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归来,看着君子如玉的恍惚君,咳了咳,转移话题,乾坤挪移:“琴声如此优美,却藏着烦烦心事,怎么能让人安睡?”
“你听得懂我琴?”
“略懂,略懂。”礼貌寒暄。
他温柔的含笑点头。
我好奇:“笑什么?”
他说:“高山流水,只为寻知己。”
我的心一阵刺痛:“知己何在?”
他闭眼摇头,面目绝望:“不在了!”
寻着石凳坐下,我说:“恍惚君,你不是个凡人吧?!”
他抬着头,笑容温柔唯美:“我想你也应该猜到了。在下天庭一介散仙,仙名篱铄。”
“那么青雾道长呢?”
他说:“他是天庭仙人,是我的一位挚友,因犯了个小错,被贬下凡间历劫一世,恰巧我有空闲就来陪陪他。”
我笑了笑:“原来,你们两个爱撒谎的家伙果然是两尊见过世面的大尊佛啊!”
他拿起琴边的折扇直接敲在我的额头上:“不过就是骗了你一次,竟敢这么说清凉话讽刺我们!”
我嘿嘿的傻笑。如此闹来我们两个其实也没有那么陌生。
我沉默安静了许久,他放下折扇,手指划过桌上雕刻着诸多镂空花纹的瑶琴,突然又抬起头,幽黑深邃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我。
第一次我细细地观察他的眼睛,在梧桐茂密的枝叶中透过的点点月光下,他的睫毛依旧清晰分明,眼睛幽黑明亮,神彩汇聚。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说:“这样沉默专注的你,才是我不陌生的你!”
我瞪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他。
他又睁开那双令人恍惚沉醉眼,带着复杂情绪自嘲地说:“可是这样的你,却不是真实的你。”
我不解:“篱铄仙君,你在说什么?”
他笑了笑:“没什么。”
我觉得此时的他很是奇怪,不知话题如何进行,我们相约沉默。
他说:“其实,我发觉仙人活得太久了,在感情的事上反而会很迟钝。”我打着哈欠疑惑的看着他。
他笑得温柔:“我曾经爱上个女孩,可是,当我发现我爱上她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怎么才算迟?”
“她死去的时候!”我看向他,他表情绝望。
他摸着我的头说:“要不要听我讲讲我愚蠢的故事。”
我沉默静听。
他苦笑着说:“做了这么久的神仙,我最钟爱的便是瑶琴,我曾发誓,要将我见过的世间最美好的都用瑶琴奏出。我见过了太多太多的美好,最让我震撼惊艳的只有天庭最美艳的女子。那种感觉,凡间的文人墨客笔下的“怦然心动”形容最适合不过。所以,很轻易的,我以为我爱上了她。她的每一个微笑,每一句轻语,甚至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成了我心头挥之不去的印迹,我为她日日夜夜弹琴奏曲,表达我的情感。更何况,我欠着她的恩情未还,如此美好的女子令人念念不忘,确实是在情理之中之事。可是,她……”
恍惚君停了一会儿,叹着气道:“叶栾……你……你竟然睡了……”朦朦胧胧中有人叫我的名字,声音很熟悉也很温柔,我动了动,有几根柔软韧性的细丝割着我的脸,还传出不成调子的瑶琴声。
温柔的男声轻轻的在我的耳边,说:“叶栾,听我讲故事,你竟然会无趣的在我的瑶琴上睡着了,我对你……到底是多没有吸引力?”
似乎有人将我打横抱起,我向他的怀里蹭了蹭,他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似乎走过长长的走廊,又上了高高的台阶,轻轻地我被放在一张柔软的床上,有人为我盖上被子,手指略有些粗茧的手抚上我的脸,一下一下,轻柔舒适。在这双手温柔的抚摸中,我沉沉的睡去。
又是一个长长的梦,梦中烟雾缭绕,似乎什么刺骨般寒冷的硕大无比的东西紧紧的缠绕着我,绕了我几圈,勒的我好紧,甚至连我的脖子都被勒住,不能呼吸,喉咙中一阵干燥刺痒,我禁不住一阵咳嗽,身体乱颤狠狠的撞击在缠着我的刺骨般寒冷的又粗又大又硬的像绳索的东西上。那东西上面镶嵌着密密麻麻、一块块坚硬锋利地硬片,那些硬片锋利如刀,随着我咳嗽颤抖深深的陷入我的皮肤中,刺得我浑身刺痛……
有人轻抚我的眉头,轻声却温柔地说:“好好睡觉,怎么可以把眉头皱的这么紧?”
