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一样!”陈师爷凑趣道,“他送你是谢你帮他盖房子,你谢他应是谢师礼,两个不冲突的!”
卫管事忙应了,“那个当然!改日一定上你们书院道谢!”
赵成材笑呵呵的道,“那是你家闺女争气!我们书院都是一样的教,可考出来却有三六九等,足见还是她自家下了功夫的。”
章清亭在一旁笑着帮腔,“也是卫大人家教有方!两百多个孩子考第三,可着实不易。这还是个姑娘家,要是个小子。日后还了得?”
卫管事倒是叹了口气,“就是这话哩!也不是我自夸,我家花儿从小就聪明伶俐,几个哥哥没一个赶得上她的!那孩子也真爱读书,自上了学堂,回了家没事就是看书写字,很是用功。偏偏生就个丫头身子,要不,我还真指望她能替我争口气!”
陈师爷道,“姑娘又怎地?就让她好生学着,日后虽不能参加科举,但学出本事来,博个才名,也是万人称赞的,到时少不得择个东床快婿,一样替你争气!”
卫管事点头,“希望如此了!不过我倒真是希望你们学堂容这些女孩子们多学几年,要是能请到好师傅教教她们琴棋书画、针线女工就更好了!纵然再加点学费,我们也是愿意的。要我们自己请,就太艰难了些。”
赵成材听得心中一动,对啊。女学生们若是识文断字了,家长们肯定是想着多才多艺,日后能择个贵婿,可让一家负担一个好老师的费用估计有些吃不消,但若是能多联络些家长,替他们请些才艺方面的老师,岂不是好?
“行!此事我记下了,回头去书院里再商量商量,打听打听哪里有这样好的老师,看费用如何,到时再商量怎么办吧!”
卫管事大喜过望,“那我可就指望你了!”
陈师爷笑道,“等事成了,你再好好谢谢成材吧!到时咱们扎兰堡多出些才女,纵是嫁了出去,也是替我们家乡父老争光的!”他忽地话锋一转,“卫管事,你家闺女考这么好,准备怎么奖励她啊?”
卫管事半是得意的一笑,“可别提了,那孩子心大,考了第三回来还不乐意,说输给谁也不能输给王小翠,正在家里发愤用功呢!她娘倒是想拉她去做身新褂子,她都不要!”
“这还真是要头悬梁锥刺股,考个女状元了!小丫头爱读书是好事,但也不能不顾惜着身体,你还是快带她去做件新衣裳吧!”
陈师爷话里明显有送客之意了,卫管事知他素来和赵成材交好。心想他们可能有话要谈,连忙告辞,“说得是!这德容言工,三分人才,还得七分打扮!我这就带她去!”
等他走了,陈师爷才把赵成材夫妇请到内室,闩了门才笑道,“现有一桩好买卖,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
赵成材和章清亭对视一眼,“陈师爷,您跟我们还卖什么关子,快说来听听!”
陈师爷从袖中抽出一份公文递了给他,“你且看了,再说话。”
赵成材接过一瞧,半天嘴巴张得老大,脸色也变了,“这……这……”
章清亭是真着急,到底是什么买卖值得秀才如此模样?又不好凑过去看,只轻笑着,“相公你也注意着点,别让陈师爷笑话了!”
“不是!娘子你自己看看!”赵成材忙将公文递了给她,转而问陈师爷,“这事。我们能做成吗?”
陈师爷颔首,“只要你们能还得起这笔债,这马场就归你们了!”
章清亭看了那份公文,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天哪,真是老天掉下了金娃娃了!
公文里明明白白写着,扎兰堡的神骏马场因债务纠纷,欠银不少。而那东家因为家宅不宁,年前就愤而留书出走,不知跑到哪里去出家了,家中正乱成一锅粥,忙着去找他。根本无人理事,这欠的银子也无力偿还,待要宽限,可已经拖了大半年了,几位债主实在等不得,又不好去欺负人家的孤儿寡母,故此联名来此,把他们家告上衙门,想以马场抵债。他们要的不多,只是各家的欠银,总计才一千多两。
陈师爷道,“这可是块大肥肉!若是按正常的程序走,衙门得等县官来了,再将那马场挂牌公卖,价高者得。可现在不是群龙无首吗?新县官还不知什么时候到,我方才接了这状纸就想到你们了。早前成材你不是还说想弄个马场来做做,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赵成材有些迟疑,“这个……不太好吧?会不会有点落井下石了?”
