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烈几乎有些情不自禁,然而,冷傲的性格助长了他的理性,中年美妇酷毒的手段,使他想起来便觉不寒而栗,他内心承认爱她,然而岂能以儿女之私陷自己于不孝不义,他必须极端理智地处理自己的感情。
师父,与她母亲有仇。诛心人,被她母亲*死。父亲白世奇,也是她母亲的仇人。再加上自己是有妇之夫。如果放任情感自然发展,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心念及此,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作了明智的选择,让这一段情,永埋心底,虽然而这选择是痛苦的,但,他愿意饮下这爱的苦酒。
他的俊面回复了往常的冷漠,悠悠地道:“玲妹,现买虽然惨酷,但却不容人逃避,我愿永远记住这一段心意,即使将来我们因了某些原因而不得不生死相拼,我一样会保持这段回忆!”
白小玲花容一惨,泪水夺眶而出,不能爱其所爱,该是世间最痛苦的事。两人进入了可怕的沉默,甚至不敢让目光彼此接触。
久久之后.白小玲突地打破了难堪的沉默道:“烈哥哥,我找你是有事的!”
宇文烈一震道:“什么事?”
“关于禁宫之钥……”
“怎么样?”
“你听说过空空祖师其人否?”
“这……倒是不听说过!”
“他是偷窃之祖,手段的高明堪称空前绝后。”
宇文烈精神大振,急声道:“是他下的手?”
“是的!”
“你怎么知道?”
“有人见他在天台山附近现踪,不过……”
“不过什么?”
“这事已传出江湖,找他的将不止你一个人。”
“那倒不足虑,空空祖师下落如何?”
“可能在南昌城附近!”
“他的形貌如何?”
“瘦小干枯,白发无须,极易辨认。”
“功力如何?”
“轻功一道堪称惊世骇俗,掌指功夫也算得上一流!”
“好,谢谢你!”
“我该走了!”
宇文烈但觉一股莫名的凄惊情绪,涌上了心头,不由脱口道:“你走了?”
白小玲凄婉地一笑道:“我为什么不走?烈哥哥,珍重!
再见!”
宇文烈有些茫然,木呐地道:“你也珍重!”
白小玲娇躯一挪,向前走,但脚步有若千钧之重,走了不到十步,便再也提不起脚来,那被她强抑制的满腹幽怨,在刹那之间,全部奔放,终于哭出了声。香肩剧烈地抽动,哭声愈来愈大,似乎,她要借哭来发泄心中的哀怨。
宇文烈心头起了极大变化,他的冷漠是装出来的,他爱她,这事实不能骗自己,尤其一个面冷心热的人,他的爱是真挚的,强烈的,一旦感情冲破了理智的藩篱,势将一泻千里.不可收拾。
在经过一番内心的掐扎之后,他终于走了过去。
“玲妹!”这一声呼唤是颤粟的。
白小玲猛地扭转娇躯,扑向宇文烈的怀抱。
宇文照本能张开双情,软玉温香抱满怀,哭声虽已止歇,但抽咽未停,娇躯的震颤,使宇文烈血行加速,心跳怦怦。
“烈哥哥,我不后悔爱上你,我只恨命运!”幽缨痴情语,直打进宇文烈内心深处。
“玲妹,我……”
“烈哥哥,把我抱紧些,我怕……”
“怕什么?”
“怕失去你呀!”
“玲妹,你知道我是有妻子的人了……”
“我知道,我也看得出来,你并不爱她,不但如此,存在你们之间的似乎是一种隐恨,烈哥,我只要你,什么我也不管!”
她仰起了带着两朵梨花般的粉胭,双目射出灼热的情焰,樱唇微微抖动,半开半合,似在期待某种慰藉。
宇文烈的心跳得更紧了,整个身躯似被置在烈火之中。他想推开她,他知道事实演变的后果,然而,他已失去了这股力量,四片颤动的唇瓣,逐渐移近……
蓦在此刻,一声震耳冷喝,倏地传来:“你俩不能这样!”
宇文烈与白小玲几乎是同时抽身后退。三丈外,鬼魅似地站着一个青衣蒙面人。
白小玲粉腮一片铁青,双眸闪动着熠熠的杀芒,她恨透了这蒙面人撞破她的好梦。
字文烈寒着脸道:“阁下何方高人?”
