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得奶娘忙上来哄,谨哥儿怎么都不肯放,一叠连声要妹妹。陈铭远捏儿子胖脸蛋一下:“记好了,你弟弟叫慎,你叫谨,谨慎谨慎,这才是兄弟们,真给你生个妹妹,叫慎不是很难听?”
谨哥儿虽学了几个字,也会写自己的名字,但还是不大懂,皱着眉头在那伸出两个胖手指算来算去。睐姐儿已经把襁褓递给金嬷嬷,接着拉过自己弟弟拿着茶水在石桌上写了谨慎两个字:“看到没有,这个是你的名字,另外那个是阿弟的名字,这是一个词语,说……”本打算好好教育弟弟的睐姐儿皱起眉看向自己的爹,一脸求援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忍不住写了俞泠的追悔啊。。。其实平心而论,绵珠如果能够安于平淡,好好学画,别的事情不理,日子会过的不错的,可是她一开始追求的就不是这些,于是就这样悲剧了。
☆、商议
陈铭远摸摸女儿的头;对儿子说:“这个意思就是说,人做事不能冲动;要仔细想想。比如说方才你扯着金嬷嬷的裙子要妹妹不要弟弟就叫冲动。要晓得;你娘生弟弟还是妹妹;这不是可以提前知道的。”
谨哥儿眼睛睁的大大的,似懂非懂。睐姐儿摇头,对谨哥儿说:“等你长大就明白了。你看,我比你大那么多,是姐姐;就什么都知道。等你长到我那么大;也就明白了。特别是要记住;不许欺负弟弟。”
睐姐儿姐弟虽然平日也吵闹;可谨哥儿还是很听姐姐的;听了这话就点头,还重复一遍:“嗯,不许欺负弟弟。”睐姐儿也跟着点头,果然做姐姐就是好,可很快谨哥儿就抬头问姐姐:“那姐姐你为什么总欺负我?”
睐姐儿顿时愣了,没想到弟弟会反问,眼睛眨了眨。陈铭远已经哈哈一笑就把谨哥儿抱起来:“这个月你娘不能照顾你们,谨哥儿你晚上跟我睡,睐姐儿你和奶娘睡。睐姐儿,可要记得乖乖的,不许欺负弟弟。”说着陈铭远就笑出声,睐姐儿的小脑袋不由耷拉下来,本打算教训弟弟的,没想到竟被弟弟反问,以后就不能欺负这个小胖子了,哎,真是无趣。
屋里屋外服侍的人都笑了,刘婆子正好走到院门口,听到院子里的笑声就对赵妈妈笑着道:“三爷和三奶奶,算起来成亲也有六七年了,还这样蜜里调油的。”赵妈妈不由有些得意,自己奶出来的孩子,怎么会不明白品行,头扬的高高的:“也不看看是谁奶出来的孩子?”刘婆子笑话她一下,赵妈妈这才问道:“四奶奶掌了家,我们院里还是和从前一样吧?”
刘婆子也是聪明人,当然明白赵妈妈的意思,毕竟换了个当家人,难免下面有些人会动一下,笑着道:“你不信别人难道还不信太太?这人总难免是要换一些的,可你们院里,太太早已有过吩咐,那是不会动的。就连那几个小丫鬟,也是老老实实在里面做活。说起来,那位钱嫂子,虽不是我们府里的老人,可那为人,没得说。”
赵妈妈啐她一口:“你又不是没见识的,徐家怎么说也是出过首辅的人家,相府出来的下人,那细密处只会比我们更强的。不过呢,别人也就罢了,你也晓得,我们三爷是为什么来这里的,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到时回去,四奶奶掌了家,难免……”
这算是府里机密的事了,刘婆子不由压低了嗓子:“所以太太才说,只是委托四奶奶代管,可没有说过让四奶奶从此掌家。太太心里,明镜着呢,这长幼的次序,可是明摆着的。”赵妈妈点头,但紧接着又道:“这话虽有理,可这管了家,得惯了好处,到时要交给我们奶奶,四奶奶倒罢了,她身边人可不定那么想。”
有差使的管家们和没差使的管家们是不一样的,刘婆子的嘴不由一撇:“你啊,是在这里几年胆子小了?太太是什么样人,哪有听下人们撺掇着的。你放心,别的我不敢担保,太太啊,待三爷三奶奶和原先是一样的,等回去只会更好,不会变坏。”
见问不出些别的,赵妈妈只是点头:“说的是,什么都有太太呢,我想这么多做什么。这回三爷又添了哥儿,等回去告诉太太,太太一定十分欢喜。”刘婆子想到回京后照例能拿到的一笔赏钱,也和赵妈妈手舞足蹈说起来,赵妈妈一边说话一边盘算,这样看来京里变化不大,就不晓得爷和奶奶什么时候能回京。即便不为别的,为孩子们打算,也要尽快回京才是,总不能让孩子们在这长大说亲。少爷们倒算了,男孩子养的粗点也没多少关系,可是睐姐儿本该是千金万金的小姐,哪能像来往的这几家女儿,到处乱跑呢?
