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只得没做。可怜我的小九。”
说着赵氏眼里的泪落的越发急,曼娘对买替身挡灾这种事,也是两可之间,没有陈二奶奶她们信的这么深,只安慰了几句,丫鬟就来报太医来了,曼娘和陈二奶奶也就回避出去。
虽然陈五爷是这么说,赵氏还是上了心,等到晚间陈五爷回来,听说儿子又病了,也就匆匆往里面去瞧儿子,赵氏又和他说起这事,必要给九少爷买几个替身送进庙里去顶灾。若陈五爷不肯,那就是不拿他们娘俩的命当命,小九活不下来的话,自己也就不活了。
说着赵氏就大哭起来,这一哭可和中午时候那哭不一样。丫鬟们流水报给陈大太太,陈大太太也正好在和曼娘她们说这买替身的事,听了丫鬟来报陈五爷和赵氏吵起来,叹道:“小九也不晓得是撞了什么,这家里人人都好好的,怎么偏偏他这样?”
话虽这样说,陈大太太和曼娘还是带人往赵氏的院子里去。刚走进院子句听到赵氏的哭声,还有陈五爷的辩解。一行人也不用通报径自进屋,赵氏瞧见婆婆来了,顾不得肚子老大就跪到陈大太太面前:“婆婆,您可要给媳妇做主,他要不应我,就是不把小九的命当命。”
陈大太太吓的急忙去扶赵氏:“你都八个月了,这跪下怎么得了,快起来快起来。”赵氏泪涟涟地站起身。陈五爷已经道:“娘,这事不能怪我,我们家怎么也是读书人家,子不语怪语乱神,这种事,什么买替身挡灾都是那些贪婪之人骗无知妇孺的,小孩子家,也不能太娇惯了,我和你媳妇说了好多回,让她别这样娇惯小九,可她就是不听,说就这么几个孩子,又不是养不起。可娘您瞧瞧,这家里十来个孩子呢,哪个像小九了?特别是三哥家的谨慎哥俩,胡打海摔的,比谁都结实。前儿我见慎侄儿,都能开一石的弓了。”
陈五爷这样说,赵氏那泪又落下了:“小九是小九,慎侄儿是慎侄儿,慎侄儿从小就身子骨结实,一顿能吃三碗饭呢,可小九到现在也只能吃些软和的,多了就积食难受,还能禁得住去练武?你就是没带过孩子,不晓得孩子怎么带。”
陈五爷见事情又绕回来,急的额头都有汗,陈大太太拍拍儿子的手:“你媳妇还怀着身子呢,你说话和缓些,这买替身也用不了多少银子,就去挑一个八字合适的,送进庙里吧。”陈五爷见自己的娘也听媳妇的,急的瞪大眼睛:“娘,这种事……”
不等说完就见陈大太太闭眼,陈五爷只得偃旗息鼓,坐到儿子旁边,伸手去摸儿子的额头,烧已经退下一些,但还是有些烫。赵氏听到婆婆肯了,急忙叫人进来去办这件事,陈五爷已经又道:“你要办这事,不过是因娘心疼小九罢了。那些三姑六婆,可不许进我们家来,要我瞧见了,全给我掀出去。”
陈家女眷平日虽供佛,可除了办佛事之外,尼姑道人全都不许进陈家内宅,有些佛事也是往寺庙里去做,并不在家中。赵氏是晓得陈家这规矩的,急忙应道:“我晓得,这三姑六婆是不好进家里的,你放心,我出不去这内宅,也不会让他们进来,定不会惹了你的眼。”
陈五爷这才作罢,他们夫妻既然好了,陈大太太也就和曼娘走出院子,此时天色已晚,丫鬟在前打着灯笼,走了好长一截路陈大太太才道:“你不出声,是不是也不愿意。”曼娘轻声应是:“这买替身的,从没有本正经佛经上写过,多半也是那些寺庙要敛财才放出这样风声,只是五婶子信的紧,又为九侄儿着急,这才没说。”
陈大太太拍拍儿媳的手:“我晓得你是当家人,怕的是三姑六婆进了家门,闹出什么事来。你五婶这点也是有分寸的,不会让那些人进家门。”说着陈大太太长叹一声:“但愿这买了替身,小九就好起来。”
曼娘默然无语,买替身这事要真能挡灾,怎么少见这顺顺溜溜的,只有叮嘱好了管家娘子们,若有三姑六婆听到这事要来的,定不能放她们进门,免得惹出祸来。
过了几日,就是梁家到金家下聘的喜日子,曼娘着了吉服去做了一日的媒人,用过晚饭也就拿了金梁两家的谢礼回家。刚下车就见冬雪等在那里,不等曼娘相问,冬雪就对曼娘悄声道:“前儿五奶奶不是给九少爷买了个替身吗?九少爷的病果然好了些,五奶奶越发信了,又让管家把九少爷的八字再拿去算算,瞧是什么冲撞了。结果那人说九少爷的八字原本是顶好的,从小顺遂,长大富贵,可是被人咒了,才会这样病病歪歪的,五奶奶信了,要在这家里寻那咒九少爷的人呢。”
