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姑娘请留步!”追出园子见她正匆匆往府门走去,郇少棠慌乱叫道,说话间便跑到了她面前站定神色凝重将心底的疑惑说了出来。
吟箫听了灿然一笑自然地牵起他的手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是我的哥哥嘛,哥哥有难妹妹怎能漠然视之?”说着面色一沉道:“况且这事也是因我而起,说起来倒是我连累了你,不过既然此事因我而那今日便由我作东为哥哥压惊,可好?”说完歪脑袋笑眯眯地看着他。
郇少棠见状,只是无奈地向她一笑道:“嗯,看来今日我可以一饱口福了!”说罢两人相视一笑并肩往府外走去。
第六卷 第十七章 顾我已无当世望(三)
果然不出吟箫所料,皇上并未恩准郇少棠辞去将军一职,只是念及他长期镇守关外、立下功劳无数便准了他两个月的假期。这时只见郇少棠从宫内怏怏不乐地走了出来,冷峻的面上透露着无尽的失望与迷惑,本来他还跟吟箫说好了一起回洛泽去。本想在回去的途中尽兴观景游玩,不想只这两个月的假期哪里能够尽兴,况且他还打算到江南去看望关子云一家,只怕早已做好的打算便要落空了。这是他与吟箫约好了的事情,现在要怎么开口跟她说明,想必她听了定然很失望吧。
想到他已与吟箫约好了在醉仙茶楼见面,于是加快了脚底的步伐往狮子街走去,刚没走出几步远,便听身后传过来一阵清冷的声音:“郇将军请留步!”
“哦,见过宁王爷!”心内虽是一惊但还是佯装镇定地转身向他一揖,面上带着恭敬谦和之意。
“不必多礼!”见他彬彬有礼的样子,宁王即使心中不快但也不好发作,只是用峭冷的声音问道:“不知郇将军为何突然要辞去将军之职,难不成对朝廷心存不满?”
见他这副咄咄逼人的态度,郇少棠仍是耐着性子谦恭地回道:“臣不敢,只是近来越发觉得力不从心了,既然如此还不如辞官让贤,让有能力的人来担当将军之职岂不更好?”
“哦,纵览满朝上下郇将军常见得你这将军之职有谁能代替?别说是皇上不准,就是本王也舍不得你这位骁勇善战、有勇有谋的国之栋梁。”纵使心中存着浓浓的醋意,但提到郇少棠的才干宁王也是满心的佩服。
“哦,这二位好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聊得好不热闹?”郇少棠尚未想好作何回答,便听声音传过吟箫清脆润朗的声音。
见吟箫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宁王与郇少棠心内蓦然一惊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不约而同地转身笑着看向她。
这各怀心事的三个人见了面,都觉得分外尴尬吟箫轻笑一声抱拳一辑道:“见过宁王爷,见过郇将军!”
这二人见她面带微笑平心静气地打招呼也都同时回了礼,场面却显得更为尴尬了。吟箫向宁王笑了笑将郇少棠拉到一边小声地说道:“见郇将军这副样子,想来皇上定然没有准奏吧?”
看着她一脸促狭的样子郇少棠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果然被你猜中了!”
“皇上是圣明之君,那能容你这样的栋梁之材归隐林泉。”说罢将手中的马鞭往他手里一塞轻声说道:“郇兄先到醉仙楼等我,我还有事要办!”说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往宁王那边走了过去。
“吟箫,你是要跟我本王回府吗?”见她在他面前站定,一把将她搂到怀里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一脸柔情地望着她,边说边向旁边的郇少棠瞟了一眼。
郇少棠见状只是轻挑嘴角向他笑了笑,握紧手里的马鞭往拴在不远处的“闪电”走去。
“够了吧?”吟箫奋力地挣脱他的怀抱跳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气恼地看着他道:“王爷当你自己是三岁小儿吗?未免过于幼稚了吧?”
宁王只是看着她嘴角挑起一抹戏谑的笑容说道:“就算你是关吟箫也只属于我一个人,我不会让别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说话眉宇间透着一丝坚定与笃定。
吟箫心中一动复又淡淡地笑着说道:“王爷说得未免太可笑了,我是物件吗,想要就要想丢就丢?我关吟箫可是活生生的人,我只属于我自己!”只见她说完敛起笑容郑重地说道:“今日过来吟箫确实有求于王爷,还请王爷带我入宫去见皇上!”
