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玉真能踏踏实实的跟乔仲达过日子,以她的聪明才智应该也能帮上他不少忙吧章清亭是衷心的盼着他们好。
气氛一松动,玉真又到章清亭身边,亲亲热热的问八卦,“那你们都和离了,怎么还一起上京来?”
这种大白话可把众人逗得笑得不轻,连端庄沉稳的皇后都忍俊不禁。
但章清亭却听出玉真公主问得似乎别有用意,当下故意低下了头,赧颜作答,“回公主,这是妞儿她爹舍不得女儿,正好我又要替妹子置办嫁妆,所以这才一同上京的”
她把那份欲言还休的忸怩拿捏得恰到好处,而言下之意所有人都听了出来。
“我知道啦”玉真公主拍手笑道,“肯定是他也舍不得你,你也舍不得他,这上京路途遥远,考试又辛苦,所以你不放心,便一同跟来了,可是也不是?”
章清亭没有否认,便是默认。
玉真忽地叹息起来,“你们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本来好端端一对夫妻,却硬是给拆开了,这也太没道理了你们既然这么相好,难道和离了就不能再在一起了么?”
皇后适时出言了,“公主,和离了自然不能在一起。但若是夫家再来求娶,那便又不一样了”她是一国之母,在这个大殿之中,由她来做这样一件成人之美的事情最是合适,“张氏,哀家帮你做主,让你夫家再来求娶你一次如何?”
章清亭立即跪下了,“多谢皇后娘娘美意只是我前夫他至今生死未卜,若是他能活着回来,自当拜谢娘娘的大恩大德”
玉真在一旁拍手笑道,“那我可帮皇后娘娘和张姐姐记下了,若果然如此,也是玉成一段佳话呢”
这公主,还真是在帮自己章清亭暗暗感激,当即猜到,应是乔仲达私下有所嘱托,所以才如此尽心尽力。
可赵成材,他究竟在哪儿呢?
(四五七)大隐隐于市
在皇城被一出突如其来的御状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重回了晏府的朱氏是百感交集。
虽然在章清亭那儿没受到什么委屈,但毕竟是被挟持做了人质,此刻再回到自己的家,重见着熟悉的一草一木,朱氏在感受到一份安全感的同时,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她是没有指望过晏博斋会对她们母子关心有加,但晏博斋回来后,只是冷漠的说了一句,“以后再出这种事,别指望我去替你收拾烂摊子”还是狠狠的刺伤了朱氏的心。
可是她已经没有眼泪了,只是无声的垂下眼皮,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晏博斋没再搭理她,朱氏正好也要静下来好好想想自己未来的路。
从前的她是以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夫人来要求自己的,可是事实证明,这条路的下场似乎并不美妙。那么她该如何掌控到这个家的实权呢?朱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蛋,她想,只要她努力,应该是可以做些什么的。起码,她首先得给自己和儿子打造一个安乐窝。
等到下午,有人告御状的事情不仅传到了晏博斋的耳朵里,也传到了朱氏的房中。晏博斋自有他的处理,朱氏也在琢磨,难道会是章清亭?
等到再晚些时候,当更多已经被确认的消息传来,尤其是燕王府被查抄时,晏博斋惊得几乎都跳了起来
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果然是她们也不知是哪里露了马脚,居然让他们这么快就找到那里了,还竟然去告了御状,那她们还有什么证据吗?
晏博斋头一次觉得怕了,不为别的,是因为这件事直接惊动到皇帝那儿去了他再如何胆大包天,总也不敢在皇上面前明目张胆的动手脚啊
当年查抄燕王府是他负责的,但几处机密关节之处却是皇上派人告诉他。晏博斋心里明白,燕王那些犯上作乱的证据当中只怕也有栽赃的成份。
他能搭上皇上这条线,本来就不甚光彩。只是机缘巧合,偶然窥到了当年太子的一桩秘事,自己又见机行事的替他遮掩了过去,博得了太子的信任,才慢慢的任用起他来。
因为有那样的开始,他这个太师府的庶长子又不显山不露水的,所以太子总是交待他去办一些不大见得光的事情。当然,跟晏博斋防着邱胜一样,皇上也不会让他有机会窥探到整件事的全貌。
但晏博斋到底比旁人对皇帝的阴暗一面了解得多些,心里也不可避免的产生了恐惧和害怕。虽然皇帝现在对他表面上似乎挺温和的,但万一将来他想卸磨杀驴怎么办?
