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妍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主动上来打招呼,欠了欠身子与他见礼,扭头对原牧白道:“相公,这位是赵公子。赵公子是妹夫的朋友。”
听到程心妍如此介绍他的身份,赵伯骕眉梢微动,道:“这位就是原大少,闻名不如见面,久仰久仰!”
“妹夫有跟赵公子提起过我?”原牧白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个生意人,没什么文名。”
赵伯骕微愕,目光从程心妍脸上扫过,见她神色未改,淡淡笑道:“原大少请!”
“赵公子请。”原牧白礼让道。
赵伯骕又看了程心妍一眼,迈步走了进去。原牧白扶着程心妍跟在他后面。
笄礼的仪式是一样的,迎宾、就位,开礼,笄者就位、宾盥、初加、一拜、二加、二拜、三加、三拜、置醴、醮子、给及笄取字、聆训、笄者揖谢、礼成。
礼成后,苏予的父亲起身道:“小女笄礼已成,多谢各位宾朋赏脸观礼,厅中备有薄酒,还望各位赏脸!”
众人都含笑回礼,进到厅中用宴。
嫁做商人妇… 第六十六章 率性而为
吃了几口菜,程心妍发现这味道跟她前几次去别家赴宴吃的菜味道差不多,临安城内这些大户人家请客,总爱请那几个厨子,厨子们做的也总是那几样他们的拿手好菜。只是这再好吃的菜,吃的次数多了,也腻味。再加上昨夜,不知道是不是吃太多松子,这胃有些不舒服,程心妍随意地吃了两口,就搁下竹箸,端起杯热茶,笑眯眯地听那些夫人们说闲话。
说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不管是书香门第的夫人,还是商贾之家的太太,都会在酒席上讲一些别人家的事,内容大同小异,不是家长理短,妻妾争风吃醋,就是哪家的儿子没定亲,谁家的姑娘跟他比较相配。只不过书香门第出身的夫人要矜持含蓄一些,说话遮遮掩掩的,还时不时拽上两句诗文。
程心妍只听,不插嘴,正听的津津有味,苏予的婢女走了过来,凑到她耳边道:“原大少奶奶,我家姑娘请您过去。”
程心妍有些诧异,这个时候苏予请她过去做什么?虽然诧异,但是也没多问,起身带着燕草和元春,跟着那婢女去见苏予。
那婢女径直将程心妍主仆三人从后侧门带出了厅,沿着墙边的那条游廊走到一处垂花门前,穿过垂花门,就是一个小花园,园子不算大,种着数十竿翠竹和菊花,只是这个季节,竹叶有些枯黄,菊花也已凋零,只余傲霜的枝叶;苏予、陶惜眉和两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坐在园子的八角石亭内品茗聊天。
“妍姐姐来了!”苏予笑盈盈地从亭内迎了出来,牵起程心妍的手,将她拉进亭内,“婉兰,绣绣,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妍姐姐,妍姐姐才学可好了,那首七夕词就是妍姐姐写的。”
苏予的语气里有着与有荣焉的骄傲,听得程心妍后悔莫及,她早该想到苏予找她没好事,找她来八成又是要她写诗赋词,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剽窃诗词。
彼此见了礼,坐下说了几句能够认识,很荣幸的客套话,程心妍找借口离开,“小予儿,我家相公还在外面等我,我就不坐了,等日后有空再一起品茗聊天吧。”
“妍儿,你不用这么着急的,酒席还没散,你就坐一会吧!”陶惜眉笑道。
“不了,我家相公找不到我,会心急的。还是等下次,我们再好好聊。”程心妍不想被她们逼成临安城内的有名的“才女”,执意离开,并且打算近期之内,绝对不和她们见面。
“不行,妍姐姐来时就已经迟到,这会子不准走。”苏予拉着程心妍的手不放。
“小予儿,今儿妍姐姐是真的还有事,一会要和相公去金器铺,不能久留,等下回,下回我把所有的事都推掉,再来找你玩,好不好?”程心妍撒谎哄她。
“不好。”苏予任性地撅起小嘴,“我不让妍姐姐走。”
程心妍诧异,以往苏予没这么痴缠她,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解地看向陶惜眉。陶惜眉笑着为程心妍解惑,“婉兰送给小予一盆水仙,今早上水仙开花了,小予说好花须有新词颂,她想让你帮她写首词,赞赞她的那盆水仙花。”
程心妍这时才看到石亭一角的高几上摆着一盆盛开的水仙花,欲哭无泪,早知道这样,她该找借口不来观礼的,这下完了,她不记得任何一首描写水仙花的诗词,就算她想剽窃都剽窃不了,眸光微转,干笑两声道:“会爱花养花的人才是惜花懂花的人,这花既是婉兰姑娘送的,这新词当由婉兰姑娘写才对,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她也写,你也写,在座的都要写。赏花赋词,雅事一桩。”苏予的圆眼笑成了弯月状。
程心妍笑不出来了,谁来救救她呀?
