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真的在后面一个女子腿上敲了一下,那女子呜咽地哭了起来,摸着腿往车上爬。
方袭人深觉自己应该不是个有正义感的人,更不爱多管闲事。她整了整衣服正打算视而不见的离开,却听最后一个壮汉叫道:“那边还有一个小娘们,是个绝品,抓住她。”
他所指方向正是她这里,方袭人一惊,转身就跑,可杂草丛生的地方哪儿跑的动,一不小心踩到刚拉出的那摊东西,也是个麻烦。
她扒开杂草往前跑,身形刚动就被几个壮汉围上来,像抓小鸡一样把她拎住。
脖领子被揪住了,她一挣扎,下意识的挥手竟然把那壮汉推了个踉跄,
壮汉大叫一声:“点子扎手,大家小心。”
方袭人看看自己的手,心道,她哪点扎手了,明明是一个青葱玉手,美得不得了。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会推到壮汉,张妈妈明明说她不会武功的,自小身子也弱。难道这只是巧合?
一闪神的功夫,已被两个壮汉摁住,一个人压住她的胳膊,另一个把她一甩扛在肩上。
这应该算是绑架了吧。她很觉这会儿应该尖叫一声,大喊着:“救人啊。”
但从内心来说,也实在没觉得这些人有多可怕。一群乌合之众,只会抓她这样的弱女子而已。
不过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叫一声的,否则真不知被他们弄到哪儿去?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弱弱地喊了一声,“救命啊……。”末了又加一句,“救人啊……。”
这两声一喊,连扛她的壮汉都不禁失笑起来,“这小娘有意思,明明不害怕却假装害怕。”
方袭人瞪他,“谁说我不害怕来着。”她明明是个弱女子嘛。
两人一听都失笑起来。另一人笑道:“刚才那一下还以为她会武功呢。”
壮汉撇了撇嘴,“会武功能叫咱们抓住?”
方袭人深以为是,所有人都说她没学过武功,她自然也不会的。她要记得什么招式的话,何至于叫他们抓了?
他们扛着她,扔到车上。有人过来,把她的手脚都绑上,然后往人群里一推。方袭人只觉身子滚着就进去了,然后好像撞上一人,听到她的闷哼之声。
马车走动了,从忽闪的车帘中她望一眼草丛,心想着那些方家人发现她没了时,不知会是个什么表情?
其实就算刚才她的喊叫声,把那些方家的家丁呼唤过来,也无济于事,这些壮汉都是穷凶极恶的,又都练过几下子,就那几个小胳膊小腿的小厮,给人当麻杆撅了都觉不够格。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也觉不出被他们抓和回方家,究竟哪个更坏一些?
车上有十来个女子,都是十多岁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岁,手脚都被绑着,瑟缩在各个角落里,满脸惊慌之色。只有一个女子与众不同,她闭着眼坐在靠车窗的地方,头靠着车厢,似混不像被绑架的,若不是她手脚也绑着绳子,还以为她是哪家闺秀正驾车出游,累了小憩一下。
方袭人动了动屁股,又动了动胳膊,然后忽然醒悟自己是坐在她身上,而刚才的那身闷哼正是她发出的。想必她闭着眼也不是因为在小憩,而是被她的胳膊碰了眼,睁不开了。
那女子眼圈微红,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盯着她,那神色仿佛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个怪物,还是奇货可居的那种。
她皱了皱鼻子,开始挪动压着她的屁股。
很有些纳闷这人眼神的奇特,不过以她睦邻友好的性格,还是送上一抹灿烂到极点的笑容,“咱们认识一下怎样?我叫方袭人,你叫什么?”
那女子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了一遍,突地笑起来,那笑容很像狐狸看到了野兔,又像老虎在盯着山鸡。
“我姓楚……,叫……”她似思索了一下,才道:“你可以叫我楚娘。”
她的声音低低沉沉的,不似女子的清脆,看着手脚和骨架也很大,若不是长得太过漂亮,倒有几分像男人。
方袭人总觉自己的性子应该是有几分自来熟的,尤其是在这陌生的地方,总要找一些志同道合的同伴。于是,她很热情的跟人家攀谈起来,“我是下车解个了手,然后就被抓来了,你呢?你是怎么被抓的?”
