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家心中也不无感叹。
这么一来,他们暂时走不成了,林木家的向屋里喊了声:“孩子他爹,七根家的马车翻在村口了,你快出来。”
山里人一向习惯早起,林村长虽然不出远门,但还是早早的就起了。这会一听媳妇的声音,便急忙忙跑了出来。
众人到村口时,那里已经里三屋外三屋的围了好些人,七根家里人都在人群里,除了些淤青擦伤外,看上去应无大碍,众人也松了口气。
七根家的见到林木家的等人脸上都有些尴尬,树根家的因着她的小心眼,虽不至于幸灾乐祸,但心中有气见他们一个个的好好的站在那也就懒得上前去凑那热闹。倒是林木家的身为村长夫人,意思意思的上前简单的问问有没有伤着,见她们摇头,不是很想说话,也就不再多话。
白玲见母亲不上去,也不好意思过去。易为水因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什么身世,也没凑近。
林村长进去问了问正在检查马车的人,方知道原来是七根家贪便宜,租的马车太破了,腐蚀的轮子承受不了到了村口就散开了,因着不是一下子散开来,车里的人才会只受了轻伤。
林村长这么一问,七根家的脸上更是尴尬,她本来是想租个马车有面子些,没想到这马车会散了。
树根家的看了她一眼,想到她之前的顾忌,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刺了一句,“还好不是和我们一块走的,不然……”她虽没说完,但七根家的还是脸色一白,却又作声不得。偷偷看了易为水一眼,见她也正好看过来,心虚的就低了头。
易为水这才知道七根家的之所以改变主意是因为自己,微微抿唇转开眼。
倒是林村长皱了眉头,原来还有这事,心中不悦,要是平日里他定是要亲自替七根家和马车主人说道说道,让七根家的少陪点钱。但这么一来,他也不想管了,只淡淡的看了七根一眼,“你们租的马车本就是有问题的,到了主人家把话说清楚也就是了。”话完,想到自己到底是村长,又道:“对了,记得把车轮子送回给他们。都已腐烂成这样了还租给人,他们也没理。”
七根张了张口,虽然想让林村长帮忙,但想到都是自家贪小便宜的过错,也就没脸皮再说什么,只能呐呐地应声。
见没什么事了,村里人也就散了,林木家的等人见时间不早,也匆匆忙忙上路。
作者有话要说:
☆、背道
源县
客栈外面漆黑一团,除了近处隐约可见一排排的房屋,再远点就是黑暗一片。但男人依然站在窗前,黑夜般的眼眸望着漆黑的窗外。
男人自醒来弄清醒自己的处境,而且正是在曾经去见她的途中。一路上快马加鞭的赶路,可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不管他多努力的,路上总会出现些状况绊住他的脚步。结果他还是如曾经的那般,在昨天他才进了源县这家客栈。
当敲门声响起,天已大亮,男人收起思绪,转身看向进来的人。
“老爷,马已经准备好了。”
男人目光微闪,转身往外走去。
易为水坐在牛车上,经过一片田地,地里的庄稼刚收,整片田看上去空荡荡的有点荒凉。这里一片的田地上坡灌溉困难,上坡村地高,下坡村地低,水不能倒灌,只能往下流。因此虽是在同一片土地,上坡的却是劣田,下坡的便成了良田。下坡地村里只占了少数,其中就包括她家的,其他的多数都是下坡村的。两村虽相邻,下坡村的日子比上坡村要红火的多。
看着不断倒退的田地,越来越远的村庄,易为水的眼睛渐渐朦胧,心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平静轻松。今儿她走到村庄,也代表走出了既定的命运。之前的她并没有脸上表现出的那么镇定,心底一直忐忑不安,特别是在七根叔家出事后,她更是害怕会有什么变故。她不敢保证能够忘记曾经的一切,或是……忘记他,但她至少可以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
