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纵火之人?
一个小丫头石破天惊冒出一句,“这火是影姨娘放的!”
影姨娘?
影怜放的火!
一日夫妻百日恩,皮氏被活活烧死,原致亭悲痛万分,也不管这小丫头说的是不是真的,就命人把影怜捆起来。影怜只是一个贱妾,要审问她,根本连官衙都不用送,直接上私刑。
“说,你为什么要放火烧死太姨娘?”原致亭瞪着跪在地上的影怜,厉声问道。
“老太爷,这火不是奴婢放的,奴婢一直呆在房里不曾出来,怎么会放火呢。”影怜矢口否认。
程心妍看着影怜裙子下面露出来的绣花鞋,道:“影怜,你不要否认了,你的鞋上沾满了火油。”
影怜侧目看了看露出在外的绣花鞋,疏忽大意,忘记换鞋子了,眸光微转,道:“大太太,每个来救火的人鞋底上都沾有火油,不信你可以叫她们一起过来给您看,难道他们都是放火的人吗?”
“影怜,你刚才说你一直呆在房里不曾出来,现在又说你来救火,说法前后矛盾,你就不要再狡辩,乖乖承认,免受皮肉之苦。”程心妍好言相劝。
“火不是我放的。”影怜知道她一承认,就必死无疑,咬紧牙关坚决不认。
“你这刁奴,还在嘴硬。”原致亭一拍椅把,“来人,给我狠狠地打。”
原致亭没有说打多少下,婆子把影怜按在地上,板子一直不停地打,打得影怜昏厥了过去,泼水又把她激醒。
“你认还是不认?”原致亭目露凶光,狠狠地瞪着影怜。
“哈哈哈!”影怜大笑,状若疯癫,高声尖叫,“皮氏这个贱人,她不得好死,她害死我的孩子,我绝不会放过她的,火就是我放的,怎么样?我毒不死她,难道我还烧不死她!我要为我死去的孩子报仇,我要让她为我死去的孩子偿命!”
影怜知道活不了,索性什么话都喊了出来,一切都水落石出,当日下毒的人也是她。
“杖毙!”原致亭残酷地吐出两个字。
第一百三十章 祸根
太平元年,对原家二房来说一点都不太平,短短数月就要连办三场丧事。这一次更惨,不但死了人,房子还烧塌数间。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原家二房老爷,皮氏的亲生儿子原牧青,却不知道在哪里。
好在没有原牧青主事,还有原致亭在。程心妍和董筱瑶只需要听吩咐盯着那些下人做事,不用拿主意。
影怜被原致亭下命杖毙后,尸体立刻被送去义庄,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一了百了。可是皮氏的身后事,却有些难办。她被烧得面目全非,黑糊糊的,样子实在是太恐怖,没人敢去碰她。
程心妍和董筱瑶做不出强迫人的事,唯有花银子请义庄的人把她给弄进棺材里,反正她这鬼样子也没法净身,胡乱地套上临时买来的寿衣,意思意思也就算了。
好不容易把皮氏给被弄进高价买来的棺材里,却不知道停放在何处。院子被烧得乱糟糟的,不能搭灵棚宴客,灵柩只能暂时搁在园子里。
“爹,太姨娘的灵柩,您看往哪里放好?”程心妍欠身问道。
原致亭看看乱七八糟的院子,皱了皱眉,道:“这里不能设灵堂,抬回那边去出殡。”
“大哥,你这是要把皮氏的棺材抬到哪里去出殡?”原致轩接到通报,知道皮氏死了,愣了一下,斗了二十几年的对手,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掉了,太过意外,匆匆赶了过来,刚好听到原致亭这句话,抢在程心妍前面问道。
“这边太乱,抬到主家那边出殡。”原致亭眼神闪躲,支支吾吾的回答。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原致轩怒不可遏,“且不说大房二房已经分家,就皮氏的身份,她也不可以在主家大张旗鼓的办丧事。大哥,你要在主家办丧事,难不成你还想要牧白这个嫡子为皮氏披麻戴孝?”
