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永世,不入长安。
夜,这般撩人。
凌府里发生的一切,不为人知,最终还是被人知晓。
在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凌茗瑾的助手许国义拿着情报科的消息前来寻她。
219:愤怒
管家敲了她的屋内敲了许久都未有声响,管家心思不对,凌茗瑾一向睡得不死,只要有声音她就会惊醒,现在怎么敲了这么久里头都没声响?
这消息很急,许国义见门久久不开,也就大声询问了几声,可是依旧没人回答。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许国义一脚踢开了屋门,看到了床榻上沉睡的‘凌茗瑾’。
那张乌黑肿胀的脸,吓得管家一步就退到了许国义身后瑟瑟发抖。
许国义附身,探了探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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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茗瑾身亡的时候第一时间传到了北落潜之的耳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方起床下榻,正在梳洗。
许国义脚步匆忙气喘唏嘘带来的消息,让他本来甚是愉快的心情突然的就冷了起来。
来不及梳洗,来不及整装,他就这么奔去了凌府。
许国义还是第一次见到北落潜之这么慌张,北落潜之确实从未这么慌张,凌茗瑾的死讯,让他瞬间大脑空白。
他不信,他苦苦追杀了凌茗瑾半年都没能杀死她,都察院的天罗地网她都可以安然无恙逃脱,这样的怕死而生命力顽强的凌茗瑾,怎么就会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夜里。
可他看到的事实不由得他不信。
乌黑肿胀的脸依稀可以辨别出凌茗瑾的模样,她穿的是她平素穿得最多的那套衣裳。
是毒,管家请来的大夫告诉北落潜之,在半夜的时候凌茗瑾已经死了。
是毒?北落潜之的怒火,瞬间就淹没了所有的理智,平白无故的人不可能中毒,她更不可能不发出一点声响就这么死去,但他问过了管家,昨夜,他们早早睡下,并未听到凌茗瑾有呼救声。
他在想,她死的最后一刻想的是什么?她是这么怕死的人,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可以做,可她依旧还是死了,他高兴不起来,开怀不起来。
萧明轩几人是随后赶到的,萧明轩比之北落潜之更要怀疑凌茗瑾的死,他冲进屋子,揭开了蒙在凌茗瑾脸上的白布死死看了许久许久,最终他还是只得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死了,真的死了,昨夜,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这张床上。
瞬间,怒火蔓延。
萧明轩生性冲动,看到北落潜之在一旁倚着屋门站着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奔了过去。
他脑子里再没了礼数,再没了理智,他紧紧拽着北落潜之的衣领,怒不可揭的吼着说道:“她怎么就死了。”
北落潜之冷冷看了一眼,蔓延悲痛的脸偏向了一旁,他懒得回答无力回答不想回答,以前,或许他期待着这一天,但他有着自己的原则,凌茗瑾现在是都察院的人,都察院的人,不能死得这么悄无声息没有价值。
他同样有怒气,可他无处发泄。
一拳,狠狠击在了他脸颊一旁的花窗之上,木屑溅起,擦过了他的脸庞,划出了一道血痕。
“她死了,死了。”
所以的怒火,堵在了胸口,所以的理智,都已经燃烧殆尽,萧明轩的失常,是因为他的慌张迷茫。
凌茗瑾死了,死了。
萧明轩的一拳,激起了北落潜之本压抑在心中的怒火。他从来都是一个骄傲不容人侵犯的人,偏头,脸颊上的那道血痕滴下了一滴血。
他没有张口,直接用行动说话。
一拳,狠狠的击中了萧明轩的右脸颊。
本还有些呆滞的萧明轩,彻底的醒了,彻底的疯狂了。
随即就红肿起来的右脸颊,挂着血痕的嘴唇无声紧抿,他今日,必须要做些什么。
冲出屋子的柳流风白公子柳芊芊拉住了已经陷入疯狂的萧明轩。
但此时的萧明轩,就是一匹不堪不可驯服的野马,柳流风与白公子尽了全力,也始终无法让他平静下来。
“你在做什么,你要是有火要是有恨,你去找长公主。”柳流风的一句话,惊醒了所有人。
萧明轩从悲痛中觉醒,一片空白的脑子闪现着昨日的事情,是她,一定是她,昨日就是她将凌茗瑾带走的。他只是恨,但是收到凌茗瑾平安出公主府的消息就睡了过去,若是那时自己有过怀疑,就不会再有现在的事情。
长公主,真就这么心狠,不过是一件小事,她居然就下了这样的狠手?
