸾已经倒好了两杯酒,放在桌子上。
“那么你是如何回答的呢?”
慕鸾笑了笑,“我没有回答,因为这和那绿梅一样,都是不可能的事,又何须去在意?”
“如果我真的会呢?”亦城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清冷的光,绿梅开不过盛夏,可他却愿意为了她弃掉天下。
看着亦城如此真诚的样子,慕鸾倒是迟疑了,他真的会?如果……他真的会?那么……
“可那只是如果,你已是帝王。”慕鸾神色黯淡的回答。
她不会知道,如果再多留一刻,她等来的就不仅仅是太子亦城,而是一生一世愿意与她做一对平凡夫妻的亦城,所有的如果都会变成现实,可惜,命运总喜欢在如此重要的时段安排阴差阳错,一念错过,此生过错。
“哈哈哈哈……”亦城忽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是啊,我已是帝王,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凌宫后山,塤声相约,一个吹的动情,一个听得入心,那是过去的事了。
仓皇成婚,天地为证,不离不弃,一声温柔“娘子”换一个害羞甜蜜的微笑,那是过去的事了。
先皇马车,霍然下跪,不求江山如画,但愿能许她一个执手天涯,“江山和她只能选一个,你选谁?”“我选她。”那是过去的事了……
亦城拿起其中一只酒杯,“罢了罢了,喝下这杯酒,你就是我此生明媒正娶的妻,何顾其他?”言毕,一饮而尽。
“这……”慕鸾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胸口很闷,很堵,很……痛,“这是合仓酒,怎能你一人独酌?”她拿起另一只酒杯,“来我陪你!”饮尽过后,拿起酒壶,还要再倒,亦城却温柔的按住了她的手。
“鸾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故事?”慕鸾轻轻松开了酒壶、酒杯,此时此刻他要给自己讲什么样的故事?
不顾慕鸾,亦城已自顾自的讲起来,“在离这里很北边的地方,那里除了夏天,都被皑皑冰雪覆盖,无法耕种,恶劣的环境甚至经常需要与虎狼相搏,可那里的人也正因此从出生起骨子里就带着一股子坚韧、刚强,满月的孩子都要在冰雪中呆上一日,只有熬下来的孩子才有生存的资格,即便不如此,那样脆弱的孩子也无法在这种环境下活的长久。”
“为了生存,那里的孩子自小就要习武、打猎、配药,那里没有医生,因为来不及找医生,每个人自己本身就是医生,同时也必须精通毒物,否则在山中采猎就没有办法辨别哪些可以吃,哪些不可以吃。生活,在那里是件严肃,却也是一件简单的事。人们的心思都用在与自然抗争上,便无暇顾及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那里信奉着勇敢与忠诚!”
“可是,生存在富饶之地的外族,似乎连这一点贫瘠之地都要和他们抢,那里的人凭借着能征善战和极强的生存力躲避了一次又一次,但逃终归不是解决这一切的办法,是外族人用血一样的事实告诉他们,只有打败敌人,才能真正获得安宁的生存。于是,他们忿恨的同时,也开始筹谋。”
“威望最高的首领自然要带头承担起反抗外族的任务,正面相抗是不可能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