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这面具,非得过了七日才能揭下吗?”
沉闷的屋子里,凌茗瑾看着镜子里那张秀美的脸,心中并无半点欢喜。
老僧点了点头。
凌茗瑾看着手中那个小玉瓶,细想了片刻将其收到了怀中。
带着满腹忡忡,凌茗瑾离开了这间小屋,她其实心中还有些疑问,老僧是得道高僧,怎会做这样的人皮面具?出家人有戒律,他怎会助人行骗?
安影说:“人皮面具,取用的并非是人皮,你可知是用何制成?”
凌茗瑾木讷的摇了摇头。
“人皮面具,本是取用一种树上的树脂混合以一些药物做成。”
这么说,与现代的那些硅胶橡胶有着大略相同的作用了,凌茗瑾心中大定,方才的她还以为这人皮面具是用人皮做成,她还在寻思,这样绝美女子的脸皮被人割下,是何等的血腥。
好在,不是,她还记得,她对一个名叫范芳杏的女子有着亏欠。
“当然人皮面具最上等的,还是人皮,师傅是佛家人,所以才会取了这树脂做了面具,不过这也有个坏处,虽有你的鲜血做引,但这始终只是树脂而非人皮,所以脸色蜡黄是必然。”
凌茗瑾摸了摸陌生的脸颊,笑着说道:“能这样,我已经满足了。”
“有了这张面具,以后行事,也就简单很多了。”
看着凌茗瑾的模样,总算是不负这一个月的等待,凌茗瑾带着这样的面具就是自己都觉得陌生,更何况是他人。
此时哪怕就算是北落潜之站在凌茗瑾面前,凌茗瑾觉得自己也有信心鱼目混珠瞒天过海。
“咦,前头为何乱成了一团?”正在两人笑着打趣之际,凌茗瑾看到了前头广场里的香客慌乱了起来。
安影也眯着眼眺望了片刻。
本挤在广场中央的香客似是被人推在了两旁,中间倒是空了出来,隔着远也看不真切,两人一商量,就走向了广场。
是一队官兵,官兵并排在两侧,硬生生的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是安乐侯的兵马。”安影看着那些官兵腰间的牌子,退到了人群之后。
“安乐侯,不是还有五天才入冬?”凌茗瑾循着安影的目光看去,也是不甚疑惑。
安影皱着眉头,没有回答。
凌茗瑾观望着中央那条道路,却始终没有看到所谓的安乐侯。
等了半响,无间寺的主持到了广场之中。
一干香客小声议论着,对这个迟迟不露面的安乐侯都抱着极大的兴趣。
晋城的百姓,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迎来安乐侯与其夫人回乡祭祖寻女,对于安乐侯,晋城百姓说辞不一,但大多的晋城百姓都说他是一个好人,每年安乐侯抵达晋城,第一处要到的,就是无间寺,不为其他,只为这里有着一尊开国圣上的雕像。
久久,凌茗瑾听到了有锣鼓之声。
正交头接耳的众人齐刷刷的偏过了头,目光看向了锣鼓之声来源处。
石阶梯上,有一顶玉冠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凌茗瑾在长安呆了几月,却是没见过这位安乐侯,好奇之下,她踮脚昂首打望了许久。
戴着一顶白玉镶金苍龙教子珠冠,剪裁的十分得体的石青直地纳纱金龙褂罩着一件米色葛纱袍,腰间束着汉白玉六块瓦明黄马尾丝带,已是花白了的胡子梳理得一丝不乱,嘴角眼睑都有了细密的鱼鳞纹,只浓眉下一双瞳仁炯炯有神,黑的深不见底,精神看上去还算健旺,举手投足间却显出老相。不过是三等侯位,却身着黄马褂腰戴六玉,安乐侯赫赫地位呼之欲出。
当年晋城安家护国有功,移居长安,而安家世世代代,都是手握着兵权的重臣,可谓荣宠不衰。
“安乐侯光临无间寺,无间寺蓬荜生辉啊!”主持一见安乐侯,不紧不慢的上前两步双手合十弯腰鞠了一躬。
“主持说的哪里话,倒是闲甲每每到无间寺,都可沐浴佛光参悟人生大道啊!”安乐侯也是双手合十,鞠了一躬。
站在安乐侯身侧的侯爷夫人亦然。
“侯爷,香火已经备好,今日可是,如往常一般?”主持微微侧身,面向雕像。
虽说香客被官兵架开,但那座雕像之前,却并未站着有香客。
“自然。”安乐侯一抖宽大衣袖向前两步。
主持与身后的小沙弥伸了伸手,示意他将手中的三炷香递过去。
安乐侯接过,恭敬矗立良久,然后才下跪行了叩拜磕了一个响头。
“圣主英明万代,庇护我大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安闲甲一求边关安宁,二求此番,可寻得幼女。”
说罢,安乐侯站起了身,将手中的香插在了香炉之中。
起身,安乐侯走到了香炉之前,掏起了一把香灰撒在了自己衣襟之上。
又默立良久,他才迈着步子走到了主持身侧。
“主持。”
主持微微低头,聆听。
“实不相瞒,此次我与夫人提早到晋城祭祖,是因为收到了一封书信。”说着,安乐侯在怀里掏出了一张纸。
273:郡主
主持疑惑一瞬,接了过来打开一观。
毕,他呵呵一笑,与安乐侯鞠了一躬:“侯爷苦寻多年,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安乐侯将主持拖起,压低了声音询问道:“还望主持替安某召集一下无间寺的香客,若是能寻到小女,安某定然日日吃斋念佛。”
“这是当然,若是真如这信中所说,那真是大幸,大幸啊!”
