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有爱三百两 作者:墨银(晋江vip2012-04-06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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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有爱三百两 作者:墨银(晋江vip2012-04-06完结)-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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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阿蔻瞬间清醒了,关上门梳头洗脸穿衣,等她弄好了,唐寻真也穿戴整齐了。
  唐寻真率先去给傅九辛开门:“傅先生早!”
  “嗯。”傅九辛应了一声,眼睛却落在窦阿蔻身上。
  “走吧,回家。”他言简意赅。
  唐寻真的家人也派人来接她了,大老远的在山门处就大呼小叫:“大小姐,家里备了酒酿圆子和新发的年糕,就等着您回去呢,快来快来,轿子给您备好了。”
  唐寻真不情不愿地挪动了几步,这么盛情的招呼,听着却一点真心诚意都没有,就像过年的年画,看着热闹又喜庆,终究是画里的东西。
  她回头看窦阿蔻和傅九辛,很羡慕。
  窦阿蔻跟在傅九辛后头:“先生,我也要吃酒酿圆子。”
  “嗯。”
  “还有新发的年糕,软软的白白的胖乎乎的。”
  “嗯。”
  傅九辛回头看了她一眼。他心里想,窦阿蔻自己就是一块热腾腾的胖年糕。
  他们走到了山门处,路过紫竹林,紫竹林当当中那口井的边沿有一只小雀儿在跳,却没有了那个刷碗的人。
  窦阿蔻忽然停住了脚步:“先生,你等我一下,就一下。”
  还没等傅九辛回应,她就跑开了。
  窦阿蔻气喘吁吁地在清墉城里找徐离忍,她不知道徐离忍被酒肉散人安排在哪间寝舍,只能一个个找过去,最后在清墉城最偏的房子里找到了他。
  徐离忍在房子门口晒太阳,这么冷的天,他身上就穿了一件薄薄的麻布衣服,看得窦阿蔻打了一个哆嗦。
  徐离忍听到有脚步声,懒洋洋地看了一眼,看到是窦阿蔻,又回过头继续去晒太阳,好像没看到她这个人似的。
  “徐离,你过年怎么过啊?”窦阿蔻一点也没有在意他的冷淡。
  徐离忍嗤笑一声:“就这么过喽。”
  窦阿蔻为难地看看周围,清墉城大概就剩下他们几个了,偌大的一个城,徐离忍一个人孤零零过除夕,窦阿蔻想想都觉得难受。
  她说:“要不,你跟我回家过吧。”她见徐离忍吃了一惊,猛地转过头来盯着她看,又补充一句:“反正你是我师父买回来的,也、也算是我的人。”
  徐离忍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窦阿蔻局促起来,他才坐起身来,拍拍衣服:“走吧。”
  “啊?”
  “去你家啊,胖窦芽菜。”
  傅九辛在山门口等了有一会儿时候了,见到窦阿蔻的身影蹦蹦跳跳地出现时,眉眼里的笑意好像就要溢出来一般,可看到窦阿蔻后面那个人时,眼里的笑意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窦阿蔻跑得快,一下子就到了傅九辛面前,她看着傅九辛有些心虚,因为她隐约有点感觉到先生并不是很喜欢徐离忍,她搓着手指尖:“先生,徐离一个人过年太可怜了……”
  傅九辛静静地盯着她看,一直盯着她看,看得窦阿蔻忍不住垂下头,才移开了视线。
  他和徐离忍的视线在空中相交了电光石火的一刹那,然后很快又错开。
  傅九辛没有说话,转身管自己走了。
  窦阿蔻松了一口气,这表明虽然先生不高兴,可还是允许了。
  本来应该是温馨的一幕,因为徐离忍的突然加入,变得有些不尴不尬。
  好在窦家离清墉城不远。下了清墉城千阶梯,再行大半日路程,他们在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到了紫微清都。
  紫微清都是煌朝的都城。窦家在紫微清都青云街上,门口两只石狮子,当中一块匾牌:窦府。
  窦阿蔻将近一年没有回家,看到熟悉的两只狮子,兴冲冲地跑过去,先摸摸这只狮子:“阿瓜,我回来了。”
  再跑到另一只狮子面前摸脑袋:“阿金,我回来了。”
  傅九辛见怪不怪,徐离忍瞠目结舌了一会儿,嗤道:“傻子。”然后他抬眼看那块匾额,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嘴角。
  傅九辛当先一步进了窦府,窦家老爷和几个姨娘早早地等在花厅,看到三个人身影,窦老爷先一个忍不住,颠着肥嘟嘟的身子,迈着小八字步冲将过去,嘴里念道:“阿蔻哎,我的宝贝女儿!”
