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可以告诉你,第二呢?”
“第二,白世奇被禁之谜!”
“嗯,一二两点本来是一回事!”
“第三,十二门派被勒索之物……”
“我可以交代!”
“阁下可以交代!”
“错不了!”
“第四,当年铁心修罗与死城令主之间,是什么纠葛?”
“我也可以答你!”
宇文烈冷冷地扫了诛心人一眼,道:“这似乎不应由阁下越俎代疱。”
诛心人以一种使人不能不信的声音道:“我以人格担保,决无虚言,所有问题我都能给你满意的答复!”
“在下很抱歉,还是亲自询问为上!”上前两步,注视着死城令主道:“令主就是杨丽卿?”
“你现在才知道?”
“如此,在下请问……”
“住口”死城令主大喝一声之后,怨毒至极地道:“宇文烈,本座前半生毁在你死鬼师父之手,后半生毁在你小子之手,我做鬼也要找你师徒算这笔帐!”
宇文烈激拎泠打了一个冷颤,暗忖:师父说的当然不会假,那一定是曲在师父,但事情的本身,仍须澄清。心念之中,放缓了声音道:“先师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令主?”
“哼,对不起?小子,他是世间最卑鄙的男人……”
“令主最好是说出事实!”
“我不说,我永远不愿提起他!”
话声中,身形一个踉跄,看样子她受伤相当不轻。
诛心人插口道:“孩子,你退开!”
宇文烈头也不回地道:“这件事阁下不必插手了!”
”孩子,你不懂……”
“在下就是因为不懂,才要问个明白!”
“可是你永不会从她口中得出答案!”
“这一点阁下用不着*心。” .
死城令主厉声道:“宇文烈,你下手吧!”
宇文烈心中一震,道:“在下此刻井非为下手而来!”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先师遗言交代,他生平只对不起一个人,就是令主,要在下务心要寻获……”
“哈哈哈哈……”
“在下说的并不可笑。”
“宇文烈,本座不愿听。”
“先师身残功废,苟延了数十年生命……”
死城令主面色大变,厉声道:“他身残功废?”
“是的!”
“被何人所伤?”
“不知道,是在探死城之后!”
“哦!”
“而先师之命,却是毁在令妹杨丽仙之手!”
死城令主陡地向后退了一步,栗声道:“不可能,她为什么要杀他,她本是……” :
“事实如此,令妹说是为令主报仇!”
“她……为我……报仇?你说的全是真话?”
“在下似乎没有说谎的理由。”
死城令主举目向天,面色不停地变幻,口里梦呓般地道:“难道是……他施的毒计?……莫非我……错怪了他?……”
宇文烈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不知这两个他字何所指?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疾射而至,剑气如虹,绕向死城令主。
宇文烈连想都不想的挥掌劈向那道剑光。
“砰!”的一声巨响,剑光倏敛。
宇文烈一看出手袭击的赫然是曹月英,不由窒住了。
曹月英也是一呆,继而幽幽地道:“你……不许我报父仇?”
宇文烈窒在当场,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说,他想起了子午峡求医被制,曹月英为替自己求情,叩地求死的那一幕,心头不由一颤,这一份情,是永远也难偿还的。
诛心人却接上口:“姑娘,对方重伤在你剑下,何不暂时放手,让对方自作交代,索债寻仇的并不止姑娘一人。”
原来死城令主人失魂台脱身,由秘道入死城,想作困兽之斗,殊不知曹月英早已预伏秘道之中,猝起发难,使她受了重伤,幸而秘道机关重重,未尽破坏,她利用机关阻住曹月英的追击,返身出秘道,不想黄金城及昔年神风帮的一千高手,又已拦谷阻截,使她陷入绝境。
老人戚嵩,满脸悲愤之色,突地一欺身戟指死城令主道:“杨丽卿,活埋之怨可恕,杀妻之恨难消,老夫劈了你!”
宇文烈一横身道:“戚前辈请慢动手!”
