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今日未上早朝早早的带着旦妃来了安之府,只等着锣鼓敲响喜事开场。
北落潜之站在由一些皇亲国戚家中年轻男子组成的迎亲队前头,拱手别过了皇上等人,翻身上马,举手示意。
锣鼓响,鞭炮响,一位专门负责拜堂之事的老嬷嬷高扬手帕高喊着道:“起轿。”
此声一出,两顶八抬大轿同时抬起。
这确实是一件奇事,在一旁围观的百姓都是啧啧感叹了起来,街坊里早有传言说北落潜之与凌茗瑾的私情更甚子絮郡主,今日看来确实是如此,若是按着以往的规矩,侧妃就算与正妃同时进门也只能从后门而入,向这样的八抬大轿上门迎娶,确实是从未出现过的事情,这也有赖于北落潜之的坚持,皇上才不得已默认了他这一举动。
两顶轿子,两个新娘,这可是好戏一场,百姓无不是欢喜鼓舞随在队伍两侧叽叽喳喳的议论了起来。
北听着耳畔的闲言碎语,北落潜之漠不关心,他提心吊胆了过了十天,总算是盼来了今日,不管什么事情,都无法扰乱他的步伐。
民间的流言蜚语,早就传到了皇上的耳中,皇上本是大怒要撤回旨意,若不是北落潜之一味坚持,皇上也不会妥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这些流言蜚语皇上是容不得的,就算凌茗瑾进了门,她的身份,必然会因此而低上子絮几等。
皇室最重的,想来就是名誉。
既然分了正妃侧妃,那轿子也就必须有一个先后的顺序,虽说长公主府离着安之府更近一些,但这轿子还是绕道先去了安乐侯府。
一直站在安乐侯府外等候的管家远远的就听到了锣鼓炮竹之声让人进去了通报。一大早就起了床梳洗打扮的子絮此时正坐在闺房之中,安乐侯夫人就站在她的身旁握着她的手,听到花轿临近的消息,安乐侯夫人赶忙让一干侍婢端起了桌上的干果盘子,而她则是起身亲自拿起了桌上的红盖头,负责教导子絮宫廷礼仪的老嬷嬷站在一旁,而子絮的贴身婢女也是守在一旁。
今日子絮的脸上摸着浓厚的脂粉,看不出了她原本的娇羞,但那红唇之上因为欢喜紧张而咬出来的一排牙印,却是格外清晰。
“枝枝,以后,记得多回家看看。”安乐侯眼眸含泪举起了双手,将盖头搭在了凤冠之上。
子絮伸出了手撩开了盖头一角露出了脸。“娘。”
一声轻唤,听得安乐侯夫人是又喜又悲。
“香草,你去看看二殿下到哪里了。”一旁的老嬷嬷听着安乐侯府的锣鼓声,心中也是焦急,二皇子成婚可是要赶往两处,免不得是要耽误了拜堂的吉时的,时间匆忙,她得先做好了准备。
花轿临门,鞭炮之声更盛。侯爷夫人的啼哭之声早已被鞭炮之声掩盖,子絮放下了盖头,低下了头。
一阵喧闹之声响起,安乐侯府的女眷不多,但与安乐侯建交的老友却是不少,今日安乐侯嫁女,南方去了安之府,女的不少就来了安乐侯府凑热闹,加上安乐侯那些婢女,安乐侯的阵容也算得强大。
北落潜之走在最前,迎亲队跟在其后,还未迈进这一处院子,原站在院子里的一干妇人便就迎上了前堵住了他们的来路。
北落潜之扬了扬手,随在其后的几个小厮便就散发着红包了起来,有几个抬着喜果的更是满院子的洒了起来。
因时间急迫,所以这些妇人也不敢一直拦着耽误了时间,经过了几番争抢口舌之后,她们人人得了四五个红包几捧喜果便就欢乐笑着让开了路。
最后一道,是老嬷嬷拦住了,北落潜之让人散了红包与喜果,这才得以入内。
从这院子到安乐侯府大门有一段路,按着规矩是北落潜之要背的,子絮今日虽然起得早,但却未有用膳,就是怕累着北落潜之。
与安乐侯夫人说了一些表心意的话之后,安乐侯夫人才扶着子絮站起了身。
北落潜之转身弯下了腰,侯爷夫人与香草使了几个颜色,香草便就上了前,扶着子絮趴到了北落潜之的后背之上。
北落潜之双手握住了子絮的双腿向上一耸便就站起了身。
“新娘背新娘,恩爱永久长。”一旁随着北落潜之进门的那个老嬷嬷高扬红帕高喊一声,欢笑着出了门。
北落潜之随后而出,迎亲队众人也随在其后,侯爷夫人等人一路相送,送到了大门,才止住了步子。
八抬大轿已经被轿夫倾斜的抬了起来,等到北落潜之走到了轿前放下了子絮安坐老嬷嬷高喊了一声起轿之后,他们才缓缓抬平了轿子转了一个头。
侯爷夫人看着渐行渐远的轿子,笑着流下了泪,早在安乐侯府恭贺的一些妇人见此,赶忙是恭贺了起来。
