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说是谁胆敢上云翎山庄来捣乱,原是柳家的人。”谁知这自称老树枯藤的老头却是不撒了手,死死就认定了柳流风是那图谋不轨之人。
“我说老头,你别倚老卖老欺人太甚。”柳流风满腔怒气,终于爆发而出。
“无知黄口小儿,居然这般目无尊长,我倒要替柳清风好好教教你这不张眼睛的东西。”
与萧家联姻之事本是柳家受辱,若不是柳家与萧家有着几代的交情柳流风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登门拜访,谁想一来就碰到了一个疯老头,听这狂妄自大的口气显然今日是不把自己揍一顿不罢休的了,都已经被欺负到头上连着自己父亲的名字都说出来了,柳流风哪里还能退让失了身份丢了面子。
“到底是谁没长眼睛,可笑,我爹爹的名字岂是谁都可以说道的?”话音未落,柳流风已经纵身而出跃入了白雾之中。
白雾虽浓,却是也可看见四方五丈的范围,柳流风扫看四周,最终目光落在了一颗松树之上。
“我道是什么光明正大之人,原来也不过是藏身暗处的宵小罢了。”
此言一出,松树微的一颤,待柳流风眯眼凝眸,那松树之上已经出现了一鹤发老翁。
果真内力深厚,柳流风面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好你个小儿,前番伤了我家老九老十,此番又来我云翎山庄窥探,说,柳家到底意欲何为?”
松树上老翁一跺脚,松树剧烈颤动落下来额一地的松果。
前番伤人?柳流风心思爹爹应该不会做出这等的事情,莫非这当真只是一个误会?
“你看清了,我乃萧庄主请来的贵客旦城柳家柳流风,你口口声声说的柳清风便就是我父亲,何时伤了云翎山庄的人我不得知?”一声发问,问得松树上的老翁也是疑惑了起来。
在昨夜出了那事九长老十长老被伤之后,他就一直守在这里,就是方才有人来通报庄主回归召开大会他都未去,是了是了,方才来禀告之人不是说了柳家来人了?
莫非………………
老翁一鄂,空无未握剑的手伸向了嘴边。
若真是如此,在柳家与萧家关系如此紧张的关头,他这不是在给庄主惹事吗?
想着,方才还趾高气昂的脸瞬时就拉耸了下来,一跃下松树,他就与柳流风讨好了起来:“原来是江湖中闻名遐大名鼎鼎的柳少主,你看,是我老眼昏花,是我倚老卖老,是我老糊涂了,您就莫要气怪了。”
241:真正的暴风雨
这变脸的功夫,就是柳流风这等善于变通的商贾也是目瞪口呆。
“也怪老九老十被人伤了,才让我生出了这样的误会,柳少主玉树临风仪表堂堂一表人才,肯定不是那宵小。”老头一脸讨笑浑身透着一股浩然正气,已然把方才自己的那些话抛在了脑后。
方才还是黄口小儿无知宵小,现在就是玉树临风仪表堂堂,柳流风虽听着这话很是别扭,但碍于误会解除实难对长辈无礼。
“那不知前辈是?”压下心头千般念头,柳流风一拱手鞠躬问道。
老头见他也不迁怒自己,顿时压力松解一身轻。“我乃是萧家八长老老树枯藤,今日的事,老小在这给柳少主赔不是了。”
柳流风心中顿时明悟,在来临城的路上萧峰也与他说了现时云翎山庄的现状,萧家十位长老也不全是有了心思,就说这八长老九长老十长老对萧明轩那时打小就百般疼爱维护的,只是这几人都有些为老不尊也不理庄里事务,所以在山庄里除了那选拔下一任庄主可投上一票之外也没多大的话语权,此番他们被那七位长老排挤在外本就是一身气,不巧昨夜十长老撞见了凌茗瑾两人,本事想出一口恶气的十长老哪想到会阴沟里翻船未捉到这夜闯云翎山庄的人,反而是自己受了重伤,八长老与九长老十长老一向亲厚,此番见他们受伤也是不甘,反正庄内无事他便就在这守着,只等着昨夜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儿,谁想,这就碰到了柳流风。
八长老,说起这个排位柳流风才隐隐有些印象,这八长老在他印象里最是为老不尊心性顽皮的,特别是倔脾气一上来,那是萧峰都拉不住的。
“既然是一场误会,解开了也就无事了。”柳流风谦和一笑。
八长老长呼了一口气拍着胸膛笑了起来:“说来柳少主也是好久没来了,十多年,当初才这么高呢。”八长老比划着。
“时过境迁,倒是八长老越活跃年轻啊!”柳流风这不是一句奉承话,在他印象里,八长老十年前比之现在似乎是更显老态的。
“这还是因着一种神药,不过是一副皮囊年轻了又有什么用,老夫已经活了七十岁啰!”
