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于是就给了个建议咱们后头那条老胡同,两边不全是平房么?干脆由官府出资,重新翻修成跟咱们一样的多层店面,到时谁家多少面积仍是还给他,若是不想做了,想卖给官府也成。再多的就由官府收回,日后出租收利,既可贴补学堂的费用,也能让官府有些收益。”
赵王氏插了一句,“成材,你这不对吧?若是如此,那咱们家的房子不是没了?再说,你这学生也就一拨,难道等几年之后他们走了,这房子我们才收回来?”
章清亭没好气的白了赵成材一眼,“婆婆您就放宽心吧,人家打算日后那我们的胡同扩建学堂呢!纵是这拨人走了,其余的日后改成学生住所也是好的!”
哈!赵成材击掌而笑,“知我者,娘子也!这可是造福千秋万代的好事,鸿文已经答应了,只要到时再新建的老胡同那儿给他一块地儿,给小蝶个商铺,这边的宅子他可以捐出来。陈师爷也愿意。”
所以他回来动员家里人了。
赵老实听得很是动容,“这还真是件大好事,要不咱们家也捐吧!我们老两口的那套宅子可以不要。”
章清亭想了想,“胡同那儿的东家,除了我们和明珠,玉兰玉莲,再就是牛姨妈和贺家了。大伙儿都熟,要不就由你们出面,约大伙儿谈一次,我想是都愿意还给官府的。至于这个银子也不必给我们,但得在新建的胡同里给我们留几个同样面积的商铺,给我们算便宜点就可以了。不过我们的铺子多半已经出租,乡亲们还要做生意的,虽然扩建学堂是件好事,却也别断了大伙的财路。我倒是建议你们也最好给这个事解决好了。若是当真要扩建学堂的话,最好一次就扩到位,免得两三年之后,又不够地方使,老让大家腾也不好。”
赵成材道,“这个我们也想到了,若是能收齐这一条胡同,就足够十年之用了。日后等再宽裕了,便在县学那儿去重新翻修。当然,这边弄齐的新胡同却是不再改了,正如你所说,再怎么也得给咱们乡亲留些做买卖的地方。日后若是学堂再做大,再在那边建新集市去,这就能让更多的百姓们致富了。”
于是事情很快议定,由官府动员,章清亭和方明珠两个大东家带头,才捐出了胡同的房子。而老胡同的拆迁改造,也得到了所有房东们的一直通过。
这可是扎兰堡发展史上的一次大动作,谁不愿意赶上这样好事?纵是暂时的有些影响,也是为了以后的长治久安,大伙儿都是满心欢喜。
为不影响他们做生意,官府特意就在这胡同的不远处,另择了块空地,先搭建出临时的集市,给予很大的优惠。至于住处,就请大家尽量的投亲靠友,克服一下。
这整个扎兰堡的生意重心都搬迁了,商户们也不怕没生意上门了,就是一时的麻烦,大伙儿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正好赵成材家的老房子腾了出来,陈师爷就买了去。章清亭在过了明路之后,又转手把大部分的钱还了他,只象征性的留下一点,算是谢他多年前的提携之情。
陈师爷后来在赵成材的目前赞叹,“怨不得你媳妇能把生意做这么大,真正会赚钱的绝不会是小气的人!这点,我让我几个孩子都向她多学着点!”