北落潜之愣愣的一脸呆滞,昨夜的事情他在早起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但那时凌茗瑾平安离去,所以他也就未多关心,谁想,这里面会有关联。
“走。”转身,他深吸了一口气。
萧明轩大吼一声:“你不能走。”
柳流风赶忙加大拉扯萧明轩的力度。
“去长公主府。”北落潜之未理会萧明轩,这句冰冷的话,却进入了萧明轩的耳中,当理智渐渐恢复,他想到的自然也就多了很多。
柳芊芊呆呆的站在萧明轩身后,她很难想象这件事是因自己而起,她与凌茗瑾结实不久因为萧明轩的关系更是结交不深,但她从未想过会有今日的结局,凌茗瑾死了,自己与萧明轩,再无可能了,再无可能了。
悲哀,悲凉,席卷了她的心,无力,无奈。
长公主到底是长辈,又有着一般长辈没有的威严,与北落潜之同去自然是最好的,更何况在现在,他与自己应该是有着同一目的。
“一起去。”
北落潜之冷冷回头,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但萧明轩还是跟了上去。一人脸颊有血痕,一人脸颊红肿,两人的步子,沉稳而透露着一股悲壮。
凌茗瑾的死,必然与长公主有关,可是,他们又该如何讨回公道?
这世上本就不是事事都有公道的,凌茗瑾触怒长公主,长公主小题大做也罢,但偏偏凌茗瑾有着那么一段不可告人的历史,就是皇上亲自来,也不能对长公主有何责难,因为长公主的所作所为并未违反庆律。
可就这么掩过去?这么让凌茗瑾死不瞑目?萧明轩不愿,柳流风不愿,北落潜之也不愿。
白公子义无反顾的加入了他们的阵营,虽长公主是他的上属,但他对此事的态度昨夜就已经表明。
几人,浩浩荡荡气势冲冲的到了长公主府,凌茗瑾的死现在还是秘而不宣,并无百姓知道这些人气势冲冲是为何。
长公主似乎也已经料到了几人会开,管家早早的就侯在了大门外。
“姑姑呢?”北落潜之话里少了几分平日恭敬,多的直视愤怒。
“长公主进宫面圣了。”管家如是回答。
“何时归来?”北落潜之敛起几分怒火,脸上阴沉得吓人。
“这到不知。”管家拱手回答。
于是,几人只得入了公主府等候,这一等,就是一上午。
正午的时候,长公主才乘轿从宫中归来,见到北落潜之几人,她未有一丝的慌张。
上了茶,落了座,她才问起了几人的来由。
北落潜之问起了昨夜的事情。
长公主既然计划了这一切,又岂会露出了马脚?她轻哦了一声面有诧异道:“凌茗瑾居然死了?”
这一声居然,让萧明轩有时火气冲顶:“长公主,昨夜可是你在杜府将人带走的。”
“是吗?走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长公主依旧难掩诧异。
这般平静,这等镇定,北落潜之心知此次已经是可能问出什么东西了。
而萧明轩依旧还是不死心,在人最绝望的时候,就算知道有些东西自己坚持下去只会失望他也会坚持。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他不介意撕破脸皮。
“够了,萧峰就是这么教养子女的?”终于,一直平静听着偶尔面露诧异的长公主怒了。
萧明轩无惧,他依旧在为了凌茗瑾争取一个公道。
“好,你既然怀疑是本宫所为,证据呢?”长公主也懒得与萧明轩多做纠缠,两手一摊,她挑眉问道。
证据,若是有证据他们又岂会在这里。
“没有证据,就不要中伤本宫清誉,潜之,别人胡闹也罢了,你居然也跟着胡闹,往日姑姑对你的教导你听到哪去了?你们就是这样的态度与长辈说话的吗?还真是反了天了。”玉手,重拍桌面,桌上茶盏,砰的一声落地粉碎。
这一声,就是长公主的态度。
“姑姑,不管怎么说,人死了,她是我都察院的科目,我当然不能让自己的人死得不明不白,还请姑姑配合。”北落潜之起身,身高八尺器宇轩昂的他高出了长公主半个脑袋。
“好,本宫也不想让人说本宫倚老卖老,你们若是拿得出证据,本宫任凭你都察院处置,若是你们拿不出证据,就一个个都给本宫闭嘴。”一声怒哼,响彻大堂。
北落潜之拱手行礼,道了一句:“谢姑姑。”
相反萧明轩却没顾及这么多,他只是狠狠的死死的盯着长公主的脸。
“长安是什么地方,每日都会死人,难道个个都算到本宫头上?本宫若是要凌茗瑾死,她昨夜能走得出我长公主府的大门吗?”
