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渊取过玉如意把玩著笑道:“自有打算,经商?”
墨皓闫皱眉摇头:“王!”
墨子渊笑笑:“九叔何必如此失措,如意馆不是还经营得过得去?”
墨皓闫一怔,什麽?如今皇城最为红火的如意馆竟是墨子渊经营的?看著楚王一脸笃定之笑,他深呼一口气行礼道:“微臣愚昧,担心过度!王贵为骄子,自然是攻无不克战无不……”
“好了,九叔只要答应朕这个要求即可,无需如此。明日朕便宣旨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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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绾好了发丝,随意插了根发髻便准备出门,女婢小跑过来行礼道:“夫人!请允许夫人带上小婢一同前去!”
我微微蹙眉:“讨厌啦,我只是想去看个戏而已。”女婢脸颊微微红了红,嚅嗫道:“奴婢……奴婢也……”
我一怔,咧嘴笑道:“你也想看?”女婢扫了我一眼,大力点点头。我狐疑了一下:“你想看的是?”
女婢支支吾吾:“就……那个《荷塘春光》……”我大力拍手:“对!今日说到了富家女子和唐公子那个!那个!对吧!”女婢咬著唇大力点点头小声道:“今日赶了早期,所以奴婢要上锺……”
我二话不说便领著女婢去如意馆,一边走一边讨论进度,正当我意犹未尽的想著不知接下来如何时,却撞上了一个人递来的眼光。
我瞳孔瞬间张大,心跳的轰鸣声盖过了熙攘的一切。
他……他竟然!!竟然是他……
我和他都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眼神都胶合在了一起。他身边的几人与他说了些什麽,我听不到;我身边的女婢也在与我说些什麽,我亦听不到,只觉耳边响起的是轰鸣的锯木一般的声音,将一切都掩盖了过去。
他,走过去了……
超出了几十步後,我突然站在了原地不晓得动弹。
“夫人?夫人??”
听见不住的叫唤我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笑著回应了下。
“夫人……方才是瞧见什麽,怎麽似失了魂一般的?”
我一阵头晕目眩的靠向了她,喘息道:“先让我扶一下……”
突然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力气,我向後跑去,拨开人群挤著,四处张望,只是……哪里还有刚才我见过那个人半分的影子。
我傻傻站在了原地,自嘲的笑了声後摇摇头:“怎麽可能。”
女婢飞快的跑到我身边拍拍胸口喘气道:“呼!夫人!您怎麽突然胡乱的跑,吓死奴婢了,再不去怕如意馆场子就不许进了!”
我抱歉看著她笑笑,开口道:“走吧!快去吧!”
(15鲜币)番外 墨皓空
是怎麽样的恨,能让一个本来对王位心如止水的人可以突然之间无比渴望;是怎麽样的痛,能让一个原本信任别人的人变得极其多疑。
到底还要失去多少,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事物;又到底还要丢失多少自己,才能将所有的痛苦转嫁到自己痛恨的人身上去?
五年来的每个日日夜夜,我都面对著四面的墙壁反复的思考著这样的问题。
刚进这狱中的时候,我会因想起那日种种错事而会发狂乱笑;进来久了会因为疼痛与饥饿而失心疯的怒吼;
屈辱与折磨是活了这麽许久以来,从未尝试过的。
那个女人的儿子,我甚至还曾与他交好,到底是一种什麽样的心思,可以将这一切转嫁到一个完全无辜的人身上。
在这个极尽恶劣的地方,竟把我关了整将五年。
或许我只是一个莽夫,花尽了自己毕生的心思与计谋,依旧抵不过一个我应该唤他侄子的人。奈何我与他同年而生,却差了十几个月的光阴,终究我的智慧也还是要比他老上一辈麽?
我想将那个女人给我的苦转嫁到他的身上,可他一直毫不在意那些女色,甚至听闻他会灌那些心怀诡计的女人麝香,导致她们终生不孕。
他天真的以为代替我立功,瞒得过世人又补偿得了我麽?
我在朝中受著那些疑虑又探视的眼光,让我想剜去他们的眼!
墨子渊年纪轻轻当了楚王,自然诸多争权者不满,而痛恨他的人,数之不尽,特别是刚破国的宁国。
我笑他总归是太幼,竟会征集宁国能人将他们安顿在楚国,不消多久多少能人能为我而用?
