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阿姐。”段宁扔下这句话,什么也没说,只瞪了玉如意一眼,便快步离去了。
段宁这会儿喜怒无常的。倒把玉如意惊得够呛。她在洛阳城中,现在可谓是孤立无援的,若把这个大靠山都得罪了。以后的日子,肯定好过不了!
“别担心。”段老将军似乎是看出了玉如意的忐忑,开口安抚道:“宁儿小时母亲去得早,我又常年在外征战,家中也没什么照顾的人。安儿长他十多岁。一直以来,都是安儿半姐半母的带着他长大的……”
玉如意了然的点点头,他紧张姐姐,自然也是无可厚非的。现在看段老将军的神色,不像是有所担忧,玉如意也放心了许多。
再说了。那犀角杯背后到底有什么故事,也不是她好打听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且等着吧……
玉如意如坐针毡。段老将军却是老神在在。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段老将军开口问道:“你家弟和大伯,都还好吧?没在牢里受什么罪吧?”
玉如意忙答道:“都挺好的,就是人憔悴消瘦了些,倒是没受罪的。段将军牢狱里的卒子。都是很守规矩的。”
“那便好。”老将军点点头。
一时间,屋里又安静了。
玉如意沉思片刻。才缓缓道:“不知道,这次,是不是给段将军带来麻烦了……”
“麻烦?”段老将军微微叹气道:“多少是有点的,你那大伯……算了,不提了。不管怎么说,你是宁儿的救命恩人,还你恩情也是应该。”
“可是,这人情,还得太大了……”玉如意皱着眉道:“若是他们真有什么不轨的行为,段将军这样做,岂不是留人话柄了?”
段老将军听言,眉头微微一扬,眸子里带着几分戾气的看向玉如意道:“怎么?我听玉娘子这话里的意思,好像是不想你大伯被放出来?”
“哪里……如意怎么会这样想。”玉如意嗫嚅道:“只是,若大伯真有什么通敌的行为,段将军又因我而放了他……如意的罪过就大了。以后,就算至情回来,只怕也会怪罪我的。”
“想不到你到如此明理……”段老将军笑道:“那若是玉平安有通敌行为呢?”
玉如意听言,心头一揪,随即想明白过来,老将军这是在试探她呢。她当即便仰起头,目光灼灼的看向老将军,笃定的道:“若是平安真有通敌,别说将军处罚他,就连我,都断断不会饶了他的!”说罢,她微微有些怯懦的看向段老将军,缓缓道:“难道……我家平安他,真有什么通敌的行为?”
“呵呵,玉平安倒是没有。”段老将军笑道,目光虽然柔许多,却依旧是带着三分不悦。
“那便好。”玉如意放心一笑,可心里却明白,自己不知道哪里让老将军生气了。为什么呢?难道是那个犀角杯?不带隔这么久才生气的吧?
段家不像褚家那么多子嗣,段老将军只有段宁和段安一儿一女,尤其是在他受伤回朝后,他更是将所有的心血都放在家庭上,只想弥补当年自己所做的不足。所以,这样一个将家庭看得极为重要的人,发现玉如意竟然对褚家有几分不满的时候,老将军不高兴了。
在段老将军心中,身为家中的人,就是要和和睦睦,团结一心。可看这玉如意,明显是留了有二心的。
玉如意自然是不知道个中缘由的,但她也明白,人家不高兴了,现在是处于生人勿近的状态。于是。她也只得将自己身子坐正,眼观鼻鼻观心,做四大皆空状。
玉如意直坐得腰背都酸疼了的时候,一个穿绿衫的丫头进屋来,先对段老将军行了礼,又对玉如意说道:“大姑娘请玉娘子到后花园一叙。”
玉如意微微一怔,段安找她?她们不过今天一面之缘而已,哪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叙”的?