曾经虽然没有名分,但她是他的女人的事却是无法改变,她的心离开他,她的人也离不开那院子。可是原来离开也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难,见不到他也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想念。她会学着放开,不让这份情再度桎梏了她。
“听说七根叔家的马车就是在他家租的。”
林子的声音拉回了易为水瓢远的思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易为水见到在这十里八乡中最大最漂亮的四合院。只是比起那个地方,差之何只千里。
“这不是下坡村村长李财主家的?”白玲也看向那四合院。
“可不是,也只有他家才能让七根叔租到那么‘好’的马车。不过……啧啧,比起那门前的可差多了,看那马车漂亮的。明明就是有马车,却还租给别人一辆破车。除了他家做得出这种事,也没别家了。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李财主是出了名的吝啬,也只有七根叔敢租他们的马车。什么破马车,还不如我们的牛车稳当实在。”林子看着停在四合院前的装饰得颜色鲜艳夺目的马车。
“少贫嘴,在人家门前道些个是非,也不怕人家听见。”林木家的没好气地小声啐道。
林子嘿嘿笑了笑,倒是没再说什么。
白玲不由捂嘴笑。
易为水的嘴角也忍不住扬起。
牛车越来越远,直至看不到那个小小的山村。
因村里常有人到镇上来,有时太夜回不了家,都会在镇外找地方歇脚,久而久之就成了特定的地方。一行人在镇外老地方歇了一晚,其间不免在镇上逛了下,镇子不大。众人还要到县里,所以都没有买东西的意思,只是走马观花地逛了一遍,不到一个时辰就回住处歇息了。
二日下午日落前,他们就到了离源县四里地的一个小村庄里。白玲的母亲树根家的在这里有个亲戚,前些天就托人送了信来让帮忙找了落脚处。否则他们也不敢在这里过夜,县城里的客栈哪里是他们这些山里人舍得住的。更何况明儿就是七夕,听说附近的几个州府早几天就有人赶来了,客栈应该也住满了。要不是他们早定了地方,别说客栈,这村里也没有他们落脚的地方。
众人安置妥当,也到了晚膳时间,因第二天要起个大早,大伙在树根家的的亲戚家随便对付了点就各自回房了。
上坡村
陶佑站在院子外,默默地看着院子里,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男人在这站在一个时辰,连她的影子也不见,他眼睛由最初的期盼渐渐被黯然取代。
翌日
上坡村猝不及防的迎来了百年来难得的贵客,这位真的是贵客,是他们上坡村的衣食父母。来收蚕茧的人今儿一早就快马加鞭赶到上坡村通知林村长,林木等人心急火燎各自穿戴上自己得体的衣服迎出去时,贵客已经到村口。
迎了贵客,因男人不喜欢人多,接了人其他人便散了,林木只能操着地方口音浓厚不太熟练的官话,独自一个人带着男人在村里游逛。不过,林木此时有些苦恼。这个男人已经在这个路口站了好一会了,一开始林木还以为男人在思考什么大事,毕竟人家是做大事的,比不得自己只是小山村里的一村之长。但后来,林木发现男人不像在思考,好像只是纯粹的喜欢在这里停留。
“听说你们这里之所以养蚕是因为一个人是吗?”男人眼睛望着前方空荡荡的小路,眼底有些烦乱。
林木正烦恼着,蓦然听到陶老爷的声音,心中一喜,“确是有此事,”
“可方便让我见见,说起来她也算得上是你们这里的头一人。”
“这……不是我不想让您见,而是她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
“哦。”这事陶佑当然知道,只是用这个为借口。他淡淡的睨了林木一眼,宽袖下握起来的双手指节微微泛白,“那么她的后人呢?”
