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曦澜更无语了,面对这样的主仆两个,他还能说什么?
李人问道:“皇上,总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全城搜查吧?”
齐曦炎道:“你且稍安勿躁,咱们急,肯定有人更急,全城搜查是下策。他们真要躲,也未必能搜出来,与其费那功夫,不如等着蛇自己钻出来。”
他永远是这么闲适,面对多大的事都不会露出丝毫慌张,让人佩服之余又不禁有些气愤他的冷血。那个人毕竟是他最爱的女人,就一点不担心吗?
这是齐曦澜的疑问,他不是他肚里的蛔虫,自然不知他的想法,不过像他这样如无事人一样他是做不到的。所以第二日他就带着他的人开始满大街的找,看到可疑的人都会抓住问几句,尤其那些看着很像宋国人的,更是见一个抓一个。
方州郡守,那个方老头也被他硬拉着满大街的乱窜了,跑的两条老腿都细了。
方云多年镇守方州,对宋国人的习性很是了解,他们这么一搜,还真的抓到几个宋国人。
他们都说自己是来大燕做生意的,可其中一两个怎么看都不像生意人。
那两人手上有很厚的茧子,只有常年握刀的人,才会拇指和食指之间有茧。对他们严刑逼供,这两人倒也硬气,一个字都不肯吐露。
齐曦炎知道这事,直接就叫他们把人放了。
齐曦澜自是不干,怒气冲冲去见他,当着他的面吼起来,“把人放了,难道你去抓人吗?”
齐曦炎嗤笑,倒是李人忍不住开口道:“王爷,放长线钓大鱼这个策略您应该知道。咱们且看看这些人会去哪儿。”
齐曦澜听得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儿,合着说了这半天,最后笨蛋的居然是他了。
事情真的如齐曦炎所想,他们找到了那个地方,只可惜是个空宅子,里面的人早不知去哪儿了。
好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让他颇为沮丧,也不想再管了,就交给齐曦炎,看他是如何引蛇出洞的吧。
※
李浅也没想到刚住了两三天的宅子就那么快的转移。
那些宋国人不是不会讲大燕的话,他们不但会讲,还说的很好,只有某些事不想让她知道的时候才会叽里咕噜的说一通。不过在说这件事时,他们倒没背着她,她多听几句也便明白,大约是官府抓了几个人,其中有一个是他们的人,他们怕漏了行藏,只能先走了。
无论换到什么地方,李浅都不太在意,反正人质也没有决定权。
可藏着藏着就藏到妓院,未免让人郁闷了。
看着那一盏盏红灯笼,她觉得自己跟这个地方太有缘,有缘到极点,无论走到哪儿,似乎都离不开这儿。
“你真确定要住这儿吗?”她问周天易,他自认是个修道之人,何时对花红柳绿也这么感兴趣了?
周天易笑了笑,“我穿上道袍是道士,脱了道袍就是俗人。”
这么说如果李浅还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原来他那所谓的修道都是假装的,只不过给人一种“我很神经”,“我很无用”,“我丫的其实是个笨蛋”的假象罢了。而她就是这样被骗得团团转的。
他们就住在妓院的后院,一个很偏僻的院子,这里轻易不来外人,也无人打扰,或许根本也不会有人想到一个立志要做道士的人会躲在妓院里。
所幸周天易没有真的拉两个妓女陪睡,把他的形象彻底打破,让李浅也觉得舒服了点。
她问:“你真的要在这儿躲一辈子吗?”
周天易嗤笑,“这怎么可能,难道我要在燕朝定居不成?”
“那你想怎么逃离这里?”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要老老实实呆着,别给咱们惹麻烦就行。”
李浅知道他不会说实话,也不再问了。不过,老老实实吗?
她自然不会老老实实的,她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他身上的东西。那一日下雨,他应该没带在身上,否则早就被雨水浇成一团碎末了。只是她找遍可以找的范围,都没发现任何纸片。
到底周天易把东西藏哪儿了?难道又要让她在他身上扒一回吗?
