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错屋了。”他也不敢声张,忙退了出去,顺手还给关上房门。走到外面才想起来,他说来看皇子多好,说什么走错了?
小路子缩着头等在门口,见皇上抱着头从里面出来,忙迎上去。
“皇上,小皇子长得是不是玉雪可爱?”
齐曦炎含糊地应了一声,可爱是可爱,玉雪就不必了。
他匆匆离开,眼看着天快亮了,再耽搁下去就不好进宫了。
他们这一夜进出,李浅并没发现,等她醒来时已是三天以后。梦娘跟她说起那晚经过,一直抿着嘴在笑。
想想皇上那张脸真的很可乐,他看皇子的表情,也不像是在看自己儿子,反倒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对于这点李浅也颇有同感,怎么自己生的孩子偏不像自己呢。
梦娘笑着劝道:“小孩子都这个样子,等长开了就好了。”
李浅含笑不语,孩子丑一点倒也没什么,若是长得太美,反倒担心会祸国殃民了。
梦娘把打了皇上头的事说给她,他被她砸了还不敢吱声,窝憋模样真是少见。
李浅听得甚为解气。真是活该他被打,一个帝王,偏要做些偷偷摸摸的事。
齐曦炎若是听到她这话,多半会郁闷死,他就算偷偷摸摸,也是跟她学的吧。她这辈子做的最多的就是这个词了。
※
皇子出生,宫中摆宴庆贺,皇上因伤没到场,李浅身子不好,只皇后主持着在宫中摆了几桌。
三日之后,皇上的圣旨就到了,为皇子赐名“潭”,按辈分排,下代是个“溪”,叫全了就是齐溪潭,还给了许多赏赐。
另一道圣旨是给李浅下的,封她为贵妃,赐号“浅”,浅贵妃。
李浅听得直抽嘴角,合着这是打算把她娘俩都搁水里了。找人给皇子算了算命,命里不缺水,这都弄水里泡着干什么?生嫌孩子皮肤不够皱吗?
对于什么贵妃不贵妃的称号她是不在乎的,一个名头而已。反正他也不可能废了冀兰给她个皇后做,封啥妃也都是那么回事。当然,他真要让冀兰把请下来,那位置她也不敢要。
圣旨上让她在皇子满月后进宫,让她很是不满。看来好日子是到头了。
因为她还在月子里,封妃的仪式暂缓举行,等进宫之日,择吉日封典。
齐曦炎的意思是赶在皇子过满月之前,李浅则回他,“没事好好养伤吧,整什么幺蛾子?”
当然,这样的话没敢当面说,暗自腹诽一下倒是可以的。
皇上下了旨,李浅的身份一下高了许多级,太傅府再不能像以前一样对待她。可按宫中仪式来,太傅府里也没那么大排场。
太傅夫人和她商议,要不先出入简行,等进宫之后再按仪式仪礼。
李浅不在乎这个,让太傅府还按以前一样,不必在乎皇上圣旨。
她这么说,别人可不能不在乎,谁敢把皇上的话当放屁?而映射在她每日的生活上,就是她每日的饭菜多加了几样,跟随的下人多了几个。
她心中烦闷,再加上传出齐曦澜受审的消息,月子里都干生了两天气。
梦娘劝她少管一些。
她也不想管,可齐曦澜不饶她啊,这丫的竟然敢威胁她,要是让他被冤枉了,他做了鬼,每天到她梦里报到。做不了鬼,就天天到她跟前恶心她。
李浅心道,那就让他关在牢里一辈子得了。她是这样想的,但做却不能这么做。齐曦澜还真不能放牢里待着,否则某些人就太高兴了。
西鲁王和齐曦鹏当主审,齐曦炎也不知打得什么主意,怎么把这两人搁火盆里了?就怕这样一来,火盆里搁的不是他们,而是齐曦澜。
齐曦炎这些日子“伤”似乎养的差不多了,也开始正常上下朝,还计划着给皇子过满月。
皇上生子,普天同庆,这本是应该当该的。只是李浅不爱这热闹,跟齐曦炎说要一切从简。
齐曦炎说不过她,只好同意。当然条件是她先进宫,再办皇子满月,否则一个未出嫁的娘子又生的哪门子儿子?她脸皮厚,他的脸却还是要的。
一月时间转眼将过,到了封妃之日,从夜里子时开始就有人准备了。李浅抱着被子睡大觉,他们想干什么就叫他们干去好了。
封妃大典的程序很繁琐。就只是穿衣的这个细节就体现了它的繁琐和华丽。沐浴时泡的那些水水油油的就不说了。泡完之后东抹西抹的,恨不能抹一斤东西上去。
穿衣的程序也极为复杂,依次是里衣,衣,中衣,外衣,外袍,还得披一件银狐皮的大氅。一层一层穿上去后李浅觉得整个人重了十斤,感觉步履维艰,这破衣服真是正式得让人想破口大骂。
这身衣服加上她头上的金冠,少说也有二十来斤左右。只一上身李浅就觉得脖子酸疼得。暗骂这该死的礼服!还不如以前穿过的太监服呢?
