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一步步走进花林深处,冷不防被横伸出来的花枝勾住了皇冠。她收势不住,还是踏前半步,生生的将这好好的一枝花撞碎了。看到花瓣纷纷扬扬洒了一地,她微微有些心疼。
回头吩咐紧随身后的几位内侍,
“都到外面去等吧,朕要一个人呆一会儿。”
确认他们都已经退到照壁之后,看不到她了,上弦把自己的冠冕摘了下来。
上弦尚未建储,东宫也就无人居住。除了每日打扫的人以外,没有人会来了,所以上弦才敢把冠冕取下来。
把冠冕放在地上,继续往前走,发髻又被勾住了。干脆把头发也放下来,反正不会有人看见。
把重得要死的皇冠放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在这片花海里逛,真是……好开心,没有从早到晚做不完的功课,没有战场上杀不完的敌人,没有朝堂上听不完的争吵,没有琼华殿中批不完的奏折,没有天灾,没有兵祸,甚至连重得快要把她脖子压断的皇冠都没有了,今天下午她是自由的,真是太好了。
实在是太开心了,所以,当箫默然拿着她的披风走进花海的时候,她才会脱口而出一句,
“默然哥哥,你也是来看花的吗?”
话出了口,才惊觉失言。她竟然叫他默然哥哥,这下糟了。
箫默然听了这句话,只对上弦笑了一笑。径直走到上弦跟前,把披风给她穿戴上,再挽好她的发髻,给她戴上冠冕。
“天不早了,回宫去吧。”
幸好他没有说什么,上弦偷偷松了一口气。
回到他的乾宁宫,已经快到傍晚了。但是还不到用晚膳的时间,萧默然拉着上弦,一直往寝殿里走。上弦还在为在东宫里失言的事忐忑,等萧默然拉着她走进寝殿,摈退了内侍,关上了殿门,才发觉不对。现在时间还早,他想做什么?
关好殿门,萧默然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他的眼眸里怎么会好像有两团火在燃烧?他不过是向她走过来,她却好想转身逃跑。不只是想,她的身体真的不由自主地动了,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被他拉住了手,往怀里一带,接着吻好象雨点一样落了下来。 她想挣脱,可是萧默然抱得紧,她尽了全力也挣脱不开。用手推他,推不动,只好改掌为拳。一拳过去,她的拳头打在他身上,就好像打中了棉絮,拳上的劲力全都石沉大海。
他的内功已经入了化境,她根本不是对手,怎么办?
脑子虽然在惶恐,身体还是自动自发的一拳拳打在他身上,但是那里撼动得了他分毫?
他抱她的手使劲一收,让她整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打他的手也使不上力气了。
她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他的唇寻到她的,辗转吸吮,然后他把舌头伸了进来,他究竟想干什么?
……
“弦儿,吸气……,呼气……”
她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紧紧地抱住他,整个人几乎都吊在他身上……
好丢脸,他刚才究竟对她做了什么,怎么她现在觉得脑子有点迷糊,搞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胸膛在剧烈起伏,他好像很激动,不只是他,她自己也是,他的手已经抱得没有刚才那么紧了,她明明应该挣脱他的怀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点不想挣脱。如果可以一直这样抱着他就好了……
“弦儿,你的身子还没有好,还不可以……”
他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吗?不可以什么呢?
“以后,不要在外面把头发放下来,也不要在外面叫我默然哥哥,明白吗?”
原来,他刚才是在生气她叫他默然哥哥这件事,这是他新想出来的惩罚吗?好奇怪呀,她竟然有点喜欢他这样的惩罚,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
“我知道了。”
她松开了抱他的手,想往后退。
可是他的手一紧,不让她退,
“别动,让我再抱抱你,再……亲亲你。”
她不动了,乖乖的任他抱。
知道他要亲她,也就不那么害怕了,她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当她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父皇常常把她搂进怀里,亲她的脸颊和额头,她问为什么,父皇总是笑眯眯的回答,那是因为父皇喜欢你呀。
他会想抱她,亲她,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她?