这一回她要真扒了,恐怕就不会像以前那样毫发无伤了。周天易说过,他绝不会放过任何脱他衣服的女人。
或者可以考虑找个妓女爬上他的床试试看……
只是要怎么跟前院的妓女联系,而又有人肯听她的话呢?
她正琢磨,居然真的有女人上门了。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敲门的是一个挺漂亮的女人,一双勾魂夺魄的丹凤眼,流转间,妩媚生情,让人轻而易举便能陷在他的眼神里。只是身材比别的女人稍显高大,胸脯也更壮硕,而且最要命的是,这个女人她还认识。
她慌忙把她拽进来,轻叫道:“你怎么在这儿?”
顾相宜笑了笑,“知道你在这儿,便来了。”
她打开窗户向外瞧了瞧,今天正好周天易和无奇都不在,门外有几个守卫,似乎都没注意到这边。顾相宜选的时机很好,正是两边换班的时候。
第三百五十四章 李浅之我吞盘子
窗户被关上,透过窗纸依稀可见天上一轮明月,圆润,安详,静静地放射着柔和的光芒。在这儿看到他,她更加确信山里那个跟她挥手的人是他了。世上像他这么无聊的人并不多,而且肯冒险来救她的人也不多。
她转回身,幽幽道:“你知道这很危险?”
顾相宜嗤笑,“你见我怕过危险吗?”
她自然知道他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轻叹一声,“但我不想让你冒这险。”尤其是为她。
顾相宜笑道:“你放心,不是我一个人来的,还有一个人在等着救你。”
“是谁?”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现在机会正好,你先跟我走吧。”
李浅摇头,“我还有重要东西没拿,不能走。”
“没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在周天易身上,应该非常重要。”她还念念不忘他怀里的东西,而且总有一种感觉,那东西要不处理了,她一定会倒大霉。
“东西我来拿,你赶紧走。”
“你想怎么拿?扮成女人勾引他也不行吗?”
这话本是取笑,顾相宜居然耸肩,“有何不可?”
她心中大喜,有他帮忙事情就更好办,她绝对相信顾相宜的魅力,甚至有些期待,不知两个同样绝色的男子贴在一起会是怎样一幕让人震撼的景象。
就算顾相宜肯帮忙,她也不会走,她若一走,周天易定会有所察觉,到时候想接近他可就太难了。
“我留在这儿给你打下手,一旦东西到手咱们就走。”
“好。”
两人谈妥后,李浅才又问起和他同来的到底是谁?
顾相宜突然神情有几分诡异。“你真想见他?”
“看看又怎样?”
他叹气,“可惜他却未必想看见你啊。”
李浅莫名的心中一颤,追问,“到底是谁?”
“你若真想看就看一眼吧,他就在外面。”他说着把那扇关起的窗又敞开一条缝,透过那缝隙她完全可以看到外面情景。
月亮越升越高,已经爬上了屋顶,点点光辉挥洒在窗纸上。
皓月当空,她眯起了双眼,确确实实看到了明月高悬中模模糊糊的景物。
月下。他一袭黑衣随意坐在屋顶,发丝随风轻轻飘动,面貌英俊。又如月光般清冷凉薄,只看了一眼,那一眼令她微微发颤,可就是那一眼,心底某处似被击中。战栗间欲抵抗却又顿感无力。
是楚天歌,他居然来方州了。
犹记得那时拒绝他时是多么无情,也难为他会不想见她了。
心里百般种滋味儿袭上来,竟没有多看他几眼的勇气了。
楚天歌眼神飘过来,在窗户上有短暂的停留,随后就转向别处。也不知他是没看到。还是根本不想看。
顾相宜幽幽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一直觉得你嫁给楚天歌要比齐曦炎好些,你这丫头也是不选我也就算了。为什么会选那个男人,他到底哪儿好了?”