戚嵩念在宇文烈对他有救命之恩,而且又长公主那一段因缘,只好咬牙退回原来位置,但目中怨毒之色并未稍减。
死城令主成了众矢之的,人人欲杀之而心甘。
这可难坏了宇文烈,对这人神共愤的女魔,他不能包庇,但师父遗言又不能不顾,好歹得代师父偿还一份亏欠。心念之中,破风之声大炽,只见近百条人影,如飞蝗般飞扑而至。
人影落地,立即合圈,来的僧道欲尼俱全,赫然是十二门派的高手,一个个目含怨毒,注定了死城令主,场面充满了浓厚的杀机。
宇文烈双眉已紧紧地攒在一起。此刻,他如果说任何为死城令主缓死的话,难免干犯众怒,虽然以他的功力并不在乎这一点,但不能不顾及武林正义。
死城先后毁了十二门派的掌门人,造成千古罕见的惨案,这笔血债,死城令主必须偿还。
十二门派的高手,一个个跃跃欲试。
宇文烈苦思了片刻,横定了心,拱手高声道:“在下宇文烈,曾欠死城令主一笔债,大丈夫恩怨分明,所以今天……”话未说完,诛心人已大声插口道:“孩子,你不能做糊涂事!”
宇文烈冷冷地道:“阁下是否可以改个称呼?”
诛心人一怔神道:“孩子,这称呼开无不当!”
“阁下凭什么?”
“可否事后交代?”
死城令主目光遍扫在场的群豪一眼,阴声道:“诸位,本座如果手段再辣些,及早派人上门求教,当不致有今日!”
群情哗然,隐约中已有人喊出了“杀!” ‘这场面如果一经爆发,将是不可收拾之局。
诛心人厉声道:“杨丽卿,你快作了断!”
宇文烈咬了咬牙,执拗地道:“在下方才的话还没有说完!”
死城令主厉哼一声道:“宇文烈,不必说了,我至死恨你们师徒俩!”
宇文烈心头一沉,呼吸也为之一窒。
宇文烈暴喝一声:“你敢!”
呼的一掌朝诛心人劈去,但,迟了半步。
惨哼之声传处,死城令主口血飞进,栽了下去,而诛心人同时也被宇文烈骇人的掌劲,震得栽倒两丈之外。
四周的高手,举步前拥,趋向业已倒地不起的死城令主!场面紧张得无以复加。
宇文烈双目尽赤,大喝一声:“不许动!”这一喝,凝足丹田内力而发,有如九天雷震,前趋的各门派高手,变色疾退。
诛心人这时已自地上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前襟与蒙面巾的下半截,鲜血犹殷,疾奔数步,到了宇文烈身边,激动地道:“诸位同道,再大的罪愆,也不过一死,人死仇消,杨丽卿业已去死不远,诸位可以放手了,若非她身负重伤功力丧失大半,并非在下小看各位,百人齐上,不过送死,各位自命名门大派,当下致招打落水狗之讥,而况,她行将气绝了。”
这是实话,死城令主若非被曹月英在秘道中猝袭重伤,现场除了宇文烈之外,无一是她的对手,最不济,全身而退,并非难事。
但诛心人的措词,似乎激烈了些,登时引起一片怒哼之声。
宇文烈转头向诛心人道:“阁下的手段有欠光明……”
诛心人身形晃了一晃,道:“我若不出手,她势将被斩为肉泥!”
“这是阁下的借口?”
“本人无须找任何借口。”
“难道阁下有权落井下石?”
“唉,孩子,你就会明白的。”
死城令主突然撑起半截身躯,抖战的手,戟指诛心人道:“你……好……可以称心了,我……对不起那孩子,她呢?”目光转向了宇文烈,最后一句,是对宇文烈而发。
宇文烈知道她指的是白小玲,悚然而震的道:“她很好!”
死城令主显然已到了油枯灯尽之境,说完重行倒回地面。
宇文烈心头陡地升起了一个意念,为了师父遗言,为了白小玲,该不该救她?
蓦在此刻,一条纤纤人影,踉跄扑入场中,哀叫一声:“妈!”伏在死城令主身上,痛哭起来。
她,正是被宇文烈留在山顶上的白小玲,只见她钗横发乱,衣裙碎裂,手脚等处,有不少血痕。
宇文烈不由手足无措,白小玲功力全无,从山顶奔下,艰苦可想而知,哭声哀哀,如杜鹃夜啼,一声声扣人心弦。
人群中突地传出一个声音道:“这是女魔女儿,斩草必须除根!”
宇文烈芒扫向发声之处,栗声道:“谁说的?”
