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子说,先按兵不动,看他们能搞出什么花样,不过也要小心着些,苏家那些人,可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主。”
凌茗瑾微微低头,拱手说道。
红妈妈听之觉得有理,紧拧的眉头渐渐舒展,她这一生别的不说,就擅长的,绝对是忍。
为了杜松白公子,她隐忍了二十年。
“如此,我知道了,两位长途跋涉,吃过了饭没?”放下心头百般思绪,红妈妈笑着与凌茗瑾两人说道。
“不劳费心,吃过了。”凌茗瑾再一拱手低头。
“两人可急着返回长安?若是不急,在这住一宿吧。”
凌茗瑾看着红妈妈那一脸笑,心思红妈妈果然是个会待客的主。“现在长安忆也是多事之秋,白公子让我们来问问,长安忆的事情现在如何了?”
“姑娘们大多都已经遣散了,只有少数一部分无家可归的人留了下来,下人婢女也只留了些用得着的,其余的一并打发走了。”红妈妈幽幽长叹了一声,长安忆到底是花了她这么多的心血,从一个姑娘两个姑娘慢慢调教到了现在的规模,虽青州百姓都只说长安忆是白公子一手打造而起,但其中大多的事情还是红妈妈在做,毕竟这做的是姑娘的生意,白公子一个男人要忌讳很多。
“那余下这些作何打算?”凌茗瑾既然是冒着白公子的名义而来,而白公子有远在长安,多问几句好回去详细禀告也是应当的。
“这些姑娘都是无家可归,这些年与长安忆也有了感情,长安忆空着也是空着,就暂时让她们住着。”红妈妈轻唉一声,站起了身走到了凌茗瑾身侧。
“您的心思,白公子都是知道的,等到时机成熟,长安忆再开业也是可能的。”长安忆的一众姑娘与凌茗瑾有过恩情,现在长安忆歇业遣散人员她也不想看到。
“小白要有一番事业,长安忆怎能拖了他的后腿,其实我早已经有了一个办法。”红妈妈莞尔一笑,看着凌茗瑾脸上的面具发起了楞。
凌茗瑾心虚低头。
“这些姑娘都是我一手调教,这些年大庆有些名声的乐师舞师也都请来了教授,长安忆的姑娘,永远都是最好的,现在长安忆已经解散,长安里的那些人,想来也是没话可说了,我倒是想,开一家教坊。”红妈妈捻着玉兰指掩嘴轻笑。
凌茗瑾对她这一笑甚是疑惑,想了想还是没有接过话头。
长安忆的姑娘多才多艺,开价教坊当然是可以,只是凌茗瑾心里依旧是觉得可惜,偌大的一个名动四方的长安忆,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歇业了。
今非昨日,物是人非啊!
“你们是从长安来,想来是知道长安近两天发生的一桩事情了。”红妈妈缓缓挪动莲步,哀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听说,都察院情报科的科目凌茗瑾死了?”
‘凌茗瑾’已经死了有三日,消息早就传到了青州,不过青州的人大多是不认识这位凌科目,所以也就没有传出多少话头,红妈妈与凌茗瑾倒是有过一点交情,凌茗瑾又与白公子也算得是朋友,此番突然听到凌茗瑾的死讯,她当然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此事在长安人尽皆知。”凌茗瑾拱手,头埋得更低了。
“那能否与我细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小白对此事是如何看待以为的?”
红妈妈显得有些心焦,就是说话的语速都要快了几分。
“三日前,公子正是身体痊愈之时,那时公子去了皇宫领旨,而长公主此时却是到了杜府,也不知是因何凌科目冲撞了长公主长公主欲要将凌科目带走,公子赶回府中阻止不得,而后凌科目确实是在长公主府中呆了一会儿的功夫,听说长公主还逼着凌科目饮了一盏茶,这茶,便就是所有祸根的源头,是夜,凌科目返回家中,毒发身亡,一直到凌晨之时才被都察院的人发现。”
凌茗瑾说得通络,为了照顾红妈妈的情绪,她特地提起了白公子。
“那这么说,小白因着此事与长公主起了冲突?”红妈妈微微颤动的睫毛难掩心中担忧。
凌茗瑾点了点头,她当然也明白白公子得到长公主的信任有多不易,此番为了自己与长公主起了冲突,对他来说是多大的损失。
“哎…………”红妈妈又是轻声一叹宛如自言自语的说道:“小白这孩子,出了明轩之外就没个朋友,他能为了一个凌茗瑾如此,想来也是将她视作了朋友,此番与长公主起了冲突,他在长安的日子,怕是要艰难许多了。”
凌茗瑾心有不忍,踟蹰一瞬拱手说道:“而今公主已经贵为亲王,在朝野之中声势日旺,您请放心,公子自有打算的。”
“亲王,亲王,哎…………”红妈妈没有转而欢喜,反倒是更为沮丧,似乎白公子现在这个亲王的名号在她看来,更是处境艰难。
不对,亲王,若是换了一般的人家,不该是欢喜鼓舞大摆宴席庆贺的吗?