这人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浅苦笑,其实她也说不上齐曦炎哪儿好,或者哪儿都不好,但她对他的心意却是真的。他太孤单。若是没了她,他的人生路会走得很辛苦。而且他们太习惯待在一起。然后习惯习惯着,便再也离不开了。
那么慢慢的一点点渗透的爱,甚至比轰轰烈烈的爱情,更让人上心,上瘾。就像她对沈致,原来一心一意想嫁给他,后来也不过是慢慢变淡了。对楚天歌也是这样,她总有一天会忘记,他也会忘记。然后残留在他们心中的只是淡淡的回忆而已。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她抹了一下脸,竟然擦到一片湿润。不由暗恨自己,这该死的脆弱的心啊,当着顾相宜的面,怎么哭起鼻子来了?
顾相宜本来想调侃她两句,看看她那样子还是算了,棒打落水狗他虽然一向喜欢,可打她这只厚皮狗也没多大意思。
“我先走了,那件事我自会进行,你放心就是。”
李浅自然放心他,这世上他做不成的事还很少,当然,除了皇位没谋成之外。
把顾相宜送走,她深吸了口气,有这么多帮手在,她这一次一定能成功了。
※
周天易这几天是一时一刻也没闲着,他正计划着逃离方州的事,看这两天他的脸色颇好,大约是计划的事有点眉目了。
难得他心情好,叫厨房准备了几个小菜叫上李浅一块喝两杯。
李浅半推半就,而酒过三巡难免又旧事重提,“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我?”
“你难道忘了咱们原先说好,要把你送给宋王的吗?”周天易扬脸笑笑。
一听这个,李浅脸都绿了,他那天的话是当真了吗?
宋王是个什么东西她是不知道,不过要让她跑一趟宋国她是绝对不肯的。
拢了拢头发,故作女儿娇态,“大人真会开玩笑,普天之下比我美貌的女子多了去了,就是这院子的妓女也都颇有几分姿色,而且她们伺候的人也多,用起来可比我有遐想。”说着给他斟上一杯酒,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心想着,这该死的顾相宜到现在还不动手,她已经等不及了,今天说什么也要带个女人到他面前。
没想到他会贬低自己,周天易笑了笑,“乡野之地能有什么绝色?难得会比你还美的?”
“你不相信吗?不如咱们打个赌,你叫鸨母把人都叫进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绝色混在里面。若是有你把这一坛子酒喝干。”
他挑眉,“若是没有呢?”
“若是没有我就把桌上所有的盘子都吞下去。”
她这赌注下得很大,大约也是笃定顾相宜能入得了他的眼。
男人扮相的顾相宜是美男,要是女人扮相想必也是要迷倒众生的。就像第一眼她看到周天易的女装一样,那岂止是震撼可以形容的?
周天易看着她,手指在下巴上轻轻摩挲着,吞盘子的赌注倒是新鲜,不过他更感兴趣的是这女人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你若喜欢,就都叫过来吧。”
李浅当真叫了无奇,让他去办。
无奇脸上表情如吃了大便一样,几乎是怨恨地瞅着她,直到周天易说了声“还不快去”,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不一会儿鸨母真的带了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子过来,虽然个个都长得挺美的,却没有一个是顾相宜。而且更要命的是,她们的美都没有到绝色的地步。
李浅觉得自己的小心肝开始拼命颤着……
顾相宜不是在假扮妓女吗?他现在到底上哪儿去了?
关键时刻被掉了链子,她也很无奈,硬着头皮装成一副很陶醉的样子,“你瞧瞧这些女孩子,可都是绝色啊。”
周天易可没她那么没品位,在每个女人身上狠狠挑剔了一通,总之是某个鼻子太大,某个嘴太大,某个眼睛太小,还有的脚大,汗毛重……总之没有一个完美的。
李浅忍不住叹口气,以他自己的标准衡量别人,天底下还真没几个能入他的眼。
其实就算他不这么挑剔,她也不觉这些女人和绝色挂的上边。不过是几个姿色中等的罢了。
她问鸨母,“你们楼里的女人都在这儿了吗?”
“咱们楼里一共二十个妓女,有六个已经年过三十,几个姿色不佳的,几个染病的……”言外之意,所有看得上眼的都在这儿。
当然,她的话也透漏了最重要的信息,那就是顾相宜根本就没有扮妓女。
是她想当然了,以为穿个女装就是妓女,这回可真是害惨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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