北落潜之没有回答,萧明轩也是沉默,柳流风柳芊芊白公子更是冷着脸不置一词。长公主虽有气,但她既然答应了随北落潜之前去就不会再多说,她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就不怕北落潜之查。
能往她头上泼脏水的人,还没出生,她就是要光明坦荡的出现在都察院,然后用北落潜之的手,洗清自己的嫌疑。
一直等到都察院的来报,北落潜之才开口说了话:“姑姑,请移驾都察院。”
220:人死复生
北落潜之是长公主的侄子,在礼仪之上这么与姑姑说话已经是失礼,更别说他现在是一口咬定长公主与凌茗瑾之死有嫌疑。
长公主向来宠爱北落潜之,此番他这般与自己为难虽早在长公主预料之中,但她心里还是难免起了一些抵触情绪,但她既然要将凌茗瑾的死弄成事实,就必须要走这么一遭。
凌茗瑾的死讯,迅速传遍了长安,不知是谁传出了谣言,说是此事与长公主又莫大的干连,在凌府无法得知现状,许多一头发热的百姓就只得去了长公主府,而在长公主外一些早到的百姓口中,他们又得知了长公主早被都察院院长北落潜之请去的事实。
都察院猛于虎,那个地方百姓自然是不敢去的,聚集在长公主府外的百姓们,奋力的传播着自己所知所见的种种,在他们的所诉中,百姓所知的来由过程渐渐清晰了起来。
凌茗瑾触怒长公主,长公主怒而生威逼着凌茗瑾饮下了毒茶,而后凌茗瑾回府中毒而亡。因前番的一些谣言,凌茗瑾除了都察院科目这个身份之外还有一个众所周知的身份,那就是北落潜之争而不得的意中人。
所以,凌茗瑾的死,在百姓看来,必将引起北落潜之与长公主的正面冲突。
姑侄大战,多么让人喜闻乐见的一件事情。
事实上,都察院里的几位知情人当事人都非常冷静,长公主身份非同一般,他们这些后辈就算有些微言也根本无处发泄。
凌茗瑾的尸身,就停放在都察院的大堂里。
都察院是出了名的护短,但凡是都察院死得不明不白的人,几乎都察院里的人都会大动干戈查它一查,凌茗瑾是情报科的科目,虽说她的上位让很多人不服不甘,但她始终也顶着这么一个确确实实的身份还有一个不明不白的身份。
按着都察院的特权,此案可不走刑部不走大理寺都察院彻查,但此事牵扯到了长公主,北落潜之也不敢坐大在将长公主请到都察院之时就写了一封折子送进了宫。
付十已经验明,凌茗瑾确系中毒身亡,死亡时间为午夜子时。
看着大堂里那具静静躺在架上被白布掩盖的尸体,众人心中百味陈杂,有人有恨,有人有怒,有人有悲,萧明轩一直不敢相信,就算是凌茗瑾的尸身近在眼前他也无法相信,自己这一生唯一喜欢的女子,居然就死了。
苍白的脸颊,早已被咬得溢出了鲜血的嘴唇,发黑浮肿的眼睑,满是血丝的红眸,伟岸的身躯掩不住他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悲凉,藏在宽大衣袖中的双手早已紧紧拽成了拳头,他不甘不愿,为何她死了,长公主却还连着一丝怜悯的眼神都不肯给。莫非皇族就可以高傲至厮,就可以草菅人命?
恨,他心中满满的全是恨,他恨自己无能为力,明明长公主就这么高傲的站在他的面前,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柳流风一直冷冷的站着,冷冷的看着,他比之萧明轩要镇定冷静许多,曾那么接近过死亡的他很明白确切的明白,凌茗瑾已经死了,虽无法相信,但他不得不相信,他同样什么都做不了,别说是让长公主认罪,就是想让长公主为凌茗瑾说一两句哀悼的话他都做不到。他有着让人羡慕的身世,有着比内库也只弱了几分的财力,可到头来,他什么都做不了。
凌茗瑾并非是他唯一爱过的人,但不可否认却是他最想一直走下去的人,白浅早已经从他的生活里消失,而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