苏府的婢女送上笔墨纸砚,四人提笔在花笺写新词,唯程心妍没有动,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那盆盛开的水仙花。这一次就算她能想出写水仙花的诗词,那么下一次呢?与其每次都绞尽脑汁去剽窃别人的诗词,还不如干脆承认不会写,就算丢脸,就算她们以后都不愿与她来往也没关系,她不想再骗人,也不需要那个才女之名。
“妍儿,你还没想好新词吗?”陶惜眉写完最后一个字,抬头问道。
程心妍回头看着她,淡淡一笑,道:“我不会写水仙词。我以后,也不会再写任何诗词,我只是内宅妇人,这些诗词歌赋不适合我。对不起各位,我相公还在等我,我先出去了。”
说罢,程心妍起身离去。
燕草和元春连忙跟了上去。
陶惜眉看着程心妍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门外,眸色微沉,叹道:“小予,我们错了。”
苏予抿了抿唇,低头不语。婉兰和绣绣对视一眼,把手中的花笺叠起,放进荷包里。
程心妍回到厅中,酒席还未散,那些夫人还在说着八卦,只是她已不想入席,道:“元春,你过去告诉大少爷,我在门外等他。”
元春答应着去另一处酒席上寻原牧白,程心妍和燕草往门外走去,只是没想到在门口遇到提早退席的江恺。
江恺看着程心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程心妍知道他想要问李洁的情况,可是李洁与他已经没有关系,不需要他这种看似关心,其实很没必要的问候,而且她也不想回答他任何问题,径直往马车走去。
“原大少奶奶,李姑娘她过得可好?”江恺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听到江恺称呼李洁为李姑娘,程心妍眉梢微动,回头看着他,道:“多谢关心,她过得很好。”
江恺点了点头,神色落寞地向他家的马车走去。
程心妍眸光闪了一下,回头扶着燕草的手,踩着小木杌上了马车。约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原牧白就出来了,一上马车,就着急地问道:“娘子,你哪里不舒服?”
程心妍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上马车的元春,道:“我没有不舒服。”
“元春说,你在酒席上都没吃什么东西。”原牧白在程心妍对面坐下,担忧地看着她,娘子的脸色红润,看起来不象生病的样子,可是为什么不吃东西?
“酒席里的菜一点都不好吃,你让我怎么吃嘛。”程心妍撇嘴抱怨,没注意到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撒娇地味道。
“娘子,你没吃东西会饿坏身体的,你想吃什么?我去买。”原牧白没太在意程心妍的语气,他在意的是她的身体,关心地问道。
“我要吃乳鸽。”程心妍娇声道。
原牧白笑了起来,拉车门,道:“小包,去八记。”
“笑什么笑,不许笑。”程心妍蛮横地瞪着原牧白,俏脸微红,她也不明白她为什么对八记的乳鸽百吃不厌,还每次一吃就要吃四五只,是有些太贪吃了,撇撇嘴,“我不吃了,我回家去。”
“娘子,是我要吃乳鸽,你陪我去好不好?”原牧白知道程心妍是在害臊,不愿有个贪吃的名声,就聪明地改了口。
程心妍愣了一下,笑了,这老实人也学乖了,知道帮人找台阶下,那她就坡下驴好了,“我要吃五只。”
“好,吃五只。”原牧白咧开嘴笑。
到八记吃了五只乳鸽,程心妍心满意足。
第二天,程心妍和原牧白去莲溪庵看慈缘。慈缘在庵中一切安好,见女儿女婿前来,微露喜色,背着原牧白,慈缘问程心妍肚子是否有动静?程心妍含糊的应付了过去。
用过斋饭,慈缘就打发两人回城。马车沿着山路行驶,突然,从路边的树林里窜出一个人来,吓得车夫猛地勒停了马。车内的人不曾提防,前扑后仰,撞在了车厢上,连呼哎哟。
“小包,怎么回事?”原牧白扶程心妍坐好后,拉开车门,沉声问道。
