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被打的只剩下半条命,熊驸马被打的现在还捆在公主府,早早吃过了皮肉之苦,到时就算是今上,也不能再另加惩罚,反而要安抚熊阮两家。
这个妹妹,做事真是从不经过脑子,鲁王见二公主眼泪汪汪,叹了口气:“至于那个侍女。”二公主擦一下泪,指着阮大奶奶道:“她还不肯告诉我那侍女在哪里,若不然那样贱婢,早给被活活打死。”阮大奶奶声音里也带了哭腔:“鲁王殿下,二公主闯进来,什么都没说就要把人都捆起来,我吓的没法,况且我家里孩子也小,只得让人把他们都送到楼上,免得遭了池鱼之殃,并不是故意欺瞒公主。”
二公主又觑面啐去:“呸,你还好意思说,识机的,就该早早禀告我,而不是到现在我才无意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阮大奶奶牙一咬就道:“公主尊贵,天下人共知,自该不隐瞒您,但除了公主尊贵,天下尚有情谊,若论尊贵,自然是公主您尊贵,若论起情义,公主又远了些。”
要斗这样口齿,二公主自然是斗不过,气的拍着桌子:“你,你此时竟还这样强嘴,给我……”
☆、334
要斗这样口齿,二公主自然是斗不过;气的拍着桌子:“你;你此时竟还这样强嘴;给我……”
鲁王见妹妹脾气又上来;忙喝住道:“阿乐;你难道真要这样?”说着鲁王对阮大奶奶道:“这话说的对,又不是什么谋逆做乱的事;为了情义护住也是平常事。”二公主忙又喊一声二哥;鲁王已经道:“你把那侍女叫出来,本王担保,这孩子定会平平安安降生。”
谁要这样下|贱之人生的孩子,二公主恨的牙咬,对鲁王道:“好;好,二哥,连你也欺负我,到时这孩子生了,也不许抱回公主府,至于……”鲁王也不理二公主,只对阮大奶奶道:“至于以后,这些事情,就是你们家事。”这里面含有警告之意,阮大奶奶急忙道:“小妇人也晓得事有轻重缓急,当日答应,不过是拙夫为他们弟兄们之间的情义,至于这孩子的去向,任由长辈们做主,我们都是做小辈的,自然不能置喙。”
新安郡主戏也瞧够了,人也有些困了,站起身打个哈欠对鲁王道:“你们是亲兄妹,这事你来处置最好,我先回去了。”鲁王忙起身行礼:“这件事惊动姑老祖,确实是我们的不是,姑老祖慢走。”二公主见鲁王恭敬,身子在椅上一扭,什么都没说,只依旧气鼓鼓的样子。
鲁王送走新安郡主才对阮大奶奶道:“事已经发出来了,你们就把那侍女交出,至于别的,你们也就不用管。”阮大奶奶擦掉眼中的泪,恭敬应是,才让管家去把石小姐叫出。石小姐自知道二公主带了人来阮宅大闹,一张脸已经雪白的看不出半点血色,此时被叫了出来,依旧对二公主行礼,二公主看到她那个肚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孩子,怎么能怀在这样下|贱婢女的肚里,而不是怀在自己肚里。
看到这个侍女竟是石小姐,鲁王不由一叹,记得数年前,曾在宫中和她见过一面,那时她还是石侍郎的千金,随母朝见皇后。现在却是公主府的侍女,一身由不得自己。若是石小姐,还不能行那去母留子之法。这件事,怎么也要禀告父皇才对,毕竟石家虽获罪,却还有读书种子,谁知道今后能不能起来。鲁王心里思索着,面上没露出来,只是和二公主带了人就离开阮宅。
听到下人来报,鲁王和二公主都离开阮宅,新安郡主才叹气:“要蘀人出头,也要瞧瞧对头是谁才成。”睐姐儿嗯了一声,叹道:“石家千金,竟落到这种地步,实在是……”新安郡主拍拍她的手:“人有旦夕祸福,女子们一身富贵本就系于男子身上,只是这有身孕的是石家千金,这件事只怕没那么善了。”
为官的人,关系都是错综复杂的,石家虽获罪,但同年同僚依旧不少,况且罪不及孥,当初石小姐被贬为侍女,不过是因触怒了陛下,此时若再出别的事,未免会有人说,皇家行事,太过严苛,致天下无人敢再读书。
新安郡主说完这句也就没提这事,睐姐儿此时一心只扑在孩子身上,全当闲聊罢了,也和外祖母说笑一会儿,用过晚饭新安郡主也就自回徐府。
这件事鲁王也好、新安郡主也罢,都叮嘱阮家人不要传出去,谁知天生偏有这样不巧的事,那日二公主带人去阮府后,有人来寻熊驸马,下人们一时说漏了嘴,于是熊驸马被二公主打了一顿还捆进内室的事就被人知道。来寻熊驸马的是他同年,听到此事后未免发了读书人的脾气,冲进公主府把熊驸马救出来后就拉了他进宫告状去了。