陈师爷重重嗤了一声,“就说你太书生气!这事情你要不做,总是有人做的。一旦传扬开来,至少也要两三千两,你再抢都抢不到了!况且我听说,走了东家,那马场里的马可是越养越瘦,再这么下去,这个马场就废掉了!所以这些债主也不敢开高价,就想要回本钱。那马场真正值钱的,其实也不全是马匹,倒是那么大块牧场!哪怕你们自己不做,就是接了一倒手,绝对也有几百两银子的利息!”
章清亭很是困惑,“既然是开马场的,家中定然有钱,怎么走了人,就连区区一千两都拿不出来?”
陈师爷倒是笑了,“这个不怨你疑惑!听说,那东家是在外头置了个外室。可是家里的媳妇凶悍得很,死活不同意进门,那外室连身孕都有了,却仍无名无分,也是成天的哭闹不休。东家给她俩逼得无法,只好离家出走了。现这两房都有钱,却没一个肯拿钱出来还账的。谁要是还了钱,马场仍是大家的,都不肯吃这个亏,只把马场的地契丢了出来拖延着,她们两边倒自是吃香的喝辣的,这才气得债主无法来打官司。说起来,他们也怪可怜的,收不回账,连年都没好生过。这眼看就端午节的,心里更是难受,所以才闹了起来。”
啊!这下子明白了。这就是家不和,外人欺啊!
可赵成材仍是不能踏实,“若是我们接了,那东家又回来了,再来个不认账怎么办?”
“这个你放心!”陈师爷嘿嘿笑道,“反正现在山中无老虎,我就冒险替你们办一次!你们把钱交上来,我就仍是按公文接收,盖上官印,把那马场判给你们。就算是东家再回来,有官印在此,而且确实也是他那两房老婆都不肯还钱,才弄成这样局面,要怪也得怪自家,绝对怪不到你们头上!不过你们若是要办,就得越快越好,谁都说不准新县官什么时候到。要是可以,我今晚就联系债主,纵是你们一下子手头没那么多现钱,可以让成材再打个欠条,尽快还给人家,毕竟成材有功名,你们又是有家有业的,应该信得过!”
可这样,就欠陈师爷太大的一份人情了!赵成材想了半天,也不避讳了,直接就问,“娘子,你说,要吗?”
“要!”章清亭以女性特有的直觉当机立断的答应了,“不过,我们得先去马场看一眼,到底是多大的牧场,多少马匹都得有个数。最好再请衙门里的官差,还有那些债主们一起去作个见证,若是可以,我现在就去提银子,先付订金!不行,再把我们收租的契约全给他们押着!只要胡同里的房子全租了出去,绝对是可以还清这笔账的!只不过,陈师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事若是成了,我们该怎么谢你?要不,这么大个忙,我们也不敢让您担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帮!”
“爽快!”陈师爷也不含糊,直接就道,“若是事成,我也不要旁的,就把你们那小院子送我一套!纵是我为此砸了这饭碗也无妨的了。”
一套院子换一个马场,太值了!章清亭拍板,当即就分头火速行事。
(PS:小清亭马上开始第二次创业了,请多支持鼓励!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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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一七六)马场买定
(一七六)马场买定
出了衙门,章清亭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和赵成材回了家。三言两语跟方德海把这事一说,老头子的眼神也立即就亮了起来,沉声吩咐,“你和明珠去钱庄提钱,阿礼赶紧去雇马车,咱们马上就走!”
章清亭又吩咐张金宝看着胡同,赵成材却道,“让金宝跟着一块去!少不得要他干活出力的地方,金宝你快收拾了笔墨纸砚,还有算盘什么的都带上。等阿礼车来了,就到钱庄来接我们!玉兰去方家看着,小蝶和玉莲到后院去守着,若是有生意来了,你们先应付着,有什么事,等明儿我们回来了再定!”
张发财道,“你们快去忙吧!家里有我们呢,不用担心!”