不过,现在老将军这边寒气森森的,玉如意巴不得赶紧离开。当即便站起身来,朝老将军福身行礼:“那如意就先告退了。”
“去吧。”老将军摆了摆手,自己也站起来。转身朝黄花梨屏风后面走去。
玉如意轻轻吐出一口气,跟着那绿衣丫鬟走出去。
她心里装着事情,也没心情去看什么风景,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
“玉娘子,到了。”丫鬟说道。
玉如意听言。一抬眼,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小湖边。这湖似乎是从后院那边引水过来的。湖的面积很小,明亮的阳光徐徐落在湖面上,湖水犹如一面不平的镜子,把碎弱的金光反射到湖边杨柳的身上,湖水似乎为杨柳穿上一层金黄色的外衣。这几株柳歪歪依在湖侧,使整个湖看起来不够精致华美,但却给人一种别样的雅致。只觉得怡然非凡。
忽而听到了一阵乐声轻轻传来,那声音低幽沉缓,象是夜风吹得檐头空竹在呜咽作响。细细听来,似乎是陶埙的声音。
曲子低沉而委婉悠扬,却是玉如意从未听过的。她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这曲子格外的好听。以前听曲,就是听。只是听而已,心里可以想别的事,眼睛也可以看别的地方,但是这会儿,好象身外的一切都被这歌声荡涤干净,觉得心里身外都空,定,安宁而平和。这埙声,有着让人沉醉的魅力。
不知道何时,那声音微微一变,开始如泣如诉,玉如意听不清歌里的词意,却只觉得想要陪着她哭一场才好,不知道何时歌声停住了,玉如意方回过神来,可能很久,又或许只是一瞬间。
她找寻那歌声传来的地方,湖心一檐角亭,亭上缀着白纱,亭子里正站着一个袅袅娜娜的身影,只见微风袭来,轻纱浮动,影影绰绰,让那身影好似湖中仙子。
远远望去,那女子立在风中,一身笔直纤瘦而立,纱绕散飘更显身姿挺拔窈窕,如竹如兰。
这样的人物,如何会在此?
好半天,玉如意才从这歌里的意境中清醒过来,仔细看了看那服饰,应该就是段安了。
玉如意令珍珠站在原地候着,独自一人走上通往角亭的栈桥。
她一步一步,轻轻盈盈,又极为小心的走上那亭子,似乎是怕扰了佳人一般。
“来了?”
虽然玉如意的脚步很轻,但背对着她的段安,还是听到了。
“如意见过安姐姐。”玉如意朝她福身。
“快快请起!”段安快走几步将她扶住,随后搀着她坐到亭中的石凳上。
“仔细看来,妹妹真是个俏人儿,只可惜,我那憨弟弟没这个福分。”段安拉着她的手笑道。
玉如意很想把手抽出来擦汗,这段安,要么是深闺独处太久不懂和人交往的礼数,要么就是个性子恶劣想要给自己难看的女人!不然,怎么能对她这样一个已婚之妇,还是弟弟好友妻子的人,说出这番话来。
可是,看到她脸上那没心没肺的笑容,玉如意宁愿相信她是前者。所以,玉如意没有不高兴,只是略带尴尬的笑了笑。
段安似乎是没感觉到玉如意这模样,加上性子也是随了段老将军那种,是个直爽人,便直接道:“其实,请玉娘子过来,就是想问问,玉娘子那犀角杯从哪里来的?”
听她这么说,玉如意倒是舒服了。她最怕的就是和那种绕来绕去不说正题的人打交道,看来这段安,也是个舒爽性子!
当即,她也不啰嗦,几句话将犀角杯的来历,和后来自己找人修补的经历简单给她说了一遍。
“原来是从古玩店里来的啊……”段安说完这话,脸上是掩饰不住失落。
玉如意心里其实早就抱着很大的疑问了,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便问道:“这犀角杯……似乎,不简单啊?”