“哦,你要见皇上?”宁王本是抱肩悠然自得地看着她,不料听了她这话倒觉得有些疑惑单手支起下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道:“难不成你为了郇将军的事情?若是为劝他恩准郇少棠退隐的事情本王劝你还是省省心吧,免得白费力气!”
“我又不傻子,当然不会为了这件事去求皇上。一句话王爷到底要不要代为引荐?”吟箫边说从怀里掏出一个金灿灿的腰牌捏着末端鲜红的络子在手里晃悠着。
宁王见了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不是有腰牌吗?为何还要本王带你入宫?”
吟箫听了指了指不远处的宫门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说道:“那些人太麻烦了,有王爷带路岂不更为方便?”
宁王听了无奈地对着她笑了笑走到她身边揽着她的肩边走边说道:“那好吧,我们就一起进宫面见皇上吧!话说他好久没有见到我们俩在一起了,今日若是见了定然高兴不已。”
吟箫轻巧的闪到他前面回头向他一笑道:“请宁王爷自重,免得让人误会您有着特殊的癖好!”说完指着自己身淡青男装促狭一笑转身走在了他前面。
宁王听了顿时一愣,现在才发现眼前的她一身男儿装扮,不由得暗自嘲笑起自己来,见她快步地走在前面忙大步赶了上去,无意中见她腰间闪过一抹极明黄。再定睛一看原来那年中秋宴上皇上赐给她的那把紫竹箫,看到这箫他心中更为疑惑了,往日在王府从未见她将这箫拿出来,不想今日竟见她大方地别在腰间,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些来散朝后皇上时常去天碧轩赏画,特别是吟箫的那几副山水图,他是越看越爱不释手。那些画中的恬淡意境一直是他所追求的,可是作为一国之君肩上担子沉重,他不能像十二弟那样沉迷于山水、书画,自始至终他有许多难以言喻的苦衷与无奈。如今的秀妃自打生了皇子之后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再没有当年的那种温厚与宽和,变得心机深重起来。不过这后宫中哪一个做母亲的不会为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荣华富贵用尽一切手段去争去夺,伯欲望若是无尽的膨胀便会变得可怕而无情。自小厮宫中明争暗斗中长大的他早已习以为常,他只是冷眼看着后宫这一切,只要不伤及大雅他是不会插手的,想来后宫的这群妃嫔也有着她们的可怜之处。
第六卷 第十八章 顾我已无当世望(四)
“怎么,今日十弟怎么会有闲情逸致到联这天碧轩来?想来这几天下了朝你总是要去会见佳人的吧?”听见门外有动静皇帝头也不抬淡淡地说道,语气里明显带着丝调侃之意。
“皇兄所言甚是,可是那位佳人这会子偏要求见圣上,没有办法只好将她带了过来,不知皇上是否赏脸面她一面?”宁王靠在门边抱肩而立,虽说面无表情但话语却充斥着浓浓的无奈之情。
“哦,那就请她进来吧!”皇上一听知道是吟箫来了,只觉得内心涌起一丝欣喜面上却故作平静地说道。
宁王听完转身向站在门外的吟箫招招手,便见她整了整衣冠一肃穆地走到了室内站在下首叩头说道:“民女关吟箫叩见皇上!”说完又俯身嗑了三个响头。
“宁王妃这是为何?还不快快请起?”皇上见她番举动心内极为不解,忙放下手足的卷轴上前扶起她。
吟箫起身瞟了一眼旁上的宁王顿了一下伸手将腰间别的紫竹箫捧到了皇上面前俯首说道:“这御赐的紫竹箫民女愧不能受,还请皇上收回!”
“联今日听闻宁王妃所言甚是不解,你抚箫成曲、优美动听,为何自称愧不敢受呢?”皇上听了心底里隐隐泛着寒意,看来她这次真是去意已决不留一丝牵挂了。瞟了站在旁边满脸惊愕的宁王,并不去接她手中的竹箫而是将身一转盯着墙上她画的那副霞燃玉带河默然不语。
“回皇上,民女关吟箫并不是什么宁王妃,只是区区一个身份低微的草茅女子,何以能受这莫大的恩惠?”她只是双手恭敬的捧着那箫,说完顿了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口内坚定地吟道:“前世本为草茅女,今生错入富贵门。洗尽前世今生事,待返鹿门念君恩。”
宁王在边上听了她吟出这句诗顿时失了心神,慌忙是求助似的望着背过身去的皇上声音嘶哑地叫了声:“皇兄!”