这一次他很温柔,不像刚才那样可怕,可是,他为什么要把舌头伸进来呢?跟父皇亲她的时候不一样,好奇怪呀。
实在是太奇怪了,她被他亲得……好象站在云彩里,踩不到地,浑身软绵绵的,说不上来是舒服还是不舒服,总之就是……好奇怪。
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持续到萧默然给她换上便服,带着她堂而皇之地走到神武门前,守门的侍卫看清楚是他们,很不自在的给他们放行。
当她出了神武门,才发现今天她居然放他出宫了,难怪刚才侍卫看她的眼神有点不自在,当初她是告诉他们要软禁萧默然的,如今却自己把他放了出来,她食言了。
君无戏言,她这个皇帝,当得实在是……,哎,既来之,则安之,不是打定主意要看看他想玩什么花样的吗?且看看他今天到底有什么举动。
走着走着,才想到,今天居然连胡海平也没有带,只和萧默然两个人,就这样说出宫就出宫了,如果遇到刺客怎么办?
转念一想,有竟王殿下在身边,还有什么刺客能得手?如果有这样的刺客,那带胡海平来也是枉然。咦,竟王殿下今天没有佩剑,对了,大婚以后也没有见他佩过剑,想来应该是以他的修为,已经返璞归真用不着再佩什么宝剑了吧。
后宫之绝色倾城 正文 赏灯(二)
章节字数:3581 更新时间:07…04…19 15:27
走到大街上,萧默然去雇了一辆马车。其实上弦很想说她更喜欢用走的,难得出宫一次,可以顺便查访一下民情。不过看萧默然一脸面无表情,这句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咽回去了。算了,还是不要横生枝节的好,他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一下了车,是一家饭馆。对了,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难道今天要在宫外用餐?太好了,终于不用吃那些补气血的东西了。天天翻来覆去都是那种满是药味,稀奇古怪的菜,连喝的茶都被改成了红枣汁,都三个月了,真的是吃怕了,不过,她知道自己不能随便在宫里抱怨,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她这个皇帝还没亲政两天,就先讲究起饮食来,绝不会是好事。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忍。不过跟战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断粮总是三餐不继比起来,本来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这样一想她也就不甚在意了,只不过今天难得有这个机会不用吃宫里的饭菜,还是让她很高兴。
当她坐在二楼的雅座里,等着萧默然为她点菜的时候,心情真是好得不得了。可是萧默然点的还是什么归参炖母鸡,天麻蛋羹,云片银耳汤,三七蒸鸡。
又是这些难吃的东西。
“小二哥,你等等,把你们这里最拿手的菜都上上来吧,帐我来付。”
“小姑娘,这……”
小二欲言又止的看了上弦一眼,然后盯着萧默然,希望他给个指示。
这小二摆明了狗眼看人低,她却奈何不得,因为她身上真的没钱付帐。衣服是萧默然给她换的,想当然是不会在里面放钱,她现在浑身上下可能就头上的发簪比较值钱,一文钱逼死英雄汉,她明明富有四海,在这紧要关头却偏偏拿不出一文钱来。
“夫人。”
萧默然给了他两个字。“什么?”“她不是小姑娘,是我夫人。”小二总算听明白了,很惊讶的看了上弦一眼,一副完全不能置信的表情。
有这么奇怪吗?她有什么配不上他的?值得这么惊讶。
虽然她衣着朴素,那不过是因为她懂得节制生活简朴,就算坐在优雅天成的他身边,看起来好像他的侍女,那也是因为她平易近人,还有,她是没有他那么美啦,可是皇帝要那么美有什么用?够勤政爱民,懂得任用贤能,才是关键吧?他叫谁是小姑娘?她已经成婚,亲政,已经十八岁了,不,是快满十九岁了。她还上过战场为国杀敌,她是女英雄,不是什么小姑娘。
“就照她说的上吧。”
咦,他这么简单就同意了?