没了紧紧的压迫感,我开始放松睡觉,依旧是那个声音说:“叶栾,我从不知,你的名字!”
梦中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静静的在睡梦中等了好久,却迟迟再也没有了下文。
太阳高高挂起,阳光洒在我的身上,我睁开眼睛却被阳光刺得生疼。
一双手温柔的盖住我的眼睛,语中含着笑意的说:“没想到,叶栾,你这么贪睡!”
我拿掉他的手,低着头,下意识地问:“麟冉川呢?你看到他了吗?他是睡着还是醒着了?”边说边找鞋子,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我迷糊地问:“篱铄仙君,你怎么在我的房间?”
又突然发现,这不是我的房间,只能尴尬地看着篱铄仙君笑。
篱铄仙君说:“你昨夜听我讲故事睡着了,只能把你带到我这来了。”
我红着脸整理了一下衣服,出了门直奔麟冉川的房间冲去。
麟冉川的房门紧锁,我穿门而入,房间的床铺整整齐齐的,好似没有人住过一般。
我心中一惊,麟冉川不在这里!
那昨夜他去了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魂缘伊梦小剧场:
篱铄仙君:“叶栾,不许在我心爱的瑶琴上睡觉!”
叶栾:“琴弦都将我的脸割破了,你要陪我银子!”
篱铄仙君:“……”
某亲妈魂缘伊梦:闺女啊,你就是想敲诈银子是不?
叶栾:“魂缘伊梦,你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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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劫 弹琴酒
我心中一惊,麟冉川不在这里!
那昨夜他去了哪里?!
我垂头丧气地走回自己房间,赫然发现消失不见的麟冉川正端坐在桌子旁。
他低头,微垂的发丝随着大开的窗户吹进来的细风微微的抖动。
我心中一慌,冲到他的身边,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
他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手背滚烫,我掰开他的手,手心竟是深深的指甲抠印,布满鲜血,抠破手掌的指甲里残留着红红的血痕。
我强压下已经惊慌失措的心,问他:“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可以这样自虐?”
麟冉川始终垂着头不肯抬头看我。
我伸手抚上他的脸,他的皮肤依旧是软软嫩嫩、粉雕玉琢般,只是滚烫的体温,烫过我的手指,本能的缩回手来,异常的高温令我指尖微微泛红。
我又一次焦急地抚上他的脸,示意他抬头看我,他依旧不动。我的泪珠终是忍不住的落了下来,打在我的鞋子上。
我说:“麟冉川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他顺着我的手的力度将头抬起来,两只眼睛血红血红的。眼珠肿的腥红,眼中的瞳孔已经扩散,分不清晰,腥红充血,目光却凶残无比,犹如噬人的野兽般,令人毛骨悚然。
麟冉川如今的这双血红血红的眼睛,要比我自己那只琥珀色的眼睛更加的令人恐惧不安。
我哭着说:“麟冉川,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生病了?你说句话好不好?”
我的心跟着他犯痛,他滚烫的体温依旧,放在他脸上的手掌明显感觉着正在被灼烧。
突然,从他眼中流出一滴血珠,划过他的皙的脸庞,留下红色的血迹,滴在他的衣服上。
他瞪着那双腥红凶残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被他自己体温灼烧的颜色苍白嘴唇紧闭,一个字也不肯说。
双手不安地抚着他的脸,划过他的脖子,哪一处都是开水一样滚烫,我完全不知所措。
身后传来轻轻地脚步声,我扭头,一位气质幽雅的蓝衣女子站在我的身后,竟是麟冉川的贴身侍女笔桐姑娘。
她一脸安静平和,看着我和麟冉川不言不语、不喜不怒,标准的侍女模样。
我没了主意,哭着问她:“碧桐姑娘,麟冉川他这是怎么了?他好像病得很严重!”