赵妈妈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可惜自己爷要回去,还要看皇帝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三皇子哪天才能当上太子,召三爷回京。
这个年过的十分热闹,陈铭远带着孩子们在外面烤火讲故事,那橘皮的香味曼娘在屋里都能闻到,赵妈妈端了一碗粥进来对曼娘笑着道:“三爷还说让拿酒来,说热热的酒喝下去,再来两片烤过的桔子,那才叫好。姐儿也嚷着要尝尝,被劝下去了。”
曼娘坐了二十来天月子,这些日子也能起身走走,只是碍于规矩不好出门,笑着道:“亏你们还劝的下去,睐姐儿啊,被你们爷宠坏了,这过了年就足足六岁了,除了爱读书,针线活什么的,都不喜欢。她要是个男孩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个女儿家。”
赵妈妈细细听完曼娘的抱怨,等曼娘把粥喝完递给曼娘帕子才道:“其实小的斗胆说句,不如……”曼娘已经抬头瞧着她:“没有什么不如,赵妈妈,我是不会把睐姐儿送回京城让婆婆带着的。是,送回京城,服侍的人多,教养妈妈也有,来往的人都不是龙岩这样的。可是睐姐儿和京城的淑女闺秀们比起来,不过活泼好动了些,不爱针线这些。可是天下这么多人,不是人人都是一样的。”
曼娘说的急了些,差点被呛道,听着她咳嗽起来,赵妈妈忙上前给她捶背:“奶奶您疼睐姐儿,小的都瞧在眼里,可睐姐儿眼看一天天大了 ,规矩那些要学起来,也快。小的是担心睐姐儿的婚事,这要操心的人家,女儿四五岁就开始看四周相好来往的,瞧个四五年,十来岁就定下亲,再拘束着学规矩理家什么的。睐姐儿真要算起来,年一过就七岁了,这亲事也该挑了。”
原来女儿已经大到可以论亲事的年岁了?曼娘此时才觉得真是时光如水,还记得女儿初生时候,那么小小软软的一团,而现在不仅会跑会跳能说会道,还要冷眼给她选择夫婿了。曼娘不由轻叹一声,见曼娘不说话,赵妈妈还待再说,曼娘已经道:“女儿家,这辈子也就在家这几年能过的舒心无忧,我明白你望着你们三爷好的心,可是我的主意也已经定了,睐姐儿会和我在一起,我会好好教她。至于亲事,”
曼娘停下来突然笑一笑:“看缘分吧,林妹妹当年,过了十六岁才择的夫婿,爹爹写来的信里面也说,林妹妹那个夫君待她十分好,虽说林妹妹有封号在身,可真的好和假的好,是能瞧得出的。”
林琉玫头胎得男,相隔两年后又怀有身孕,这让一直担心自己女儿像自己一样难以生育的新安郡主松了一口气。新安郡主已把家里的事都交给徐明晋的媳妇,平日一门心思不是在孙儿身上就是在外孙身上。京城里的风向也早就换了,原本还觉得新安郡主让林琉玫与徐家走的近而不是亲近父族有些过分的人,现在也齐口称赞新安郡主果然是能慧眼识人,这异父异母的兄妹能相处的似亲兄妹一般,果然是各自教养得法。
至于林家那位嗣子,平日和林琉玫也有来往,林琉玫待他不远不近,他也绝不拿出兄长架子要林琉玫必定如何如何,倒也省了许多口舌是非,让日子过的平静安宁。
京城那些名字,若不是常有爹爹写来的事无巨细的信,竟已经觉得有些陌生了。见曼娘这样说,赵妈妈也只得道:“是,姻缘这种事,还是要看缘分的,别说寿阳县主,就说奶奶您,和三爷,那也是天做的缘分。”
曼娘笑了:“我觉得我运气不差,我的女儿,运气想来会更好。”赵妈妈也点头应是,也就收拾了退出,外面响起鞭炮声,已经过子时了,慎哥儿砸吧砸吧嘴醒过来,曼娘看着儿子,点着他的小下巴,慎哥儿露出笑脸。
曼娘拍拍儿子,喃喃道:“你爹爹说,要我多生几个儿子护着你们姐姐,可他难道不晓得,就你姐姐那样的,只怕也没人敢欺负。”慎哥儿听不懂,但能听见娘的声音很温柔,嘻嘻笑了,曼娘把儿子抱起好哄他继续睡。模模糊糊中想起,当年和秦婉柔的指腹为婚,记得秦婉柔这胎,的确是生了个女儿,就是不晓得,还记不记得这件事?不然谨哥儿,还能娶个县主呢。
转眼曼娘月子做满,慎哥儿满月时候年都还没过完,这桌酒,既当做满月酒,也当做过年时候请同僚们的。宋主簿已经在过年前从京城赶回,他运气不错,一抽竟抽在潮州府揭阳县的县丞,离家不远还可以把家小也带了去。宋太太这些天见人说话脸上都是笑的,虽然忙着过年收拾东西还要去和各亲友告别,可慎哥儿的满月酒她也来了。
见面时候互相说了恭喜,宋太太人逢喜事,精神爽朗不说,连嗓门都比平日放柔和了,笑着对曼娘道:“我家里那个,还和我说,说现在去了揭阳,可就和在家里不一样,要我和你多学学,别那样土扑扑的走出去让人笑话。我可不肯听,说他去了一趟京城难道骨头轻了?这辈子,他顶好也就能做个知县罢了,难道还让我学那些夫人奶奶们的做派?”
