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罪魁祸首原牧白无措地看着程心妍,怎么会失了水准,打偏这么多,打到娘子身上去了?
“表嫂…………”李鸩紧张地注视着程心妍,他错了,不该往表嫂这边躲的,这下麻烦大了!
李濡却幸灾乐祸地道:“哈哈,大表哥,这下你死定了!”
“臭小子,你和谁一边的?”原牧白回头瞪了他一眼,厉声问道。
李濡这才想起原牧白是他战友,吐了吐舌头。
程心妍抬手抚去肩上的雪花,把暖手炉往燕草手上一塞,“儿子,娘来帮你打你爹!”
看着加入混战的程心妍,燕草目瞪口呆。院子里雪团乱飞,尖叫声此起彼落,最后燕萃也被拖了过去,参与其中。打了大半个上午的雪仗,三个小家伙没事,结实的象铁塔的原牧白也没事,只有程心妍吃过午饭后,觉得身子很倦了,往床上一躺,睡得昏天黑地,身体感觉时冷时热的,迷迷糊糊的,怎么都清醒不过来。
“娘子。”酉时已过,见程心妍还没动静,原牧白觉得不太对劲,掀开帐幔一看,发现程心妍面色潮红,伸手往她额头上一试,滚烫的,“来人,快去请大夫,娘子病了!”
大夫诊了脉,程心妍没什么大事,是受寒生病,开了三剂药。药熬好了,可程心妍烧得迷糊,药喂不进去,原牧白急得团团转,最后在秦嬷嬷燕草等人的帮忙下,掰开程心妍的嘴强灌了进去。
程心妍病了,王罗氏的邀请只得作罢。等程心妍养好病,已是十一月末,大好的消息传了来。宋辽交战,宋军大获全胜,捷报传来,龙颜大悦,举国欢庆,除了康王府,人人都是喜形于色。体弱多病的康王世子赵伯驹熬不过这个寒冷的冬季,在这天深夜,断了气,年仅二十九岁,虽有四房妻妾,却没有留下一男半女。
康王妃哭得晕厥过去,世子妃哭得泣不成声。康王妻妾众多却只生下了两子九女,如今嫡长子病逝,袭王位的人选就只剩下次子赵伯啸。
康王府的事,与程心妍无关,在福王的说情下,心情极好的孝子皇上在看过初具模型的玉雕后,同意程心妍离京回临安,真是“龙恩浩荡”,姜太尉代为谢恩。
得到确切的消息,程心妍立刻收拾好东西,不顾刚刚病愈,不顾天气阴沉又要下雪,挥别亲友,带着礼物,于腊月初二踏上归途。同天,詹大人也如愿的外放,去了陕西京兆,詹远和一房留在了京城。经过二十天的长途跋涉,原牧白一行于腊月二十二日黄昏抵达临安。
点翠守着现矩,站在二门处翘首等待,马车停稳,她上前道:“老爷太太大少爷一路辛苦了。”
燕草拉开车门。
程心妍探头出来对她笑笑,道:“天气这么冷,太姨娘怎么出来了?”
“奴婢身体结实,这点冷不怕。”等原牧白抱着小原祯先下了车,点翠笑盈盈地伸手扶程心妍下来。
“家里的事劳太姨娘费心了,老太爷身体可好?”下了车,程心妍问道“这几天,天气寒冷,老太爷的脚疼得厉害,这几天吃了华大夫的药,好些了,奴婢怕出来撞了冷风,再添病症,就劝老太爷在房里等老爷太太和大少爷。”点翠解释道。
原致亭的断脚到变天,都会有点疼,这是老病症,无法根治,知道他在吃华大夫的药,原牧白也就没有多问。一进东篱居,就见原致亭站在廊下眼巴巴地看着门,手里拉着根拐杖。
“爹!”原牧白快走几步,上前扶着他,“您的脚怎么样了?”
“牧白,你回来了!我的脚没事,不疼了。”原致亭看着儿子回来,喜笑颜开,“妍儿一路辛苦了。”
“妍儿给爹请安。”程心妍屈膝行礼道。
“祯儿叫爷爷啊!怎么不认识爷爷了?”
“认识,爷爷!”小原祯喊道。
“哎,我的宝贝孙子,快来,让爷爷抱抱。”原致亭半蹲下身子,伸手道。
小原祯喇着小嘴,跑了过去,扑进他的怀里,“爷爷!”