段安听言,缓缓抬头看向她,浅浅一笑,道:“其实,这杯子……是我与未婚夫的订婚信物。”
“什么?”玉如意惊住了,嘴巴一时间没控制住,张嘴便道:“哪有用犀角杯做信物的?还有,既然是信物,怎么会这么贵重的东西,都舍得卖掉?”说完这话,她才猛的反应过来,自己多嘴了,连忙捂住嘴巴,只睁着两只大眼睛,带着歉意,巴巴的看着段安。
段安听言,竟然没生气,只是有些伤心的样子,低下了头。然后缓缓的将她和那未婚夫的故事说给了玉如意听。
故事很老套,不过是她年幼的时候随父去了边关,然后遇到了父亲好友的儿子,两人青梅竹马,然后就交换了信物,准备缔结良缘。可是,却没想到,那人家族出了变故,老友去世,那孩子也失踪了。段安一心挂念着那人,所以才一直未嫁。
虽然故事很简单,但是玉如意却通过这个故事和段安说这一席话的时候,看出了点什么。
第一,段安很在乎这份感情,这点毋庸置疑。所以,她看到这个杯子,尤其是这杯子能成双成对了,让她觉得对方没死,又有了希望,她很感激玉如意给她带来了希望。
第二,这个段安,看起来很成熟稳重的样子,却是个真真正正未经世事的小白花……善良至极,单纯至极,所以,才会这么简单的就将这个故事说给玉如意听。
这个段安,小时候跟着父亲在军营,周围都是男孩,就她一个女孩,自然就没有什么手帕交。长大了以后,性子又太过内向,平日里深居简出的,更别提什么闺蜜,连个交好的女性朋友都没有。
她的生活中,似乎,就只有父亲,弟弟,还有那个好久未见的未婚夫。
难得遇到玉如意,她竟然就这么直头直脑的将心事全端了出来,也不顾人家是否能接受,但已显然将玉如意划作了闺蜜的行列。
说完了自己的故事,又拉着玉如意,逼她说她与褚至情的故事,倒让玉如意好纠结郁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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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自作多情(一)
玉如意实在没想到,看起来格外温文尔雅端庄贤淑的段安,会是个话唠……那妞好似好几年都没和人说过话一般,一直拉着她不断说。从小时候被段老将军带到塞外经历了种种不同的风土人情,一直说到段将军府上的小丫鬟刘三花经常被她后娘折磨,最终还是被她收留进府里常住才摆脱了被虐待的生活……
其实,玉如意也挺能理解的,毕竟段安在这将军府中,面对的人,除了父亲弟弟,就是下人丫鬟。又得保持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又没个闺蜜手帕交,所以,平日里能好好唠嗑说话的人,肯定没有。
现在,她玉如意的出现,就是段安三十多年来干涸的没有友情滋润的,生命中的第一场甘露。段安能不拉着她说话么?
可是……段大姑娘啊……玉如意很是揪心,您渴望说话我能理解,但是,能不能时间稍微短一些?她来的时候差不多是未时初,现在都戌时过了……您难道,没看到那天边的晚霞,还有那一弯浅浅新月么?
玉如意很为难,几次想要张口告辞,却都被段安临时想起的新故事给打断了。看到她这么热情这么有说话的*,玉如意也是实在没狠下心来打断她。
眼看着那弯新月顺着天边爬啊爬,颜色也越来越亮了,玉如意实在是很愁。这时,段宁好似天神下凡一般出现了,玉如意只觉得他穿着那身灰白色的衣服,都好似染了月光一般,能熠熠生辉了!一见段宁从角门走进来的身影,她立即毫不犹豫的朝段宁大喊:“啊!段将军,您回来了啊!”
倒是比那通传的丫头更快了几分。
段宁听到她的声音,先是怔了下,随后循声看去。便看到玉如意笑得跟朵菊花似的,他眼角轻抽,本想转身离去,可想了想,还是很礼貌的朝玉如意走来,道:“玉娘子还没走啊?”
“嗯嗯嗯!”玉如意拼命点头,道:“就走就走!”说罢便飞快的站起身来,朝段宁一福身道:“那如意就先回了,告辞告辞!”
可她脚步还未迈开,袖子便被人牢牢的抓住了。一回头。便对上了段安那双包含了委屈不舍的眸子……玉如意轻轻咽了口唾液,只觉得脚步无比沉重,竟然是走不动了。
段安含情脉脉的看了玉如意一眼。又看向段宁道:“你!快去安排饭食!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让客人走?岂不是显得我们段府不懂礼数?”
这话音,语气,带了几分严厉,在玉如意听来。简直就是得了谢姨娘的真传,分明是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与方才那个嘚吧嘚吧的话唠相差甚远……玉如意不禁同情的看向段安,姑娘,您这人格分裂,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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