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欢与这位迂腐守旧的姑父交谈的机会甚少,此时也乖乖地坐在一旁听他和宁筱之讲话。
原来宋乾诚将宁顾远软禁之后,为了禁止他外出,在膳食里下了毒,后被宁顾远发觉强行要走的时候被护院打伤。
此时苏素也已经被召入宫中,宁顾远只得忍气吞声继续住在这别院之中。
“你二弟并不知情。”宁顾远叹气道,“没想到我一生不曾与人结怨,却被人如此对待。”
苏欢听得宁逸之的消息,心底感觉却极淡了。方才听姑父所言,这段日子里宁逸之对宋无婵极好,大抵是日久生情,不论是何事都依着她。
若是之前,她听完定然会觉得心如刀绞,此刻却无半点伤感之意,瞧见身边坐着的男子,便觉得心里都暖了。
大概是觉察到她的目光,宁筱之伸手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手指顺着她的指节一点点慢慢地捏,有些发痒,又觉得温暖。
两个年轻人坐在房间里,这般轻浅相握,浑然忘记面前还有位长者,待到苏欢忽然意识到姑父正坐在面前,登时出了一身冷汗,又想瞧他脸色,又不敢抬头望过去。
而后听到宁顾远说道:“筱之,你是不是也该让欢儿回来了?”
这句话听得苏欢又惊又喜,原以为姑父不会答应让她重入宁府,没想到他主动提出来了,不由得感激地望着她。
宁顾远微微笑着,又对苏欢说道:“这些日子欢儿也辛苦了,回来做我宁家的媳妇儿吧。”
之前的婚事都是苏素一手操办,宁顾远在万般无奈之下勉强同意这桩婚事,后来又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令她休夫出门。她一直觉得,这个姑父是不喜欢她的,从入府那时起便十分不喜欢,又或许,在很早之前就不喜欢。
而此刻,姑父眼中的神色,才让她觉得,他是真的接受她了。
两个人欢欢喜喜地跟宁顾远道谢出门,一路走回安排歇息的厢房。
宁筱之一进门,便嚷着“累死了”,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闭上眼睛便要开始大睡。苏欢瞧他长长的睫毛轻颤,脸上有种孩子气的放松,仿佛是什么很重的东西终于放下了一般,禁不住伸手去抚了下他的额头,然后便帮他除去衣裳,想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上面的外衣很快被她努力脱了下来,对着他的裤子停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脱了,然后用力翻动他的身子,要将压在身下的被子拖出来给他盖上。
忽然瞧见他身子下面的露出半张信笺来,被压得皱巴巴的,她心念一动,想起那缺了一半的信笺,登时心中狂跳,伸手便要去拿。
结果那人刚好翻了个身,那半张信笺重新被压在身子下面,她的手也被压住一半,那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眨巴两下,忽然笑道:“欢儿,你想趁我睡了偷袭我?”
苏欢愣了一下,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已经被他轻轻拉低了身子,而后轻轻在她的眼睛眉毛上亲了亲,最后温热的吻落在她的唇瓣之上。
她只觉得脑子里一下子热了起来,刚才想做的事情也被抛到一边去,先是被拉得伏在他身子亲吻,接着一个翻身便被压倒在床榻之上。
她伸手攀着他的颈子,而他的手也已经从衣襟处探了进去,覆上胸前的柔软,轻轻按动,接着又对着那两点脆弱细细揉捏。
不管这样被对待过多少次,她的身子还是敏感得如同第一次,只是这样的动作,便让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在他耳边作响。
他手上动作未停,戏谑道:“也不用这么喘气的。”
苏欢大窘,赶紧调整呼吸,努力屏息,听得他又笑道:“其实我也挺希望你那样的。”
罗里啰嗦!
