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他仰天大笑,继而是愤恨地用手指着我,“想我楼宏宇,有多少名门淑女争先恐后要嫁我,我一概置之不理,因为早在八年前我的心中就烙下了章佳怡筠的名字,而这个名字却是你告诉我的。若不是你谎报姐姐的名字,我又怎会娶她?又怎会成为你的姐夫?”
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他的不幸姻缘全因眼前的人而造成,为何她还能没事人般地说出这么平静的话。他瞬间暴跳如雷全然丢弃世人眼中的沉着冷静,似是要爆发这股怒气却又极力隐忍着,深怕伤及眼前的人。
这样的情形我该是会害怕,可此刻我却一点也不担心。玉佩的主人在无声无息中守护我八年,又怎会忍心伤害我?我从袖中掏出那块随身携带的玉佩缓缓走向他,“那日我就该还你的,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承受不起。”
就这么一瞬,他抱紧我并不容反抗地强吻我。我越挣扎他越用力,直至我狠下心用牙齿咬住他的唇瓣,腥血的味道让他渐渐恢复理智,他缓缓松手正对上我恐慌的眼神。“军阀向来霸道蛮不讲理,所以你以后见了躲远一些。”耳边是祈远哥的叮嘱,我害怕地咳嗽发抖,这一幕落在他眼中则是让他十分愧疚。他向我走近些,我连连后退,惊慌地直摇头。
“你不要害怕,我不过来就是了。晓月,之前的不愉快和误会就让它随风而去。你知道我喜欢你,我要娶你,这块玉佩就是最好的证明。”他将腰间的玉佩卸下指着说道,“这一对是楼家的祖传玉佩,只有楼家的主人才能拥有,而你就是她的女主人,谁也无法替代。”
我看着他手中的玉佩,再看看我手里的,他的神情如此真挚,话语如此动人,我一时语塞唯有以泪表达心中的感动。他向我慢慢靠近,这一次我没有闪躲,而是等他走到我身边,将我拥入怀中。即使若干年后,我仍旧这么坚定地认为。
“等我好吗?等我将所有的事都处理妥当,我一定会来上海接你,我一定会补一个奢华的婚礼给你,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好吗?我亲爱的晓月。”他将额头抵着我的,他的声音很柔和很蛊惑,我竟鬼使神差地点点头。他高兴地抱着我连连转圈,这一刻我也笑了,因激动因喜悦因感动,我多想大声呐喊告诉全世界,我很开心,因为玉佩的主人是爱我的!
月夜见证了他们之间的约定,也让躲在树后的白尚弄清了事情的真相,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出,但他们会顺利吗?不知为何,白尚总觉得好戏要开始上演了,他噙着笑悄声离开,另一边也有一抹黑影悄悄退离。
“你说什么?姑爷和章佳晓月在一起?”听到跟踪楼宏宇的下人把事情的经过一字不落地复述着,大夫人气都不打一处来,她一拍桌子愤然起身,“走,带我去找他们。”
“不要啊,额娘。”怡筠随即拦住她,并挥手遣退下人,她赶紧扶大夫人入座,委屈地诉道,“现在赶去有什么用?你也听到了他原是要娶晓月的,只是搞错名字才娶的我。奶奶才安葬,我不想把事情搞大惹阿玛烦心。”
“都是那个扫把星,她一回来准没好事。你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就算他非要娶那个扫把星,她也只能做小的。”大夫人气得脸色发青,真不知道楼宏宇的脑子有没有问题,放着第一美人不爱,非要喜欢那个晦气的二小姐。
“唉,他的心不在我这。”章佳怡筠从小被宠惯了哪受过这种委屈?她十六岁就摘得第一美人的桂冠,爱慕者比比皆是,他们谁人不是花尽心思只为搏红颜一笑?
“那就想办法抓住他的心,孩子是最好的办法。你得尽快怀上孩子哄哄楼老夫人的欢心,这样才能确保你的地位不被动摇。”大夫人语重心长地劝着。今夜漫长,月儿躲在云层后偷懒,星星们则围聚着闲聊,等待天明。
天明之后,我缓缓睁开眼起床,一下楼正见到吃着早餐的白尚和蓝风,我嘟着嘴不悦地走过去,“你们两也真是的,偷偷摸摸地吃早餐也不叫我一声。”
“我记得帮佣应该比主子早起,你起晚了还好意思怪我们。”蓝风确定了章佳晓月没有上位之后,心下就无所顾忌了,不忘调侃道,“你不是应该等主子用完餐才能吃吗?”