赵成材心里听了,可比蜜还甜。
于是很快,就在那些孩子们到来之前,紧挨着学堂的房子已经收拾好了,全部都是统一的格局,每人都在房间里有一张小床,一套桌椅,每套小院子都有专人照管他们的饮食衣裳。多的先不说,光这一块,就给扎兰堡带来了不少商机。
乡亲们淳朴,自发的送了不少花生红枣鸡蛋来,以热情的胸怀,欢迎着这些饱受苦难的孩子们。
因人数众多,由孟子瞻亲自护送。经年不见,他的脸上平添了不少岁月的风霜,却也显得更加干练。只是实在也是太忙,没有过多的客套,送了孩子,拨了他们手臂安置银两,就得回去复命了。
听说赵玉莲已经有了身孕,即将为人之母,孟子瞻淡然一笑,送上祝福便转身离开了。绿树成荫子满枝,人生的年轮是谁也无法阻止的。于她如是,于己也当如是。
不久,边关矿山一案了结之后,有圣旨下来,进赵成材为正四品翰林,又赏了章清亭个诰命,奖励她在此事中的英勇表现。这亦是扎兰堡的一桩大事,另有一番热闹,且不多提。
这日章清亭对着镜子穿戴着自己的诰命衣冠,还有文书册页,心里一时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是悲是喜。
身为一个女人,她似乎已经取得了人生最高的荣誉和奖赏了。可怎么拿到手里,又总感觉不是那个味儿呢?
赵成材抱着喜妞从屋外过来,“吃饭了!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值得你成天当个宝似的,一遍一遍的瞧!”
喜妞在他爹怀里,越发无法无天,跟小应声虫似的哼唧,“当个宝似的!”
章清亭扑哧一笑,将东西收起,锁进箱子里,再不看他。
菱花镜,静静的伫立在那儿,默默数着日子,看着流光飞舞。
再一凝神细看,本来甚新的家具衣裳一层层染上了暗黄的岁月痕迹,再看墙上黄历,匆匆已过五载。
今儿章清亭忽地收到一封远方来信,信是当年那个玉茗小道长托人带回来的,他那年出海之后,再无音信,就连乔仲达也不知其下落。没想到今日却给她来了封信。可拆开一看,信却不是他写的,而是那位仙姑,又或者说,是先后写的。
章清亭有猜想过,可仍是有些不敢相信,那位仙姑居然真的是先帝那位宠爱非常,又红颜薄命早逝爱子的皇后。
而她现在和她早逝的爱子一起,过得很幸福。信中提到玉茗已经成亲,她也已经做了奶奶,儿孙绕膝,成日享受着天伦之乐。
却也仅此而已。要不是信的末尾有那一方皇后的玉玺,章清亭几乎要当作一封普通的友人来信了。
可在这封极其简短的信里,夹了一块据说是免死金牌的东西。
在信中的最末,她这样写道,“我说过,我欠你一个人情。现在我把它还给你,不论你们家日后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拿着它,还有这封信,北安国的皇帝便不敢杀你。当然,若是有一天你也想离开,这牌子就失了用处,但这纯金还是可以拿去卖些钱的,给你做盘缠也好。”
章清亭扑哧笑了,能写出这样的话,她果然过得很开心。
虽然不太愿意自己会有机会用到这件东西,但章清亭还是妥善的把它们收了起来。跟她的诰命册封,凤冠霞帔锁在一起。
刚盖上了箱子,就听见隔壁房间里砰地一声巨响。
章清亭顿时火冒三丈,“喜妞,你又干什么了?”
她刚冲出房门,就见一个红衣小人,牵着一个更小的蓝衣小人,迅速逃离着案发现场。
章清亭气急败坏的看着隔壁,原本好端端的一对摆在博古架上,现在只剩下一个的连珠玉瓶,怒斥,“你这死丫头,快把你弟弟放下,仔细摔着!”
红衣小姑娘隔着老远回嘴,“你偏心!我这就把弟弟带去卖掉!”
“你敢!”章清亭四下去找鸡毛掸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今天你爹不在,我看还有谁给你撑腰!”
“我找奶奶去!”喜妞扭头扮个鬼脸,把弟弟放下,一溜烟的跑了,“奶奶,救命啊,弟弟摔了东西,娘又要打我了呀!”
“你这孩子又胡说,你弟弟那么小,哪里干得出这种事来?不是你还能有谁?”等章清亭追出来,就见明明该是明儿才回来的赵成材,忽地风尘仆仆的冒了出来。
五年光阴,他的面容也更成熟了些,带着中年人的沉稳,一看见章清亭又拿出来鸡毛掸子,就皱起眉头,先去把小儿子抱了起来,“这又是怎么了?你怎么老是凶孩子?好好讲道理不成么?”