她瞪了他一眼,差点便要叫出“你到底做不做”这样的话来,他收到她的目光,低低一笑,便又开始俯首动作。
身上的衣裙不知不觉间已然被褪尽,有微微的凉意,却远远不及心头的那把烈火,急急地需要什么来扑灭。
他这次的准备工作却做得十分之久,细碎的吻从额头到颈子,而后在胸前盘旋良久,才一路往下。
她紧紧扯住身下的床单,整个身子仿佛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想要得更多一些,又担心承受不住。
和他有过肌肤之亲以来,他的动作都十分温和,对于她的感受十分体贴,不是那种单方面享受的人,每次都以极大的耐心来慢慢让她进入状态。
那吻在腰腹处细细轻啄了一会儿,才又继续往下。
她忽然紧张得弓起身子,手指深入他的发间,慌乱出声:“不不……别……”
他竟然要吻上那个部位!
他任着她捧着他的脸颊,动作却没有停,轻笑道:“没关系的。”
怎么会没有关系……
她有些欲哭无泪,不但脸上发烧,身子也变得有些发红。
这……太羞人了!
她干脆闭起眼睛,眼不见心不烦,看不见也就没有关系了,然而身体的感受却很诚实,麻痒和刺激的感觉绵延不绝,几乎无法控制,到了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哭泣起来:“别……”
他总算暂时放过了她,伸手抱着她,在她脸上轻轻吻着:“没关系的,以后就习惯了。”
鬼才会习惯这个!
她差点想要嚎叫了。
看见她仍旧羞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宁筱之只在心中暗暗好笑,却不敢说出来,于是将她光光的身子揽入怀中,托着她的后腰,将她贴近自己。
苏欢非常喜欢这个动作,这个时候是两个人的心最为贴近的时候,感受着他的心一起跳动,胸腹之间都是他身子的热度。
这样静静地贴在一起,过了片刻,她便有些尴尬地想要挪开身子,因为身下已然有个硬挺的物事抵着她,有些生疼。
他却不打算放过她,伸手拉过她的一条腿,轻轻扯在自己身上,而后置身于她两腿之间,而后身子一挺,慢慢便开始进入。
疼痛已经不会有了,却有种磨人的感觉散开来,他动作轻柔,一点一点地深入,却因为位置的缘故,一直无法抵达最深处,只是在入口处浅尝辄止。
她渐渐地难以满足,不由自主地将身子往上靠,却还是不能如愿,忽然之间翻身在他之上。他眸子里漾着笑意,伸手把她的身子扶正,而后慢慢让她坐下来。
聪明的学生,只做过一次便记得清楚了。
薄被缓缓滑下,露出她如玉的身子来。她已然不能自抑,只能顺从地跟着他的节奏开始摆动身体,一次又一次地将他埋入体内。
这种感觉,大概就叫做契合。
原本是一对看似不可能的冤家,如今却紧密相连,再也不愿分开,在之前,她从未想过会与这个人共度今生。
面前的景物摇摇晃晃,他的脸庞也在眼前忽近忽远。
她忽然觉得爱上了这种他在她身体里面的感觉。
如果可以一直在里面,不出来该有多好。
她被自己这种想法吓了一跳,也觉得害臊,幸好他不知道她的想法,而后她又笑了,俯□子吻上他的脸颊和嘴唇。
一天比一天,一刻钟比一刻钟,她觉得更加喜欢他,越来越离不开他。
这其实是个危险的信号。
不能对一个人依赖太多,若是有一天这个人离开,那么她的世界可能就要因此坍塌。
但是她来不及去想太多了。
身子还在晃动,他忽然从她的身子里滑出,引得她呻吟了一声,又将她压在身下,而后分开了双腿继续进入。
她被冲撞得身子一直往上而去,床单也变得皱巴巴的,忍不住伸手要去摊平,他瞧见她此刻竟然还有这心思,略略不满,也不说话,只是动作变得更加激烈一些。
她终于放弃了跟床单折腾,手指无力地绞着被褥,对抗着身体快要融化的错觉。
等到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时候,她连手都抬不起来了,软绵绵地裹进锦被里,又被他搂在怀里。
要不要每次都做得她腿软啊,她有些惆怅地想着,忽然觉得身子下面有东西咯得慌,拿出来一看,却是那半张信笺。
她记起自己在做这种事情之前要做的事情,登时脑子里清明了许多。
转头看一眼,宁筱之躺在她的身侧,乌发散开,呼吸均匀,一手枕在她的脑下,一手揽在她的腰间,睡得很是踏实。
苏欢望了望他,心里便觉得软软的,望了望手里的信笺,慢慢将被脱下扔到一边的衣服拉回来,从里面取出另一半的信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对在一起。
登时,她脸色大变,只望着手里的信笺里微微发抖。
他在睡梦之中觉得怀里的人身子轻颤,嘟囔了一句:“是不是觉得冷?盖好。“说罢,闭着眼睛伸手将被子给她裹得更紧一些。
隔了良久,忽然听到苏欢的声音说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杀我父亲的人是他?”