鲁王带着二公主尚未回到公主府,就有人来报了此事,听到竟有人敢救走熊驸马,二公主气冲斗牛,立时打了报信人一个耳光,要进宫去陛下面前求个公道。鲁王见此事难以善了,不得不带了二公主直接进宫向天子陈情。
天子驾前,也不晓得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只知道第二日二公主和熊驸马依旧回了公主府,阮宅那里也来了太医为阮大爷诊治,也不算白挨了这一顿打。至于石小姐,听说天子亲口御言,让石小姐生下孩子后就出家,总算得保住一条性命。只是二公主虽依旧回了公主府,她身边的从人被换了干干净净,还多了两个皇后亲自派来的女官,免得二公主再火气上头,做出什么丢了皇家颜面的事情。也借此堵住言官们的嘴,说皇家养女不教。
熊驸马原本依了常例,在宗人府任职,那个职位也被免了,此后更难出现在人前,听说现在伺候他的,一水儿的内侍,别说年轻漂亮的侍女,连婆子都没有一个。
这件事情虽被快速掩盖下来,但京中人还是谈论了许久,直到四月底才出现了新的谈资,把这事给盖下去。外面谈论的这样热闹,睐姐儿也毫不在意,现在最要紧的是自己的肚子,虽说曼娘忙着陈谨的喜事,无法分|身到女儿身边来,可有陈老太太和新安郡主她们俩的照顾,睐姐儿的孕期十分顺利,转眼就到瓜熟蒂落之日。
睐姐儿发动起来时候,正好是陈谨成婚那日。陆太太并没去赴陈府的宴席而是过来照顾睐姐儿,见睐姐儿发动起来就笑着道:“这孩子赶的巧,想是想出来见见他舅舅的喜宴,沾沾喜气呢。”听到陆太太的话,睐姐儿也把那颗心放下,按了稳婆说的话去做。
这边曼娘知道女儿发动起来,恨不得生出四只脚去瞧瞧女儿,可偏偏此时就有人报,新人喜轿将要进门,这才是真正的无从分|身。陈二太太见了就笑道:“三婶子你安心做婆婆,侄女那里,我去瞧瞧,定会好好的。”曼娘和陈二太太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早已对她无比信任,自然谢过她。
两人在那说话,熊三奶奶听到曼娘和陈二太太说的话,忍不住羡慕地叹道:“这样的孩子,才是众人都盼着的,哪像……”说着熊三奶奶顿一顿,接着脸上就换了样子:“还要恭喜表嫂双喜临门。”四月初的时候,石小姐生下一个女儿,二公主怎肯抚养这个孩子,刚落草就被抱到熊府,熊三奶奶养着,石小姐刚出了月子,连女儿都没瞧到一眼就上了车出城去了百里外的一座庵堂,落发为尼,长伴青灯古佛去了。
曼娘怎不明白熊三奶奶的意思,那孩子这样的境地下出生,以后遭遇可想而知。也只顺了熊三奶奶的话笑着说了几句,就听到喜轿来了,新人已经下轿。曼娘在众人簇拥下来到堂上,陈铭远和陈老太爷夫妇已经等在那,见到曼娘进来,陈铭远对妻子露出笑容,曼娘瞧着他,不由想起昔日,自己初嫁时的情形,现在,转眼就是做了公公婆婆,今日女儿生下孩子的话,自己和他,就要被称作外祖父母,时光如水,带走的只是青春,留下的是自己和丈夫之间,那份越来越浓的情。
坐下时候曼娘悄声对陈铭远道:“怎的,今日这样,想起当初你娶我时候吗?”陈铭远转头看一眼妻子,脸上也露出笑容,怎么会忘呢,当初就是这样,被她的笑容所吸引,再到如今。
陈谨穿了大红袍子,已和阿颜并肩走进来,层层盖头之下,看不到阿颜的脸,但曼娘觉得,阿颜定然是笑着的,那笑说不定还带了几分娇羞,如天下每一个新嫁娘一样。
赞礼在旁高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到现在,竟好像可以说一句子孙满堂了。曼娘瞧向丈夫,见他脸上也是笑容满面,心里更是喜悦无比。低头去看那对小新人,见儿子双颊都是红的,不由在心里笑了,此时心里哪一点,不是如蜜一样甜。
新人送进洞房,曼娘夫妇招呼客人们入席,花厅内人声鼎沸,曼娘和赵氏齐氏在那招呼客人,也有人问起陈二太太,听到说睐姐儿今日发动,陈二太太前去魏宅瞧瞧,不由赞陈二太太几声,再顺带加几句她们妯娌真是和睦,要齐氏也要和小婶子一样和睦的话。说说笑笑,互相应酬,也不知今日这席上,又有几对儿女要成姻缘?