这时心内烦乱不已的皇上转过身来不去看他,犹豫了半天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竹箫语气沉重地说道:“一切,就依你所愿吧!”
“民女谢皇上天恩!”吟箫听了忍住流泪的冲动叩头谢恩,谢罢起身从怀里掏出那块精致的腰牌放在书案上说道:“这腰牌也物归其主,七皇子那边……”说到这里她自嘲地笑了笑,皇上可是他的父皇,何必由她越俎代庖呢?尔后俯身向站在边的宁王一拜道:“王爷请保重!”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天碧轩。
“皇上!”宁王不明白为休他会恩准吟箫离开,走上前失望而焦灼地叫道。
“十弟,她所要的都是联与你不能给的,与其这样彼此痛苦倒不如放手让她去吧,这样的结果对谁都是最好不过的!”皇上并不看他,仍是盯着墙上那几副画幽幽说道。
宁王听了错愕地看了看他,仍是心有不甘地恨恨说道:“臣弟不信,我不信!”说完便转身冲了出去。
“关吟箫,你给我站住!”宁王一路狂奔终于在宫门口看到了那抹淡青色的身影,一时情急竟大声地嚷起来。
“请问王爷还有何事吗?”吟箫本不想理会,想想还是一次性将事情了断得好于是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他淡漠地问道。
“本王不会让你走,我不能让你走!”宁王冲了上来抓住她双肩怒气冲冲地说道,眼神里夹杂着焦灼、失望与不甘。
望着他一脸受伤、痛苦的神情,吟箫的心突突地疼了起来但心中那份坚持仍让她保持着冷静抬起头定定地看向他说道:“王爷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该放下的总是要学会放下,你心中的那个子洛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
听她平静而深沉地说出这些话,宁王紧抓着她双肩的手渐渐地松了下来仓皇一笑问道:“她明明还活着,你让我怎么放下,子洛她就活生生地站我前,她不就是你吗?”
“王爷你再仔细看看,我到底是你心目中的那个子洛吗?她到底哪里值得你这般痴狂了?既然王爷那边爱她,那她怎么会舍得离你而去呢?现在的她为何会孤零零地躺在山间冰冷的坟墓里呢?”吟箫字字如针、无情地扎在他心间,此时的宁王像是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冷水,目不转睛地打量了她半天沉默无语。
“王爷回去还是好好想想吧,想开了就放下了,男子汉大丈夫当然要拿得起、放得下,更何况王爷是三军统帅,这些小事岂有放不下的道理?”见他这副茫然无措的样子,吟箫压低嗓音轻声劝道,说完又向他一辑:“王爷请多保重,我们,后会无期!”
见她迈轻快的步子渐行渐远,宁王并没有去追,只是低头看站在原地静静地回忆着那些或悲或喜的往事,佳人得之不易,而他却爱得太过急切、盲目了。急切得一心只想当然地要对她好、却不曾考虑到她的感受;盲目得只想从她身上寻找幸福,却忘记带给她快乐,原来他自以为的深情、痴恋带给她的只不过是无尽的伤害。难怪她口口声声地说子洛已经死了,是啊,子洛确实是死了,心已死,岂能活?
“王爷还不明白吗?她,她是你亲手杀死的!”这时他的耳边忽然想起那日莲衣死前所说过的话,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子洛的确是他亲自杀死的,是他亲手毁了她,毁了本该美好的一切。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全身发冷,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出宫门实在支持不住便靠在宫门口的廊柱上喘息不止,无尽的悔恨与疼痛撕扯着他的内心令他喘不过所来。
“王爷!”只听一声轻唤,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了他,抬头一看竟是李东平跟了过来。
“没事!”挣开他连连摆手嘴硬地说道,身子仍靠在柱子上抬头看着他扯出一抹虚浮的笑容。
“王爷,你累了,还是先回府吧!”李东平看了他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自打王妃逝后,他从未见他像今日这般痛苦无助的样子。
“前世本为草茅女,今生错入富贵门。”轻轻地吟出这句诗,原来她只当是错入了王府、嫁错了人,然而却把他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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