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啊!真的好疼!我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我好想见你啊,真的好想见你,你在哪儿?你来见见我好不好?好不好!”
胥彧的那几句话到底是锥心刺骨,刺得人鲜血淋漓。锦瑟虽说已经变得坚强了很多,可到底心里还是有一个不可触碰的伤,她到底还是那个胆小怯懦的锦瑟,那是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只需稍稍一碰,便就痛彻心扉,鲜血淋漓。那些她耗费许多时日建起的城墙,竖起的外壳,而今就在胥彧的一句话下灰飞烟灭。。。。。。。
夜色凉如水,可这日并没有月光,连暗点的星光都看不到半颗,无风又无月。锦瑟觉得她好冷,简直冷透了,她把自己缩成一团,从骨子里开始打颤。
她的双手紧紧的捂住胸口,泪无知无觉地流了满脸,湿透了枕巾。像是过了良久,又像是只过了一瞬间,锦瑟神思不知在哪,魂游天外,或是放逐自己在茫茫天际。这一瞬,她像是又回到了多年以前的状态,那时的她也是这般,呆呆愣愣,无知无觉,像是个空壳。她竟不知,只旁人一句话,她便受伤至深。
“好疼。。。。我好疼。。。好疼啊。。。。。。。。”
是谁无意识的**?是谁无意识的泪流满面?这样的痛苦伤了谁的心?又让谁不舍?
无风无月,小小的房间一片黑暗,更是寂静无声。仿佛黑暗能分担人的痛苦,仿佛黑暗能掩盖人的软弱,所以人大多愿意在夜里释放自己的脆弱和怯懦。这间房里,漆黑一片,主人苦痛疲惫不堪,只想把自己溶于黑暗,自是不会掌灯。唯一的声响,唯一让人感觉有些生气而不是一片死寂的,便是那一声声隐约听不真切的细小隐忍的无意识的悲泣。
不知何时孩子般蜷缩成一团的人,胸前发出莹莹的光,越来越颤,也越来越亮。锦瑟还在无意识地低泣,突然觉得心口微疼也微烫,然后渐渐的炙热,灼人心肺的疼痛。可,等她回过神来,室内微亮,她看到一人正对着她微笑。
一样的面容,一样的眼神,一样的衣物,像是多年前的分离根本就不存在,他还是那个他,锦瑟还是那个锦瑟,他们仿佛还在过去,不曾离去。
原本锦瑟想了很多,想再见到那人时该要怎样生气,该要怎样把他咬的鲜血淋漓以泄自己心头之恨,又或是告诉他,她即便是只有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很好!
可,当她见到那个人,她都不晓得自己该要想些什么,又或是该要做些什么,要有些什么样的反应。她是该哭?还是该笑?是该发怒以示自己的怨恨,还是该大哭以示自己窒息般的想念?她真的不知道。所有的言语都梗在喉间,说话成为了最为艰难的事情。
思绪太过繁杂,想得太多,锦瑟感觉自己已经什么都想不清楚了,脑子太过混沌,或许是那一瞬间闪过太多的东西,所以更让人觉得那一瞬间其实什么都没有想,脑海中茫茫一片,分不清天,也分不清地,连这片世界都模糊没有边际,眼前只有那么一个人,只有他清晰的脸庞,微翘的嘴角,宠溺的眼神,就只有他!
锦瑟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当那人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却觉得不真实了。其实,不管是谁,都会觉得并不真实吧,你等过太久的岁月,久到自己都不知道今夕何夕,久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又怎样去分辨现实与梦境呢?
锦瑟就在原地与那人相望,她竟只想这样望着,半点都不动。不动就不怕是梦,就不怕梦醒心痛。最后,到底还是那人轻轻的走上前去,温柔的逝去她满脸的泪。然后锦瑟再也忍不住的哭喊:“流景,我疼!。。。。。。”
流景,我疼!他们绕了那么大的一圈,终于又找回了彼此!
锦瑟从不曾哭的这样痛快过,没有担心,没有压抑,没有痛彻心扉的悲痛,只是单纯的哭着,只是用最大的声音单纯的哭着,哭出自己的委屈,哭出自己的想念。锦瑟什么都不想,只是不停的哭,不停的哭,眼泪也好,鼻涕也好,什么都不管,只管趴在那人的肩头痛哭流涕,直到哭到睡着。
“你不要再离开好不好?我不想让自己恨你,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过得很不好,一点都不好!有的时候我都不晓得自己是不是还活着,我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我只知道哪里都没有你,哪里都没有!”