柳流风谦和一笑,避而谈起了别的话题:“此番萧家内乱,全仰仗八长老对明轩呵护有加,流风在此替明轩谢过了。”
“唉,柳少主客气了,明轩是我看着长大的,老大他们也是的,活了大把的年纪,还总是去欺负小孩子,实在是不该,倒是柳少主不计较明轩与萧家的过错登门,不易啊!”
八长老眯着浑浊的双眼,叹气晃脑。
柳流风这一简简单单的上山,看似容易实则却是与云翎山庄的众人与天下人表达了自己与柳家的态度,柳流风这么做,也算是为萧家为萧明轩解了一道难题。
这么一来,柳家小姐蒙受了羞辱,柳家也要蒙羞,登门看似容易,却也不易。
那些别有用心想拿着此时大做文章的人,也只能断了这个念头。
“我与明轩是兄弟,他也是无心之失,我与父亲并不怪他,此次萧家内乱,流风一个外人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剩下的,还要仰仗着八长老多多照应了。”
虽他表明柳家愿做萧明轩的后盾,但柳家毕竟只是外族的力量,像决定下一任家主这样的内部大事,自然还是需由萧家的人去解决。
“老夫明白,听说明轩也回来了?”
柳流风点了点头,这八长老,肯定又是倔脾气上头只顾着守株待兔而忘了正事了。
哎,明轩的处境堪忧啊!
“听八长老所说,云翎山庄似乎是来了贼人?”
八长老大嘴一张,但眼珠一转之后又是退后一步低声说道:“无事,无事,云翎山庄名头太盛,总是有些个不怕死又想一举成名的。”
柳流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我先去长老堂一趟,柳少主请自便,今日之事老夫有愧,稍后得闲,定与柳少主大饮一场。”
柳流风点头应了一句好,拱手道别。
八长老匆匆离去,此处终于又恢复了安宁。
日山三竿,白雾渐散。
柳流风循着记忆一路寻找,总算在转悠了大半个内苑之后找到了萧明轩的住处。
萧明轩的住处与他记忆中的大有不同,原来他曾与萧明轩在墙角亲手栽下了一些爬山虎,经过十年的生长,原来不过只有几片叶子的爬山虎已经是翠翠郁郁爬满了萧明轩院长的外墙。
推门而入,方走进院长就听到了里头的哭声。
柳流风心绪沉重,思忖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萧夫人的贴身婢女识得柳流风,见他进门赶忙就吩咐了其他婢女不得阻拦。
走到屋门处,柳流风抖了抖宽大的衣袖,敲响了屋门。
屋门哭声戛然而止,响起了萧夫人略微沙哑的声音:“是谁?”
萧夫人的贴身婢女正要出声,柳流风挥袖止住。隔着屋门,柳流风说道:“萧伯母,是我。”
识出了柳流风的声音,屋内萧夫人拭了拭脸上的泪水压了压嗓子说道:“进来吧。”
柳流风推门而入。
“萧伯母。”
一眼,他就看见了床榻之上的萧明轩,双目紧闭,像是坠入了梦魇之中,萧夫人紧紧握着萧明轩的手,两眼通红含泪。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萧夫人强忍着眼中的酸涩,哽咽着低下了头。
“萧伯母,让我试试吧。”柳流风打量着自己十年前自己无比熟悉的屋子,心中更是感伤,若是萧明轩醒不过来,以后,也不知该是何事会醒过来了,萧明轩从来都不是一个只知逃避的人,萧家内乱,正是刺激他醒过来的一个机会。
萧夫人看了一眼一身白衫的柳流风,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她确实是没了别的办法。
起身,哽咽啜泣,出门。
一缕阳光泄进屋内又被迅速掩盖。
花窗之外白雾渐散可见云翎山庄风光。
真是仙境一样的富贵地,可谁又知道,这样的地方藏着怎样的凶险。
柳流风是知道的,在这苍天大树棺木之中假山之后等等一切可藏身的地方,都会有一双眼睛。
武学世家,就是有着堪比皇宫防卫的防卫网。
谁要是不知死活的闯进内苑,只有死。
………………………………
一曲毕,枯叶落,飞鸟渐远。
红日阁外,北落潜之独坐石桌旁,石桌之上一壶烈酒,一张木琴。
红日阁,已非游客休憩的享乐的所在,而是她的陵墓。
一品阁,再也不是一品阁。