  窦阿蔻被窦老爷像摸狗似的摸了一会儿,郁闷地挣脱开来:“爹,我都这么大了。”
  窦老爷乐呵呵地捧着滚滚圆的肚子,感慨地拍着傅九辛的肩:“九辛啊,这一年辛苦你了,我们阿蔻——哎,这个是谁?”
  窦阿蔻顺着窦进财的眼光,看到了徐离忍,连忙介绍:“爹,这是我师父买回来的琴师,叫徐离忍,我看他一个人过年怪可怜的,就带回来了,反正过年的时候家里招待客人,也要人奏乐助兴的。”
  窦进财压根没有听进去,他的脑子里就剩了一个念头:徐离忍——徐离——煌朝姓氏。
  徐离忍罕见地谦卑了一下:“窦老爷,我姓徐,叫离忍。窦小姐心肠善良,体恤下人,徐某自当尽心尽力,为府上奉一己之力。”
  窦进财忍不住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眼。煌朝煌太祖有两个儿子,太子徐离持,二太子徐离谦,只是传闻中二太子自小体弱多病,久居深宫,群臣难以见得一面,他做了皇商这么多年,也一回都没有见到过这个二太子。
  徐离谦,是一个被遗忘的人。
  窦进财想了又想,觉得徐离忍是二太子的可能性很低,于是便胡乱点头道:“行了,九辛你等会儿带他下去安排安排,阿蔻啊,我们进去,你和爹好好说说,这一年你学了些什么……”
  窦阿蔻还来不及看一眼徐离忍,被窦家几个姨娘团团围住了。
  “哦呦,阿蔻你这衣裳可太素了,明儿个我带你去绮罗阁扯几块缎子。”
  “阿蔻你明天及笄,姨娘我有些钗环要送与你。”
  一家人热闹地把她簇拥在中间,涌进了花厅里头。
  待人走光之时,傅九辛回头看徐离忍。徐离忍已经预备好傅九辛会对他说些什么,也许是讽刺,也许是挖苦,更多的可能是警告,没想到傅九辛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带他去了窦府的下人房。
  徐离忍暗生警惕,窦府的这个先生,不简单。
  回家的当天晚上,窦阿蔻良心发现,找窦老爷要了宫里御赐的雪莲膏,小心翼翼地用手绢包了,蹭到傅九辛书房下。
  倒不是她突然开了窍,只是她深刻地明白,惹恼了傅九辛,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为了白米饭,为了红烧肉,为了胖年糕,傅九辛万万不能得罪。
  傅九辛的房里还亮着灯,窦阿蔻蹑手蹑脚躲在傅九辛窗下,看到窗上映出傅九辛执笔的剪影,煞是好看。
  她抱着雪莲膏在窗户下面蹲着,忘了神。突然窗户吱呀一声,傅九辛平静的声音自上头传来:“小姐,我教你的东西当中,没有蹲墙角。”
  窦阿蔻心里欢呼一声,肯主动来理她,说明情况不严重。
  “哦呀!”她欢欣地推门进房,“先生你耳朵真灵。”
  傅九辛对她这种幼稚的吹捧不作反应,眼也不抬一下,起身用毛笔挑了挑暖炉里的炭火,火星亮了一亮,腾地起了一朵小火花。
  他“啪”的一下合上手里账簿:“说吧,什么事。”
  “先生,先生,天气那么冷,先生又要写字磨墨,先生的手吃得消么?”
  傅九辛平静地看着窦阿蔻:“直说。”
  窦阿蔻冲他傻乐了一会儿,谄媚地把雪莲膏拿出来:“先生,给你的。冬天擦手很管用的。”
  傅九辛接过去,没有做声,只是把玩着那个瓷瓶。
  窦阿蔻看着那个青玉瓷瓶在先生白玉般的修长手指间辗转,虽然很好看,可她就觉得有些胆战心惊,她专注地研究傅九辛脸上的表情,可先生的表情只有一种:没有表情。
  良久,傅九辛问:“怎么想到给我的?”
