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转转现在又回到我手中,这是我和它的缘分吗?他将玉佩给我是让我多个念想记住他吗?其实就算没有这块玉佩,他的样子已深深地印烙在我的脑海中,即使我和他的篇章已翻过一页,但我绝不会舍弃这段回忆。
火车“嘀嘀嘀。。。”地发出一声长鸣,到站了!我看着窗外那纯白飘舞的雪花,是在欢迎我的归来吗?我拖起箱子缓缓地下车,然后欣喜地笑道,“劳烦逸主亲自接我,这哪敢当啊?就连我今日回到上海你都知道,看来你对我下了许多功夫。”
他微微一笑提起我手中的箱子转交给阿佐,而后拉起我向不远处的小汽车走去。上了车他才渐渐放开我的手,他看着我温柔地笑了,“晔儿已备下你最喜欢的饭菜。”
“谢谢你!其实你不用绕这么大圈避开,我都知道了。”我始终微笑着,尽管这笑容很苦涩很僵硬,但我选择用微笑掩盖内心。
“你都知道了?”是啊,怎么可能瞒得住?电影皇后今日嫁给大亨花蝴蝶必定是头版头条,街头巷尾无人不在议论此事。端木逸执起我的手轻声呢道,“所有的事都会过去。”他的声音细语柔情似一阵清风能吹散那些烦恼,我点点头默语而后看着外面那一地的雪花,像极了散落一地的忧伤和悲痛。
踩着我一地忧伤和悲痛的人此刻正幸福满足地微笑着。一家家报社争相给最美新娘拍照,闪光灯耀眼得让人头疼,却并未消散她的好心情。她甚至欣喜地朝着各位记者大呼,“以后不要再叫我白小姐或是电影皇后,从今天起我就是白夫人。”
今日的婚礼奢华至极,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空运来的法国玫瑰点缀的礼堂,一瓶瓶珍藏已久的香醇红酒,一桌桌鲍参翅肚,一个个绚丽耀眼的烟花,一声声祝福。礼堂内所有人都挂着笑容,所有人都高兴地吃喝着,唯独男主角甚少露出喜悦的神色,他今日是想醉的,可为何这一杯杯红酒还是让他分外清醒,让他清楚地明白这个筹备已久的婚礼却没有他期待的新娘,就连他最好的朋友也不愿参加这次的婚礼。他忽然觉得有股悲凉感围绕着他,他摇摇头之际,却看到了那人举着酒杯娓娓走来。
“新婚快乐!”我的笑容已对着镜子练习了多次,就像是画师印画上去的久久未曾逝去。我举起杯子细抿一口赞赏道,“这红酒可真好喝,和之前的味道一样。”只是这一次我不会再贪杯了,即使杯中的红酒散发着诱人的芬芳。
“你。。。”他望着我,目光最终定格在我颈间的“海洋之心”上,他悠悠地呢喃,“你戴着可真漂亮。”他缓缓伸手似是要触及却还是渐渐放下了。
“你戴着也很漂亮。”我用手指着他颈间的蓝色领结,“真的很适合你。”正当我们深情相望时,大灯突然熄灭,随即换上了柔和的五色灯光,伴随着的还有那悠扬的舞曲,“不请我跳一支舞吗?不想验收一下你这徒弟的舞技可否进步了?”
“晓月。”他挣扎着执起我的手缓缓步入舞池,这一幕正落入最美新娘的眼中,她焦急地上前,不想一双有力的手臂拦住她并挽起她步入舞池。
“你已经赢了,她不会再跟你争什么,就让他们好好道别吧。”挽着新娘的端木逸笑着说道,“你不会这么不通情达理吧?”
白玫瑰经他这么一说又急又羞,最终嘟怨了一句,“但愿真是最后一次。”
悠扬的舞曲一首接着一首唱着,正如舞池中的人们跳得那般兴致盎然。我学着旁人那般欢笑,却最终发现根本感染不了彼此。“记得少喝些酒,别忘了吃晚饭,不要总是只顾着生意,早点回家休息,好好照顾自己。”不知不觉这些话语脱口而出,更有那泪水相伴,与我嘴角的笑容格格不入。我有些克制不住情绪,急欲挣脱他的手,不想他却越拽越紧,我无奈无助地看着他,甚至是那样的不舍。失去最爱的人竟是这样苦痛?三年前我因楼宏宇痛哭过,却也不及现在这样压抑这样心碎。
“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放手?我们不是都约好相伴一生吗?为什么?”他的无奈无助他的哀伤苦痛丝毫不亚于我,他贴近我并将我的手贴于他胸口,“晓月,这里被你伤得有多深,你知道吗?你躲进我的车闯入我的世界,然后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你有多自私,你知道吗?”