他的低笑声让我难堪至极,我真想一拳挥向他那坏笑的嘴脸,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说道,“帮佣就不是人吗?你又开始不吐象牙了?”
“你们两闹够没有?”白尚向来不喜欢吵闹,他烦躁的神色似一种警告,我和蓝风赶紧闭嘴,他甚是不高兴地提醒着“其余的布匹凑到没有?托姆五天后会来取货,你该知道违约得赔双倍吧。”
一大早他就如此冷清,怪不得他总说心情不坏是最好的时候,依他这冷性子该是不会有好心情的时候了。一边的蓝风低着头不敢回答。这一下白尚就更不悦了,他突地放下筷子,这一举动将我和蓝风惊得面面相觑然后又赶紧垂下头,生怕成为他炮轰的对象。他皱着眉冷着脸撇下我们走出去,钻进门外的汽车。他这一走,我和蓝风随即舒缓了神经,却又同时笑了。
“你很怕他?”异口同声的话语又让我们大笑不已,白尚这只有阴天不见晴天的日子唯有小心谨慎才能度过,不怕才怪呢。我漫不经心地问道,“卖云罗锦缎的铺子不是有很多吗?”
“先前一批货是问你阿玛订的,质地华美很受洋人喜欢,所以他们下五十匹货单,谁料你阿玛只有二十匹布了,而他的布厂也因资金短缺关门了。我们已走访好几家铺子,那质量根本不行。洋行只卖高品质的东西,五日后若交不出货,得赔对方双倍价钱。”蓝风苦恼地说道,“大半个京城都转下来了,就是没见到和你家一样质地的布铺,你说怎么办?”
“是和章佳一样的布匹?”我细想一下,然后拉着他往外跑。
“去哪啊?”他不解地问道,“我这正烦着呢,你就别添乱了。”
“跟着我走才能解忧。”我对其一笑,他将信将疑地跟在我身后。
“这个店铺我来过了,他那根本没好布。”一见到“老王布铺”的牌匾,蓝风郁闷至极,他大老远跟着章佳晓月跑来,竟是这样的结果,这死丫头肯定是拿自己开涮。
“这次进去就不一样了。”不顾他不善的面色,我半拖半拽着将他拉近店内。
店铺内只有两名年轻的伙计在盘货,一见到我们赶紧热情地招待,“两位看看需要点什么?”
“小哥劳你请下王掌柜,就说颜明在此等他。”我自顾自地坐下,那伙计一见我这架势不像是开玩笑,便派一人去请老板,另一人则认真地盯着我们。
“你这是想唱哪出啊?”蓝风一头雾水,觉着自己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向他调皮地眨眨眼,就是不告诉他急死他。不到一会就有一个五十左右的老板模样的人进门,他环顾四周,然后不满地斥责伙计,“不是说颜明在此吗?他人呢?”
“颜叔当然在章佳府了,是我请王叔来的。”我走向他行礼,“王叔好。”
“你是?”他上下打量我,然后似有所悟,“二小姐!这几年不见变这么漂亮了,你看我都认不出了。”
我干笑几声然后将一边的蓝风拉到他面前,“这是洋行的助理,他需要三十匹云罗锦缎,是要那种上好的布匹,王叔有现货吗?”见他有些犹豫,我趴在他耳边小声呢喃,“这价钱可以开得跟章佳府一样,而且我保证你日后会生意兴隆。”
“有有,要多少都有。”王掌柜明白我的意思赶紧招呼贵客,“你两别愣着,赶紧沏茶。”他指挥着伙计,然后从橱柜里不起眼的角落拿出一小匹布放至桌上,“是要这种布吗?”
“对,就是要这种。”蓝风高兴地只差欢呼了,很快就将这三十匹布装车运回洋行,而王掌柜也乐呵地连拍我的肩,欢迎我多去他那坐坐。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他先前说过没有怎么你一去就有了?”回去的路上蓝风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他先前在章佳布厂工作,专门制造云罗锦缎,跟颜叔是挚友,以往还经常带好吃的给我们。只是后来在染布时犯困,将一缸子的布匹都染坏了这才被布厂辞退。好在他这人机灵能干,东拼西凑才有了现在的老王布铺,但是总有人说他的布是仿冒章佳府的却要卖同等价钱,这让他颜面上过不去,所以他听到你说要章佳府的云罗锦缎时,以为你是存心找乐子,这才没好气地不搭理你。”我边说边走然后停留在小面人的摊子前。
“原来是这样,那这次真得好好谢谢你了。你让我怎么谢都行。”他明白之后,心情豁然大好,这次事情圆满解决,就不用担心挨批了。
“你买个面人给我就行了。”我挑了一只小狗然后缓缓向前走。
“就这样?”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远去的背影,就这么简单?换做旁人那不是得好好宰一顿吗?他付完钱赶紧追上来再三确定,“你真的只要一个面人就可以了?”
