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
“说是因为陶老爷的关系。还有就是老爷得罪了那个陶老爷要娶的村姑,还说那个村姑很有可能是红茧的主人。”谁都知道红茧说起来简单,要红色的布染就是了。但这怎么能一样,现在外面都传这个村姑的红茧将是唯一能够和杨府的柔丝媲美的蚕茧,是丝绸界另一个新的传奇。
而已经确定了这个传奇村姑背后的靠山除了陶佑还有通州杨家,谁也不想为了靠陶府才有今天的王家得罪陶杨二府,而这个王家很显然已经失去了陶府这个任由摆布的陶老爷。
管事走后,王毅脸色难看的瘫在椅子上,良久才把王震叫到身边,一阵低语。
王震听后,微微皱眉,“老爷,这……万一……”
王毅脸色阴沉,“没有万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陶府娶到那个村姑。”
作者有话要说:
☆、父女重逢
陶府在紧锣密鼓的准备迎娶新人。
通州
因杨老夫人非要留在吴州,杨丰独自回府,本该是见过易为水翌日就要赶回来,但见吴州闹得大,便多留了些时日。刚到府,还不及坐下,就被脸色古怪的管家告之有客到。
“是什么人?”
“吴州陶府陶佑陶老爷。”
管家话音刚落,杨丰脚步一顿,转身脸色错愕地望着管家,据他所知他回来之时陶佑还在吴州准备娶亲事宜,作为准新郎官的他本应留在府中才是,怎么会来了通州?而且看来还是和他前后脚离开的吴州。
到了大堂,慢条斯理坐在那的不正是陶佑本人。
陶佑嘴角含着淡笑,见到杨丰进来,缓缓站起。
不知是否错觉,杨丰竟觉得陶佑淡笑的脸上微闪过一丝急切,再定睛一看,见陶佑脸上依然是那熟悉的温和又带点淡漠的笑,哪有半点异样,谁知陶佑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直接怔在了原地。
“杨大少爷,在下此行来是求见杨二老爷杨易。” 陶佑强行压抑微快的心跳,这话不无试探。
“这……”
不等杨丰拒绝,陶佑意味深长地道:“据我所知,贵府杨二老爷曾离府游历数年,几年前方回,从此醉心蚕茧足不出户。”自那天杨府的人去看水儿,他们过于怪异的行为让陶佑上了心。
杨丰脸上的温和消失无踪,愣在当场,再一想陶佑即将娶易为水为妻的事,再看陶佑时,心中微虚。
直到见到那个曾经在虞州出来的中年男人,陶佑一直提着的心才真正放下,脸色的激动也掩饰不住。
中年男人见到陶佑,脸色露出温暖的微笑,“是你?你还是找来了。”
是啊!终于是找到了。曾经对她的承诺整整跨了一世才实现,她会很高兴吧?会原谅他吧?
通州离吴州并不远,速度快的来回不过一天多。
易为水所住的小院子再度迎来了客人,门房看着门外的笑容温暖的中年男人。以为又是来拜见易姑娘的,但再看到男人身后的陶老爷时,不敢怠慢直接把人迎了进去。
正打算出门逛逛的林子刚好看到他们进来,咧嘴一笑正想打招呼,不想见到陶老爷身边的人,狠愣了下,用力揉了揉眼睛,来人还在没有消息。
来人看到林子也愣了下,随即温和笑道:“这不是林子吗?都这么大了。”
林子错愕地张大嘴,话也不及回转身就往回跑,边跑边大声喊,“大家快出来,水妹妹,水妹妹。”
这一大声呼叫吓得院里的人以为出了什么事,一个个的往外走。
“出什么事了?”
“难道又有人来了,还冲了进来。”
“不知道,快去看看。”
林白二家人边说边往外走。前些天那些围在院子外的人让林白两家吓得不轻,他们哪曾见过这么多马车,这么多衣着光鲜的人。那场面……好像吴州城里所有有钱人都在这边了似的。这会儿听到林子的大呼小叫,自是一个个都跑了出去。当看到和陶老爷进来的人时,顿时一个个呆若木鸡。
易为水是在半路上被林子拉着出来的,无奈的被拉着跑,对这个急性子的大哥毫无办法,只得轻嗔,“林大哥,别急,到底是什么事?”