“我以为我能坚强地面对我们以后的生活,却发现我根本无法大度地与另一个人分享你。她确实比我更需要你,不是吗?对不起!”这三字发自内心,我努力地抽回自己的手,决绝地转身离开,却包罗了所有的不舍和依恋。若是上天注定了这样的悲剧这样的痛苦,但我想我还是会爱他,正如他爱我一样。
这样的夜晚不见月儿,也没有星星的点缀,是如此寂寥与孤独。不知为何我还是倚窗习惯性地看着夜空,直至床边又多了一个身影,我这才回神。我正想对他说声谢谢,他却好似读懂我内心一般,开门见山地说道,“不用谢我,我带你去礼堂,只是想看看报纸上描述的奢华婚礼究竟是什么样的。”他不以为然地说笑着,“那只花蝴蝶细细看来,也不过如此,说实话我觉得他也不见得比我俊朗,最多就是会用甜言蜜语哄人罢了。”
我噗嗤地笑了,打趣道,“真不知道堂堂的逸主会这么自恋,脸皮可不是一般得厚。”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连我你都敢说?”他佯装生气并指指身后的粥,“那就罚你把这粥喝完,不然。。。”他趣意地向我挑挑眉并用手在颈间比划两下。
“遵命,逸大帮主!”我举起碗大口喝着,这尘世间最能治伤痛的该属食物了。
“明日去商会报到,阿佐会给你安排职务。”他说的自然而然,不禁自己先笑了,“因为你,我好好的青洪帮现在变为浦江商会了,一点气势也没有。”
我嘟嘟嘴向他吐吐舌头调皮地说道,“你这么帅气的一个人,干嘛非要别人惧怕你?现在做正经生意不用打打杀杀,睡觉也踏实,多好!”我这话音刚落,他那修长的手指已戳向我额头。我赶紧识趣地佯装投降,“您老人家的英武无人能及,现在虽不在江湖,但江湖之人听闻您老的威名依旧胆颤。”
他扯了一个笑容,却不忘打赏一个“栗子”给我,我揉着发疼的额头瞪他,他则是不以为然地哼哼两声,“喝完粥早些睡吧,明天别忘了去商会报到。”
“我不去商会,我已和谷一约好一回上海就去医院当护工。”我赶紧摆明态度,好不容易和他定义成朋友的关系,真不想再与他有何瓜葛。
“那个日本医生?”他显然有些不高兴,脸色甚为难看,“现在的形势这么乱,日本人在东北三省扶持溥仪当政,现在四海掀起反日的声音。你还是离那个日本人远点为好。”
“他是日本人,但他更是山下医生,我的朋友谷一。我不管旁人有多么厌恨日本人,但谷一绝不是那类人,你可别忘了你的命还是谷一救回的。他是个天使,有谁会舍得与天使划清界限呢?”我理直气壮地述道,日本人在东北三省恶行昭著,我又岂会不知?但那些人是那些人,谷一是谷一,他是我最知己的人。
“随你。”我这番话引得他情绪极为不快,甩下这两字后拂袖而去。
他的情绪怎么总是反复无常?这样会影响身体的。我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挥之不去。今夜何其漫长,让人无法入睡。我看着玉佩和蓝宝石项链,忽然笑了,原来这两人竟有相似的地方,居然都将最为珍贵的东西送给我。我觉着有些好笑,将两块宝贝紧紧地握在手中贴在胸口。
清晨的第一束阳光永远是带着喜悦的,睁开眼的刹那就见到了金灿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用手挡住眼帘懒懒散散地起床,走到窗边见那抹娇小的身影正努力扫着积雪,他朝窗外呼道,“芳芳,今儿个怎么起来这么早?”以往这丫头都是日晒三竿才肯起身,今儿个是怎么了?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你不知道吗?晓月姐来吃饭,总不能让她见到这般情形吧?不然她铁定会怪我偷懒。记得别在姐姐面前数落我,不然有你好果子吃。”芳芳嘴上说着话,可手里的动作丝毫没有松懈,继续埋头于认真地收拾中。
她回来了!章佳晓月终于回来了!谷一心情大好,迎着阳光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接下来的时间他都在衣橱前踌躇不定,竟不知穿哪套衣服为好。直至芳芳催他下楼帮忙,他才决定着一身新制的西服,刚下楼时,见楼下的我面露欣色,他的悦意便深了几分。
“平日见惯了你穿白大褂,今日这身西装得体又帅气,上街必定能迷死大批少女。”我嬉笑道,“你今日穿得这么庄重,不会是要去相亲吧?”