后人?林木愣了下,没想陶老爷这么执着,见不到正主连后人也想见一见。“她昨天和村里人到源县去了。”
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男人双手微颤。
看了眼没作声的主子,管事笑眯眯道:“这么不巧,我们从源县赶到这,她却到源县去了。”他以为陶佑就是像他所说的那样见见没别的目的。
陶佑面无表情,眼前的一切明明那么熟悉,唯独少了她。陶佑脸上淡然,眼神恍惚地抬脚离开这个地方。
男人不知是哪里出错了,只知他如期而至,而应该在这的她却意料之外的去了源县。
作者有话要说:
☆、上香
源县
一大早,庙外人山人海,庙里人海人山,来上香的人对于迎面而来的滚滚热浪浑不在意,一门心思的往更闷热的庙里钻。
易为水两世人是第一见到这么热闹的场景,喜静的她不喜欢热闹,却更不想让自己的不喜欢造成大家的烦恼,本来不想来的她在看到众人不放心的眼神还是跟着来了。
跪在两位伯娘身后,易为水微微举手拭去头面的薄汗。心中满是无奈,想来少有人如她一般是跪在这无所求的吧?!她不是想说什么求人不如求己,只是她不知自己能求什么。求姻缘?她摇摇头,不想再涉入泥潭。求心灵手巧,她相信熟能生巧。
世人皆说织女命苦,和牛郎一年一见。可是易为水微微抬头看含笑低眉看世人的织女娘娘,仿佛能看到她幸福的笑脸。姻缘有了,心灵手巧有了。织女娘娘的等待是充满希望的,而她的等待只有……绝望。恍然间感觉前面的人已经站起来,便也跟着站起。
白玲微红着脸,她刚才偷偷的看见那签是上上签。羞赧的看了眼林子,见他正好看过来,脸上飞红,微微侧头。
林子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闷热的庙里,林子整个背和前襟的衣衫都有些汗湿了,嘴巴依然咧得大大的。黑实的脸上好像有些红,也不知是羞还是热的。
易为水看到这一幕,柔暖地抿唇笑。这样平凡的生活,还有他们的相伴。曾经为了他失去的,又再回来了。内心暖洋洋的她此时只想说真好,能重来一次真的很好。
白玲刚好心虚的偷看她,见她正看着自己二人笑,羞得脸都快垂到胸口了。
易为水抿唇柔和的笑了笑,前面求签处,小小的地方挤满了人。她看着三人前面正拿着签去求解的伯娘们,“这里人太多了闷得很,我到门外去等你们吧?”
“我和你一起出去。”见易为水不再笑他们,白玲松口气之时也顾不得害羞转身对跟着身后的林子,“你陪娘她们去解签,我和水妹妹到外面去。”解签人那小小的地方站满了人,在这闷热的天里看着就觉得热。而且看上去还要等好一会,要是可以,白玲倒是想替母亲她们去等,可是一想到那签上求的是什么,她就觉得脸上燥得很。
结果,林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两位母亲给先赶了出来,让他照顾好两位妹妹。
三个人站在离庙门不完的地方,易为水眉目含着温和的笑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或喜或悲或怒或愁,他们的心是激动的。什么叫人生百态,她是第一次有这么深的体会。
“水妹妹,你笑什么?”林子奇怪地问。从出来到现在,水妹妹的笑脸就没变过。可是他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白玲自出来后,就不大敢看向易为水,听林子问也不由得看向她,秀眉微蹙,心中想法和林子一样。看看四周的人,恍然明白为什么觉得奇怪了,水妹妹脸上的笑脸和四周喧闹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心中有些微微的担忧,却又不知在忧些什么。
“这么热闹的地方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烦厌。”易为水柔声笑道。
“我就说多出来走走没错的,水妹妹你就是太静了。”林子咧嘴笑道。
易为水含笑,视线从新落在人群中。偶尔来玩玩犹可,太热闹的她还是不喜欢,能够安静的养养蚕,看看书才是她所喜。
“赔?我这衣裙可是爹爹特意托镇上东家从大州府带回来的,不管是布料还是款式都是顶好的,你赔得起吗?这今儿才第一次穿来就被你给烫坏了。”
尖锐中带着些心疼的声音越来越往他们这边靠。
三人看过去,目光一定,没想到碰上熟人了。正不停弯腰赔不是的那个妇人和她身旁低头垂泪的少女,正是七根家的和她的女儿。本以为她们马车坏了后,就不来了,没想到竟然也来了。
“七根婶?”林子惊讶地叫出声。
正在弯腰赔罪的七根弯腰的动作微僵,抬头见站在一旁的三人,脸上红了白,被小辈看到自己这么糗样子,什么脸面都没了。
“七根婶,怎么回事?”记着早上的事,林子本不想管她的,只是想想总是一个村子,不能眼见她有事,自己袖手旁观吧?犹豫了下,林子还是上前问。
“你们认识?”少女不屑地看了眼林子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