上弦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萧默然见上弦吃惊的看着自己,对她微微一笑,说,
“弦儿,这里的叫化鸡很有名,你呆会儿仔细尝尝看。”
他今天也是便服,一身很普通的藏青色袍子,头发也只是用同色的发巾一束,这样的装束,走在大街上,十个人中倒有两三个和他穿的一样,明明很普通的,可是他一笑,还是让上弦一阵恍惚。
他是名满天下的美男子,就算身上套的是一个破麻袋,也还是一样悦目。只是随意的一坐,自然流露出尊贵优雅的气质,难怪刚才那个小二不信她是他的夫人,她这样的病鬼坐在他身边,真的是……哼,就是因为他英俊儒雅,才让他当皇夫的,就算她再怎样容颜粗陋,配不上他,成王败寇,是他自己造的孽,活该。
心里虽然这样为自己打气,可是上弦隐隐有些泄气,其实她这样仗势欺人,并不是君子所为吧。而且,他会和她成婚,只是情势所迫,他并不喜欢她……
她想到这里,心里一紧。不过很快也就释怀了。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傻话,她这辈子,谁也不能喜欢,所以才叫孤家寡人嘛。这样和他成婚,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什么时候,他要在背后捅她一刀,也不必惊讶,因为本该如此。没错,本就该如此。只是,心里还有不甘,这就是所谓得陇望蜀吧。月上弦,你该得的,能得的,都已经到手了,千万不要对不可能得到的有什么痴心妄想。只是,胸口又疼了起来,自从中箭几乎死过去以后,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会这样疼,不过,伤好以后就不疼了。不知道为什么,成婚以后又开始时时发作,想来这病会跟她一辈子了。
菜不多久就上来了,果然有一味叫化鸡。
上弦正想动手,却被萧默然抢先一步,用银箸试了毒,然后慢条斯理的撕下一片,放进嘴里仔细品尝。上弦突然觉得这一幕好生眼熟,好像曾经发生过一般,不对呀,她从来没有来过这家饭店,怎么会觉得今天的事眼熟呢?萧默然似乎觉得没有危险了,才点头示意上弦可以吃。原来他是在为她试毒。也对,不是所有毒都会令银变色,最稳妥的办法是用人来试。只是以前只知道他武艺高强,却不知道他还识毒,居然艺高胆大到亲自尝毒,他就不怕尝到他自己分辨不出的什么奇毒而不治身亡吗?
上弦也吃了一口鸡,尝到鸡的味道,突然浑身一震,想起来了,以前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
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她还是不懂世事的小姑娘,有一天缠着默然哥哥要出宫打猎,默然哥哥真的带她出宫了,还抓了一只野鸡烤给她吃。那次,一向有了什么好东西都会先给她的默然哥哥烤好鸡后,没有立即给她吃,反而自己先吃了一口。她当时还小,不懂那是他在为她试毒,很小心眼的暗暗不高兴了一下。可是她并不是会记仇的人,这件事很快就忘了,如果不是今天吃到的叫化鸡,味道很像默然哥哥那天烤给她吃的,只怕这件事永远都不会想起来。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就要疯了。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呢?他明明是会为她试毒的默然哥哥呀,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吃饭,吃饭,不要再想这种事了,不是已经决定再也不想这件事了吗?可是,她觉得胸口好疼,快要不能呼吸了。隔壁一桌聊天似乎提到了她。
“这么说,当今的这位元庆帝,乃是不输两位先帝的谋略家了?”
“谁说不是呢?当初竟王萧默然因为感激两位先帝出兵为他复国,才会放着好好的国君不做,到月尚来做太子太傅。本来如今陛下已经亲政了,再也没有借口留他在月尚,可是谁让这位太傅大人才智过人呢?陛下竟然一纸婚书,就把他永远地留在月尚了。”
“你这样说,好像是女皇强人所难,你怎么知道那两人不是真的相爱呢?听说那位竟王殿下,没当王之前,就是女皇的伴读,焉知他二人不是日久生情?何况,他是女皇的先生,如果不是他自愿,女皇怎敢对他用强,那可是欺师灭祖的大罪。女皇小小年纪,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陛下班师回朝那天,好些人亲耳听到赤宫里传来打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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