“水妹妹,你看……”林子拉着易为水跑得气喘吁吁,指着已经站在陶佑身前的中年男人。
“水儿。”易先生或者该说杨易一脸慈爱。
看清来人,易为水一手捂嘴,簌簌泪下,哽咽出声:“爹。”
杨易急行几步上前抱住哭成泪人儿的女儿,轻颤着抚摸她依然枯黄的发丝,眼眶湿润。
林白二家人回过神来个个一脸激动,眼睛红红的。见他们父女团聚,知他们定有许多话说,便不舍的相继离开,陶佑深深望了眼易为水。眼底有些不安,但最终还是离开了。
而此时杨丰也找到了杨老夫人。
当杨老夫人听到杨丰带来的消息时,气得脸色铁青。事关自个孙女,杨老夫人也保持不住一身的修养了。双唇颤抖地骂道:“就知道这臭小子不是好东西,分明是存心想让我们和丫头的关系继续恶化下去,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我们去和易儿说一声,不能让丫头嫁给他。”
“大嫂,此事万万不能。”杨二老太爷连声安抚被未来孙女婿气得失去理智的杨老夫人。
“怎么不能了?我是她亲祖母。”
“是,你是她亲祖母,我还是她亲叔公呢?但我们杨家没养到她啊,反而还带走了她爹,让她因此受尽了苦难。”杨二老太爷叹道。
杨老夫人神色微僵,“那不过是误会。”
“误会不误会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就是事实。”
“本来事情可以缓和下,都是那臭小子做的好事。对两家都好的事,他为什么就不答应?”杨老夫人越想越气,但也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改变。
杨丰脸上微带苦涩,想起和陶佑在通州的对话。当日陶佑找上门来,要求见二叔。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是替妹妹来寻父的吧?”杨丰看着陶佑苦笑地问。没错,二叔是易为水的亲生父亲,虽然他们父女还未见面,但二叔已经清楚明白说出了他在源县时的身份和所做的事,这事错不了,否则未经证实的事,祖母也不会亲自去吴州了。本想亲自告诉二叔此事,不想让眼前的陶佑抢先一步开口。
此事是他带二叔去见堂妹和陶老爷找到的意义完全不同,若是他们自行把二叔带到水妹妹面前,那么他们和水妹妹的关系至少可以缓和些,水妹妹也许会看在他们知错的份上原谅一二。但此时陶老爷找了来……
“嗯。”陶老爷只是淡淡的应了声。
“陶老爷可否让我们亲自把二叔带去?这样我们和水妹妹的关系也不必闹得太僵。”杨丰满怀希望地商量着问。接理说这样做对陶佑也没有损失,水妹妹和杨府的关系缓和下来,对双方都有好无坏。但出乎杨丰的意料之外,陶佑依然含着温和又带点淡漠的笑拒绝了。
“不。”陶佑淡淡拒绝,杨府和水儿的事是他们的事,与他无关,他的目的只是想找到她的至亲。
“陶老爷,您听我说。我们早先并不知二叔有个女儿在外面,否则也不会任由水妹妹……”
“我答应过她要找到她的至亲。”陶老爷脸上的神色满是坚定不移。
最后无论杨丰怎么说,陶老爷都没有答应,只强烈要求见人。
见状,杨丰哑口无言。他不知道陶老爷为什么这么坚定,一定要亲自把人带到水妹妹面前。
杨丰知道自己当然能够不让陶佑见到人,但陶老爷和水妹妹即将是夫妻,这事传到水妹妹耳中。就怕到时关系不只没得到缓和,还会让水妹妹怀疑他们这般另有所图,到时别说缓和关系,别闹得更僵就好了。他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吧?杨丰感叹的看了陶佑一眼,看陶老爷的架势,没达成目的是不会罢休的。心中暗道难怪祖母不喜陶老爷,这人怎么就不知变通呢?!