☆、调停
“胡闹。”冬雪刚一说完;曼娘就沉下脸说了这么两个字。巫蛊诅咒;民间常见而皇家忌讳;做官人家纵有信的,也不过偷偷摸摸私下做事。九阿公这支因外戚发达;自然是紧跟皇家,从不提这种事情。
冬雪扶了曼娘往里面去,声音越发小了:“太太已经去阻止五奶奶了,还让五奶奶房里的丫鬟下人们全紧闭了嘴;不许说一个字出去。”亏得自己婆婆在家;曼娘叹口气衣衫也不换就急急往赵氏那边去。
赵氏的院子静悄悄的;曼娘眼扫过去,见门前檐下守着的;不是陈大太太身边得用的就是陈二奶奶身边得用的,晓得陈二奶奶也来了,紧提着的心放下一些,款步走进屋里。
陈大太太坐在上方,陈二奶奶侍立在旁,赵氏坐在另一边,靠在个丫鬟身上,手里的帕子都快出水了,只敢小声抽噎不敢大声哭。曼娘先给陈大太太行完礼,这才上前抱起九少爷瞧瞧,九少爷正睡的香,小脸多了些红润。
曼娘放下九少爷才对赵氏道:“五婶子,都是做娘的人,晓得你疼小九,可这种事,哪能听人乱说的?”陈大太太见曼娘来了,这颗心才完全放下,也对赵氏道:“若说我老了,人糊涂了说的话你不信,这会儿你三嫂来了,她说的话历来都是有理的,你也不信吗?”
赵氏抽噎一声,看着陈大太太道:“媳妇晓得婆婆和三嫂的意思,可若说下人们带的不好,这家里十来个孩子呢,独有小九如此,况且咱们家里,也不像有些府里,妾室通房一群群,为了争宠对孩子们做些什么。这算来算去,也只有这……”
赵氏见三个人都朝自己投来不赞成的眼,声音低下去:“媳妇只求婆婆疼疼小九。”说着就抽噎起来,陈大太太叹一声,九少爷体弱,赵氏把这个儿子放在心坎上也是可见的,可这个口子往往不能开,不然今日说是有人咒了,明日只怕就要让那些三姑六婆进家里走动,好好一个家,哪能让这些乌烟瘴气的人进来?
陈大太太思量定了就道:“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算着也快九个月了,这些事你别操心了。”赵氏委屈地叫声婆婆,她身边那个丫鬟忍不住开口:“太太容禀,今儿这事也怪不得我们奶奶,实在是那个老师婆说,府里可是有属虎住在北边的?九少爷属羊,这属虎又住在北边,正正对了九少爷,才让九少爷身子不好,若再加上些什么诅咒,那更是……”
不等丫鬟说完,陈大太太已抄起桌上的茶杯扔过去:“你们奶奶疼儿子疼的紧糊涂了,你也跟着糊涂了不成?难道非要逼我把你们几个都全刚走才是。”这丫鬟吓的立即跪下,赵氏身子晃晃悠悠也要跪下去:“婆婆,媳妇晓得这话不该媳妇说的,可四嫂和媳妇,从媳妇一嫁进来就不对付,她恰是属虎,院子又在我们院子北边,若是……”
陈大太太差点气死,拍着桌子说:“你,你真是要气死我。这种串门入户骗银子的老师婆,什么话不会说?我们这样人家,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哪里寻不出属虎又住北边的?这人多未免口杂,怎么会找不出几个有过口舌之争的?五奶奶,我今儿要为了心疼你,答应去寻什么咒的人,那明日呢,是不是就要答应你,让那些老师婆进来?”
赵氏觉得腹部有些疼痛,可还是跪着不起:“婆婆,我……”刚说了一个我字,门帘就被掀起,陈五爷走进来,瞧见自己媳妇跪在那里,一把就把她拉起来:“你还要说什么?当日我就不该应了,让你买什么替身,结果闹成这个样子。连什么诅咒的话都说出来,传出去,你还要我们一家子怎么在京城活?”
赵氏见丈夫这样说自己,泪顿时落下:“我,我也是为了小九好。”陈五爷见妻子大着个肚子,双眼全是泪,忍住气道:“我自然晓得你是为了小九好。可我也说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儿女总是有缘分的,若小九实在和我们没有缘分,也只有随他去,你哪能听信外头人的胡说,要搅的一家子不安生?”