看她以一副兴致盎然的表情,解释着自己的倒霉透顶的遭遇,楚娘有些错愕,随后露出一抹浅笑,问她,“你不害怕吗?”
她反问,“害怕什么?”
“这些人绑咱们是要拉去卖的,或者卖给大户做妾,或者卖到青楼,好一点的可以到乐馆,不过也是贱籍。”
方袭人状似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忽的笑起来,现出嘴角一个小小的梨涡。
“害怕有什么用,反正已经这样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再说了女人到哪儿都是被压的命,嫁人和在妓院有什么区别?无非压的人不同,压的人数不同而已。”
这话说来够得上惊世骇俗了,车厢里的女子都失声叫起来,有的指责方袭人不守妇道,有的说她胡说八道。
方袭人皱皱鼻子,问楚娘,“你说我说错了吗?”
楚娘看着她,眼底带了一丝笑意,低低地声音道:“你说的没错,就是这样。”
她晶亮的眸子又盯了她一会儿,笑得眉眼都弯了,“你很像一个人,不仅长得像,连说话也一模一样,恐怕天底下也只有她能说出这样的话。”
第一百八十章 楚娘的春天
方袭人大感兴趣,笑道:“你说的那个人,我一定得见见。”
“你见不着了。”她叹。
“为什么?”
“她已经死了。”楚娘说着,神情有些黯然。
方袭人道一声,“可惜”,也没往心里去,死的又不是她,关她屁事。她想跟楚娘套近乎,便问她是如何被抓的。
楚娘回想了一下自己被抓的过程,其中还真有一些不为人道的秘密。她怎么好意思说,她不是被抓来的,而是被人逼得没办法,为了逃命才躲到这里躲藏一下的吧。不过看这丫头一脸等着听故事的好奇表情,便配合着讲了一个很凄惨的故事:“我是一个孤女,父亲死后,后娘狠毒,把我卖给了人贩子,几经转手之下便到了这里。”
方袭人听得唏嘘不已,一脸同情的看她,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话,“你真可怜,撒谎都不会撒,看来你娘没好好教你吧。”
天底下哪个被卖了的孤女能像她一样,一边讲着身世凄惨,一边还美得鼻涕冒泡。
楚娘表情错愕,忽的大笑起来,笑罢,很认真地道:“我也以为我不会说谎,我娘从小就说我是直肠子。”说完自己都觉有些想吐,她要是直肠子,那天底下就没人的肠子能打弯了。
不过,她看来这一趟出来也没走错,碰上了她,就算被人追杀一百回也值了。
似乎自那个人死后,她从没像这样大笑过,也没真正开心过。本以为一生都要在悔恨中度过。悔那时为什么没亲自回京把她押出去?
老天怜悯她,这会儿又送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到他身边,慰藉她受伤的内心。不管这个她,是不是原来那个她。她唯一要做的就是紧紧抓住,抓在手里,再也不放开了。
方袭人被她奇怪地火热眼神看得有些发冷。她用肩头蹭蹭自己的脸,口中喃喃道:“难道我真的美得天人共愤,连女人都对我动心了?”
楚娘的笑声更响亮了。
看着她张扬的笑容,仿佛得了天下至宝的兴奋,周围的女子都不禁挪开身子,恨不能离她们远远的。大约心里都在想,这根本就是个神经病。被绑在这儿。还能笑得如此开心的,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又是什么?
方袭人也是如此想的,心里不禁暗叹,好好的一个漂亮人儿。只可惜脑子坏了。
伴着楚娘的笑声,马车一路向前,到了江陵城终于停了下来。
马车停在一家不大的宅子前,她们像赶鸭子一样被赶下车,有人解开她们脚上的绳子,喝道:“都老实点,谁要是跑了,被咱们抓回来,先强奸一百遍。再抓去卖。”
方袭人暗自数了数这里的人,男的也就十个,难道每人要做十次吗?若真如此,这些人可真够厉害的。
她也不是不害怕,只是性子似乎是如此,非到必要绝不会慌乱。而且总觉得自己应该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从内心来说,真没把这次的遭遇当回事。或许等老了的时候,还可以向自己的子孙描述,曾经在当年奶奶是如何虎口脱险的。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信心,笃定自己能解决,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
进到宅子里,她们被关到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空空的没任何东西,却安着两扇粗大的栅栏门。这应该是经常关被抓来的人货的地方,现在的她们就是待价而沽的货物,随时可能被发卖。
楚娘一直挤在她身边,原本是她先缠上的她,而现在似乎颠倒了,她越来越喜欢缠她。
“你希望被卖到哪儿?”楚娘笑着问。
她似乎很爱笑,一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很像一只修炼成精的狐狸,总让人觉得自己在被算计着。这种感觉很不好。
方袭人又皱皱鼻子,反问她:“你喜欢被卖到哪儿?”