萧明轩离去了,柳流风也一同离去了,但北落潜之却是留了下来。
他总觉得,凌茗瑾不该就这么死去的,她若是要死该死,也是死在自己的手上。
一曲祭奠,一杯酒水入黄泉,萧萧落叶之中,他双眸低垂。
这是告别,他与她尽最后一杯。
他是都察院的院长,不可能永远滞留在安州,今日,就是告别。
一品阁四周,他已经布好了都察院的人,最终她是因自己而死,为她守墓,本就是他该做的。
落叶萧萧,他信手拈起了一枚。
起身,他走到了红日阁前。
红日阁前,立着一个白玉雕像。
是凌茗瑾。
不单单是这红日阁,就是涵虚堂、藻鉴堂、治镜台,另一岸:唐明街、近水楼、红日阁、明月楼等处,都有着凌茗瑾的雕像。
纵然死了,他也要她容颜留世。
白玉无瑕,人非绝色,衣衫飘飘,这固定而永恒的雕像,将会永远矗立在这一品阁中。
“凌茗瑾,你无声无息离世,我无法给你公道,但我能给你轰轰烈烈的葬礼,你这一世,活得果真潇洒。”举杯饮尽杯中酒,北落潜之站在雕像之前,喃喃自语的诉说着。
“自此之后,都察院再也不会有情报科科目,这,同样也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北落潜之定定的看着那永远也不会动的雕像,讪讪一笑。
长满青黑色胡茬子的下巴微微颤动,苍白的嘴唇紧抿,许久,许久,他才深吸了一口气。
吐气,压下心头杂绪,他觉得轻松了很多。
“走了,若是得空,我就来看你。”
风中,他神情低落转身,任落叶拍打着脸,任清风拂动了衣衫。
一路,他没有回头,出了红日阁的树林,出了一品阁,出了安州,去往了临城。
…………………………
这绝对是轰动长安的大新闻,为此百姓津津乐道啧啧感叹了半月,为此皇宫之中阴霾层层乌云笼罩了半月,为此,长公主府里长公主冷脸了半月。
若说是高兴的,也就只有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
北落潜之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与长公主冲突,皇上下旨召回不得气歪了鼻子,受益最大的确实是他们。
五皇子忙着整理禁军之事无暇顾及,三皇子四皇子确实在府上与皇宫之间跑得勤快,一句句的中伤之言经由两人有意无意的传到了皇上的耳中,换得了皇上更大的怒气冲天。
242:豪赌
三皇子四皇子则是隔岸观火,只等着北落潜之回长安之后皇上对他一顿臭骂。
谁想,安州八百里加急快报,北落潜之去了临城。
他们心想,这下可好,又让自己逮着小辫子了。
顾不得身侧美人,他们赶忙一个个的乘着小轿去了皇宫。
皇宫内,早已得知此事的皇上更是勃然大怒,他下旨找回,北落潜之不遵旨已经是忤逆之罪,皇上虽未想过治罪北落潜之,但始终是面子上挂不住,现在倒好,去了临城,这让他怎能不火大?
“安亭,明日去一趟临城,去把这个逆子给朕带回来。”
顺鼻子顺眼站在一旁的安公公恭敬拱手道了一句是。
就是这时,长公主到了。
此事说来也是因长公主而起,皇上虽不愿加罪长公主,但心里还是憋着火气,此番几次长公主来见他都未见,但这次,他想听听他这个妹妹的看法。
北落潜之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忤逆圣意的皇子,小小的一个凌茗瑾,就算是他心中喜爱,也已经死了,皇上从不认为自己所看好的儿子会是一个不识大体不顾大局没有脑子的蠢货。
安公公出宫门宣见,长公主虚虚而入躬身行礼。
拂袖命长公主平身之后,皇上便就说了话:“小词,潜之去了临城。”
“皇兄,臣妹方才已经得知了。”
“你怎么看。”皇上除了会与司马大人征求意见之外,也会与长公主问起她对一些事情的看法。
长公主未作思虑,即刻回答道:“潜之从来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孩子,此番,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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