“二妹,只是设灵堂办丧事。”原致亭目光恳求地看着原致轩,人已死,再大的恩怨也该了结,又何苦耿耿于怀,至死不休。
“大哥,你干脆跟皮氏一起死掉算了,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主家办丧事!”虽然原致亭还没糊涂到让嫡子为妾披麻戴孝,但原致轩还是对他的做法感到失望,气话脱口而出。
程心妍和董筱瑶被原致轩的话给惊吓住了。
话一出口,原致轩也愣住了,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诅咒自家的哥哥去死,这……
原致亭张大嘴,表情僵硬地看着原致轩。
家丁们装聋做哑,全低着头,假装没听到。
院中没人说话,异样地安静,直到原牧红的哭喊声从外面传来,才打破这难堪的沉默。
“爹,怎么会这样?娘怎么会被烧死?那些奴才上哪里去了?怎么会让娘一个人困在房里?爹啊!您一定要替娘讨回公道!”原牧红不扑向棺材,扑进了原致亭怀里,哭得一脸的鼻涕眼泪。
原致亭扶起原牧红,道:“红儿,爹已经把那个害死你娘的影怜打死了。”
原牧红扯着丝帕擦了擦鼻涕眼泪,看到摆在院中的棺材,“爹,为什么还不搭灵棚,把娘的灵柩摆进去?”
“这事等你哥回来商量后再安排。”原致亭不敢再坚持去主家设灵堂办丧事。
原牧红看了一下在场的人,也不去给程心妍三人见礼,问道:“爹,二哥去哪了?大哥怎么还没过来?”
程心妍三人都没接话。
“已经派人去叫他们回来了。”原致亭眼神复杂地看了看程心妍,火一灭,就派人去找原牧白兄弟过来,原牧青不知道在何处,找不到情有可原,可原牧白就在玉坊斋,为何到现在还没来?
程心妍三人继续保持沉默。
“蒋姑爷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原致亭似乎才发现蒋寅没来,皱了皱眉。
“相公一早出门谈生意去了。爹,我听相公说,这笔生意能赚六七十万两银子。”原牧红的语气有几分炫耀。
程心妍微微蹙眉,什么生意的利润会这么高?原致轩婆媳对原牧红的事不关心,蒋寅就算赚一千万两银子,也与她们不相干,一脸漠然。
原致亭此刻没什么心思去问生意上的事,他在头痛这灵柩往什么地方摆放合适。
到黄昏时,原牧青总算赶回来,和他一起进门的还有蒋寅,两人身上酒菜味混合着胭脂香粉味,比院子里那股烟火味还要难闻。原牧青的浅灰色的衣襟处还有一个清晰的红色唇印,是个人都知道他们刚从什么地方出来。
男人谈生意,出入青楼很正常,原致亭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不责备,其他人更不会出言训斥。程心妍和董筱瑶厌恶地撇撇嘴,退了几步,远离他们。
“爹,我娘的灵柩就抬到庙里去,至于客人,就到城东我新买的院子里住下就是了。”原牧青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新买的院子!
程心妍眼皮一跳,短短两三个月,原牧青就有银子在城东买院子,他和蒋寅究竟做的是什么生意?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希望不要是她想的那种生意才好。
答案在七天后,也就是在皮氏头七的最后一天知道了。数月的跟踪终于有了回报,原牧青和蒋寅运来运去的那些木头全是中空的,里面藏的是盐。程心妍脸色阴沉如墨,不幸言中,这就难怪有银子买新院子,这就难怪一笔生意就有那么高的利润。
贩卖私盐,在古代就跟现代贩毒一样是重罪,区别在于,贩毒被抓,死的只是贩毒的那个人,贩卖私盐被抓,却是可以抄家灭族的,甚至有可能人头落地。程心妍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至全身,她不敢去想像那可怕的后果。
原牧青死不足惜,可其他人是无辜的,不能受他的连累丢掉性命。程心妍眼底流露出浓烈的狠意,必须想法子跟二房撇清关系才行。要死,原牧青一个人去死好了。
可是有什么法子撇清关系呢?