青衣家面人冷冷地道:“诛心人!”
宇文烈心头一震,厉声道:“什么,阁下也叫“诛心人?”
“一点不错!”
“不是开玩笑吧?”
“开玩笑,难道我不能叫诛心人?”
字文烈陡向前跨了两个大步,沉声道:“诛心人已经死了!”
蒙面人嘿的一声冷笑道:“可是我没有死!”
“不许阁下用这名号!”
“为什么?”
“诛心人是在下最尊敬的人,决不许别人冒他的名号!”
“孩子,谁是诛心人?”
“他已经死了!”
这一声“孩子”叫得半文烈心头一颤,这位是已死的那个诛心人的口吻,这蒙面有冒诛心人的名号,有什么企图呢?
心念之下,冷极进:“阁下可否不用‘诛心人’为名号?”
“如果我说不呢?”
“在下不得已只好杀人。”
“你又怎断定不是他冒我的名?”
宇文烈爱时语塞,对于那诛心人,他一无所知,仅知他是一个神秘而似乎与自己有极深渊的人,他是谁?他不知道。江湖中在此之前,没有听说过诛心人这一号人物,那到底是谁冒谁的名?
青衣蒙面客接着又道:“孩子,天下事真真假假,不必太认真,你尊重他的人,而不必尊重他的名,名号只是一个人的记号,记号随时可以改变,比如说你,所尊重诛心人,你对他的来历一无所知……”
字文烈心头一震,道:“阁下怎知在下对那诛心人一无所知?”
“孩子……”
宇文烈冷哼了一声道:“在下不喜欢这个称呼!”
青衣蒙面人淡淡地道:“你会接受这称呼的,当你知道我是谁之后。”
宇文烈心中一动,道:“阁下是谁?”
“真正的诛心人!”
“阁下是真正的诛心人?”
“一点不错!”
“在下不认识你,真也好,假也好,彼此素无瓜葛!”
“你如此肯定?”
“当然!”
“孩子,你对那诛心人感到迷芒,对他的行为困惑,有许多谜存在你的心庇,极想了解,是吗?”
宇文烈面色变了,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的确,这些全是他心中的话。
“阁下难道清楚?”
“不错,他知道的我完全知道,还有他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其身当丧,其心可诛,孩子,我是洗心人!”
“我很冷静,我猜得出阁下的用心!”
“本人的动机业已表明,别无其他用心。”
“我也郑重声明,没有人能分开我们!”
“有的,在不得已的时候,但,那将是非常不幸的事。”
“阁下何必故作危言?”
“一点也不,这是必然的事实。”
“既是如此,阁了何必掩饰行藏,不肯示人以真面目?”
“白姑娘,这是本人私事!”
“我爱宇文烈也是个人的事,何劳阁下*心?”
青衣蒙面人长长一叹道:“白姑娘,你是聪明人,你该想得到目前的处境,别的不谈,单只说摆在目前的一个问题,假使令堂毁了宇文烈,抑或字文烈伤了令堂,你当如何?”
这句话犹如千斤巨锤,敲碎她的芳心。她知道这可能,但她尽朝好处想,但一经说破,情况就不同了。登时粉腮大变,娇躯乱抖,秀眸中泪光晶莹。
宇文烈却是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青衣蒙面人紧迫着又道:“白姑娘,如果能化儿女之情为友情,有一天你会……”
白小玲不等对方说完,嘤咛一声,弹身疾奔而去。
“玲妹!”宇文烈本能地脱口叫了一声,弹身便待……
青衣蒙面人以快得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横身一拦,道:“孩子,由她去吧!”
字文烈怅然若失地望着白小玲消失的方向,默默无语。
青衣蒙面人以一种充满了慈爱的温和声音道:“孩子,听说你已经结了婚?”
字文烈木然地一颔首道:“是的!”
“你爱她吗?”
“这……”
“一日夫妻百日恩,真正的婚姻,一个人一生只有一次,你应当爱她,不要三心两意.自毁幸福!”
宇文烈心中一动道:“阁下莫非真如白小玲所料,是为了作鲁仲达?”