“大少爷,这个女人突然从林子里窜出来拦马,小的才会突然勒停马的。”小包很气愤地指着站在马车前的女人道。
原牧白这才看到马车前站着个人,道:“姑娘,你突然窜出来拦马,很危险的。”
“你们这辆马车多少钱?我买了。”拦马的女子趾高气扬地问道。
这语气好熟悉。
程心妍从原牧白的胳膊下,探出头去查看,一眼就认出站在马前的女子,不是别人,就是和她有一面之缘,上回在金器铺要出四倍价钱买她挑簪的凤吟,挑挑眉道:“这马车不卖,请你让开,我们要进城,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凤吟也觉察出在这里买人家的马车,不太可能,改了口,道:“我也要进城,你们带我一起,我会数银子给你们的。”
“我们不缺银子,你去是找那些缺银子的人带你一起进城。”程心妍讨厌这个开口闭口拿银子砸人的女人。
今天不是初一十五,这条路往来的人和车很少,凤吟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了,她不可能再等一个多时辰,听到程心妍的拒绝,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抹怒意。她虽骄横,却不蠢,垂下眼睑,服软改口,“我在这里等了很久才等到你们的马车,请你们带我一起回城,好不好?”
“娘子,这天就快要下雨了,她一个姑娘在野外太危险,我们还是带她一起回城,好不好?”程心妍还没答应,原牧白同情心泛滥,开口帮凤吟说话。
程心妍也不是那样狠心的人,不过嘴上说说,出出气罢了,只是原牧白帮凤吟说话,就有些不高兴,侧目看了眼头顶上的男人,退进车内,坐好,深吸了口气,道:“叫她上来吧!”
“姑娘,我娘子答应带你一起回城了。”原牧白扬声道。
凤吟上了马车,在程心妍身边坐下,显然她没有认出程心妍来。
嫁做商人妇… 第六十七章 风雨将至
小包一抖缰绳,马车重新踏上归程。程心妍厌恶凤吟的为人,懒得去问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荒郊野外,闭上眼睛假寐。燕草和元春也认出凤吟来了,一个侧身朝左,一个侧身朝右,都用背对着她。
原牧白刚才帮凤吟说话,只是出于好心,不想看到一个姑娘被遗弃在野外,没有别的心思,而且娘子也在身边,自然不敢,也不会寻她说话,继续做刚才一直在做的事,用手指把核桃壳捏裂开,把核桃仁剥出来放在碗里。
凤吟让人伺候惯了,见碗里有核桃仁,想都没想就伸手去抓。只是她的手还没碰着碗,原牧白就把碗端开了,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吃核桃仁。”凤吟回答地理所当然,那口气就好象她吃核桃仁,还是给原牧白面子一般。
原牧白从装核桃的袋子里抓出几个核桃和一把小铜锤,放在她面前,道:“要吃你自己弄,这些是我剥给我娘子吃的。”
凤吟愣了一下,她家世好,容貌出众,其他男子见了她没有不奉承讨好巴结的,她以为原牧白和那些男子一样,会讨好她,没想到拒绝的这么干脆,目光一转,看到靠在软垫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的程心妍,笑了,当着他娘子的面,他当然不敢讨好她,明眸流转,波光潋滟,道:“公子,你娘子睡着了,快把碗拿来吧!”
元春和燕草同时转过身子来瞪着凤吟,就算大少奶奶睡着了,她们还睁着眼睛在这里看着,当着她们的面,勾引大少爷,这女人还要不要脸?
原牧白没理会凤吟,搁下碗,把座位掀起半边,从里面的小箱子里拿出一条薄被,再放下坐垫,展开被子盖在程心妍身上。程心妍心中一暖,真的闭上眼睛装睡,要看看凤吟接下来怎么做。
只是程心妍的觉白装了,凤吟并没有出言撩拨原牧白,一直盯着程心妍看。等了许久,不见凤吟出声,程心妍觉得奇怪,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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