  窦阿蔻解释,什么天气冷啊,她明天就及笄了,长大了啊,懂事了啊之类,说了一堆,忽觉傅九辛一点反应都没有,讪讪地闭了嘴。
  傅九辛淡淡道:“说真话。”
  窦阿蔻抖了一下,低了头道:“上次我帮徐离洗碗,才知道原来冬天的水这么冷,我想起在清墉城的时候,我的碗每回都是先生帮我洗的,所以我就……那个,先生,我想谢谢你为阿蔻做的一切,所以我才送这个的。”
  显然傅九辛的注意力不在窦阿蔻所想的那个点上,他点头:“噢,你帮徐离忍洗碗。”
  你还叫他徐离。
  窦阿蔻很高兴地点头:“是啊,先生,你不是教我,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么,我觉得我做了善事。”
  傅九辛已经不想理窦阿蔻了,他挥手:“你出去。”
  窦阿蔻“喔”了一声,莫名其妙地离开了。
  傅九辛看着窦阿蔻消失在门前,将那瓷瓶往窗外花丛中一扔,看着那个瓶子滚落在泥土上。他在窗前立了一会儿,忽然又快步走向门口,推门出去,蹲下|身在花丛中翻找,最后拾起那个瓶子,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擦干净,揣进了怀里。

  杨柳儿

  第二天一早,窦阿蔻被几个姨娘扯起来上妆打扮。姨娘们说今天是女孩儿的大日子,马虎不得。于是窦阿蔻光上妆就弄了一个时辰。
  全部弄妥当后,姨娘们又迅速不见了,她们今天很忙,窦阿蔻的及笄礼会来许多人,包括窦进财平日交好的同僚及朝廷要员。窦家这场宴席,派头势必要足,排场势必要大,所以整个窦家都忙得脚跟打屁股。
  临走前她们叮嘱窦阿蔻:千万维持妆扮好的样子,不要再去外头野了,头可断,发型不可乱;人可死,衣裳不能脏。
  于是窦阿蔻战战兢兢地顶着一头钗环,拎着裙摆,僵硬地挪动脚步,看上去很滑稽。
  她是去要生日礼物的。钗环和罗裳也不能阻止她要生日礼物的渴望。
  窦阿蔻在窦家后院找到了傅九辛。
  窦家主营花木,当朝煌太祖闲时喜侍弄花草,尤爱盆栽,宫中花木种植皆由窦家采办,所以后院放了许多盆栽,造型各异,依着煌太祖的喜好,大都是古朴秀雅,呈吉祥之意。
  “先生早!”窦阿蔻喜滋滋地同他打招呼。
  傅九辛正在侍弄一棵烟萃五叶松,闻言转头看她,眸色一深。
  不得不说窦家几个姨娘的品味很好,窦阿蔻经她们精心打扮,颇有一种及笄少女的妩媚,衣裳穿着也得体,有一种丰盈的美感。
  只可惜她一开口就暴露了:“先生,今天是我生日哎。”
  她的小心思如何瞒得了先生,这是在变相朝他要礼物呢。
  傅九辛将她看了个够以后,才慢腾腾地自怀里拿出一个手绢包着的物什:“拿去。”
  窦阿蔻乐呵呵地接过:“哦呀!谢谢先生!”然后心满意足地转身走了,她的下一个目标是徐离忍。
  只是转遍了整个窦府,她也没见着徐离忍。问了下人,都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徐离忍?没见过。”
  窦阿蔻有些郁闷,她挑了一条僻静的路转身回房,这条路途径窦府后门,经过的时候,她看到了徐离忍。
  徐离忍在后门处立着,似乎在和人交谈,声音听上去已经刻意压低了,却掩饰不住口气里的焦急。
  “徐离!”窦阿蔻疑惑地走过去,到了徐离忍站的地方,却只见到他一个,门外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徐离,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在和人说话……”窦阿蔻话说了一半,呆住了,她看到徐离忍的脸色正在迅速变白,额头汗水涔涔而下,他捂着胸口,如果不是正倚着门框,肯定支持不住。
  窦阿蔻看着徐离忍咬着唇,皱着眉,这种刻意隐忍的受虐的表情看上去很惊心动魄,又很美。她看傻了,等徐离忍踉跄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徐离!你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我去叫人!”
  徐离忍眼明手快,一把抓住窦阿蔻,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让他痛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他静静捱着这阵痛楚过去,而后抬眼盯着窦阿蔻:“这件事情,不准和别人说。”
  窦阿蔻还没反应过来,徐离忍自怀里掏出一瓶药丸,仰头倒进嘴里,喉结动了动,全数吞了下去。
  吃下药以后,他松了口气,疲惫地闭上眼睛,想想不放心,又睁开眼睛,凶道:“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不然我杀了你。”
  窦阿蔻愣愣地点头:“喔。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徐离忍一时间对这么呆的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有人急匆匆跑来:“徐离忍,找你呢!你不是会弹琴吗,今天小姐宴席上你奏琴,跟我来!”
  那人来去都如一阵风,去的时候还把徐离忍卷走了。
  窦阿蔻挠了挠脑袋,想到姨娘说的发型不可乱,又连忙放下手,困惑地回房去了。
  到了中午,宴席开始了。来往贺喜之人送的礼物堆满了一个厅堂。傅九辛既是管家又是账房,这时候忙得不可开交,他抽空叫了一个手下,叮嘱了一番,自己前往厅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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