没有人答腔,但普遍的表情是敢怒而不敢言,铁心修罗第二的功力,较之死城令主还要可怕,谁敢轻捋虎须。
死城令主睁开了失神的眼,困难地抬起手,放在白小玲的头上,脸上浮现一抹歉然而慈祥的笑容。
母爱,天下最伟大的爱,再阴狠的母亲,也有这一份母爱潜存。
白小玲止住悲泣,凄切的再喊了一声:“妈!”
死城令主哑声道:“孩子……妈……对不起你……”
“妈,不要这样说,孩子实在罪大恶极!”
“不!我……错了……”
白小玲突地一抬头,向宇文烈道:“谁伤害我妈?”
诛心人冷然接口道:“是我!”
“你?”
“不错!”
“我不与你甘休……”
死城令主双目已闭,突又睁开,栗声道:“孩子,他是你……父亲。”
白小玲触电似的一震,震惊莫名地道:“他是父亲?”
“是……的……”
白小玲“咚!”地跌坐地上,杏目圆睁,直瞪着诛心人。
宇文烈也怔住了,诛心人竟会是白小玲的父亲,这确实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的事,那被自己劈死的“死城太上”又是什么身份呢?
全场顿呈一片死寂。
白小玲姓白,宇文烈若有所悟,心情顿告紧张起来。
蓦地,诛心人伤感地道:“她死了,罪有应得!”
宇文烈白小玲闻声回视,死城令主果然已气绝身亡。
白小玲抚尸痛哭,晕绝过去。
诛心人一手夹起杨丽卿的尸体,加一手抱起白小玲,向宇文烈道:“孩子,来,我们把她葬在前面的高岗上!”然后,又转向群雄道:“各位可以离开了!”
一个老僧,排众而出合什道:“施主,各门派的失经尚无着落。”
诛心人道:“大师是少林门下?”
“正是!”
“失经之事,三天之内会有人出头交代!”说完,蹒踞地向当面一座峰头奔去。
宇文烈方待举步,眼前人影一晃,一个幽凄的声音道:“相公要走了?”
她,赫然是柳玉蝉,戚嵩老人也跟着到身前来。
宇文烈心头微微一震,道:“是的,在下还有事要办!”
“不说再见了?”
“这……请柳姑娘原谅,在下失礼!”
“相公,道是有缘却无缘,不过,我将永远记住一份珍贵的记忆!”语焉不祥,但宇文烈听得出来,当下苦笑一声道:“柳姑娘,在下也会记住这一份情谊的。”
柳玉蝉惨淡地一笑,掩不住内心的失望与凄苦。
戚嵩一抱拳道:“姑爷,山妻埋骨何处?”
宇文烈大感为难,如果说出冷罗刹葬身之处,等于泄露了秘宫的地点。
突地,一个美艳如仙的女子现身出来,道:“戚公公,我带你去!”
“哦!你是……”
“姜璃凤!”
“小公主,你怎的……哈哈哈哈,你原先是易了容的,老奴说奇怪,以长公主的仙姿,怎会……”
“怎会生我这丑八怪,是吗?”
“不敢!”
“这位是柳姐姐?”
柳玉蝉业已从外祖父戚嵩口中得知对方身份,忙施礼道:“不敢,正是小妹!”
“来,我们一道走!”
宇文烈这才有机会插口道:“凤妹,你也来了!”
“我还参与大破死城的行动呢!”
“哦,凤妹,关于大师伯的仇家,不死仙翁不久会交代,我还有些事要办,事了马上回宫!”
“好,你去吧!”
宇文烈别了三人,弹身朝峰上驰上去。场中,人已散去十之七八。
宇文烈上了峰,诛心人正在掘墓。白小玲这时业已醒转,玉容惨淡,泪痕斑斑,别有一种楚楚动人的风韵!
诛心人黯然道、“孩子,你来了!”
宇文烈点点了头,抑不住当头翻卷的情绪。
工夫不大,峰头上树立了一座新冢,却没有墓碑 。宇文烈脱口道:“不立碑了!”
诛心人一摇头道:“立碑将招来毁尸的后果,她的一生尽是罪孽,不立也罢。”
“阁下……”
“孩子,你看着我!”说着伸手扯下面巾。
“呀!”宇文烈与白小玲同时惊呼出声,诛心人额上,赫然一个可怕的烙印,正是死城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