户部侍郎屈可风就是一个。
“慢。”我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小小的粉嫩人儿闯入我的眼。
我还未说甚,她便开始说话,好似认得我。我考量片刻,开口道,“你,唤什麽?”她惊讶的‘啊?’了声,伶牙俐齿的说道:“原来你记事也不灵光哦,我叫岚蝶,这次记住了哦。”
我眉头一挑,莫不会是我那侄儿在哪处留情的女伶?我微微试探:“蓝蝶,假名?”小女娃满脸懊恼摇摇头:“什麽假不假的,就是岚蝶,浮岚暖翠的岚,蝴蝶的蝶。”
岚蝶。
我曾教过她的,峨眉刺。
当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在脑海中忆起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却也是她的尖锐的峨眉刺狠狠扎入我胸口的时候。
我悔了。
原来人在死前,竟然会想得到那麽许多的东西。
──‘如果’
如果我再迟些送她入宫,我是不是有可能会学会信任她;
如果在骗取她信任的时候,看她那样的乖巧,我有多那麽一些的动容;
如果那时她苦求我带她走,我愿意功亏一篑而带走了她;
如果我能不被仇恨蒙蔽的看见,她对我杀人如麻眼中闪过的不快有多麽刺眼……
当我醒来的时候,看见胸口还有致命一箭没有拔出的岸然拖著我,我淡然的开口:“……你放开我,自己去求救,这是命令。”
他没有理会我,我努力挣扎了下,看著眼他泛白的嘴唇第二句便是:“她呢?”
相识了十几年的兄弟,我不能看他如此任意,我一把擒住他的手臂拉停了他:“自己去求救,莫再管我!”
岸然有些颓然的在地上坐下,竟止不住哭了出声,半响我觉得身体愈发的冰凉,他却抹了把泪继续拖著我。
最後我们一同倒在了树林里,正当我要闭眼的时候,却被人踢了几脚。
我掀了掀眼皮後,被两人扛了起来。
我转头看著地上的岸然,扇了扇嘴唇,“……他……”
“啧!还能说话呀,他死了!”
“别废话了,这个救不救得活都难说,妈的,活了一定得让他打杂!啐!真他妈晦气,帐营都没能搜到啥!”
山寨,横路抢劫。
这个曾经离我很遥远的东西,它现在就这样现实的摆在了我眼前。
离楚王的那个顶端一步之遥的我,此刻却变成了最低贱的泥巴。论资排位,在这个山寨之中随意一个人什麽样的人都可以使唤我,我却无甚感觉,好像也没有半分力气去反抗什麽。
看著铜镜中面无表情的自己慢慢抬起手抚上了左脸的刀疤。
曾极力隐藏著这道带有肮脏过去的刀疤,在这个地方,却被人看做是我曾经某个神秘的光辉过去。
几年的功夫实则过得很快,每次途径的商队嫁娶,杀人、强取豪夺的事也做过不少。
或许感官已经麻痹了,我不必在这些人面前隐藏自己,更不用带著所谓的假面。
见过我行事的人渐渐开始有些敬畏我,时间长了竟也做上了头。
有时候晚上我会莫名的想笑,却不知在笑些什麽。我想要的顶端,竟在一个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地方,无需分毫的争夺的就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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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余杭干嘛,据闻最近那边官兵好像多了许多。”我摇摇头,不自觉的也习惯学著他们的样子,架手架脚的在桌旁啃著鸡腿。
“唉!老大你这就不懂了吧!我们现在,可算有那麽点富裕了,偶尔啊也得装装样子、过点奢华的生活嘛!你们说是不是,哈哈哈!”
我提著有点磕折的瓷碗饮了一大口酒,蹙眉道:“什麽为之奢华?”
“嘿嘿嘿,换身衣裳去镇里头,叫几个香喷喷的姑娘伺候伺候,吃著猪腿给乞丐扔几个铜板,再嘛……去现在很有名的如意馆玩玩!”
我咀嚼著吃食疑惑问道:“如意馆是干嘛的?”
“如意馆都不知道啊,老大你真!哎!你们几个快给老大说说。”
“如意馆可以一边吃香喝辣,一边听书看舞!”
“还能切磋技艺以求出名!诶诶诶!话说我们老大可以上去舞刀弄枪,绝对把那些文绉绉的弱白脸给吓得尿裤子!!”