“妓院。”
“为什么?”
“因为那里热闹。”
方袭人叹息,“那你还真是不甘寂寞。”一个人天生喜欢被压,别人还能说什么?
楚娘扭了扭身子,仿佛撒娇般不依,“为什么我不能去,我喜欢压人……”
方袭人睨他一眼,有些好笑道:“等你下面长了东西再说吧。”
被她看这一眼,楚娘忽然觉得自己身上某个部位苏醒了,张扬着想要蹿出了,吓得她忙用手压住下面。心道,果然她是不同的,只是被她隔着衣服看一眼,就已经汹涌澎湃,这要是摸一下还不爆掉?
磨了磨牙,开始期待未来几天与她的相处。这可如何拐到手才好呢?
她摩挲下巴的时候,方袭人已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琢磨着下一步该如何做。或者逃不逃的也没多大关系,若是能卖到哪户好人家做丫鬟,也不见得就比回京都差了。那个家庭,自己今后的命运,都是未知的,自己就像被牵着绳子的傀儡,可笑的是连那根线抓在谁手里都不知道。
在这栅栏里关了半天,她们就被带了出去。这回也没走远,就在宅子一个类似拍卖厅的地方。厅里建有一个高台,四周安置着很多座椅,她们就像货物一样一个个被陈放在高台上,供底下的豪客们欣赏品鉴。这些人就像把玩古董瓷器一样,看看质地,瞧瞧做工,然后有满意的就开个价,价高者可以带回家。
一干人里数方袭人和楚娘长得最好,也卖的最好。被人捏着下巴看了看长相和牙口,最后给了方袭人二百两的巨资。对于这个数字,方袭人竟觉满意,似乎曾经的曾经她还卖不了这个价呢。
楚娘则被卖了一百两,她很不服气,若不是手被绑着,恐怕就敢打那个买他人的脸。她腿不断连踢,怒道:“凭什么我们差那么多,明明是我长得更好点。”
被她这暴戾性子一闹,看买他那胖子一脸后悔的样子,似乎觉得一百两都买贵了。
买方袭人的是个妓院的老鸨,四十来岁年纪,一脸柔媚姿态。她闻言不由掩口一笑,指着楚娘道:“看你这手大脚大,骨架大的样子,哪个男人会喜欢,一百两只是买了一张脸,谁知你别的部位行不行?”
楚娘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让人心跳加速的媚笑,柔的好似滴出水的声音道:“那你怎知她别的部位就行?”
那个她,指的是方袭人。
老鸨拍了拍胸脯, “我苏二娘干这行多年,眼睛跟刀子似地,这小娘一看就是天生媚骨,身材也匀称,绝对是个极品。”
楚娘也不禁多瞧了方袭人几眼,频频点头,那模样似对她的身材也很满意。
方袭人脸莫名一红,她心中一动,对那老鸨道:“妈妈,我看这个娘子很好,不如妈妈也买了她吧。”
这声“妈妈”把老鸨叫得心中大悦,她楼里的姑娘,新进门时哪个不是又哭又闹的折腾半天,可这小娘这么识趣,竟像是笃定要干这行,怎不叫她大喜过望?她本也看上了楚娘,奈何被别人买去,又不愿加价,这会儿听方袭人一说,便对胖子道:”一百两卖给我可好?”
胖子本来被楚娘一双丹凤眼勾了魂去,又被她厉声一喝,把魂给吓回来了,这会儿正后悔呢,闻言忙道:“好,成交。”
楚娘眯着眼看方袭人,心中颇为得意。你说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了解她,她怎么知道她在床上很风骚呢?
不知为何,方袭人就是觉得这楚娘不是一般人,虽然性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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