这边赵成材就带着章方二女火急火燎的出门了,到钱庄一次性把账上剩下的几百两银子全部提了现,等了没一会儿,晏博文带着车也到了。他倒是细心,怕人多不够,直接雇了两辆大车过来。
一行人上了车,直奔衙门而去。
陈师爷那头也没闲着,待他们一走就打发了几个差役把几位还没走远的债主全又追了回来,听说有人愿意接手还钱,那些债主们自是喜出望外。两相见面,见天色不早了,也不多寒喧,便请他们也上了车,一齐便往神骏马场而去。
章清亭毕竟是女流之辈,不好与陌生男子同车,赵成材便做了代表上了债主们的车,与他们相互认识。
这些债主多半不是本地人,为了讨债已经来了好几趟了,就住在客栈里,他们也巴不得少些把事情了了,可以早点回家过节去。听说是盖学堂的赵秀才,这些债主倒是都信得过的,陈师爷又特意说起赵成材刚卖了几套房子,便先还清了所有欠账,那些债主更是满意。
“做生意便该这样才对!欠债还钱才是天经地义,没个说你挣了钱,自个儿大鱼大肉享受着的,倒让别人吃糠咽菜的!”
“就是!这沈家也太不象话了!就是两边一家出个五百两也能帮咱们把账还了,却偏偏不肯。哼,他们不仁就别怪咱们不义!不是把马场给咱们吗?那咱们就卖了。看他们还神气什么?”
看来这些债主没少受那沈家马场妻妾两边的窝囊气,一个个义愤填膺,怨声载道。
赵成材心下暗道,这齐人之福可也不是好享的,一个弄不好就成了齐人之祸了!一个家里还是一夫一妻最省心,干嘛非得弄三妻四妾的?真是自找麻烦!
行不多时,神骏马场到了。
春日黄昏,夕阳西下,晚风吹着柔嫩的青草,一片欣欣向荣。
章清亭下来一瞧,当真是很吃了一惊。陈师爷没有说错,这马场要是买下来,光这块牧场就能保住本钱了。
债主带他们进来,热心的介绍着,“这沈家的神骏马场是扎兰堡仅次于贺家飞马牧场的第二大马场了,虽说地方小了点,但这块牧场草丰水美,却是整个扎兰堡最好的一块牧场,你们瞧,那二道子沟刚好在那山脚下拐了个弯,牧马饮水都是极便利的!”
“还有这边!这马厩可不是草棚子。全是砌的土坯墙,狼来了都不怕!还有那边,搭的两间砖房,是仓库和伙计住的地方,全部是现成的!”
他们这一行人当中,只有晏博文是真正懂马的。他眯着眼睛瞧了瞧,地方是不错,只不知马匹如何,“先去马厩看看吧!”
高大宽敞的马厩里,本能容纳上百匹马的地方却只稀稀拉拉养着几十匹马,俱是无精打采,瘦弱不堪。应是多日未曾清理了,马粪马溺堆积不少,在这春暖时节,闻之欲呕。
章清亭刚到门口便掩鼻皱眉退了出去,债主瞧着也是面面相觑,大惊失色,“怎么只剩下这么些马了?”
他们进来这么半天,都没有一个伙计过来招呼的。赵成材眉头一皱,转头叫张金宝,“你跟我进来,点点这些马匹的数量,包括颜色都要一个一个记清楚!”
晏博文从袖中取出汗巾包住口鼻系上,“我来吧!赵大哥你来记,金宝去把旁边窗户全部打开,透透气!”
他走上前就掰开一匹马的嘴巴,“一,黑毛白额,三岁。中等。”
这个一看就是行家了,赵成材不懂也不装懂,依他那样也拿了汗巾如法炮制,接过张金宝的笔墨,就开始运笔如飞,唰唰的往下记。
他们在这儿清点,章清亭道,“那咱们就过去伙计那边瞧瞧吧!”
偌大的工房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里头的家伙什也搬得差不多了,除了几样笨重的家具,什么也没剩下。旁边另一间房用铁链着锁着门的便是仓库。
“人呢!有没有人?快来人!”
吵嚷间,外头终于过来一人,“嘿!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债主们终于揪着人了,“你是何人?”
“我是这儿管事的!”
“你管事?我且问你,这儿原来的冯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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