“老叶这个老家伙,也不多劝劝他,明知道那样做有多危险,若是出了岔子,我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小姐。”红妈妈坐在了石凳上,语气里带着几分哀伤几分愤愤。
老叶?凌茗瑾想了又想,最后才在安影的提醒之下知道了老叶是何人。
老叶,叶开,就是那个年老面若少年的药圣济世侯。
凌茗瑾心里不由联想到了更多,白公子所中之毒来自皇宫,而他又是杜家小姐杜依依的私生子,莫非,真的映中了长安百姓的传言?
这等大事,凌茗瑾也不敢妄加定论,皇宫里见不得光的事情多了去,也许当年杜家那场灭门血案,就是一场政I治迫I害。
总而言之,杜松白公子,真是一个可怜的人。
凌茗瑾无言相劝,久呆又怕露了破绽,在与红妈妈又询问了一些小事之后便就拉着安影离去。
想着上一次到青州时所见的长安忆盛况,再看现在二十三弦河上的人迹萧条,凌茗瑾心里就想是堵着无数的破絮,让她有些喘不过了起来。
“陪我去喝两杯吧。”
走到一家酒楼下,凌茗瑾看了一眼在风中猎猎作响的酒字招牌,心中更是惆怅。
安影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跟上了凌茗瑾的脚步。
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凌茗瑾要喝的不是酒,而是想用酒来消愁。
用酒消愁愁更愁。
万般无头的愁绪,让她心情越发的沉重,这世上,不止是她一个人活得艰难,虽说她并不了解白公子这个人,但在他颇为传奇的一生里,她看到了他的艰难。
当然还有很多人,她只欠了几人,可这一欠,这辈子估计是再也无法还清。
情债,人情债,最是难以明算账一笔勾画。
秋风乍起,大雨突至。
这秋风虽不如玉门城那般寒人刺骨,但夹杂着几分秋意萧肃的大雨,却是让已经半嘴的凌茗瑾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大雨来得突然来得滂沱,许多的人占到了酒楼之外屋檐下避雨,当然也有着少数一部分人邀着身旁好友进了酒楼想要饮上一两杯驱驱寒气。
着实,是寒秋到了。
凌茗瑾紧了紧还是入秋时所置办的衣裳,继续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有着小部分的人,冒着大雨在街上奔跑。
方才还是人头攒动的大街,才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是空荡无人。
酒楼的掌柜心善,见酒楼之外人太多有些人淋着雨,他也不在意是否会影响自己的生意直接就让这些人进了酒楼,反正下雨的人是做不成生意的。
人一多,酒楼也就热闹了起来,有些人过意不去也要了一两两两的酒在饮着。
227:新的开始
人多口杂,特别是这样无趣的时候。
“你们听说了没,长安前两日死的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一人搔首低头,细细在想着。
“前两日?莫不是那个都察院的科目?”一人赶忙提点。
“正是正是,正是都察院那个女科目,听说前日发丧了。”
众人唏嘘一声,不作理会,不就是发丧,这有什么好惊奇的。
挑起话头的人自然是不愿看着众人对自己的话题就这般漠视,他加重了语气说道:“发丧是不新奇,但能让都察院的院长当今的二皇子为其送葬,却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此言一出,果然是吸引了酒楼内大半人的目光。
正握着酒杯双眼迷离的凌茗瑾一听,心头也是一惊提着耳朵细细听了起来。
“前日,送葬的队伍从长安南门出发,听说是要去安州。”那人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心中不胜欢喜,就是脸色的神情也是越发的生动起来。
“去安州?不过是一个科目,何须劳师动众千里迢迢去安州下葬。”众人当然是不信。
“你们别不信,你们也知道,这位女科目死得蹊跷,据说可能是与长公主有些干系,据说那日,长公主带着杜亲王拦在了城门处,还险些闹出了事端。”男子口沫横飞,越说越是带劲。
“杜亲王。”众人呼了一声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杜松白公子,可谓是青州最大的传奇,出生之时给杜家蒙羞并带来了杜家血案,百年望族一夜毁灭,而杜松又白手起家以一己之力创下了长安忆,长安忆是什么,那可是扬名大庆的青楼啊,就是长安里最大的红袖添香,也比长安忆要稍稍差了几分啊!!而更让人大呼传奇的是,白公子一介商贾,居然还入了长安进了仕途成为了内库管事,内库,那可是大庆的命脉之一啊!!