“我这笨嘴木讷的哪能讨女孩欢心?就是试穿一下新衣服看看合不合身,不过看你这神情,这衣服该是正好。”他哪禁得起我调笑,没说上两句脸已涨得通红,这模样甚为可爱,将我逗乐了。他见我笑便也安心,毕竟白尚的事摆在那,我未免会伤心落泪。
“谷一这么忠厚老实,心地善良又帅气十足,谁能嫁你必是那人的福气。”我极尽赞美词套在他的身上,见他嬉笑着,我赶紧趁热打铁央求道,“大医生,有个小小的忙需要你开开金口。”
“我就说嘛,你这嘴这么甜,必定是有事相求。说吧,什么事?”他的笑意未减,双眼流动着悦意,不知是因为见到我还是我的这些赞美词让他美滋滋的。
这家伙说这么直接干嘛?我小撒娇地拉起他的胳膊讨好他,“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去你那家医院当个护工讨口饭吃。只要你老人家动动嘴皮打声招呼,这事就成了。我现在没了活计,只能喝西北风了,你老人家发发慈悲帮帮我吧。”
“之前让你来医院你不是不肯吗?还说见到生老病死会难过,现在又转性了?”他有些好奇,却又无法招架我的这般撒娇。他执起我的手轻轻说道,“那就当我的助理吧,待在我身边,我也能安心些。”
“我就知道谷一最好了,那以后就请山下医生多多指教。”我雀跃地拉起他蹦蹦跳跳,昨天为了拒绝端木逸这才信口捏来一个护工之说,不想还升级成了助理。其实只要有谷一在,我就会很安心。
“对了,你怎么在杭州停留这么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这让谷一难安许久的问题,现在终于问出了。谷一上下细究,见我毫发未损,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
我摇摇头浅笑道,“劳您老人家忧心了,那些事那些人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我不想多言,其实那些刺杀的事与他何干?那些刺杀楼宏宇的日本人根本与他无关,我不想因为日本人的关系破坏我和谷一的感情。在我心中,谷一是天使,从前是,现在也是,永远都是。。。
☆、第五十九章
冬日的细雨是带着沁凉的,或者说是寒彻,即使有一把大黑伞挡着,也觉着这冷冷的冰雨是直接铺洒在脸上,打在心里,又冷又痛,却压抑地发泄不出。我站在安静的墓园中,呆呆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荷花笑意盎然,那眼神中的笑该是透着坚定和向往。我不忍触及别过脸,这才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什么时候的事?”
身边的他哽咽道,“荷花就义后没几天,林杰就用孩子威胁雨薇,雨薇为了孩子为了一份共党名单,前些日子嫁给了林杰。”这份悲痛无言以表,他垂着的手紧握成拳,恨意十足。
我挽起他的胳膊将头轻靠在他肩上,并没有言语。我能明白他此刻的悲痛,他无力保住荷花姐,又把最心爱的雨薇姐推入虎口,转身又要装作没事人般地应付安娜的爱意,这样的祈远哥该有多累多无奈,但他仍然坚持坚定地走着,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他一路走下去。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白尚他。。。”他想问但还是止住了下文。
“白尚他结婚了,我还亲自去礼堂祝福他。你放心,我已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你身后哭泣的小丫头了,你忘了,我可是坚强勇敢的孙悟空。”我堆积的笑容依旧掺杂了几许牵强,那样刻骨铭心的爱若是一下子就能放下,那何谓深爱?
他抚拍着我的头,如以往那般慰道,“上帝是公平的,他让你失去一样,一定是在想着给你更好的。我妹妹这么优秀,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怎么有种黄婆卖瓜的感觉?”我挤挤眼心里嘀咕道,我都是二十三岁的老姑娘了,估计下辈子才能跟优秀沾上边了。我忽的想起什么抬头看他,并小撒娇地恳求,“颜婶昨晚不知怎么找我谈心了,说是今晚要让我和那个猪肉摊的老板儿子见见面,那老板儿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