小院处,杨易也没有瞒着女儿,易为水也从父亲口中得知了父亲其实是杨家的二老爷,终于解释得通杨老夫人那天的怪异行为。
除此之外也知道了父亲这些年一直被关在杨府的事。连带的这些年来的恩怨也说了个清楚,没有戏文里的少爷丫头私奔的故事。
母亲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外祖父和祖父自小长大,婚事乃二老所定。显然这是触犯了祖母的心结,父母成亲后,祖母虽不至于处处为难母亲,也是不喜的。当父亲考上举人后,本就不喜母亲,又见母亲多年没有所出。便以无所出为由,硬要父亲休妻另娶个贤内助。
杨易自是不愿,二人婚后鹣鲽情深,又如何舍得分开。见妻子日渐消瘦,本意是想带妻子离开一阵避下,想着等过回来母亲也该软化了。至于所谓的大伯不过是杨易身边的仆役,在路过源县时,他们随易大伯回到他的家乡。见那地方穷苦,便留下帮了把手。至于为何不对上坡村人说明身份,不过是不想他们有任何拘谨罢了。谁知妻子在上坡村期间竟有身孕,还难产。心灰意冷,对杨老夫人又心中有怨之下,杨易也不想再回到杨府。
“爹生在大户,知道看似风光,日子却不若在乡间自在。爹不想连你也被禁起来,干脆把你留下,更何况你娘还在上坡村。刚开始爹以为不过一年半载的就会回去,不想这一关就是几年。你也因为……”杨易眼眶微红,紧紧握难女儿的双手,“水儿,都是爹不好,爹以为上坡村定会好好照顾你,不想……”若是早知道女儿在上坡村过的是那样的日子,他……
“爹,你没错,谁也不知道会变在这样。”只能说世事无常。从一个山野村姑变成通州杨府杨二老爷的女儿,易为水的神色有些恍惚。
作者有话要说:
☆、指责
有了前世的经历,深知被软禁的日子不好受的易为水哪会不知道,连她都这么挂念上坡村的点点滴滴,还有独自葬在上坡村的母亲。比起自己,父亲被关在杨府的日子必定更不好受。除了思念母亲,他还要时时担心自己这个女儿。
念及此,易为水突然想起来一事,“对了,在虞州的真的是……”
“没错,是我。那次冒险到虞州还是守着我的仆役放行。在杨家有两个仆役一直守着我,也会给我带些外界的消息。”杨易轻描淡写的说。
至于杨易是怎么劝说仆役让他到虞州的,又是怎么瞒过杨家的,最后甚至因为赶路而大病一场的事杨易都没有细说。
易为水自然事实肯定没有父亲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但父亲不想说,她也没有追问。
“水儿,红茧是怎么回事?”连他都没有成功,哪会传出女儿培养成功的消息。杨易也是看过的,确是成功无误。是否传言有误,培养出红茧的并非女儿。杨易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在他离开上坡村前从没养过蚕的女儿会培养出红蚕。
易为水抿唇笑了笑,轻声道:“确定您失踪后,女儿也跟着村里人养起了蚕。想起您偶尔提起过的红茧还有那些小册子,便学着养起来。开始本是一时兴起,不起竟真的可以。”
“真是你?”亲耳听到女儿承认,杨易一改脸上的温和,惊愕地望着女儿。片刻后,又转为激动,站起走到女儿面前。“这……这……我们杨家几代人到现在都无法成功,你是怎么办到的?”杨易激动地问。
易为水跟着站起,把父亲扶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自己也跟着坐下,“爹先别激动,女儿自会细细道来。您还记得我们后山除了撒上硫磺来防树林里的虫蛇后,还种有些其他的花草吗?”
“那些,你是说……”
“爹还记得上坡村不是有一种专种来防蚊虫叶光滑却有点硬的大叶草吗?后来一次意外,我突发奇想把那草也加了进去。” 易为水不想父亲担心,只是轻轻的一语带过。
养蚕的也是要靠天吃饭的,前两年碰上了大干旱。村里种的桑树全靠大伙儿在村边的河里提水淋。她人小力弱,比不得其他人家。再加上因太热的原因,得病的蚕儿也多。林伯伯白爷爷他们二家人虽常来帮忙,但他们家里也忙得很。
眼见他们连自家的蚕都顾不上了,还来帮她,易为水过意不见,便借口父亲留下的积蓄还够自个儿使用婉拒了他们的好意。事实上那些积蓄拿去帮村里的人了。那年村里很多人都收成不多,李氏更是连田租也没有送来。如此这般下去,家里的存粮很快就吃完。
易为水的自尊不允许自己时时刻刻都要靠林伯伯他们的接济来过日子,而且还是在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的情况下。于是她在把后山能吃的野菜挖来吃完后,就动起了那些野草的主意。可以驱蚊虫的草并不代表就吃不得,就好比艾草。
说起来那种大叶草是最硬最难吃的,根本就嚼不动,每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