猛地,麟冉川滚烫的手用力地推掉我摸着他脸和脖子的手,毫不留情。
他站了起来,表情漠然,看也没看我一眼,开口,声音沙哑:“碧桐,走!”话音刚落,他主仆二人穿门而出,我也顾不得,抬脚跟在他们身后,紧追不放。
麟冉川依旧向前快速地走,丝毫没等我一步。
笔筒姑娘停住脚步转过身,对我作揖道:“叶栾大人,请留步,不必远送。我家少主近日承蒙叶栾大人的好生照顾,碧桐实在过意不去,如今碧桐已到此,少主之事就不叨扰叶栾大人烦心了。叶栾大人当好生追那冤魂野鬼才是,免叫得他们逗留人间过久,荼害生灵,祸害无辜,扰了凡间安稳,更坏了鬼魂秩序。”声音婉转动听,却听得我火冒三丈。
我冷笑地说:“我的事,还轮不到碧桐姑娘来管!”
笔筒姑娘礼貌一笑:“叶栾大人,是碧桐多嘴了,碧桐先告辞。”她作揖结束,转身离开,追上不远处站定的麟冉川。
我追着大喊:“麟冉川,你要去哪里?”
麟冉川头也不回,碧桐依旧笑得唯美:“自然是回幽冥少主府,那不是叶栾大人能随意踏入的地方。”话音一落,他二人便隐去身形,彻彻底底地离开了,空气中连一丝灰尘都未曾掀起。
麟冉川和碧桐姑娘走了,我不由得一阵心慌。
站在整间客栈的一楼大厅中,旁边坐了许许多多的凡间客人,他们惊恐地看着我,嘴中不时地传出“怪物”、“妖怪”、“妖精”的词汇。
我早已没心思理会这些,麻木地爬上楼梯进了自己的房间。越想越来气,一把掀了房中的桌子。
“好,好,好你个麟冉川!要走你就走,不管和你的碧桐姑娘也好,还是和你的笔筒姑娘也好,双宿双飞去吧,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别让我再见到你!……什么破烂幽冥少主府,我才不稀罕去那鬼地方呢!我才不要去呢!麟冉川,你自己去吧,去吧,永远别回来!”一个枕头又在我的手上裂开了,棉花飞了满地,被子也没有幸免于难。
可是无论屋内如何狼狈不堪,我的眼泪依旧不听话的流了下来。我坐在地上,头靠着床沿开始给自己擦眼泪,却越擦越多。
有人走近我,坐在我的旁边,揽过我的肩膀,温柔地说:“叶栾,别哭了!”
我擦着眼泪,发觉自己的衣袖已经湿得一塌糊涂,只好拿起他的袖子继续擦:“恍惚君,我才没哭,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
他温柔笑着:“是,你没哭,只是我的衣袖湿了!”
我赞同地点头道:“是恍惚君的衣袖哭了,我才没哭呢!”
恍惚君不语,我站起身来,拉起刚才陪我坐在地上的恍惚君,豪言壮语道:“走,恍惚君,我请你喝酒去!”
他惊讶地瞪大眼睛,问:“你会喝酒?”
我冷冷地看着他:“你去是不去?不去就算了,我自己去,还省了你那份酒钱!”要是幽冥地府的黑、白无常两位大哥听见我这个吝啬鬼要花钱请他们喝酒,估计连屁股都能笑出花来!这个恍惚君,竟然不知好歹!
我转身下楼,找了客栈小二哥,在他惊恐的眼神中,接过几壶清酒,带到昨夜的梧桐林院中,倒了一杯,一口气倒进口中。
“咳……咳……好辣……”酒气穿肠,肠胃如同火烧。
有人轻轻地拍我的背,温柔说:“说你不会喝还不相信!”
我看着篱铄仙君,问:“恍惚君,你说这酒有什么好喝的?前几世我做凡人的时候,可没有机会喝酒。那些凡人却爱拿大把大把的银子买这个东西喝,我还以有多好喝呢!”
“那好喝吗?”
“当然不好喝了!不好喝,真不好喝!”我举起酒壶,灌进嘴里,又辛又辣,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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