家可分,血脉却断不了,原牧白和原牧青到底是兄弟。程心妍想了许久,也没想出好法子。事情太严重,多一个人多一个主意,等原牧白回来,就把这事跟他说了。
“娘子,你是不是弄错?这不可能的。”原牧白脸色苍白,他不相信原牧青会胆大到去贩卖私盐,“我不相信,这决不可能,私盐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得到,二弟他不会这么做的。”
“如果不是贩卖私盐,他那里需要那么大的成本,又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利润。”程心妍也希望不可能,但是事实摆在眼前。
“娘子,这……”原牧白急得在房里转了个圈,“不行,我要去劝二弟马上收手,不能让他再错下去。”
“你觉得他会听你的劝吗?”程心妍在他身后淡淡地问道。
原牧白的手停在门栓上,回头道:“娘子,难道你要我就这样看着二弟去死,不管二弟?”
“他做错了事,就该承担后果。”
“做错事,是要承担后果,可是娘子,我和他是兄弟,他要出事,我们会受到连累的,这等大罪,只怕连三叔家也难已幸免。”
“只要我们想法子撇清关系不就行了。”
“娘子,撇不清。”原牧白摇头,“兄弟分房不分族,族者凑也,聚也,一家有吉,百家聚之,一家有祸,百家承之。只要我们同是原家族人,象这样的大罪,我们是逃脱不了的。”
程心妍脸色煞白,总算明白电视剧上面所说的灭九族,是怎么回事了。一人犯了弥天大罪,就要户灭九族,连及五伦三党。活着的全要杀光,死了的还要劈棺焚尸。贩卖私盐,就算问罪问得不会这么严重,只怕也不会太轻。
“娘子,你先不要着急,只要我能劝服二弟收手,这件事还有转机。”原牧白安抚她道。
“要是你劝服不了他,怎么办?”程心妍比原牧白更了解原牧青的为人,原牧青跟他娘一样贪财,是不会轻易放弃这条赚钱的门路。
“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他,他会收手的。”
程心妍轻嗤一声,冷笑道:“原牧青他不是三岁幼童,贩卖私盐的后果,他会不知道?还需要你去告诉他吗?”
原牧白怔了一下,发狠道:“那我就不劝,我打到他收手为止。”
“他要是表面上答应你收手,暗地里继续做,怎么办?”程心妍灰心丧气地摇头,“牧白,原牧青利欲熏心,他是不会放弃这个发财的大好机会的,就算老太爷去劝,他都未必听,更何况是你。”
“爹身体不好,这件事不能惊动爹。”原牧白怕原致亭知道这事,会被气出大病来。
程心妍头隐隐作痛,到底要怎么办才好?突然一个主意冒了出来,伸手一把抓住原牧白的手,“牧白,我们去告发他们,这样就能撇清关系,不受他们拖累。”
原牧白眼中一亮,又一暗,摇头道:“运东西进出城门,是检查的,可他们敢利用木材运私盐,没有被查出来,肯定是有人为他们打好了关系。”
程心妍神色微凛,没错,原牧青和蒋寅背后肯定还有人,而且这人绝对不简单,万一状没告准,极有可能会被反咬一口,到时候原牧青没事,反而是他们这些告发的人有事。
难道这件事就无法可解,他们就只有坐以待毙?
第一百三十一章 认亲
原牧白发现程心妍的手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心急地道:“娘子,我们不用这么担心的,只要他们不被发现,就不会有事。”
“纸包不住火,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他们的事不可能永远都不会被发现。我们若是现在想不到办法脱身,等到出事时,就太迟了!祯儿还那么小,不能让他受到伤害。”程心妍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抖个不停,脑子在急速运转,她一定要想个法子,解决这个问题。
祯儿。
想到年幼的儿子,原牧白的心就象被刀割的痛,垂下眼睫,静默片刻,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娘子,缓缓道:“娘子,你不用担心,我有法子救祯儿。”
程心妍睁开双眼,急切地问道:“什么法子?”
“和离。”原牧白把头偏开,不敢看程心妍,“我们和离,你带祯儿离开原家,这样就可以了。”
“这就是你的法子?”程心妍恨恨地把手抽出来,唇角勾起,冷冷地笑,“原牧白,你好伟大。”
原牧白低下头,抿紧唇角。
程心妍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眸中泛着泪光,“原牧白,你这个混蛋,难道你以为我能这样眼睁睁看着你出事吗?”
“娘子,除了这样,没有其他法子保全你和祯儿。”原牧白痛苦抱着头。
“不,一定还有其他法子。”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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