“对!拿第一!”
“好!”我大吼一声站起来,咕嘟喝完碗中的酒叫道:“就去那个如意馆好好玩玩去!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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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啐!!如意馆他妈什麽东西,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我们特地换了身衣裳还说‘衣衫不整’,简直狗屁!”
“就是就是!老大你也不生气?!”
我无所谓缴著手笑道:“也罢,他们没快活过,不知何为衣裳不整,反正我们现在不正要去见识见识。”
“哈哈!对对对!见识见识,反正姑娘有银子,谁不是大爷!”
“喂喂喂!”
“干嘛那麽大力拍我!?”
“瞧见没,那有个漂亮姑娘!”
“狗屁!余杭一堆漂亮姑娘,你他妈说谁啊?!”
顺著他们猴急的目光,我笑著看去。
或许不该去看的。
那个女子依旧白白净净,粉粉嫩嫩的,只是多添了些丰腴了与成熟。
她与身旁的女子快活得谈论著什麽,开心得就似一只鸟儿,那笑容,是我从来也未曾看过的。
我该掉头就走的,或许至少也应该低下头……
该是自惭形秽得永远再也不去看她。
知道她还活著,这就够了。
可是为何,你要看过来,美得让我移不开眼睛。
她失神的眼光带著不敢置信,我苦笑,她是有多麽想我就那麽死去,竟然都没想过我能活下来?
你恨我,恨不得连那麽一丝生机都不留给我。
岚蝶,你竟比我还要狠。
她旁边叽叽喳喳的女孩欢笑道:“我还是觉得那富家小姐啊,不应该随随便便就从了唐公子的,夫人你觉得呢?夫人,夫人??”
……夫人?……
“喂喂喂!老大!她好像在看你耶!”
“老大!我也觉得她在看你……”
“喂!美人儿!这边这边……看看我看看我!!”
“老大……?我靠,老大看得魂儿都丢了,哈哈哈!”
当她走过我身旁时,我多想一把抓著她的手臂,就像那些无辜的女子一般,让我掳回山寨去。我一定将她变为我的压寨夫人……夫人……
“老大,你认识她??”
我转头看过去,只见几个人都脏兮兮的模样。我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著,我想,我现在应该和他们一样,而她却干干净净的……
我摇摇头,努力装作一脸平静道:“不认识。”
“嘿嘿,老大,谁没有点过去啊,是不是你曾经偷过的……?”
“闭嘴!”我狠狠皱紧了眉头,“说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啐!不认识就不认识嘛!凶个啥子……”
“喂喂喂!!花姑娘……”
“走走走!”
见他们进了青楼,我转身到一个暗巷,搜寻著她的背影。
甚至有些变态的想著,想偷偷的跟著她,看看她如今的夫家是谁。
可是当我看见,她踉跄的转身跑了过来时,我闪身进了青楼的後院。
是的,我改变主意了,我想,她是我这一辈子都不该去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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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的女子衣衫半解,数分姿色,吟哦有致。
“下去罢。”我冷冷开口。
见她愣在那里,我起身取了几块白银扔在地上:“出去。”
“老大啊,余杭真不错啊,妞儿也水嫩嫩的!下次还……”
我开口阻断道:“没下次了。”
在他们惊诧的表情中我捞起自己的衣衫穿上:“余杭,以後再也不来了。”
(11鲜币)番外 ‘幸’福生活 H
“子渊,你快瞧瞧我肚皮是不是又长了几两肉了?”我愁眉苦脸的嘟著嘴,隔著绸衣一下一下的捏著自己的肚子。
墨子渊走过来二话不说‘啪’的一下打在我手背上,“别乱捏,若是里头有了我的孩儿,可要教蝶儿给捏坏了。”
我不满的嗔视他,心里头有点难受,过了会有觉得有点窝火。‘哼’了一声索性就背过身子不去理他。
墨子渊在我身後大叹一口气,从背後环著我开口道:“蝶儿如今是愈发骄纵了,这该如何是好?”
听罢後,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撇过脸躲过他从後头递来的唇:“不要!”
还未由得我气多久,在我身後的墨子渊左手就将我的脸推向他的唇,右手全然无规矩的从衣襟的上方探入了交叠的领口。
“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