宁筱之蓦地睁开了眼睛,瞧见苏欢手里的物事,眼底滑过一丝阴影,苦笑道:“还是被你发现了。”
62、抉择与埋心底
苏欢想要起身穿衣下床,被宁筱之从后面抱住,下巴蹭在她肩上:“欢儿,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说什么呢?
那后面半张信笺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我与你姑父宁顾远素有不合,预感不日将遭此人毒手。若真是如此,欢儿也不必寻仇,只好好和你姑母生活即可。你母亲棺木之中我放了重要物事,她的尸骨已经被我迁出,火化之后洒在程里镇这片故土之上。勿念。”
宋乾诚否认杀了父亲,如此一来,还会有谁?
站起身的时候一阵酸软,险些跌倒,被宁筱之在腰间扶了一下,随即推开他的手,将那两半信笺收入怀中,便要往外走。
宁筱之也连忙从床上着衣而起:“你要去哪?”
苏欢将房门拉开:“我去问一问姑父。”走了两步又道:“你还是不要跟来了。”
从厢房到宁顾远房间的路程很短,苏欢却走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心中一片混乱。
不只是得知这个消息之时的震撼,更多的是,如果姑父也承认了的话,她该怎么办?杀了他?
那么她要如何去面对姑母苏素和宁筱之?
但是父亲的仇难道能放着不顾吗?
她抬眼望了望院子里参天的树木,想起云上城之中宁府的那株合欢树,她爬上爬下了多次,现如今不知可还好。
少年时苏素便如同母亲一般,而这位姑父尽管并不甚亲近,但是她却是从心底尊敬他的,现如今知道这样的消息不亚于晴天霹雳。
宁筱之待她合上房门离去,往前追了两步,终于没有推门追出去。
那日在棺木之前拿到这信笺的时候,他内心的震撼比谁都强烈,但是却必须压下去,压得谁也看不出来。
他要去查这件事情。
本来他以为是误会,杀死苏青的人自然便是宁顾远,怎么可能会是他那位平日里温吞少事又书生意气的父亲,究竟是什么样的恩怨会让他杀了苏青?而且以苏青的武功,父亲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但是随着事情一点点地水落石出,他的心情也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宋乾诚这个人,也算得上是一位枭雄,虽然为人所不齿,却在后来审讯的时候对自己的行径供认不讳,连之前杀过多少人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毁了整个村庄也俱都承认,只有苏青这件事情矢口否认。
有这样一种人,他认为自己做的都是对的,都是符合自己的价值观的,都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进行的,所以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但是这种人若是能成事,身边必定会聚集人气,凭什么?
一定的性格魅力。
他觉得宋乾诚是有这种东西在的,因此说的话也足以可信,但是要他来怀疑自己的父亲,当真是一个难字了得。
他在房间里有些焦躁地踱了两圈,一向淡定的心神终于有些不宁,毕竟牵扯到苏欢和父亲,这事情无论如何都难以抉择,况且,已经到了现在,连皇上的旨婚都求到了,却在这最后的关头付之一炬吗?
想到此,他的手掌越攥越紧,几乎要掐入肉中,就在此时,房门又被推门了,他有些意外地抬头去看,便瞧见苏欢正靠在门边。
光线从她的侧面扫进来,她的半张脸由于背光看不清楚清楚,眼睛低垂着,似乎在想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他站在屋内,注视着她,却不动身子。
两个人这样静默了一会儿,苏欢仍旧立在门口,却说道:“我想去看看七律。”
这几日里,除了到宋府别院之后和司同打过照面,谈七律和叶秉行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