“讲道理?”章清亭怒气未消,“讲道理能把瓶子给我复原么?”
呃……赵成材无语,“不过是件东西,摔了就摔了吧!你知道喜妞爱捣乱,下回再放高点就行了。”
“再高?我吊屋顶上行不行?”章清亭忿忿的拿鸡毛掸子指着他,“都是你惯的,第一个该打的就是你!”
赵小二吓得两只小手捂着脸蛋,娘又发脾气了,好怕怕哦!
“瞧瞧,都把孩子吓坏了!”赵成材心疼的拍着小儿子的背,“乖,不怕不怕哦。”
章清亭把鸡毛掸子一扔,自己回屋生闷气去了。
到了吃饭的时候,章清亭也不肯出来。
赵成材请不动,赵王氏拉扯着孙女一块儿来了。可喜妞把赵老实也拖着,躲爷爷怀里,偷眼觑着她娘。
赵王氏陪着笑脸,上前替孙女给媳妇请罪,“媳妇儿呀,你就别生孩子气了,那瓶儿是哪儿买的,赶明儿我去给你配一个回来吧?”
“这是一对的,摔了一个,哪找那么好的来配?”章清亭冲女儿甩去无数眼刀,喜妞一缩脖子,躲了。
赵王氏打着哈哈,“没得配呀?那就算了吧!再买一对就完了,去吃饭吧,啊!今儿有成栋地里刚结的新鲜瓜菜,他媳妇挑的嫩芽给咱们送来,可水灵呢!快去尝尝,吃完了去你娘家走走,明珠也快生了,咱去给她解解闷。她上回给你家生了个儿子,这会不知道会是个啥。你爹到是满心盼着孙女的,要万一又是儿子,你可得开导开导他,别太摆在脸上了,否则明珠心里不好过。”
到底是公婆,章清亭不好太过违拗,只得随着去了。
喜妞放下心,终于雨过天晴了。其实,要不是弟弟想玩那瓶子,她这个好姐姐想去帮他拿,能摔着么?
问她为什么不好好解释?那都是因为娘!
一有事老怪自己,弄得小丫头很有些不平。忽地眼睛一扫,注意到娘的宝贝箱子没有上锁。
嗯,一会来玩玩,就算是给自己做补偿了。小妮子很会给自己找乐子。
席间,章清亭又唠叨起来,“喜妞,你瞧瞧,你少淘些气,让娘少操些心不行么?你瞧娘这头发,都为了你白了多少根?”
喜妞疑惑地抬头,同情地看着章清亭,“娘,人老了,头发就会白的。”眼见章清亭脸色不善,忙补了一句,“这是爹说的。”
赵成材嘴角抽搐了几下,女儿呀,你要不要这么陷害爹的?
饭后,章清亭找相公盘问到底是不是嫌她老了的问题,小喜妞带着弟弟溜进了父母的房间。钻箱子里掏摸半天,掏摸出一块没见过的金牌来,“这是什么?”
还不太会说话的赵小二摇头,咿哦叫唤着,拿了就往嘴里啃,喜妞也不阻拦,只看这上头很快便留下弟弟的两颗小牙印,很是肯定,“这是金的。”
听说金子很值钱呢,小妮子眼珠子一转,把牌子往怀里一揣,“走!姐当了,给你买糖葫芦吃!”
好!赵小二用力点头,义无反顾的同流合污去了。
是夜。
“喜妞!”又一声厉喝响彻整个翰林府。
赵王氏吓得手一抖,叹了口气,脚步又赶紧往上房那儿走去。这个孙女,也实在是太顽皮了!咋不能像她娘好好学学,乖一点呢?不过作为杀猪女的女儿,泼辣一点是否也是正常的?
唉,不管了!
不过说起来,她在后院养的那几头猪也够肥的了,能让媳妇杀来瞧瞧么?她真是好想好想看一回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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