曼娘应酬了一会儿,见陈珍兰往自己这边走来,忙笑着道:“五姑母怎么不去和婆婆们斗牌?”陈珍兰看着曼娘,笑着道:“我喝了两杯酒,不耐烦和她们斗牌,想和你说说话。”陈珍兰要和曼娘说话,曼娘自然要从,扶了陈珍兰走出厅,到旁边一个小屋坐下道:“五姑母要和我说什么?”
陈珍兰拍一拍曼娘的手:“我也不和你说什么,只是看到今日你都娶了儿媳,有些感慨罢了。”曼娘嗯了一声,声音低低地道:“若没有五姨母当年的劝说,我的日子,哪有这么好。”陈珍兰笑一笑,就拉过曼娘的手:“有些话,你五姨父不和我说,但我也能猜出一些,你五姨父他过了八月,就要上表致仕了。”
致仕?曼娘不由一惊,邱淮已经入阁,有邱阁老之称,况且今年不过刚满六十,再做些年也是常事,哪有这么早就致仕的?再说朝中,梁首辅就比邱淮还要大几岁。陈珍兰淡淡地道:“你五姨父宦海沉浮那么多年,到现在官居二品,虽非首辅却也入过阁,臣子做到这个地步,行激流勇退之举也是常见。”
曼娘嗯了一声就道:“五姨父这些年想必也累了,但……”陈珍兰看着外甥女,握紧她的手:“你五姨父说,这些年,天子和不少臣子之间,矛盾越来越深。他觉得,只怕再过些时就有大变,与其到那时候,倒不如现在退了还能保平安。曼娘,阿远他是天子近臣啊。”
☆、335
这话背后的意思;让曼娘的汗登时就湿了衣衫,天子和臣子之间的矛盾,曼娘不由想起旧日阿昭的事,可阿昭不过是公主之女,陛下疼爱,遂了她的心愿也是常理;除非背后有别的不为人知的事。
陈珍兰再次拍拍曼娘的手,意味深长地道:“曼娘,我晓得;当日阿远去做皇子伴读时;就再和陛下分不开了,可陛□边的近臣;不仅是要顺从陛下的。”曼娘已经收拾好了心绪;对陈珍兰道:“五姨母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我也明白我的夫君,他并不是那样谄媚之人,他听从陛下圣意,定是有他要听从的理由。”
陈珍兰瞧着曼娘,想到丈夫有意致仕时曾经说的话,他们已经老了,该让更年轻的人上去,可是年轻人,有时未免太急躁了,不明白徐徐图之的道理。陈珍兰的唇抿紧,安抚地拍拍曼娘的肩:“阿远也是我从小瞧着长大的,我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性子?可是曼娘,有时候,并不是对的,就可以坚持住的。”
曼娘嗯了一声:“五姨母,我晓得,谢谢您这番话。可是,他是我的丈夫,只要不贪赃枉法谋朝篡位,那不管他做什么,只要是对天下百姓有利的事,我都会支持他。”这话不长,却让陈珍兰感到里面藏着的锐意,这种锐意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了,那曾经有过的棱角也早已磨平了。
陈珍兰再没说话,只是低头。曼娘急急地拉住姨母的手:“姨母,您是不是觉得我这番话不中听,可是姨母……”陈珍兰抬起头,对曼娘笑一笑:“不是觉得这番话不中听,只是有些时候,要做些事,会很难的,曼娘。”
曼娘点头,瞧向陈珍兰又满是孺慕之意:“五姨母,我晓得,您是对我好,可是有时候,人要听从自己的心。”陈珍兰把曼娘搂过来,长叹一声,罢了,这件事,既然连自己的丈夫都在为难,都认为可能是有好处的,自己又操什么心呢?
酒席散时,陈二太太还没回来,只是派了个丫鬟回来报信说,睐姐儿这边只怕要等到夜里才能生产,今晚就不回来睡了。妇人家生产,常常要花不少时间,陈老太太和曼娘等人虽然心急如焚,却也只有耐心等待一途。瞧着家下人等把这些东西都收拾了,曼娘也就回房,进了屋闻见有酒味,再看丈夫,还是和平日一样伏在桌上睡觉,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