随即,主持提高了嗓音与广场一干人等说道:“诸位,今日安乐侯祭祖寻亲,与他失散多年的幼女,应当就在众位施主之中了,敢问哪位施主是封子絮?”
主持此言一出,一干香客哗然。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口传着封子絮这个名字。
主持手中那封书信,凌茗瑾自然认得,自己一番苦心,总算是没有浪费,不过看安乐侯的这副神情,他们收到的应该是书信的上部分。
见凌茗瑾神情欢喜,站在凌茗瑾身侧的安影脸上隐隐流露着怒气,封子絮,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
“当年安乐侯幼女在晋城被人拐带,从此渺无音讯,现有知情人千里传信,还望众位施主念在众生悲苦,这位封子絮施主,站出来吧。”主持此言一出,众香客依旧是议论纷纷,但却无人迈出一步。
安乐侯与安夫人一脸期待的扫看着人群,静静的等待着。
“大师。”人群之中,凌茗瑾的声音响了起来。
安影一愣,皱起了眉头。
安乐侯一听着声音,赶忙让官兵让开了一条路让凌茗瑾走上了前。
“哦?这位小施主莫非就是封子絮?”主持双手合十与凌茗瑾微微低头。
“大师,你说的这个封子絮,我认得。”凌茗瑾说着在人群里观望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她此时,应该是在西厢房。”
主持一听,笑着与凌茗瑾说道:“多谢小施主,老衲这就带着安乐侯去寻了,不知小施主能否同行?”
凌茗瑾点了点头,与人群招了招手。
正是一脸冰霜的安影,缓缓从人群走出走到了凌茗瑾身侧。
主持不认识凌茗瑾,却是认识安影,一见他的模样,主持愣了一愣。
“原来是安影,如何甚好,既然你们认得这位封子絮施主,就劳烦你们去指认指认了。”说着,主持与安乐侯微微一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安乐侯拱了拱手,与主持并肩而行。
有些看热闹的香客也是一路跟随。
西厢房在无间寺的最西端,平日最是平静除了借宿之人鲜少有人到此,突然的来了一大帮人,再看居然还有主持安乐侯,正在西厢房院子里扫地的小沙弥慌了手脚。
“净空,这西厢房,可住着一名名叫封子絮的小施主?”