丫鬟端起镜子给她照,镜子中映出她的容颜,白嫩的肌肤,高高的鼻梁,小巧的樱桃嘴。碧凝水眸,烨语珠华。
这一袭拽地长袍更加衬出她婀娜的身姿,黑发在阳光下色泽似乎更加明亮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像华丽而高贵。
梳妆打扮后,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人就是自己。一直知道自己很美,但不知道经过这样的特意打扮之后真的美得让人“屏息”。
当然,屏息的是她自己,而不是别人。生产后身子发福,不屏着点气,衣服还穿不下呢。
戴上珠冠,秀姑在旁边给她抻着衣服,笑道:“娘子,时辰快到了,迎亲的人也在外面候着呢,您得快着点。
秀姑是这几日回来的,齐曦炎开恩,让她继续回来伺候。
李浅点点头,走出门去。外面太傅方卓带着阖府上下跪地相送,呼道:“臣方卓率方府众人,拜见贵妃娘娘。”
李浅忙伸手搀扶,道:“父亲快快轻起。”
这一句“父亲”叫得方卓心中激动,他从小也是看着李浅长大的,虽不是多喜欢她,可也不禁佩服这丫头。他早就瞧出她不是一般人,但也没成想造化会这么大。还有他们之间的缘分,他何曾想她有一天会成为他的女儿?
可今日既有这样的缘分,就真认了这个女儿也罢了。今后有他这挂名顶着,她的日子应该也会好过点吧。
第二百九十三章 封妃喝醋酸呀
方卓站起身,轻声道:“女儿今日进宫,若有事往家里送信。”
方夫人也道:“女儿一切小心。”
“诺。”李浅笑应着。
她原本也不是真心认父,只是这些日子在方府颇受照顾,心中感激,今日就算全了这礼数吧。
让人拿过一个蒲团,恭恭敬敬对方卓和方夫人行了大礼。
礼罢,一行人把她恭送出府,府门外已经停着迎亲的銮驾。从街头排到街尾,整条街都占全了。
很意外的,透过珠帘,她看到齐曦炎端坐在那辆流金溢彩的銮驾上,伟岸的身躯裹在一件明黄色的盘龙锦袍里,冕冠上垂下的玉串流苏遮住了龙颜,看不清他的神情样貌,却遮不住那深邃的目光,在平日的淡然中,还多了一丝温柔和煦。
李浅没想到他会亲自来迎,就算皇后成礼,也没听说过皇上会迎到家门口的。
她对他回以一笑,感激他为她所做的。想必他今日这番行为,不久便会成为朝中那些“屁人(说话像放屁的人)”的话柄吧。
齐曦炎走下銮驾,轻执起她的手,“浅儿,朕今日以天下为媒,娶你为妻!”
李浅好笑,天下她可要不起,就怕她真要了,他能跟她急了眼。
他牵着她一起走上銮驾,她问:“皇上怎么想着过来了?”
“心急。”他轻笑,神色间有一种孩子般的调皮。
真难得看到他那副淡然之外的表情,李浅心情大好。
“皇上这是伤好了?装够了?”