“想不想爷爷?”原致亭有点费力地抱起小胖子。
“想。”小原祯凑过去,在原致亭的脸上吧唧了一口。
“爷爷也很想祯儿。”原致亭在小原祯脸上用力地亲了一口。
“老太爷,这里风大,老爷太太一路辛苦了,还是进去坐着说话吧。”
点翠笑,“一会也该用晚饭了。”
众人依言进了房,坐下说话。点翠亲手给三人奉上热茶后才退出,让婢女去厨房里把饭菜传来。
吃罢晚饭,原牧白就带着妻儿回晨晖园了,各自沐浴更衣,上床睡觉,一夜无话。
第二天,原牧白早早出门去店里了,程心妍起得晚,带着小原祯坐在暖阁里用早饭,门外传来小丫头给点翠请安的声音,“给太姨娘请安。”
“太太可起来了?”点翠问道。
“太太已经起来了,在和大少爷吃早饭。”小丫头答道。
“那我等会再过来。”点翠说着转身要走,屋内程心妍听到声音,已经打发香兰出来了。
“太姨娘可是有事找太太?太太请您进去。”香兰笑道。
点翠就跟着进去了,“奴婢给太太请安,给大少爷请安。奴婢来早了,扰了太太大少爷用早饭,请太太恕罪。”
程心妍把嘴里那半个包子拿出来,放在面前的碟子里,扯着丝帕擦了擦嘴,笑问道:“是我起晚了,不是太姨娘来早了。太姨娘,请坐下说话。”
“太太去京里,让奴婢管事。如今太太回来了,奴婢是来交账册和钥匙的。”点翠把手上的东西递给香兰。
点翠一扳一眼的恪守着现矩,让程心妍高看她一眼,以她的身份,只有知进退,才不会惹人讨厌,半开玩笑地道:“太姨娘也太心急了,好歹也让我休息两日再送过来吧。”
点翠愣了一下,回过味来,知道程心妍对她守规矩是满意的,也陪着开玩笑道:“奴婢好吃懒作惯了,累了这么天,辛苦,’急着把东西交上来,跟太太讨赏呢,太太您可得好好赏赏奴婢才行。”
程心妍轻笑,道:“燕草,把我给太姨娘准备的礼物拿来。”
“知道了。”燕草答应着,一会就拿来了两个锦盒两匹绫缎,送到点翠面前,“太姨娘,这是太太特意给您买的。”
点翠看那两匹绫缎都是上好的,一般人家的太太姑娘都穿不上,却想不到程心妍会送给她,连声道谢。
程心妍翘起脚,脚上穿着点翠帮她做的那双绣花鞋,“太姨娘不用谢,我还想沾你一点光,用边料再帮我做双鞋吧!这鞋穿在脚上好舒适。”
点翠见程心妍穿着她做的鞋,欢喜地眼眶都红了,她知道她算是在这家里站稳了脚,太太对她是好的,以后就算原致亭不在了,太太也不会把她赶出去的,让她孤苦无依,道:“太太,奴婢一定替太太做很多双鞋。”
“好,以后我的鞋就交给太姨娘了。”程心妍同样清楚点翠在担心什么,借做鞋一事告诉她,会留着她的,不会随意赶她出家门。
点翠开开心心地抱着锦盒和绫缎回了东篱居,原致亭看到她那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一问,知道是程心妍从京里特意带回来给她的,长舒了口气,这个儿媳,他没有看错!
打发人把礼物送到各家各房,程心妍就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转眼年过完了,正月初八,出去大半年的船队凯旋归来,带来的不仅仅是玉石原料,还有一批红宝石和蓝宝石,程心妍看得两眼放光,发财了,真得要发大财了!