可白公子不单单是去了,而且更是在短短一月内赢得了皇上的赏识,而更是短短半年内让大皇子落马让长公主对其推心置腹从而成为内库主事人。更加离奇的是,一介草民杜松,居然还在入了长安半年之后来了一个华丽丽的转身,一举成为皇上义子封为亲王。
杜松被封杜亲王的消息,皇上可是昭告了天下的,同在青州,青州百姓哪有不知的道理。
凌茗瑾还记得第一次有人与她说起白公子的时候,那人就直呼白公子是青州家喻户晓的人物,看其神情更是对白公子有着几分的仰慕。现在白公子已经飞上了枝头,这些人除了更是敬佩仰慕之外还是更为敬佩仰慕。
白公子,绝对是青州城的一个神话。
凌茗瑾对自己离开长安之后发生的事情就一无所知,现在听着有人说起也就提起了精神听着,她本以为那个待自己受死的范芳杏应该是葬入都察院的陵园的,她怎么也没想到,会送往安州。
安州,那里确实是承载了她对这个世界美好回忆最多的一个地方。
这份心意,她当然明白。
她不明白的是,北落潜之,居然也在送葬人之列。
以他的心性以他与自己的关系,他不该是偷着乐吗?怎的却是为了自己放下了都察院的事务去往安州送葬?
想着,心头越发的乱了。
“长公主当真是害了那位女科目的人?”酒楼内响起了疑惑之声。
男子双手叉腰起身提气道:“这位女科目也是有些过往的,长安里一直有传言,说年前的内库失火,是与此人有关。”
男子此言一出,许多人就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当初内库失火虽并未卷起多大的风波,但听说却是烧了不少的钱财珠宝,若此事真的是那女科目有关,那长公主要杀了她也是有可能的。
“还有一桩有趣的事,长安里还有一桩流言,说的是二皇子与这位女科目的故事。”
男女之情最是让人心生揣测,男子此言一出,大多的人就随声囔囔着说道:“什么故事什么故事。”
凌茗瑾当然知道男子口中的故事是什么,这时间最容易让人相信的,果真是谣言。
单手握着酒杯的安影微微抬眼一瞥,见凌茗瑾一脸风轻云淡也就扯出了一个笑容。他是长公主身旁的亲信,他当然知道一些谣言背后的真相。
“你们可记得半年前都察院广发的通缉画像,不说别的,就是我家现如今的茅房里还挂着这么一张,此人姓凌单名一个茗字,是一男子画像,说是采花大盗,说来也是奇了,此人的五官与死去的那位女科目,倒是有着几分的相似,而这位女科目,全名凌茗瑾。”
在男子这样的引导之下,就是傻子也会联想到什么,此时就算此时真的是巧合,在众人看来也是大有蹊跷了。
凌茗瑾无奈扶额一口一口的啄着酒,万般愁绪繁杂之下,她倒是觉得这酒越发的清淡了。
“若凌茗真的就是这凌茗瑾,为何半年前二皇子与都察院对其是满大庆的追杀,而半年之后却是让她入了都察院做科目,都察院用人向来有着一套严密的规章,凌茗瑾一个姑娘家对都察院并无半点贡献凭空出现担任了情报科科目一职,其中,大有蹊跷啊!”男子两道浓眉一皱,声色俱貌说得让人是津津有味。
“那这么说,二皇子与这位科目,是有些故事了?”有人接着起哄。
“那是当然,听说这位凌科目,原是二皇子爱慕之人,只因求之不得,而此女又与云翎山庄的少主订了终生,中间或许也是生了一些事端,所以这二皇子就气不过,可男人嘛,还不就是那样,许是二皇子也是盼着此女回头,所以也就未一条道堵死,只是公开了此女男装扮相的画像,大海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