我不解地看着他,“你这人真奇怪,不然你以为我会要什么?再说了我也没帮你什么忙啊?你若真要谢我,那以后就少损损我,多积点口德。”我把玩着手里的面人,思绪早已飘到海外,不知祈远哥过得可好?小面人你要和我一起祝福他。
这丫头!他跟在我身后,轻轻摇头。
“对了,你可别跟白老板提到我引荐布的事,我不想搀和你们的事。”我忽然想到,白尚心思分外细密,我可不想他以后带着异样的眼光看我。我只想安安分分地做我的帮佣,等着祈远哥回来,等着玉佩的主人来接我,他说过他会来接我的。我以此为等待,即使这种等待有些漫长有些心痛。。。
☆、第十一章
“听说了吗?沪华报社出事了,听说是窝藏共产党,报社所有人都被捕了。”茶楼内众人围桌议论纷纷,多半是围绕这几天发生的大事件。刚有人搭腔,立马就有人补充,“我小舅子是在警察厅当差的,据他说是因为报社连篇报导了林总军贪污腐败的事迹遭林吉诬陷打击。这林吉可是上海土霸王,谁敢招惹他。我看这帮人凶多吉少了。”
“市长都忌他三分,那他们就真没指望了。这年头都没人敢说真话了。”一人无限感慨,众人皆惋惜,叹息声比比皆是。
吕雨薇听到消息托了好些关系这才进得警察厅与文子默见上一面,这话还没开头,心疼之泪已滚滚落下,“子默,你还好吗?我听说跟共产党扯上关系的罪名都很大,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她急得团团转,四处求人帮忙,但人家一听到共产党三字赶紧摇头,她现在都不知道还能请谁帮忙了。
“林吉就是在报复我们,他以权谋私贪婪暴虐,即使是被枪毙,我也要让大家看清他的真面目。”国家民族就是因为这样的人而败落,文子默的眼里容不下这些污垢,即使要他的命,他也在所不惜。
他的倔强会要了他的命,可就是这份执着深深地打动吕雨薇,她一定要不惜一切救出他,救出这些正义的青年。离开警察厅,她漫无目的地四处走着,忽然看到林府门口,林吉搂着娇美人出门钻进汽车。那美人不是林吉的宠妾丽丽吗?或许白老板能帮上这个忙,对,找白尚!她匆匆跑往洋行。
“你说让我救谁?沪华报社的人?”白尚还以为听错了,放下手中的咖啡,认真地看着眼前严肃的吕雨薇,“他们可是窝藏共党,这罪名很大。”
“那是林吉报复他们肆意定的罪,他们都是无辜的。还请白老板救救他们。”吕雨薇的恳切让他觉得很意外,他在世人眼中何时成了正义的救世主?
“林总军想惩治的人,你以为我能救得下吗?你也太抬举我了。再者而言我和他们非亲非故,又何必趟浑水。”他轻轻地拿起咖啡细尝,不再看她。他认为自己已明确表态了,可奈何她并不识趣,依旧不依不饶。
“可是这个忙只有白老板能帮,你只要拜托那个丽丽,她吹一下耳边风,林吉或许就会开恩。求你了!”她向他深深地鞠躬,“只要白老板答应救他们,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说着她一点一点解开衣服的扣子,却。。。
“姐姐,你在干什么?”我从来没有敲门的习惯,所以冲进来见到这一幕之后,那震惊可想而知,我愤怒地看着那张不带表情的脸破口大骂,“你这个禽兽,你到底对雨薇姐做什么了?”欲势就要冲上去打他却被吕雨薇用力拉出去了。
“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与白老板无关。是我犯傻以为这样就能让他答应救子默,谁料他对我根本不屑一顾。”她一想到自己卸下衣服却被他拉上的时候,她羞愧至极,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了,而这时晓月闯进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