原家没有得到皇商的名头,有些势利眼的人就取消了订单。原牧白苦恼了几天,这生意要怎么维持下去?这批便宜又好的玉料运到,让程心妍有了一个主意,“我们的原料便宜,成本低了,就来个优惠大酬宾,降价销售,照样赚钱。”
原牧白拨拉了半天的算盘,薄利多销,也是经营之道,接受了程心妍的意见,玉器的价格比其他的玉器店便宜三分之一,雕工精巧,造型别致,顿时吸引了一大批的客人。
程心妍又用这批极品红宝石蓝宝石设计了数十套新颖别致的首饰,每套都是独一无二。这深深抓住了临安那些贵妇们的心态,纵是价格昂贵,贵妇贵女们还是趋之若鹜,纷纷下订单,沈家金铺生意火爆。
就在程心妍忙着设计首饰赚大钱时,泥头庄的庄头匆匆来报,原牧红不见了!“小的没有照顾好三姑太太,请老爷太太责罚。”
“不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突然不见了?”程心妍不悦地问道。
“太太,十五元宵节那天下午,三姑太太说她身体不舒服,回房休息,不准人打扰。奴婢们没人敢敲门进去,到了第二天早上,豆芽才发现三姑太太不见了,她的首饰还有小哥儿的长命锁金罗子都不见了,人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大冷天的,庄头额头上一层的汗。
程心妍半晌无语。
“都走了半个月了,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才来报信?”原牧白怒问道。
“小的怕三姑太太只是开玩笑,就………就在四周寻找了一下。”庄头吞了一下口水,“有几个在村口玩耍的小孩看到三姑太太向北边去了。”
“往北?她去北边去做什么?”原牧白不明白,原家老家在南边,要跑也该往南边跑,北边无亲友,人生地不熟,她去做什么?
“老爷太太,三姑太太她…………她不是一个人走的。”庄头似有难言之隐,吞吞吐吐地道。
“不是一个人,那她跟谁一起?”原牧白追问道。
“那几个孩子没看清是谁,只知道………”庄头欲言又止。
“只知道什么?有话你大胆说,不怪你。”程心妍道。
“只知道和三姑太太一起走的是,是个男人。”庄头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跟男人一起!
程心妍脑子里立刻冒出两个字“私奔’了,难怪庄头不敢说,事关女子的清誉呀!不过这事也能理解,原牧红还这么年轻,让她为蒋寅守寡,太不人道了。程心妍能理解,但是原牧白理解不了,脸色铁青,唇角抿得紧紧的。
半晌,原牧白道:“这件事不许再提,原东你去官衙,把她的名字给划了,就说她暴病而亡。”
原东答应着,出门办事。
原牧红的事,再无人提起。很多年的冬天,有一个自称原牧红的乞讨婆找上门来,要见原牧白,被门子赶了出去,最后冻死在街头。
二月初一申时末,十月怀胎,瓜熟蒂落,董筱瑶产下一个白胖小子,取名李煊。半个月后,收到临安来信,正月三十申时末,李洁顺利生了一个儿子。这对表兄弟刚好差一天,原致轩等董筱瑶出了月子,就急心火燎地赴京去看望女儿和外孙,郑五娘和程心妍都送上了礼物。
三月初十,王家传来弄瓦之喜,罗氏于日前顺产一女婴。
三月十六,苏家送来了红鸡蛋,苏予顺利产子。
程心妍生下小原祯已有两年,肚子再无动静,急坏了原家一干人等,慈缘、原致轩、郑五娘各替程心妍请来了一尊开过光的送子观音,看着三尊白玉观音,程心妍道:“牧白,这玉料不错,拿去店里卖了,换银子回来。”
原牧白听话把三尊观音放进锦盒,准备拿去玉坊斋卖掉。然,被燕草一状告到了原致亭面前,原致亭拉着拐杖要打死原牧白,三尊观音最终没卖成,供在了晨晖园的偏房内。
让程心妍颇为遗憾。
五月中旬,辽国战败议和,边关再次恢复平,’送公主过来和亲。听到这个消息,程心妍忍不住撇嘴,男人发动战争惹下的麻烦,为什么总要女人来承受结果?
身为平民百姓的程心妍也不过腹诽几句,对大局没有半天影响,辽国的歧国公主很快就被送到了开封,指给八皇子当正妃。
六月初,大军班师回朝,论功行赏。赵伯啸战功显赫,加上赵伯驹已亡故,康王就只有他这一个儿子,皇上顺理成章的让他成为了康王世子。
六月二十八,孟薇披上嫁衣,做了罗家妇。
开封的风云变化,影响不了远在临安的程心妍,她的日子过得安逸舒适。玉坊斋和金铺日进斗金,徐州的竹编画销售红火,利润同样丰厚,原家隐隐有成为淅江首富的趋势。
六月十六,大吉,宜远行,船队满载着货物开始了第二次远航。
这年的十一月三十日,康王病逝,这一天也正好是赵伯驹的忌日,父子相差一年,相继病故,康王妃以身殉夫,吊死在卧房之中。康王已死,赵伯啸成为了新的康王。
当赵伯啸做了康王的消息传来,程心妍有些担心,怕他会出耳反尔,又出招害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直无事发生,她渐渐地安下心来。随着船队于十二月初六抵达临安,她淡忘了这些事,再次投入到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