主持甚是和蔼的走到沙弥身前。
沙弥一手握着扫把一手并拢行礼回到:“有这么一位施主。”
“那你去传一声,就说是老衲找她。”
沙弥道了一句是,赶忙进了长廊推开了敲响了一间屋子的屋门。
不出片刻,一袭红衣的子絮,就被沙弥带了出来。
为防万一,主持询问了一句凌茗瑾。
凌茗瑾道了一句肯定。
“封施主。”主持朝着子絮鞠了一躬。
子絮看着这一群人,甚是疑惑的还了一礼。
“封施主,这是安乐侯与侯爷夫人,今日老衲找你,有一桩事要确认。”
子絮一听安乐侯的名头,脸色顿时一僵。
“不知封施主的身上,是不是有一块这样花纹的玉佩呢?”说着,主持展开了手中的那张纸。
子絮详装镇定的扫看了一眼纸张,皱起了眉头。
安乐侯一直在一旁细细打看,见子絮这一皱眉,他脸上顿时一喜,一旁紧张得无法言语的侯爷夫人,也是面带喜色的握紧了安乐侯的手臂。
子絮也不多说,只是转身回了屋。
等了片刻,她再次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主持说的,可是这个?”说着,她摊开了手掌。
一枚双鱼图案的白玉玉佩,现在了众人眼前。
安乐侯紧张向前一步抓起玉佩端详了起来,侯爷夫人也是后一步走到了安乐侯身侧细细看了起来。
越看越是欢喜,越看越是激动,这一对年过四十的夫妻看着手中这块小小的玉佩,都红了眼眶。
见到这般情形,主持也明白了过来,当下他双手合十,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枝枝?,侯爷,真的是我们的枝枝。”握着手中玉佩,侯爷夫人喜不胜收。
安乐侯红着眼眶看着眼前一脸谨慎的子絮,拉着侯爷夫人的手走到了子絮身前。
“孩子,爹总算是找到你了。”
不明就里的子絮警戒的看着这一对时而欢喜时而垂泪的夫妇后退了两步。
“孩子,你别怕,我是你爹爹啊!”
安乐侯说着又向前了两步。
侯爷夫人一时难以自控匆匆两步走到了子絮身前拉住了子絮的衣袖:“枝枝,娘的枝枝啊!娘总算找到你了!!”
主持看着这副情景,笑着转身与一干香客解说了起来,在他的劝说之下,大多的香客都已经离开了西厢房,不出片刻,方才那拥挤不堪的西厢房又恢复了安静。
凌茗瑾也已经离去,是被安影怒气冲冲的拉着离开的。
“是你送的信?”安影话不多说劈头就是这么一句。
“是。”凌茗瑾没想过要隐藏,反正现在此事已经成了定居,安影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处。
“凌茗瑾,你不要自作聪明,长公主让你离开长安让你改头换面,不是要让你给长安送信的。”安影怒不可揭狠狠一拍长廊梁柱。
“凌茗瑾已经死了。”凌茗瑾冷冷看了一眼安影,转了身。
“那你还送信去长安,是怕北落潜之找不到你的踪迹么?”安影怒喝一声,又重重一拍梁柱。
“那你可看到都察院的人来了,我既然送信,自然想到的是隐蔽的法子。”凌茗瑾很没底气的顶撞着。
“那个封子絮,与你什么关系?”安影知事已至此说也不能把凌茗瑾如何,眼下除了愤怒让他更是疑惑的是封子絮的身份。
“你无需担心她的身份。”见安影转移了话题,凌茗瑾语气也顺而硬气了起来。
“你说你见过那玉佩,又说是在玉门城,现在又这般维护这个封子絮,看来你们关系已经不浅才是。”
“她与我与你都是一样,从那宅子里出来的。”凌茗瑾不再隐瞒,若是瞒着安影,只怕他天天就得去找子絮的茬。
“那她是谁的人?”说到哪宅子,安影神情顿时紧张了起来。
“北落修,不过已经不是了,她现在就是她自己。”凌茗瑾耸了耸肩。
“你以为我会信?”安影满面寒霜。
“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查。”凌茗瑾对此到不担心。
“她真的是安乐侯那个失散的女儿?”
“不然呢?”凌茗瑾又是耸了耸肩。
事已至此,已成定局,她暗中帮了白公子一把让他搭上了安乐侯这样的军方人物,而安乐侯也得以找到了他失散多年的小女,而子絮,也可以过上荣华富贵安康的生活。
很完美,一环一环扣下来各得其所。安影气冲冲的走了之后凌茗瑾悠闲的哼着歌在长廊里悠闲的走着,安影去干什么她可以猜得到,该做的她已经做了,现在的她不是凌茗瑾,而是安以灵。
“公子。”身后似是有人在呼唤。
凌茗瑾扭回了头。
是子絮,此时的她不该是与安乐侯夫妇在一起哭诉这些年的经历话一话这些年的孤苦谈一谈父母女之间的情谊吗?
“公子留步。”
凌茗瑾停下了步子。
“姑娘,不,郡主有何吩咐?”凌茗瑾一拱手,下意思的低了低头。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与子絮说话。
子絮听着声音疑惑了一瞬,打量了凌茗瑾两眼后她又笑了起来:“原我还以为你是不会说话的。”
凌茗瑾摇头笑着道了一句误会误会。
“听安乐侯说,是你带着他们找到我的?”子絮身着一身红色衣衫,一头细致乌黑的长发,绾起碧落髻,略显柔美,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采,一双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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