座上先到的,都是熟人,大家不由都笑了,柳太太已经道:“陈奶奶的行动这些,我这些年也跟着模仿呢,可就是连根小手指头都比不上。”曼娘还待谦虚几句,下人来报阮太太来了,曼娘忙迎出去,接进来请阮太太坐了首席,上回在县衙见过阮家孩子,曼娘也要让睐姐儿姐弟出来拜见阮太太。
睐姐儿在这种场合,是十分规矩的,见了阮太太老老实实行礼问好,阮太太十分喜欢,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睐姐儿也绝不有一丝不耐烦,满是笑容答了。
作者有话要说:在龙岩的日子真是各种安静甜蜜啊,一回到京城就会面临各种复杂的事,哎。
☆、变化
这让阮太太更加欢喜;嗔着曼娘道:“你家千金这么聪明伶俐,就该常带了去我们那边玩耍才是;不然我家丫头还常说;比不得在家里时有那么多姐妹;现在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嚷着要回家去寻她祖母呢。”
在座的人都笑了,李太太已经道:“陈奶奶前些日子不是不方便出门吗?现在又添了哥儿了,我听说你们两家还是亲戚;以后就该多来往才是。”阮太太点头:“就该如此;今儿本来还想带我家丫头过来,结果临出门时候她生气了,那孩子,生生被我宠坏了;哪像表妹你家的千金,真是聪明伶俐乖巧的没话说。”
阮太太在那没口子地赞着睐姐儿,曼娘把女儿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才笑着道:“那是你没见过她淘气的时候,也只有当了客人才会安静些。”柳太太笑了:“陈奶奶你这是谦虚,我家丫头有这么大的时候,就没个安静的时候。”众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十分热闹,等曼娘又坐下时,阮太太又笑着问睐姐儿是哪天的生日,曼娘的眉微微一皱就道:“你不问我都还没想起来,这月十九她就足足地满六岁了。”
正月十九,阮太太不由在嘴里念叨了下,难道说阮太太看上自己家女儿,记得阮太太小儿子和睐姐儿差不多年岁,曼娘的眉皱紧,但很快就松开,笑着说:“难怪她这几日不欢喜呢,想来是怨我只记得她弟弟的满月,就忘了她生辰了。这孩子,真是只瞅生不瞅长,上个月我婆婆还带信来,问这孩子现在到底长成什么样了。”
说着曼娘低头对睐姐儿道:“娘可没有忘了你生辰,等那日,娘让厨房给你做碗长寿面好不好?”睐姐儿的眼瞪大一些,接着爱娇的说:“娘可别忘记。”众人顿时又笑了。阮太太见曼娘全不搭茬这话,自己也不好寻由头再说,再想一想,毕竟两边都是来做官的,谁晓得以后会到什么地方,不肯搭茬也属平常。
虽这样想,阮太太不由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待睐姐儿也更加亲热,也不晓得这朵鲜花将来长成会落入谁家?
慎哥儿的满月过了,刘婆子他们也就要告辞回京。曼娘收拾了不少东西让他们带回京,不外就是些土仪。陈铭远怀里抱着慎哥儿瞧着曼娘收拾,还不忘记在旁指挥:“那笋干多带些,我娘说这笋干比京城里买的好吃。还有那小海米,也多带一包。”曼娘和刘婆子赵妈妈她们几个在忙着收拾,听了几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