初尝权势滋味的人总是会食髓知味的想要更多,所以晏博斋大着胆子,在查抄燕王府的时候昧了私。除了藏了那御米壳,还将一些不大重要的燕王府旧卫豢养起来。
那些江湖人物不过是些亡命之徒,谁帮他们逃脱罪责,出钱养活他们,他们就给谁卖命,谈不上什么忠心不忠心的。
自从有了这批人在手里,晏博斋真是觉得办起许多事来从容多了,尤其是有些不大方便直接出面的,找他们出手,软硬兼施很快就解决得悄无声息了。可这种见不得光的势力,平时看起来似乎使得很顺手,但到了出问题的时候,这伙人就是最烫手的山芋了。
不用问,晏博斋也知道,既然查抄了燕王府,皇帝一定会对起疑心。他很确信,自己在燕王府那儿,是没有留下什么线索的,但保不住逮住一个两个,严刑逼供之下,那自己可就什么都完了
晏博斋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团团转。这个节骨眼上,也不好派人去接头联络,想想,他派出几个机灵家丁,说是要打探告御状的事情,把他们派了出去。
等到傍晚,消息就传了出来,是姜绮红未婚夫家的案子平反了。
晏博斋赶紧追问,“那可有别的?”
家丁摇头,“再没听说什么事了。”
晏博斋稍稍安下些心来,却暗自懊恼,怎么自己就没想着把燕王地牢好生检查一遍?那个证据定是赵玉莲发现捅出来的,只那丫头到底是怎么把消息夹藏出去的?自己到底还是一时心软了,当初就应该干净利落的把他二人一刀结果才是
女人都是些又狡猾又麻烦的东西,以后再不可对任何女人心软了。
不过现在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无用了,得赶紧想个办法补救才是。不为别的,就为了挽回皇帝的信任,他也得有所行动才是。
该怎么办呢?晏博斋在这儿苦苦思索着。
后院里,朱氏也已经基本确认了告御状的就是章清亭了,这在她的心中也掀起了滔天巨*
真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她这是破釜沉舟,要救她相公性命啊朱氏心中不禁怨恨起晏博斋来,做事做得这么绝,逼得人家不惜捅到皇帝跟前去了,若是事情追查下来,找上门来,这可不是他一人的事情,还得连累她们母子
不行朱氏也开始动着脑筋,要如何保全她们母子的声名与尊荣。
到了天交二更,各家各户都开始歇息的时候,一道黑影出现在了晏府门外,以特定的暗号进了门,又被带到了晏博斋的面前。
晏博斋一直没有睡,等着他的到来。见面就问,“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爷放心,一个失手的都没有。幸好您足智多谋,提醒得早,全都安全回来了。”来人恭谨的答完,却问,“可是现在伙计们心思不大稳,大街小巷都在传有人告御状的事情,还扯到燕王府上。咱们兄弟是托您的福才劫后余生的,大伙儿都不愿意又白填进去了。爷您看是否安排我们离开,暂时避避风头?”
这就是大难临头要各自飞了,回不回来可说难说。晏博斋会意,“我也正有此打算,你们也拘在京城好几年了,正好趁此机会出去转转,或是回家探个亲也行。我明儿给你们把路引和盘缠都准备出来,仓促之间,你们也别嫌少,先拿着出去避避风头。”
来人目的达到,很是满意,“多谢爷了那我们明儿就在家里靠着爷的好消息了。”
晏博斋微笑着颔首,却问,“那位赵先生可还安好?”