“绝非其事,孩子,这完全出于一番善意。”
“对不起,这是在下的家务事!”
“孩子,你嫌她丑!”
这话使宇文烈一窒,这未始不是原因之一,爱美是人的天性,至贤难免,但最大的原因还是被对方强迫成婚。使他发出了强烈的反感。闻言之下,不自然的一笑道:“这倒没有!”
“没有最好,关于白小玲,你应该理智,我诚心希望你对她能将儿女之私,化作高超的友情,以免铸成终生之恨!”
“在下自有主张!”
“孩子你很高傲!”
“在下生性如此!”
“言尽于此,我们会常见的,我走了!”话落人杏,行动的确近于鬼魅。
宇文烈困惑地摇了摇头,他已无法分析这些错综复杂的事件,尤其这自称诛心人的青衣家面怪客,使他有如置身五里雾中。一种潜意识的作用,使他弹身朝白小玲消失的方向奔去。
他没有任何目的,只是一种茫然的行为,不受意念控制的行为。无论男女,在性格上有一个共通的弱点,那便是失去才觉珍贵,而不能得到的愈想得到,也唯有不能得到的,似乎才是最完美的,许多悲剧,都在这一个概念之下产生,无法防止,也无从阻遏。
奔了一程,官道已迢迢在望。募地,两条极为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宇文烈心中一动,展开身形,像一道轻烟般飘直过去,渐行渐近,他看清楚两人是谁,一个是甫告离开的白小玲,另一个赫然是死城殿主沈虚白。白小玲与沈虚白会在一路,的确大出宇文烈意料之外。对沈虚白的旧恨,勾起了他的杀机。
白小玲与沈虚白并肩缓缓而驰,根本不知道杀星已随在身后。两人的对答,隐隐传入宇文烈的耳鼓。
“玲妹,我找得你好苦……”
“说过一次足够了。”
“玲妹,谁欺负你,我替你报仇?”
“你办不到!”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哦!”
“玲妹,你记得唐人李太白那首<长干行>吗?”
“怎么样?”
“开头是这样!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什么意思?”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我懂事起……”
“住口,我不爱听!”
一股莫名的妒意,冲上宇文烈的心头,他记起不久前自己中计被擒,与瑶凤同被囚在石洞之中.沈虚白曾说过:“……有你在她不会爱我……”这显示了白小玲对自己确是一往情深。像沈虚白这样的为人,配得上白小玲这天仙化人吗?
他已经下决心,不接受她的爱,然而,此刻,他感到无法忍受,这证明了一件可怕的事实,他仍然撇不下这段情,没有爱就没有嫉妒。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对方恰巧是他恨如切骨的人,妒与恨使他再也无法自持。
“站住!”厉喝声中,人已到了两人身后。
白小玲与沈虚白双双骇然回身,白小玲惊喜地唤了一声:“烈哥哥!”
这声情切的呼唤,在此刻宇文烈的心头,可说别的一番滋味。
沈虚白一见宇文烈现身,如逢鬼魅似的面色惨变。这真所谓是冤家路窄了。
宇文烈瞟了白小玲一眼,然后目光一变,两道煞芒;罩定了沈虚白,声音冷得像极地寒冰似地道:
“沈虚白,我们又见面了!”
沈虚白已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潇洒神态,但面上阴云极浓,眼珠不停地转动,似在寻思应付之策,闻言之下。微见畏怯地阴阴一笑道:“烈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宇文烈面目已笼起了一层恐怖杀机,不屑地一哼道:“姓沈的,亏你有脸称兄道弟,坦白告诉你,此地便是你埋骨之所!”
沈虚白面色又是一变,额上已渗出了汗珠,厉声道:“字文烈,你准备怎么样?”
“杀你!”
这两个字极具份量,令人听来不寒而栗。
沈虚白斜眼一瞟白小玲,道:“你吃醋了?”
白小玲芳容一变,正待开口,宇文烈大喝一声:“放屁!”
掌扬之下,一道排山掌力,撞向了沈虚白,挟怒出手,而且杀机早存,这一击威力之强,的确令人昨舌。
沈虚白鬼魅似的一飘身,弹开丈外,虽已避过主锋,但仍被涌卷而至的劲气带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