一直安静站在后头的安如菡看着侯府大门之上的那个大大的双喜字,终于是呜的一声,哭了出来。
胸前红花球,胯下千里马,北落潜之今日可谓威风八面喜上眉梢,虽然去长公主府还要走上几条街,但他却是已经按捺不住了自己的欢喜,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若是今日可以圆满,他又有何求。
长公主府里也是一派喜气洋洋,虽说凌茗瑾只是住在长公主府,但按着皇上的意思,却是让长公主暂当这个娘家人的身份,好好为凌茗瑾操办。
当然比之侯爷夫人的悲喜交加泪如雨下,长公主府里的气氛就要冷清许多,一来这里没了那些前来恭贺的妇人,二来凌茗瑾在这府上也没个亲人朋友,当然,除了柳芊芊。
毕竟是大婚的日子,北落潜之到底还是怕凌茗瑾失落,所以就让长公主把柳芊芊叫了来,而杜松柳流风两人,则也因是凌茗瑾的朋友而在长公主操办着凌茗瑾的婚事。
萧明轩卧病再床,这是北落潜之很愿意看到的事情。
戎歌现在正在回长安的途中,午时该就可以抵达,凌茗瑾在长安的朋友算来也就这么几个,虽说他对柳流风也有那么一些不满,但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339:娶亲
今日是凌茗瑾要出嫁的日子,柳流风的心情也很是复杂,可他与萧明轩的想法毕竟不同,现在对他而言柳家为大,凌茗瑾嫁给北落潜之是皇命,就算他有心想要阻止,但也无能为力。北落潜之与凌茗瑾之间恩怨纠葛这么久,却以这种结果终结,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有什么比听到凌茗瑾尚在人世的消息更是让他欢喜的呢?她没死,得知这一点,他就很满足了。
江城那一吻,旦城那一室春光,都只会是他的回忆。
凌茗瑾虽还活在他的心中,但却已经走出了他的生活。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做一个柳家的好家主,儿女情长,他已经摒弃了。
不大的屋子里,除了柳芊芊与老嬷嬷之外就站着长公主府的几个侍婢,长公主现在正在前堂等着花轿临门,与安乐侯府的热闹相比,这里着实冷清得不像是办喜事的府宅。
修着鸳鸯成双的盖头被凌茗瑾揭在了花冠之上,屋内四处可看到那一抹代表着喜庆的红色,桌上放满了红枣花生等各色果盘,比之安乐侯府抬出去那十箱的嫁妆,她更是显得寒酸得可怜。
本来柳流风与杜松都提议要为她置办嫁妆,但都被她回绝,她本就是身份低微的人,何必要与子絮去争这个脸面。
虽身着喜服,但有一件东西是她从来都不会离身的,就在喜服之下那一双修着百合花的靴子里头,她偷偷塞着她一直随身携带的匕首,这是她的习惯,不管在什么时候,只有利器傍身,她才会有安全感。
世事难料,柳芊芊站在凌茗瑾身侧,从早晨一直看着老嬷嬷为她梳妆换衣裳谆谆教导到现在,她一直都只是在感叹着,在嫁给杜松之前,她何尝想过凌茗瑾会嫁给北落潜之,造化弄人,这个结果,是她怎么也没料到的。
凌茗瑾心中何尝不是五味杂陈,她已经在柳芊芊的口中听闻了萧明轩重病的消息,可她并不没有去见他,或许对萧明轩来说,继续忘记,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她、北落潜之、萧明轩、柳芊芊、杜松、建安公主。六人,都是错乱在了姻缘中。
锣鼓鞭炮之声,由远而近,凌茗瑾知道,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放下凤冠之上的盖头,绞在一起的双手骨节发白,凤冠珠串滑摇晃着,模糊了她的视线。
院外哄闹之声渐起,柳芊芊走到了屋门,看着长公主府的一群婢女在拦在迎亲队伍争抢红包,北落潜之一袭红色喜服胸前挂红花明眸皓齿神采飞扬。
今日的北落潜之,一洗往日的冰冷,放下往日的高傲,居然也是这么的赏心悦目。
眉眼之间遮掩不住的喜色,让柳芊芊看着格外的刺眼,想当初,长公主本有意说服皇上赐婚自己与北落潜之,后来种种阴错阳差,才有了自己与杜松的这一段姻缘,北落潜之,原先她一直是不屑一顾的,可看着此刻北落潜之眉目之间的喜色,她却是心中一动,想起了萧明轩。
若是今日站在这里的不是北落潜之而是萧明轩,那么高兴的会是谁?落魄的又该是谁?