齐曦炎瞪她,大喜的日子还敢调侃他,这丫头想死吗?回头等她身子养好了,一定好好收拾她。
两人坐在轻软的座椅,他伸手在她腿上掐了一把,疼得她“嘶”了一声。
知道他闹了气了,气就气吧谁叫她惹他来着。抿着嘴轻笑,看他生气,她的心情越发好了。
※
封妃大典在长门殿举行。
长门殿是宫中最大的一座殿宇,专门用来举行各种盛典使用。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一殿的奢华和大气。
殿门前四时之花夹道,八时之草铺路。
李浅走入大殿,随后鼓乐声响,有礼仪官呼道:“跪——”
她俯身拜倒,口称:“方浅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齐曦炎一身明黄龙袍,龙章凤姿、威仪万芳。他端坐在最上方皇后坐在他的右边,也是一身正装,雍容华贵。
在齐曦炎的下首坐着一个温婉娴气的绝色女子,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凤凰霞帔、环佩叮当。那女子静静地看着下面,始终唇角微扬,保持着最雍容的笑姿。
听说这位是安嫔,乃是西鲁王进献的美女,西鲁王把她收为义女今年十五六岁,正是花朵般鲜嫩的年纪。
李浅知道她,也是几天前的事齐曦炎老不来看她,估计也是被这女人缠住了。
齐曦炎从没提过这事,这也是紫衣卫说漏了嘴,被她知道了。但知道了又怎样?皇上宫里那么多女人,多一个少一个也没太大区别。
可即便明知如此,心里想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
她心里不舒服,不舒服到奶奶家了。这边跟她有情有义,那边又对别人亲亲我我,真真可气。刚才也亏她气了他真是气少了。
还有西鲁王,在她进宫之前弄进个女人来,这不是明摆叫她难堪吗?
她一扭脸,看见西鲁王那笑得颇为得意的脸,忽觉手有点痒痒,看来最近是打人打少了。
说是封妃大典实则就是宣读一道圣旨。有太监过来,读了圣旨,并把贵妃娘娘的金册金宝交在她手里。
李浅再拜,谢恩。她抬头向上望去,只觉得上面所坐皇上和皇后身上的明黄色太过刺眼,深深地着人的眼睛。
天下为媒,娶她为妻?
她苦笑,就算真等那日到来,她成为皇后,又如何?终究是要和众多女人去分享一个男人,不是吗?
圣旨宣读完毕,便是歌舞庆祝。丝竹弦乐之声铮铮响起,几个身材火爆,又穿得极少的舞姬,来到殿中央,翩翩起舞,极尽妖娆。皇上举杯,众人祝福,一时间觥斛交错、好不热闹。
李浅的位置被安排在冀皇后的下首,离齐曦炎还有着几米的距离,伸手够不着,说话听不见。
她知道冀兰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坐会儿冷板凳。不过这也不怪她,若换了她,说不得也要整治一番讨厌的人了。敢抢自己男人的女人,那个女人能轻易放过的才叫奇葩呢。除非这个女人从来没爱,没有爱便没有恨。
所以······她吃醋了,真真正正的吃醋,喝了好几壶,肚里直泛酸。
她落寞地坐在那里,似乎所有的喧嚣都与她无关,个人时不时端起面前的酒盏饮上一口,完全不知自己心中在想什么。
不知坐了多久,骤然,耳畔一阵温热的气息拂过,“想不到皇上的新贵妃竟是个贪杯之人!”
神游中的李浅吓了一跳,手一抖,玉盏中的酒水就撒泼了出来,溅在那人的锦袍上,一大块濡湿。
说话的是齐曦鹏,正一脸笑意地瞧着她,脸上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意味儿。
李浅轻笑,“王爷,您也爱喝上几杯,不如跟我干一个吧。”
“这倒也好。”
齐曦鹏在边上落座,给两人斟上酒。
“先干为敬。”他一口喝干。
李浅也端起来干了。他们似乎喝上了瘾了,一杯接一杯的往肚里灌。不一会儿,就微见醺意。她脸红的跟两个桃子似地,说话都大着舌头了。
齐曦鹏知道她酒品不好,这要在大殿上闹起来,皇上准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你少喝点吧,身子还没大好。”
伸手抢她酒杯,李浅也没跟他争,放了酒杯,问道:“你那差事办的怎么样?”
“什么差事?”
李浅挑眉,这小子装傻吗?
“就是审问启王那个,问案问的怎么样了?”
一提这个,齐曦鹏就是满腹的牢骚。
问案什么的,他是千不愿万不愿的,奈何西鲁王有事没事就拉着他往大牢里跑。说是问案,倒不如说上牢里闻点臭味儿,霉味儿。
也难为老三,竟在那样的地方也能待下去,一边捉着虱子,一边跟他扯着闲话。不过说的最多的还是,问他什么时候能出去。
但这样的事他哪儿知道啊,最多给他挠两下痒痒,也就罢了。可也死催的,那虱子跳蚤的,怎么就爬他身上了?
一想到那带壳的玩意,身上就莫名发痒,恨不能现在就在身上抓一抓。
他真的在抓了抓后背,咧嘴道:“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