赵氏觉得肚腹之间越发疼起来,此时也顾不得那许多就道:“我哪里搅的一家子不安生,不过是想按他们说的,去四嫂院子里瞧瞧就是。”
“糊涂。”陈五爷的眉毛都竖起来:“那是嫂子的屋子,你一个做小婶子的就进去里面瞧,是想瞧出些什么来?这家宅不宁就是破家之相,你不会想为了小九一个,就让我们家破了吧?”
怎么会说到破家上了,赵氏的脸色变了变,陈五爷已经把赵氏丢给丫鬟看着,对陈大太太她们道:“这事,我自有主张,娘和二嫂三嫂还是先请回去,那什么老师婆,我明儿就让人打上门把她家给拆了。”
陈大太太还没答应,赵氏就已经气道:“你,你不要儿子的命了?果真这做爹的怎有做娘的疼儿子?”陈五爷大惊,看着战战兢兢的丫鬟:“你们奶奶,到底做了什么?”那丫鬟已经掌不住了,吓得重新跪下:“五奶奶除买了个替身,还去老师婆那里请了个泥娃娃,让老师婆供着,说能保佑九少爷平安一世。”
丫鬟说一句,陈五爷脸上神色就变黑一分,等丫鬟说完,陈五爷抬起手,看着赵氏那高高的肚子又拐个弯打到丫鬟脸上:“糊涂,你们奶奶疼九少爷,你们呢,全是死人吗?希图你们奶奶的赏,就没人来寻我说一句?这样的糊涂事,也真是,真是,”
陈五爷说几个真是之后不晓得怎么说,手颓然放下,曼娘见赵氏脸色有些发白,上前扶住赵氏坐下才对陈五爷道:“五婶子总是怀着孩子呢,那什么泥娃娃,这种邪门的事可不能沾。”赵氏听到曼娘这句急的嚷出来:“这不成,这是要保佑小九平安的。”
门外已经传来咳嗽声:“这事,你们都别争了,小九就抱到我身边养着,我这做曾祖的福气,难道还盖不过那些什么老师婆。”听到是九阿公的声音,陈大太太不由变了下脸色,这事怎么惊动九阿公?但是也不能让九阿公在外面干等,他一个做太公公的,是不能进孙媳妇的内室,陈大太太忙带了众人出外。
九阿公站在院子里,身边侍立着两个美貌丫鬟,对儿媳点一点头:“小九和我一样排行,他的身子不好我也十分在意,这样,就抱到我身边养着,我身边这么些人,过不了几个月,就能好了。”
这是直接把赵氏的话给全驳回了,赵氏靠在曼娘身上,心里十分舍不得。陈五爷已经欢喜地道:“祖父疼小九,这是最好不过的了。孙儿这就让人把孩子抱到祖父那边。”赵氏双眼里的泪这时又忍不住了,叫声祖父,九阿公已经缓缓地道:“我晓得你是妇人,难免有些妇人之见,这件事,只此一回,下回若再闹这样的事,休怪我无情。”
九阿公在这家里,自然是一言九鼎,赵氏登时吓得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含泪应是。九阿公见无人再有反对意见,这才转身离开,陈大太太忙带着人送出去。赵氏靠在曼娘身上,泪还是忍不住往下流,曼娘感到赵氏似乎有些不对劲,算算日子,还有一个半月才生产,抬头看赵氏一眼,这一眼看的曼娘吓了一跳,忙低低问她。
赵氏肚腹已经疼的受不了,她是生过两个的人,自然晓得只怕是要提前生产,紧紧抓住曼娘手臂说不出话。陈五爷正准备回身吩咐丫鬟把九少爷的东西都收拾了,连奶娘一起送到九阿公那边去,见妻子这样,还要再问,曼娘已经道:“五婶子只怕是提早发动了,你们赶紧去请稳婆,烧热水,把厢房开了,扶五婶子进去。”
陈五爷虽当过两回爹了,可从没亲眼看见妻子发动过,见妻子此时满头满身都是汗,似乎疼的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不由跟着要进厢房,被曼娘一把推出来:“这是产房,你跟进来做什么?你们几个赶紧把这窗子关了,快些快些。”
陈五爷被推出门,不由摸摸脑袋,陈大太太已经叫住他:“你也不用着忙,毕竟已经生过两个了,虽然早发动了,可这么多人呢。”陈五爷应是,陈大太太缓缓地道:“生孩子是从娘身上掉下一块肉,你媳妇就是因为这,才疼小九疼的紧,你也无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