可惜,现在的萧明轩,却是躺在床榻之上,为了那段过往耿耿于怀。
在错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却又错过。
对凌茗瑾而言,北落潜之永远也不会是那个对的人。
今日对她而言,是结束,也是开始。
散了红包与喜果,婢女一哄而散,北落潜之一路走来,一路伴随着贺喜之声不断,他今日娶妻,双喜临门,得偿所愿,怎能不欢喜。
走进屋,一眼,他便就看到了坐在床榻之上盖着红盖头的凌茗瑾。
他的欢喜,他的心花怒放,终于压制不住的全数涌了出来。
“新郎背新娘。”老嬷嬷一甩喜帕高喊道,这不过是一个侧妃,用不着耽误了太多的功夫。
北落潜之满心欢喜,转身跨步。
柳芊芊走到了凌茗瑾身侧,将她扶起。
“我自己走吧。”
盖头之后,凌茗瑾低着头看到了北落潜之宽厚的后背,冷不丁的蹦出了一句话。
正是一脸欢笑的老嬷嬷笑容凝滞,看着北落潜之不知该如何行事。
“既然如此,随在我身后吧。”北落潜之站起了身,虽有失落,但笑容依旧不减半分,见北落潜之未有动怒,老嬷嬷赶忙补救了起来:“新娘百步,夫妻和睦。”
柳芊芊正被这一出乱子惊得发愣,一只手却是拉回了她的思绪,她望着紧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心中更是杂乱无序,凌茗瑾出嫁,身边却连一个姐妹亲人都没有,自己当时好歹还有娘亲在身边,她比自己,命苦太多。
想着,她释怀一笑,松开了手,反而是双手扶着凌茗瑾的手臂。凌茗瑾心领神会,迈步走出。
院落里的柳流风杜松见到新郎新娘走出而不是新郎背新娘,起初都是一愣,但看到柳芊芊与他们微微颔首,他们才明白了过来上了前,凌茗瑾没有亲人,他们今日就是她的亲人。
这一件小插曲并未给迎娶带来多少阴霾,北落潜之等人出了院落之后,迎亲队伍也就随在了其后,长公主一路相送,柳芊芊一路扶着凌茗瑾缓步前行。
出了长公主府的大门,凌茗瑾上了花轿,柳芊芊依旧随在花轿侧,而杜松与柳流风则是随在迎亲队伍之后。
两顶花轿,两位新娘,北落潜之一马当先,好不威风。
虽说方才凌茗瑾说了那样的话,但对他的好心情却没有一丝的影响,在他看来,凌茗瑾已经上了他的花轿,接下来就不会再有问题。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敲锣打鼓,渐行渐远。
长公主站在府们之外看着队伍远去,也乘上了一顶小轿,离开了长公主府。
济世侯府里,萧明轩愣愣失神的看着屋顶,脑子里却像是炸开了锅。
该想起的,不该想起的,这一刻,都涌了出来。
多日苦思冥想,在听到锣鼓之声从府外而过的时候,那些被他遗忘的人和事,终于浮现。
药圣与他说,这是二皇子迎娶子絮郡主与凌茗瑾的迎亲队伍过去了。
凌茗瑾三个字,让他心痛。
他仿佛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不知身是客,就是自己,也迷失在了其中,他苦苦追寻,却总是失之交臂,初见寒水之上,相识安州,租下桃花街,共游云水间,安家老宅,三人对饮,走修城,过江城,这一段一段的回忆,让他四肢脱力心中悲苦难当。
他的直觉是真的,他的怀疑也是真的,那不该是他一个人的记忆,有她,那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那么总是爱穿着一身男装的凌茗瑾,是她,他终于想起来了,是她。
340:拜堂
梦里,她曾明眸含笑,曾嘘声感叹,曾与他并肩作战,曾侃侃而谈自不量力的与他说起了自己的理想,难怪自己会觉得熟悉,难怪自己一见到她就会想起这么多,难怪自己一直对觉得与她早就熟识。
久久瞪大的双眼酸涩流泪,他的心在流泪,往事种种浮现,他与她之间,居然有着这么多的擦肩而过,而今梦醒,留给他的,只有遗憾。
这段回忆,让他慌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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