来人点头,“受了些惊,无事。”却又报喜,“他已经染上瘾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烟吸呢”
晏博斋一笑,此事早在他预料当中,却又格外嘱咐了句,“好生照看着他,你回去时也小心些,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爷放心,就这么点子地方,出不了岔子。”来人应了退下,又悄无声息的走了。
晏博斋原本和蔼的脸渐渐变得狠厉起来,半晌,却又意味深长的一笑,安心睡下了。
赵成材这一夜可真睡不着,路上一番颠簸惊吓,让本来开始愈合的伤口又隐隐渗出血来。又挤在个存放杂货的狭小地窖里,连个气眼也没有,空气污浊之极,条件可比在燕王府更差了些。
为了让人放心,他一缓过劲来,就急吼吼的要烟抽,却在暗中思量脱身之计。这伙盗匪也真胆大,没把他往外带,就安顿在京城里的一所民宅之中。还记得进来之时,瞧见院中有不少车马,似是个车马行,却不太大,挤得满满当当的。一时听见周边的鸡鸣狗吠,赵成材心下好笑,这也算大隐隐于市了。
因为表现好,他还讨到点伤药,这全是春梅千辛万苦求来的。赵成材关键时刻救了她一命,让这丫头极是感激,照顾他也更加尽心尽力了。只是心中的隐忧也更大了些,晏博斋已经开始对她出手了,赵成材能救得了她一回,难道还能救得了第二回?
赵成材知道她烦恼什么,只能劝她放宽胸怀,走一步看一步再说,“要不明儿我试试看能不能把你打发出去一趟,趁着这乱乎劲儿,你看能不能先躲出去。可你身上有钱么?”
春梅点头谢过,“我有身上这几件首饰,盘缠就够了。”却悄声问,“若是我能离开,要上哪儿给你家娘子送个信去?”
“太危险了你若是能跑就跑吧,别管我了。晏博斋不杀我,迟早就会放了我。”
“那可不行”春梅道,“你都这么帮我了,我怎么能不帮你的?”
赵成材想了想,“那你就去乔仲达家的商铺帮我报个讯就行。可别停留,说完就走。知道么?若是路上有什么变故,你也可以上扎兰堡去,记得先到永和镇,再坐船去扎兰堡,然后打听扎兰书院。那学堂旁第一户张姓人家,就是我媳妇家的。你到了那儿报我的名,他们会收留你的”
正待再琢磨琢磨该找什么借口让春梅离开,此时上面有人送饭下来了,二人皆住了口,不再多言。
这儿不仅住得差,连伙食也差了许多。赵成材勉强喝了两口碗粥就再也吃不下了,可春梅的反应比他更加强烈,吃到一半,全吐了出来。
赵成材心中一动,有借口了 。
(四五八)送来的功劳
“赵先生,您说什么?”春梅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平坦的小腹,“我……我有身孕了?”
赵成材反而疑惑起来,“难道你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有些话,他一个大男人不好说得太明白,只道,“我瞧你方才吐成那样,与我娘子刚有身孕之时颇为相似。不管是不是真的,这都是一个机会。明早你假意再吐,说不舒服,让他们放你出去看大夫,若是有人要跟去,你也别阻止,就让他们陪着,到了药铺再趁乱逃走”
春梅没有一丁点初为人母的欣喜,反而陷进深深的隐忧中,“可若是有了……我该怎么办?”
这个赵成材真不好帮她拿主意,“若是有的话,也是一条小生命。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可别指望他”
他一点都不觉得晏博斋会为了一个孩子就对春梅手下留情,春梅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更加的担忧,“若是让他知道了,那可怎么办?我年前才跟的他,怎么会这么巧?”
她也是这么大的姑娘了,又服侍过朱氏孕产,很容易就推算出来,这十有八九会是真的。晏博斋连自己的嫡亲儿子都可以不顾,又岂会顾惜着她们母子?
呃?赵成材在这其中听出一点不对劲来,“你年前才跟的他?”
春梅珠泪涟涟,“不是我愿意的……”
那岂不是晏家父母刚刚过世之时?那还属热丧之期,他居然就在房中纳了小妾,这……这也太大逆不道了吧?就算是平凡夫妻,若是在父母新丧的头一年添了孩子,这在他们乡下也是要为邻居们所耻笑的。更何况是堂堂的太师府?
赵成材神色严肃起来,“你明儿就走,一定得走这事要是给他知道了,那可不得了”
就为了这个,晏博斋都有必杀春梅的理由了赵成材掏出田福生特意给他打的小刀,“这把匕首送你防身,带在路上,诸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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