楚子羽看着哭着睡着的锦瑟,身上是她哭的乱七八糟的痕迹,耳边还围绕着她毫无逻辑的话,温柔疼惜而又欢喜的笑开在他的嘴边。他怎能不知道呢,那么多的日夜,他从不敢离去,他看着眼前这个人的喜悲,守着这个人的每个日夜。看她哭,看她冷漠,看她受人白眼,看她受人喜欢。他看她日日夜夜的蜷缩一团,看她整夜整夜的与噩梦纠缠。不是不心疼的,怎能不心疼呢?那可是他用生命护着的人呐,怎能不疼!
楚子羽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看她皱紧不安的眉头。再怎样的心疼,他出不来终究是出不来,伤得太重,连活下来都是天大的奇迹,又哪里来的力气去快速的恢复?
可,最终,他还是出来了,即便他会因此再修养五年。因为这次她痛的太狠了!
楚子羽蹲在床边,他的目光贪婪的看着那个睡梦中的人,他亲了亲那人的额头,散去锦瑟手中紧握的衣角,轻轻的在锦瑟耳边说。。。。。。。
“等我”
第五章 目空心空
更新时间2015…5…4 18:29:20 字数:2829
夜幕散去,清风徐来,天边渐渐亮起鱼肚白。这徐徐的清风吹醒了沉睡的百姓,吹醒了贪睡的孩童,却没有吹醒平日里总是少眠的人。
日上三竿,锦瑟难得的晚起,虽说有些对不住那些来做客的客人,不过,客人都没有客人该有的礼节礼貌,那她失礼一次也是可以的吧。
“昨夜还是阴沉沉的星幕,今天却变成了这样晴朗的好天气,人间的天还是这般的变化无常啊!”彼岸感叹。
“姐姐,你。。。。。。”
难得的悠闲时光,更难得的是这个时间醉仙坊竟没有鸡飞狗跳,吵吵闹闹!往日这个时间早就有一只小麻雀在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了,而今,那只小麻雀竟然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给别人倒茶!不得不让人怀疑,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当然,这些,坐在桌边喝茶的彼岸并不知道,她只是感觉这个孩子比较有趣而已。
“嘘~~~要保密哦!”彼岸对小夏笑,一副你明白的意思,然后看着小夏白着脸色在风里凌乱,心底笑的开怀。
这样好的天气里,我们先不管锦瑟是不是睡得安稳,就说一说现在稍微有些凌乱的小夏。(天气这样好,没必要非得让人不开心对吧。所以先说一些开心的事,让大家开心一下。)
其实是这样的,小夏从小就对妖魔鬼怪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充满了好奇与敬畏,虽然她是很想要见一见妖怪,可是,要是真见了,怎么可能会不怕!
说来说去还是小孩子比较天真,比较好骗,只要是个成人,谁会去相信有人会自己去承认自己是妖怪。(虽然彼岸确实不是人)
话又说回来,原本按照小夏跳脱的性子,见锦瑟这么久还没有起床,自是会去闹腾一番,但,今日小夏非但没闹,还老老实实的待在一边陪客人喝茶,听那个红衣美人吓她,就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怎么了。
彼岸有一句没一句的正逗着小夏,日头也越来越高,时间像是被人凿破的沙漏,不断快速的落下,瞬间流失。不知不觉间竟已到了中午,小夏又抬头看了看高高的日头,再转身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扉,心里的担忧更重了一分。
也不知锦瑟是怎么了?小夏心里正乱乱的想着就听门外传来清亮的笑声,骄傲又肆意。
“哈哈。。。。。。七哥,原来人间这么好玩啊,前些日子你们干嘛总是不让我好好的玩,而今才知道原来这样有趣。”
小夏就见一个白衣书生样的男子,怀里抱着一个红衣女童一路说笑而来,走到桌边才悠然坐下。
许是见到有生人,胥彧并没有多说什么,倒是那个女童,笑得极其灿烂,让人止不住的身冒冷汗。红玉越是灿烂的笑,就越是让人感觉不安!
彼岸笑着与红玉聊天,引去红玉在小夏身上的视线,依着红玉的性子,再弄出些什么岔子就不好了。红玉果然十分容易的就被岔开了话题,倒是胥彧若有所思的喝着茶。
“怎么?还没有起来?”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彼岸心中有气,语气甚是不满。
胥彧笑了笑,不再答话。一时间院内只有红玉清脆的言语,高傲的像只孔雀,让小夏觉得自己莫名的卑微,是那种低到骨子里的卑微。
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她至少知道这样的三位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他们身上的气势甚至胜过了丞相府的千金和公子!不,是远远胜过他们!小夏虽只是在街上远远的见过丞相的公子和千金,可她也感受到了那两人的出尘气质,远远不是她们这种平常百姓所能拥有的。可,而今坐在她眼前的这三位,气势尤胜他们,不得不让人思考这三位又该是何方神圣?而且他们骨子里散发的气势让她莫名的惶恐。这些人可是与锦娘有仇?一些不好的念头,不住地在小夏心里打转,渐渐的脸色发白,身子发虚。
“你这是怎么了?莫要怕,你家主子没事,只不过是多睡了片刻罢了!”彼岸眼尖的发现了小夏的不对,以为她是担忧锦瑟的状况,便柔声的劝道。
小夏愣了愣,低着头并没有作声,她平日里会做傻事,可并不代表她很笨。她感觉得到这些人,至少眼前这个人对锦娘、亦或是自己都没有恶意,虽有着神秘和疏远,却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况且,今早刚来的时候她就进去看过锦娘,她从未见过锦娘那样安稳的睡着过,通常情况下都是自己还没有进去房间,锦娘就已经快速的起来了,而今日非但没起,还睡得很沉很沉,至少自己的大嗓门并没有吵醒她。见她这样安稳的睡着,小夏才会难得安静的待在院子里等着她醒来。
小夏的思绪还在飘,忽然间就听那个她关心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了。小夏一惊,快速的打开门,冲进屋里。。。。。。
不得不说,冲进屋里的时候小夏吓坏了,只见屋里一片狼藉,桌子上那一套锦瑟最喜欢的茶具摔在地上,角落里架子上装饰的白底蓝花的瓷瓶也碎了满地。锦瑟倒在地上眼睛里空无一物,明明有满腔的悲伤沉重的像是要把人压垮,却偏偏又飘飘如烟无迹可寻。
小夏从未见过锦瑟这般模样,像是心已死,再不相信任何人任何事。她的灵魂像是已经寂灭,游离在天际之外,小夏突然觉得若她再不把她喊回来,那锦瑟便再也回不来了。
小夏心中涌出莫名的惶恐,打心底里冒出巨大恐慌,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她喜欢这个少言少语,外表冷漠,偏偏又比谁都要心软的女子,是真的喜欢!虽然认识的时光不是太长,可也早就不短,她心疼她,是真的心疼她。就连她那个凶狠的打人从不留手的娘亲都说,要她好好的照顾她,锦瑟是个太过让人心疼的女子。可为什么呢?大家都那么喜欢的一个人,为什么就这样的要弃大家而去?大家都那么喜欢的想让她开心的一个人,为什么还会常常不开心呢?为什么?
小夏那小小的脑袋想不明白,她还没有经历过太过的世事,她还有长大,没有经历过悲欢离合,生死离别,但至少她知道什么是伤心。“锦娘,锦娘,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呜呜。。。。。。”哭声惶恐而又不安。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身在其中,总也是看不开,认准一条路,就死命的往里走,不管周围的风景,不听任何人的劝阻,从来不去想自己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周围的关心自己的人又该是怎样的伤心?然后浑身是伤,鲜血淋漓,直到逝去也不知看看她的身后,她的四周。这样的人从不知道自己拥有的是什么,总以为她失去的东西就是她的这个世界,可,不是啊,除了她失去的她还有别的宝贵的东西。但是,她就是从来也不去看,漠视一切的善意和担忧。
小夏抱着坐在地上的锦瑟哭,泪眼朦胧中,她好像看见锦瑟心口处泛起阵阵白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一个声音吼:“你个白痴,真想让楚子羽再修养个一百年,或者是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吗?还不给我醒来!”
再看屋里,那三位气质不凡的客人,早已各占一方,围住了锦瑟,指尖像是有什么无形之物倾泻而出,困住锦瑟心口躁动不安喷薄欲出的白光。
小夏就见锦瑟空洞的眼神,迷茫的看着说话的白衣人,然后缓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